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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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她推开门,穿过寂静无人的长廊,走向一层又一层的旋转阶梯。

    共同陪伴着长大的人,总会有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春天的夜里,是月见草开放的时刻,记忆里的无数个瞬间,都隐约留有它的香气。

    闻人衿玉走上顶楼,推开玻璃花房的门,一丛丛的藤蔓旁,她看见闻人时濯的背影,他在这里等很久了。

    第33章

    闻人时濯的头发剪短了,月光穿透玻璃,洒在他的发尾。

    这个角落太寂静,即使花团锦簇,也给人一种寥落的错觉。闻人衿玉注视着他的背影,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情。

    然后,下一刻,纷乱的思绪重新涌上来,温情也就飞快消散了。

    玻璃花房里有很多植物,充满各种气味,满眼的蓬勃草木、花朵,幽幽香气弥散。

    她其实不敢太细致地去感受,但还好,并没有别的什么味道。

    闻人时濯手边放着一只陶瓷茶壶,他拎起来,倒出热腾腾的一杯茶,说着:“来一杯吗,红茶和苹果片,没有加糖。”

    闻人衿玉走近了,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闻人时濯放下杯子,看她一眼,“怎么离我那么远。”

    闻人衿玉淡淡笑了,“你不知道原因吗,哥哥?”

    闻人时濯又看她一眼,认真道:“你生我的气?为什么,我不明白。”

    “你身上的信息素……”闻人衿玉一顿,开口谈论这件事,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困难,她换了一种更模糊的说法,“你身体上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治疗了多长时间?为什么没有一个医生上报这件事?”

    “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闻人时濯很轻地笑了笑。

    他说话的语气也有了变化,淡然、漫不经心,以前他从不会这样说话,不会避而不答,他知道闻人衿玉讨厌那样的说话方式。

    闻人衿玉问:“为什么要骗我。”

    闻人时濯脸色有些变化,他说:“衿玉,我本以为你会替我高兴。”

    “我破损的腺体得到治疗,从畸形回归正常,我终于变成我本就应该成为的样子,这样不好吗?”闻人时濯道:“这到底有哪里不对?”

    “我在乎的不是这个。”闻人衿玉险些要被他说服了,她顿了顿,说道:“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她感到难以启齿,她真正的感受其实是畏惧。

    “哥哥,”闻人衿玉看着他,不想说出更多难听的话,更不想一遍遍重复已知的事实,“治疗不是一个瞬间就能完成的,变化也不是一朝一夕发生的,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被我察觉,你到底还打算瞒多久?”

    一个正常的alpha,伪装成一个功能不全的弱者,是想做什么?她不愿这样去揣测,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闻人时濯转开视线,“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闻人衿玉豁然起身,动作间撞倒一个花盆,泥沙倒在她的脚下,“你不愿意说实话,我们没有再谈的必要。”

    “等等,喝杯茶再走,”闻人时濯看向她,“夜里这么冷。”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风信帝国的那种药,功能强大,甚至可以促进alpha的二次分化,”闻人时濯不禁摇头,嘲弄道:“女皇只研发了毒药,没有留下解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舍近求远。”

    当年,女皇研发出一种针对alpha的特制毒药,包装成“扭转分化方向”的特效药,成为黑市中的违禁品,悄无声息收割了许多alpha的性命。

    对闻人时濯来说,当年的凶手不止生物爹一个。

    闻人衿玉沉默片刻,哪怕隔了再长的时间,只要提起这段往事,她仍然能感到一种刺痛。

    “我和你一样憎恨他们,我也很痛苦!哥哥,我和你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我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我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我明白你的所有感受。”闻人衿玉问:“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最亲密的人,真是动听啊,”闻人时濯笑了两声,转过头来,“那你为什么对我避之不及!”

    “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就让你退缩,我只是变成我原本该有的样子,你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为什么要害怕我?”

    “是,你讨厌alpha,我知道,但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更何况,你口口声声说着厌恶,鄙夷,结果是什么?如果你真的那么坚守原则,为什么还能接受一个alpha成为你的配偶!”

    “你说的每句话都那么动听,你说最重要的人是我,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你的关怀,哪怕那只是一个陌生的卑贱的alpha!只有我不可以是吗,我只能扮演你心目中那个永远懦弱,永远无能的哥哥?”

    闻人衿玉错愕道:“你在说什么?”每个字都是那么通俗易懂,可话里传达的意思,她一句也不明白。

    闻人时濯冷冷道:“你可以接纳任何一个陌生的alpha,却不能接受我变成一个真正的alpha。”

    闻人衿玉痛苦道:“你是我的家人。”朝夕相处,亲密无间,却悄然变化的家人。

    谈话几乎难以进行下去,闻人衿玉感到一种语言的鸿沟,一夜之间,仿佛所有人都变了,世界变成一座地狱,所有人都露出了青面獠牙。

    良久,闻人衿玉问:“你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由于身体原因,闻人时濯几乎从不会离开庄园,更别提离开城市、离开国家。他能接触到的人也有限,无非是庄园里来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