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光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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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妃睁大眼睁,还以为自个的耳朵听错了,好一会方道:“陛下是说,要亲自送灯去云州?现在就去?”

    “没错。”小玄点了下头。

    “陛下乃一国之主,何等之尊贵,岂可亲身涉险,且还走得如此仓促?”雪妃大惊道。

    “救人如救火,令尊身受重伤,半刻耽搁不得,朕快去快回就是。”小玄道。

    “陛下是要一个人去?”雪妃讶问。

    “要是给别人知道,那便走不成了。”小玄应。

    “这可如何使得,倘若有丁点儿闪失……”雪妃更是吃惊,心中虽万分感激,然却晓得大为不妥。

    “顾不得这许多了,大军出征须诸方筹备,且阻力颇多,皇后及汤相都极力反对,一时半会无法成行的。”小玄道。

    “可是……”雪妃道:“陛下忽然没了踪影,这宫中岂不大乱了,皇后娘娘定要急坏的!”

    “让她急去!”小玄着恼道,想起皇后先前那恶语,心犹愤愤难平。

    雪妃诧讶万分。

    “我会小心的,且会速去速回,先用宝灯先将令尊的伤势稳定住,待回来再设法调兵解围。”小玄又道。

    “陛下冒险救援,于妾身恩重如山,可是……”雪妃眸中泪光隐闪,哽咽道,“此处距云州远隔千余里,陛下又如何能速去速归?”

    “这个无妨。”小玄道:“我有一驾宝车,可日行数百里,云州距此不过千余里,估摸三、四天便能走个来回。”

    他心中断定,皇后找不到自己,非但不敢声张,多半还会设法对外隐瞒,短时间内料无大碍。

    雪若心潮激涌,凝眉思量了一阵,忽尔朝他拜了下去,道:“既然如此,只求陛下带妾身一块去!”

    “这……”小玄愕住,赶忙扶她起身,道:“那里可是凶险之地,你如何去得……”

    “陛下乃万乘之尊尚且去得,贱妾如何去不得!”雪妃不肯起身,毅然道:“陛下孤身赴险,援救的乃是妾身父母,教妾身焉能安心作做那壁上观!”

    小玄一阵迟疑。

    “妾身在家之时,曾随娘亲学了些许法术医理,虽皆不足挂齿,但遇情急险恶处,或能为陛下添点微末之力。”雪妃苦求道。

    “好吧!”小玄心忖这会可不是婆妈的时候,道:“事不宜迟,我们现下就动身,把宝灯送过去,争取早点赶回来!”

    雪妃立时起身,道:“陛下请稍待,妾去取灯即来。”

    小玄点点头。

    雪若快步进入里间,唤过正忙着在帐中熏香的冰儿,低声细细嘱咐了一阵,这才取出一只白狐香袋,却是她的随身法囊,将回天灯收入其内。之前为了去雍怡宫见皇帝,穿戴得甚是整齐,心忖此去路上不便,遂拔去鬓上的玉簪珠钗,用一条飞鸾入云锦罗抹额束紧云发,再将宫装脱下,换上一身淡素衣裳,方从里间出来见皇帝。

    小玄见她换了装束,虽是素衣淡妆,却仍难掩丽色,柔媚中反多了一种别样的飒爽风姿,心中喝采,同她走出阁外,瞧瞧周围,就往前庭行去。

    雪若也不发问,只慢半步静静地跟着。

    两人来到一个空阔处,小玄生怕骨龙动静太大,便顾不得可能被荡魔堡的人追踪,从如意囊中祭出鹿蜀车,携雪妃乘了,挥起八爪炎龙鞭,驾驭宝车望空飞起。

    未及数十丈高,就惊动了一队在迷楼上空巡逻的凤翎卫,高声呼喝包抄过来。

    “扶稳!”小玄轻唤,气贯宝鞭,炸出数团赤焰,四头鹿蜀迈开劲蹄,风驰电掣般朝高远处驰去,顷刻间,已将那队凤翎卫远远地抛在后方。

    “好神骏!”雪若赞了一声,道:“是鹿蜀么?”

    她乃仙家之后,本就见闻广博,又知当今天子不是凡人,况且还交结了许多奇人异士,见他有此宝车,并没太过奇怪。

    小玄应了一声,忙中朝旁乜去,见她手笼袖中,却能稳稳地安坐座中,心中颇诧。

    四头鹿蜀蹄下生风,于百余丈的空中疾驰。小玄知晓云州大致在玉京的西南方,遂辨认星辰方位,一路向西南飞奔。

    “陛下可知云州在何处?”雪若问。

    小玄摇了下头,道:“我们只往西南走就是,到时路上再找人问问。”

    “陛下说此车日行数百里,就算半刻不停,只怕也要一、两天的工夫才能到云州。”雪若道。

    “我们加紧赶路,估摸可以节省几个时辰,只是辛苦了这几头灵兽。”小玄道,“你在车上将就着睡会吧。”

    “他从前何曾如此体贴过,这半月来变化好大……”雪若心中生出一阵奇异感觉,轻声道:“这路上还要走好久,陛下不如教教妾身怎么驾驭这车子,也好替换。”

    “不用。”小玄摇了摇头,“这鞭子并非车子的原配,须得以真气注入,发出火焰方能驱驭这几头灵兽。”

    “这个倒是无妨,妾身在家之时,也曾随娘亲修习过一阵子培元炼气。”雪若道。

    “此去云州尚远,这一路需要耗费的真气甚多,你只管歇着。”小玄道。

    “陛下贵为九五之尊,尚且亲自驾车……”雪若停了下道,“妾身倘若不能分担些许,心里边如何安稳?又如何睡得着觉?”

    “没事。”小玄心底一阵冲动,几乎就想告诉她,自己不过是个顶冒的假天子。

    “陛下就让妾身试试嘛!”雪若娇声唤道。

    小玄心头一荡。这半月来,每次去栖霞宫看她,她皆冷淡以对,连笑容都甚是吝啬,又何尝有过这等娇蛮语气。

    “如果妾身累了,再换回给陛下可好?”雪若坚持道。

    小玄只好答应,当下将她从后座扶到前边,把八爪炎龙鞭交到她手里,再教她如何挥甩,如何注入真气。

    雪若秀外慧中,过不多时,便已掌握了要领,只不知是否因为真气不济,还是功法与八爪炎龙鞭性相不合,只能发出极淡的丝缕火焰,所幸四头鹿蜀早已给炎龙鞭驯服,依旧乖乖顺从。

    此后两人轮换驾车交替歇息,不时说说话儿,漫漫长夜竟似短了许多。

    到了第二天,两人心皆急迫,依然一路疾驰,中途不曾停歇半刻,那四头鹿蜀果然神骏,始终未见一丝疲态。

    眼见日渐西沉,小玄遥遥望见底下路过个小镇,旁边挨着个湖,空中鸟瞰宛如一颗碧蓝色宝石,除此之外,周遭百十里俱是高大怪石,宛如朝天而立的宝塔巨戟一般,景观甚是奇特。

    “你饿不饿?”小玄忽问。

    “不妨。”雪若应,反问道:“陛下饿吗?”

    小玄本欲继续赶路,却担心把她给饿着,想了想道:“这一路急赶,怕是已近云州了,我们且去弄点吃的,正好顺便去问个路。”

    “陛下说的是,这也耽搁不了多少时候。”雪妃点头应,她心里也是急欲赶路,然却生怕饿着了皇帝。

    小玄当即按下车头,寻镇外一个僻静处下降,落到地上,将鹿蜀车收回如意囊中,这才同雪妃往小镇行去。

    “等等。”雪若忽然轻唤一声,秀眸在小玄身上转了几转,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小玄见她盯着自己的脸,猛然省悟,自己戴着形猊狰狞的七邪覆,进到镇子里怕是要吓着人,还有身上的玄色纱袍绣着龙纹,明眼人一瞧便知是皇室之物,不由一阵踟蹰。

    “不如陛下暂且在这里歇息,由妾身进镇子去问路和弄吃的。”雪若道。

    小玄沉吟片刻,忽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你可曾见过朕的脸?”

    雪妃心中奇怪,不知皇帝为何突发此问,只得应:“陛下从未在妾身面前摘除过面具,因此不曾见过。”

    小玄又问:“前阵子的仙灵大会,你可有去观看?”

    “妾身乃冷宫之人,未得宣召,焉敢擅去。”雪妃淡淡道。

    “那就好。”小玄悄自嘀咕一声,舒了口气。

    “陛下说什么?”雪妃不解地望着他。

    “朕问你。”小玄道,“想不想瞧瞧朕的样子?”

    雪妃怔了下。

    “要不要看?”小玄笑问。

    “陛下如果愿意,妾身自然是想的。”雪妃小心翼翼地应答,心中怦怦直跳,情知此事极是难得,皇帝如非对自己极其信任,是决计不肯示与真面目的,这等恩宠,宫里边似乎还没有哪个得到过。

    “那好,今日便与你瞧个清楚罢。”小玄两手搭扶住七绝覆边沿,忽然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完全适应了这张邪恶的面具,非但如此,此刻心中竟然生出一种难分难舍之意,不禁暗吃一惊。

    雪若屏住了呼吸。

    小玄深吸了口气,心中一狠将面具轻轻地揭了下来。

    刹那间,雪妃目瞪口呆。

    穿透树梢的月光浸染了淡淡的青辉,柔柔地洒落在一张眉轩目秀的面容上,小玄笑意晏晏,暖如和风。

    在此之前,雪妃曾经多次想像过面具后边的那张脸是个什么样子,浮现脑海中的张张面容不是凶神恶煞,便是暴戾狠辣,如若皆不是,那也至少是一张阴鸷险恶的脸,怎么都没料到,竟然是这样一张阳光灿烂的面容。

    一时间,她完全无法将眼前的面容跟那个残暴恶毒穷凶极恶的天子联系在一起。

    小玄笑容依旧,将外边的纱袍脱下,露出内里的兜元锦来,但见色如皎月,袖口袍角无风自飘,愈衬得他仪神隽秀器宇非凡。

    雪若懵呆着,两眼直直地望着他,她终于看清楚了一直深藏在面具的漆黑眼洞中的那双眼睛,竟是水般清澈星似明亮。

    小玄将脱下来的纱袍麻利地对叠几下,同七绝覆一起收入如意囊中。

    “其实……天子的容颜就该是这样子的呀!”雪妃忽尔释然,不由暗嘲自己此前胡猜瞎想。

    “这下可以了吧,我们进镇去。”小玄道。

    雪若静静地跟着他,从前她总是害怕去看皇帝的脸,这会却忍不住频频从旁悄窥。

    “对了。”小玄转头道,“人前莫要说漏了嘴,如果有谁问起,我们就以兄妹相称好啦。”

    雪若赶忙垂下眼睫,只应道:“折煞妾身了。”

    两人从林中走出,过了一座石桥,进入小镇。见镇内灯火稀疏,房屋与中原颇为不同,多以竹料筑成,爬满藤萝,甚是简朴清幽。

    他们沿街走了百余步,见前方湖边有座竹楼灯火甚明,料是酒家客栈之类,遂朝之行去,待到近处,瞧清楼前挑着杆酒望,上绣“夜光酣”三字,果然是家酒肆。

    两人进入肆内,便有小二迎着,见了他们,面有诧色,原来此地甚是边僻,往来多是饱经风霜的马帮货商,几时曾见过这等俊秀的一对璧人。

    店家闻声过来,见他们两个貌若天人,也不禁暗暗讶异,又瞧他们衣裳虽然简素,却是质地华贵,心道好生意来了,忙将两人迎往二楼。

    小玄与雪若上了二楼,见七、八张桌子空着,唯窗前坐了个汉子,跟前放了只大葫芦,正捧着碗米线埋头吃着。

    店家将两人引到另一张临窗桌前,笑容可掬道:“小店这位子最好,乃是赏景之绝佳处。”

    两人朝窗外一望,却是俯临湖水,月光下,但见水色碧蓝,荡漾着梦幻般的亮彩,几不似人间能有,湖岸上满是细密的凤尾竹,于夜色中晕融成一片片朦胧的绿,与湖水交相映衬,画境般醉人魂魄。

    两人轻吸了口气,小玄赞道:“好美!”

    “这湖叫做夜光潭,待到后半夜,水上奇光晃耀,还有更动人处。我们这里边远,周围又都是大石,路不好走,因此知者不多,然此湖实是云州最美的湖。”店家答。

    “此处是云州地界了?”小玄忙问。

    “此地以这湖为名,叫做夜光镇,位处云州与中州交界处,隶属云州。”店家答。

    “店家贵姓?如何称呼?”小玄问。

    “免贵,小人姓安。”店家毕恭毕敬应道。

    “安老板可知晓坠星岭在何处么?”小玄问。

    安老板面色微变,道:“坠星岭向西南去,距此二百余里,咱云州的晶墨玉便是出自那里,不过那边眼下可去不得。”

    小玄佯做不明,问:“这是为何?”

    “皇朝兵与云州兵正在那里厮杀,听闻云州兵还到处抓人,把方圆百里的百姓都捉光了,据说要修筑什么圣坛。”安老板道。

    “店家!”坐窗边的那个汉子忽插声问:“借问下,那圣坛建在何处?有甚用处?”

    那汉子衣衫粗鄙,只叫了一碗米线,安老板爱理不理道:“这个咱哪晓得,只听那边过来的客人说,千万莫去,否则有去无回!”

    小玄正要细问,却见店家摆摆手道:“还是莫说这个,两位贵客莅临小店,不知想尝些什么?小店的汤锅最是地道,把那羊肉、狗肉、驴肉做一块炖,色香味俱全,佐以小店自酿的美酒,尝了教人还要再来!”

    小玄听得心馋,却虑汤锅费时太多,道:“还是来点简单的吧,就上些汤面什么的好了,我们吃完赶路。”

    那店家颇显失望,又道:“我们云州的米线,也是十分美味的。”

    小玄便要了两份米线。

    过不多时,小二捧了个大盘过来,上盛两碗热汤,两份米线同鸡脯肉、猪肚头、乌鱼肉及油发鱼肚等几碟伴菜。他自后厨出来,一路就只顾贪看雪妃,走到桌边,不料脚下给椅脚绊着,身子一晃,手上拿不稳,碗里的汤汁猛地甩出,顿时泼了小玄一身。

    那汤乃是泡米线用的肉汤,上面覆着热油,滚烫无比。

    雪妃吃了一惊,只见安老板快步奔来,朝小二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么?废物!”

    只因“废物”两字,德妃便命丧皇帝脚下,此事已传得宫中人人皆知,雪妃心中暗叫不好,生恐皇帝就要暴起伤人,迟疑了瞬息便伸出柔荑,轻轻牵住了小玄的手。

    若在从前,她也不敢轻易阻拦,但经这半月来的相处,不觉间对皇帝已感比往时亲近不少,此时方能鼓起勇气。

    岂料皇帝笑吟吟的,也不生气,只道:“没事。”

    雪妃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只觉今时的皇帝与往日真个判若两人。

    安老板忙不迭用袖子帮小玄揩拭,口中连声陪罪。

    小玄道:“我自己擦好了,去忙你们的吧。”

    安老板这才罢了手,喝骂小二再去上汤。

    小玄道:“对了,烦店里再蒸几个馒头,切两斤熟牛肉,我们要带走。”

    安老板迭声应了,赶忙去后厨安排。

    小玄回过神来,见雪若正牵着自己的手,几根兰指微微轻颤,不由心头一跳,瞬时想水若来,心中又是一疼,还道雪妃是怕自己烫着,忙道:“没事,我身上的衣服是宝物,水火难侵的,没烫着。”

    雪若怔怔地望着他,松指缩了回去,却见嘴角慢慢弯起,欢喜道:“陛……哥哥真是改变了许多。”

    小玄陡然警醒,心中暗忖:“我可别一下子跟那恶魔相差太多,免得她生疑……”旋即又想,“她便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早晚都是我大姨子,难不成还能瞒她一辈子……”

    须臾小二重上了热汤,小玄同雪若下了米线,拨入伴菜,正吃间,忽闻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似有许多人上楼。

    “客官们楼上请!”安老板的声音。

    “劳驾快些上菜,我们还要赶路。”一个清逸声音响起。

    小玄本没在意,听见这个声音,登时心头一颤,此时他恰好面对着楼梯口,抬头望去,见安老板引着一个女子率先上来,那女子妙目朝店里随意扫了一下,瞧见小玄,顿时愣住。

    两人四目相交,各自诧讶。那女子长削肩瘦腰,模样柔弱,然鬓若刀裁颊如剑削,一双湛然有神的妙目隐蕴威仪,正是雪涵。

    “大师姐!”小玄喉头一哽,就要叫出声来,却见雪涵迅朝他打了眼色,张唇比了个口型,便即转过身去,招呼道:“师伯、师叔这边请。”

    小玄见她神色有异,心中疑惑,旋见从楼梯又上来一人,却是个鬓如霜雪慈眉善目的老妇,手柱长杖一身仙风瑞气。

    “三师伯!”小玄一眼便认了出来,老妇正是黎山老母。

    在她身边,又有两个中年男子跟着上楼,一个狮鼻豆眼,五短身材,穿一领云鹤大袍;另一个却是身材高瘦,长耳短须,头戴星冠足踏芒鞋。两人五官虽粗俗,瞧去却偏是风骨峥嵘令人不敢逼视。

    小玄猛然想起,上次离开千翠山之时,乙鹤道长曾告诉自己,他的两个师叔晏明、朱晃已上了逍遥峰,怕是为他而来。

    “难道是他们……”他正惊疑,又见一个身穿白袍、腰悬长剑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楼梯口,但见天庭饱满刀眉方额,目中精芒如电。

    “是他!”小玄心中暗叫一声,原来此人乃是重元子门下首徒洞玄祖师的得意弟子,姓杨名奕,据说根骨奇佳天资过人,深得洞玄祖师衣钵,一门炼魔剑法出神入化,更得重元子亲赐随身多年的神兵——清明宝剑,已隐为太乙玄门四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名号辟邪公子,于地仙界极是响亮。

    小玄之所以认得他,乃因一年多前,大师姐雪涵同二师姐李梦棠回山不久,此君便也上了逍遥峰,口称恰巧路过,顺道上山来拜见师叔。

    小玄当时见他似对李梦棠有意,心中颇不痛快,便以切磋之名与之交手,然却输得灰头土脸莫明其妙,因此印像甚深。

    杨奕上了楼,便稍侧身子,朝后边道:“几位师妹这边请。”

    旋见三个仙子似的少女鱼贯上楼来,小玄胸口一震,原来正是李梦棠、程水若及夏小婉三个师姐。

    “怎么不见师父?”小玄暗觉奇怪,隐隐不安。

    雪涵忙前忙后招呼众人入座,有意无意地阻挡众人的视线。

    小玄心中怦怦直跳,装作要看窗外风景,掉转过椅子,背对着玄教众人。

    就在此际,雪妃与水若几乎同时瞧见了对方,姐妹俩微微一怔,目中大有诧讶之色。

    玄教一行人分两桌坐定,几个晚辈摆碗放箸烫杯斟茶,雪若同水若各自转开头去,不再对视。

    小玄眼角偷望,见几个师姐皆寡言少语,脸上几无笑容,心中甚是难受,忖道:“倘若不是出了我的事情,她们又怎会如此……”

    雪妃生怕玄教众人瞧见自己与水若长得相像,也悄转椅子,边吃边赏窗外景色。

    过不多时,店家店小二已上了饭菜,逍遥峰四姝默默吃饭,一个个似是心事重重。

    “多吃点。”杨奕瞧瞧她们,轻叹了口气道:“九师叔上凤凰崖,也未必不是好事,真珍洞乃吾教圣地,能在那里修行,也是一种福分。”

    “师父怎么去真珍洞了?莫不是……因我而受罚的?”小玄心头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