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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色倾东宫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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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天色被尽数的墨黑笼罩,狂风肆无忌惮在空无一人的长巷席卷,却有身着暗色衣装的几人行于寂寥幽暗的街头。

    饕风刮得商铺幡布猎猎作响,为首的男子一双鹰眸四掠搜寻。

    身后之人上前两步,道:“大人,我等已寻了大半日,还没找到小督主半点踪迹,莫、莫非……”

    李钦戾目乜了一眼,“少废话!继续找,即使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话说这着,男子眉骨不禁弯了弯,自回东厂之途遭遇刺客,小督主便消失不见,他带着人一路搜索,最后在末巷里发现了其留下的蛛丝马迹。

    然可惜的是,那字迹已被有心之人涂抹掉关键信息。

    如此,只怕是为了阻拦他们找到人,这般看来,小督主暂时没性命之忧,但没见到人,李钦心里始终堵着巨石。

    倏地,一道声音在远处喊着,“大人,这边有情况!”

    李钦眼一沉,循声迈腿前往,没走几步,便见一个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小太监。

    李钦仔细辨认稍许,认出此人乃厂内伺候的奴才,福有。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福有见李钦走近,连连哀求,“大人,饶命啊……”

    “这个时辰,你为何出现在此地?”

    话音落下,只见福有瘦小的身躯颤了一颤,旋即磕巴道:“奴才瞧着小督主出去一天了还没回来,后听闻说小督主路上遇袭,这才急着四处找人。”

    陡然,李钦面色阴鸷下来,俶尔拔出利剑横于小太监颈侧,道:“起初我还只是有些怀疑,没想到你倒是先招了。”

    东厂小提督遇袭之事半点未曾泄露,再加之寻人之际,他们不敢声张,岂是一个小奴才能知晓的?

    福有难以置信面色惨白,“大人,奴才冤枉啊——”

    锋锐的剑骤然抵近颈脖,鲜血淅沥而出,李钦冷冷道。

    “东厂的厂狱,你可是见过的。”

    如此,福有面色白了又白,却仍梗着脖子置否,“大人,奴才冤枉……奴才真的不知小督主在哪儿……”

    岂料话刚一落下,自身侧现出的一把寒刀直直扎进了小太监腹中。

    沉闷的利刃透过脏腑发出一道沉音,福有痛苦的瞪大了眼,似想不到真有人会出手杀他!

    “你干什么?”

    李钦回过身,视线紧囚着身侧的男子。

    男子有些干涸的唇阖了阖,没说话,旋即手起稍动,刀被利落拔出。

    血自福有身上淌出,很快便浸满一地,而他痛苦嘶哑几声,便那么断了气。

    寒风呼呼刮拂,带着馥郁的血腥气灌入鼻中。半晌,李钦沉着眼吩咐一句,“继续搜。”

    “大人!”身后之人急道:“那小儿若找不回来,最有资格坐上那位置的便是——”

    “够了!”

    李钦喝道:“东厂而今只有一个殷督主。方才的话日后谁都不可再提,否则……”

    李钦眼神射向地上那具尸体,道:“便是如此下场。”

    敦厚的嗓音似自牙缝中挤出来,众人中虽有稍许异心之人,但也不敢再提,纷纷垂首,“是!”

    *

    雪月间。

    待秦明退下,姜宴卿未想到殷姝不过也才喝了两三杯,便已醉得分不清天南地北。

    粉唇间不经意溢出的一声嘤咛,直漾得人心尖有些发痒。

    姜宴卿笑了一声。

    这猫儿竟是连自己是个“哑巴”都忘了。

    他瞧着蒙着面纱喝得醉醺醺的少女,醉意的粉已染至了那昳丽的眼尾,为本就带着些娇俏媚意的眼儿更添了些惑人。

    而少女身上穿的粉色纱裙,将粉雕玉琢的人儿映衬得似百花丛中的精魅一般,如此模样,也怪不得,将那国舅爷迷的丢魂落魄。

    想到此,姜宴卿眸微眯了眯,泛过杀意的幽冷光泽。

    王权贵,最近日子是过得太舒畅了些。

    回过神来,却见人流转潋滟水光的眼儿大胆却又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看来是要寻助了。

    如是,姜宴卿大发善心抬起自己的手想扶住左摇右晃的少女。

    岂料,人眼底竟是闪过怯意和抵惧,微微往后缩着。

    姜宴卿也不知一团无名的郁燥是从哪里来,在少女抬起手想将自己抵开时,一把覆住,将白的莹润的手尽数控在掌心里,用了些力捏了捏,冷声道。

    “我想杀你。”

    刹那,风停纱止,云淡风轻的嗓音似珠落玉盘一般徐徐飘进耳朵里,可其中之意,纵使殷姝头脑也不清醒,但也听出了其中的危险和恣睢。

    更看清了那近在咫尺的俊脸上的冷郁清寒。

    她愣了一瞬,颤了颤迷蒙水雾的眼,可旋即又是无可抵御的晕涨扑来。

    她甚至有些无力思考方才听见的是真的还是自己的臆想。

    自己的手腕被猛兽的铁钳叼住,再一瞬,她觉自己的颈侧血脉也被那森寒的獠牙锢禁。

    “疼……”

    醉醺醺的人儿并不知此刻的危险,她双手摸索着探向颈间的铁钳,最后摸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

    “别掐我了……好疼呀……”

    殷姝喉间溢出细弱绵绵的求饶,其间,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姜宴卿眸底聚拢的寒气逼人,半分未散。

    “殷姝,我要杀你。”

    他没忘无数次在心底深处掠过的这道念头,他也知有些东西早已以不可控的速度和态势肆意生根攀附。

    今日将会是自己动手的最后一次机会。

    隐晦光线里,他能看清手中被自己捏住颈脖的柔弱猎物还睁着那双懵懂稚涩的眼儿。

    漆黑乌亮的眼瞳将阴诡危险的自己映得清楚。

    鲜活亮眼的生命尽数掌握在手中,只用他微微用力,少女这纤细玉颈不过眨眼间便能折断。

    然纵使如此,他却觉自己一向杀人如麻的手此刻已有些不听使唤。

    倏地,姜宴卿听到极楚楚可怜的一声,“你不要杀我……”

    “为何不能杀你?”

    姜宴卿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松了些手中的力道,岂料,不过俶尔,自己的掌又是被那双柔如无骨的无暇素手尽数握住。

    十指相连,缠在一起。

    殷姝醉得厉害,显然无法思考,她听得见他说了什么话,可如堕入深渊的大脑里却如何也反应理解不得。

    她支吾了半天,颤着愈发迷蒙的睫羽,重复着:“你不能杀我的……”

    话说着,她身形晃动,不受控往前栽去。

    最后,鼻尖一疼,似又磕在了男子的身上,她扑哧扑哧自一团黑暗中探出头来,看见了面前危险又有些勾人心魄的男子。

    她似要寻求主人的庇佑和爱怜般蹭了蹭手中的那只大掌,乖乖软软一声,“杀了我,你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晌久,姜宴卿清寒黑眸似裂了一丝涟漪,腾然的杀意虽是散了,却是泛上了幽冷的邪佞。

    他大掌捏住了殷姝的后颈,强势控着人不能乱动分毫。

    “若不杀你,于我有何好处?”

    说话间,他长指微一勾,那面纱便如流水般倾斜而下,最后可怜掉在了自己那玄衣之上。

    醉醺醺的少女并不知自己如履薄冰的伪装此刻不过吹灰之力便尽展于凶兽眼底。

    瞧见人面容的那刻,纵使如姜宴卿也不禁激起一丝波澜。

    娇嫩/欲/滴的世间尤物染了些绯丽的薄红,比出水的芙蕖还潋滟动人三分。

    似也感到些许危险。

    少女细润如凝玉的素手已攀附攥住男子的手心,云娇雨泣的软软轻嘤求饶。

    “不要掐我了。”

    被叼住后颈难受的厉害,她想寻个可以倚靠躺着的地方,她竭力睁开厚重的眼皮,看见面前男子那宽厚的肩膀。

    “我想睡觉了……”

    也不知是什么驱使,她贴了过去,将自己的头柔顺倚在人有力的肩膀处。

    其柔软温热的唇瓣不甚自姜宴卿的面颊微一拂过,男子微有些恍惚,心中似也一荡。

    往日便香甜的过分的芳息此刻氲着酒香,如无缝无隙的密网束裹扑来。

    微一瞬,姜宴卿回过神来,沉着眼想将与自己离得过分亲密的醉猫拂开,却听见殷姝闷闷溢出一句。

    “我可以给你尝尝酒。”

    察觉底下的巨大阴翳安静了,殷姝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地方靠着,糯糯又说,“我可以给你尝尝好香好香的酒……”

    声线潋滟粉嫩的唇齿间溢出。

    话说着,殷姝似想到方才自己喝下去的甘醇琼浆,好甜好香。

    她还想喝……

    如此想着,她便当真自姜宴卿臂膀间探出头来,眨巴两下已有些看不清的视线,朦朦说:“我还想喝。”

    晌久,清风自缝隙拂来,轻纱如仙灵飘晃起舞,香炉生出的烟雾氤氲出了霭霭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