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说网 > 琅琊榜 > 琅琊榜_分节阅读_158

琅琊榜_分节阅读_158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59小说网 www.59to.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上首的,还是一位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所以沈追飞快地转动脑筋找了个话题来活跃有些冷场的气氛。

    “殿下,下月就是陛下的圣寿千秋了,记得去年殿下献了一只好俊的猎鹰,陛下甚是喜欢,今年想必殿下一定有更好的贺礼了,呵呵呵呵……”

    “对于人子而言,最好的贺礼就是孝心,只要我齐身修德,理政不失,送什么父皇都会喜欢的……”萧景琰努力以平常的态度,继续与蔡沈二人交谈,只是时不时,会朝梅长苏那边瞟上一眼。

    梅长苏并没有注意室内其他三人在谈什么,他似乎真的被案卷内容吸引住了,一页接一页地翻看着,神色很专注,只是偶尔端起茶来喝上一口。

    萧景琰的视线再次转过来的时候,他刚好正把茶碗朝手边的小桌上放,手指无意中碰到桌上摆着的一盘点心,便随手拈了一块起来,看也不看就朝嘴里放。

    沈追和蔡荃突然觉得眼前一花。

    闪神之间萧景琰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梅长苏地手,快速地将那块点心从他的嘴边夺了下来。

    远远丢开。

    这离奇的一幕使得所有人都僵住了,就连萧景琰自己在做完这一系列举动之后。

    也立即意识到不妥,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目光游动地道:“这点心……不新鲜了……”

    太子东宫端出来待客地点心会不新鲜,这种说法实在是太新鲜了,新鲜到他解释了这一句之后。

    效果还不如他不解释的好。

    梅长苏地目光,慢慢地移到了旁边小桌上,那里摆放的是一份细点拼盘,有芙蓉糕、黄金丝、核桃脆,还有……榛子酥……

    从表情上看,梅长苏似乎没有什么大的震动,只是慢慢垂下了眼帘,面色渐转苍白,根本看不出他此刻心中剧烈的翻滚与绞动。

    原本仅仅是有意试探。

    然而真正试探出结果之后,他却觉得说不出的难受,胸口一片紧窒一片冰凉。

    萧景琰依然抓着梅长苏地手腕。

    曾经健壮有力的手腕,如今虚软地轻轻颤抖着。

    令他胸口如压磐石。

    不由自主越握越紧,紧到想要把全身的力量都转输过去。

    不过除此以外。

    萧景琰没有敢做出任何其他的举动,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因为坐在面前的是他最好的朋友,但同时又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朋友。

    林殊历劫归来,已不是当年经打经摔象是白铁铸成的林殊,萧景琰不愿意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做错什么,说错什么,所以他只能握着那只手,默默无语。

    良久之后,梅长苏轻轻挣开了他地攥握,扶着座椅扶手慢慢站了起来,灰白的双唇微微抿着,低声道:“我家里还有点事,请容我告辞。”

    “小……”萧景琰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喊出口,只能看着他转过身去,步履缓慢而飘浮地向门外走去。

    一旁的沈追和蔡荃已经看呆了,两个人都鼓着眼睛,微张着嘴,表情如出一辙,不过现在萧景琰早就忘了他们还在这里,在殿中僵立了片刻后,又追了出去。

    梅长苏尽量想走得快些,但大病初愈又情绪激动,四肢和脸颊都是麻麻地,刚走到廊外的长阶,膝盖便一阵颤软,不得不停下来扶着栏杆喘息。

    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梅长苏知道萧景琰地视线还追在后面,因此咬牙撑着,不想在这个时候显出任何虚弱之态。

    他们以前直并肩成长,他们一起赛马,一起比武,一起争夺秋猎地头名,一起上战场面对烈烈狼烟;他们前锋诱敌,被数十倍的敌军包围时,一起背靠背杀出血路。

    骄傲而又任性地林殊不能想象,有一天景琰会奔过来扶住自己软泥一样虚弱无用的身躯,用同情和怜惜的声音说:“小殊,你没事吧?”

    不能想象,也不能接受。

    所以他逃避,想要快些离开这里,回到苏宅冷静情绪后,再慢慢地想,慢慢地做决定。

    可是等他略略调匀呼吸之后,并没能重新迈动步伐,因为飞流突然从侧门向他跑了过来,步子比平常沉重许多,怀中紧紧抱着一只灰色的大狼。

    “不醒!”少年将佛牙递到苏哥哥面前,满眼惶惶不安与迷惑,“都不醒!”梅长苏用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抚摸灰狼黯淡的皮毛,指尖下接触到的是一片冰冷与僵硬,心脏顿时一阵绞痛。

    佛牙的眼睛闭着,看起来很安详,飞流几次努力想要把它的头托起来,可是一松手,就又垂落了下去。

    侧门边又响起了脚步声,已调任东宫巡卫将军的列战英这时方追了过来,满额是汗,一看到太子也在外面,他吓了大大的一跳,可是还未及告罪,萧景琰已快速示意他安静旁站。

    佛牙已经快十七岁了,就一只狼而言,它算是极其高寿,它的离去固然令人伤感,但对于理智的成年人来说,这并不算一桩难以接受的事情。

    可是飞流不能理解这些。

    他刚才看到佛牙被装进一只木柩中,跑去看,列战英哄他说:“佛牙睡了。”在少年的认知中。

    睡了,是一定会醒的,就好象苏哥哥经常睡着。

    可无论睡多么久,后来全都醒了过来。

    于是他问佛牙什么时候醒。

    列战英地眸中露出难过的神情,说它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飞流第一次知道睡了竟然可能再也不醒,这令他十分地惊恐,本能般地抱起佛牙,直奔苏哥哥而来。

    梅长苏揉着少年的额发。

    他看得出来飞流此刻地迷茫与慌张,但却已无心力去安慰和解释。

    死神的黑袍常年覆在他地身上,那般阴冷,那般真切,真切到他根本无法向少年描述,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飞流,你会一直记着佛牙么?”

    “会!”

    “作为朋友,你一直记着它,那就够了。”梅长苏伸手从飞流怀中抱过佛牙。

    因为太重,他站不住,索性坐了下来。

    将灰狼的头,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向它做最后的告别。

    “苏哥哥……”少年十分的害怕。

    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害怕,只能靠过去。

    象佛牙一样,挤进梅长苏地臂间。

    “没事的,起来,把佛牙抱着,还给列将军,列将军会带它躺到舒服一点的地方,快去吧。”梅长苏轻声安抚着,拉扯飞流的黑发。

    可是飞流还没有来得及照他的吩咐起身,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将佛牙沉重的身子抱了过去。

    飞流跳起身来,想去抢,可一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立即想起苏哥哥最严厉的命令,没有敢动手。

    萧景琰一只手抱着佛牙,另一只手平平伸出,掌心朝下,微微握成拳状,停留在梅长苏右肩前方约一尺的地方。

    片刻地静默后,梅长苏抬起眼帘,视线与景琰正面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两人都感到了极度的痛苦,而且同时也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痛苦。

    痛苦,却又无法明言,仿佛一开口,只能吐出殷红地鲜血。

    萧景琰的手臂,仍然静静地伸着,没有丝毫地晃动,梅长苏苍白地脸上一片漠然,但最终,他仍是抬起了右手,按住稳稳停在面前的这只手臂,当作支撑慢慢站了起来,等他稍稍站稳,那只手便快速收了回去,就好象根本没有扶过他一样。

    “飞流,我们回去了。”

    “嗯!”

    阶下地列战英迷惑不解地看着素来礼数周全的苏先生,在撑着太子的手臂站起来后,竟连一个“谢”字也没有说,就带着他的少年护卫这样走了,而抱着佛牙目送他离去的萧景琰,那脸上的怆然表情也令他几乎不能动弹。

    “战英……”

    “呃……臣、臣在!”

    “把佛牙抱去,好好收殓,明日……我来看着它下葬。”

    “是!”

    列战英虽然满腹疑团,却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忙上前接过佛牙的身体,安静地躬身后退。

    萧景琰衣袍翻飞,已飞快地转身,步履生风地回到了殿中。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中,沈追和蔡荃已勉强从僵硬状态中回复了一点点,讨论了几句刚才发生的离奇一幕。

    不过由于缺乏足够的资料,这两位意气风发,前途无可限量,什么疑难痼症都难不倒的朝廷新贵,最终交换的却是几句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废话。

    “蔡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还想问你呢,这怎么回事啊?”

    “我要知道就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在“怎么回事”的余音回荡中,太子殿下的脚步声已响起,两人赶紧噤言,恭然肃立。

    再次回来的萧景琰神情与出去时不同,眉头紧蹙,面沉似水,眸中闪动的是刀锋一般冷酷的厉芒,一开口,声音里也透着一股以前很少出现的狠劲。

    “沈卿,蔡卿,本宫有件大事要说,你们听着。”

    “是!”

    “这件事,本宫早已下定决心,非做不可。

    今日告诉你们,不是与你们商量,而是要你们为我出力。”沈蔡二人对视一眼,赶紧道:“臣等但凭殿下吩咐。”

    “好。”萧景琰咬了咬牙,紧紧握住雕成龙头状的座椅扶手,语调冷冽而又坚定地道,“本宫……要推翻十三年前的赤焰逆案,重审、重判,明诏天下,洗雪皇长兄与林氏身上的污名。

    不达此目的,决不罢休!”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奇草

    梅长苏去了一趟东宫,回来后明显神色异常,只是面上强自撑着,刚喝完药,又全都吐了出来,最后还带出两口血,大家都被吓得不行,他自己却说没事。

    晏大夫赶来给他行了针,先安稳住睡下,蔺晨这才把飞流叫来问,可这小孩什么都不知道,问来问去就说了些“佛牙!睡了!不醒!”之类的话,蔺晨就是再聪明,也拧眉翻目地想了半天想不明白。

    “佛牙是原来靖王殿下养的一只战狼,跟少帅非常亲近,”卫峥与聂锋一起从梅长苏的卧房内轻手轻脚地走出,将蔺晨带到院中,道,“听飞流的意思,大约是佛牙死了,少帅很伤心……”

    蔺晨摇摇头,“怕不是为了这个,他再念那头狼的旧情,也没到这个地步,若是今天太子突然死了,多年心血付诸流水,那还差不多。”

    聂锋跟蔺晨相处时间不长,不太习惯他这种口无遮拦的说话方式,瞪大了眼睛看他。

    卫峥在一旁皱着眉着道:“蔺公子,你说话也有点忌讳好不好?”

    “我说什么了?”蔺晨耸耸肩,“若是太子殿下是真龙天子,我这张嘴又怎么咒得到他?你也别急急地在院子里转圈儿,长苏心性坚韧,他自己也在努力调整情绪避免伤身,吐那两口血是好事,今天且死不了呢。”

    他越说越过分,偏偏整个苏宅没人拿他有办法,两名赤焰旧将瞪了他半晌,也只好当没听见。

    到了晚间,梅长苏起身,略吃了些饮食。

    便到院中抚琴,谁知正在琴韵哀戚婉转至最高时,铿然弦断。

    将他的手指勒了一条细口,凝出殷红的血珠。

    月光下他默然静坐。

    素颜如冰,旁观者皆不敢近前,只有蔺晨幽幽叹问了一声:“长苏,你的血,仍是红的么?”

    梅长苏浅浅一笑。

    道:“此血仍殷,此身仍在……蔺晨,我近日豪气衰微,只纠结于半点心田,一缕哀情,让你见笑了。”

    蔺晨仰首望天,半晌方道:“我一向狂妄,愿笑天下可笑之事。

    你心中牵挂过多,做起事来地确有许多能让我发笑的地方。

    但我却总难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梅长苏拈起崩断的那根琴弦看了看,淡淡地答了“知道”两个字。

    竟不再多说,起身回自己房中去了。

    蔺晨垂下头。

    缓步走到外院。

    旁观者一头雾水,又十分担忧。

    便推了卫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