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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冥婚死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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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冥婚死嫁

    三天后的大光明宫中,一场仓促的大婚就这么举行了,相比起任何一个皇子的婚事,修罗大帝大婚的时间更显得仓促短暂,这使得连聂倩无也放下了手中的任何事情也开始忙碌着。而此时的李弃烦乱不已,因为自从醉酒过后,孔方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

    “他是在气我的冲动吗?”

    “还是他真的不想要我了,嫌弃我了?”

    “不是说好了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吗?”

    想到了这里,李弃心中早已乱了,是孔方送自己回来,替自己盖上被子,是他一手把修罗拉出堕天的边缘,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就消失了,为什么他就这么不见了?为什么他总是那么神神秘秘的,这一刻的李弃已经受不了孔方任何惊喜与惊吓了。

    “不对!他不会不要我的!他哪儿敢不要我!”

    被孔方李弃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后李弃几乎肯定地得出了这样的答案。因为就算天底下所有人不要李弃孔方也不会,因为他是小狐狸,是妖,没有了自己孔方是会死的,他甚至连不爱自己的权利都没有!

    “那他哪里去了,为什么他许久都没有出现也不说一声啊。”

    “难道——”

    李弃记得自己醉酒过后好像又说了叫孔方滚的话,难不成孔方真的滚了?亦或者,自己仅仅只是名义上嫁给了风僭越,他孔方这头狐狸就会受不了然后郁郁死了?!

    各种奇怪的想法从李弃的脑海中闪了一遍又一遍,想的李弃心中发酸,最后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八凤绕空的婚嫁配饰,这是皇后才能配得起的首饰,是整个苍穹最尊贵的象征,然而对于常人来说,这样的一个死嫁最终只能将这些身外之物带到棺材里,想到了这里,李弃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门吱呀一声又开了的时候,只见一小队侍婢捧着另一套行头缓缓地进来,

    “姑娘,真对不住,这个嫁衣错了,要换一下。”为首地歉意地说道。

    李弃瞟了一眼自己的新穿戴,竟见原来八凤绕空的配饰变成了整整降了一级的七凤明黄,那这不代表着自己即使死嫁,他修罗也不会给她一个皇后的虚名,这不是故意来扇自己一巴掌吗?这叫自己颜面何存!想到了这里,李弃心中突然间徒生怒火,竟将八凤绕空朝侍婢们砸去,“混蛋,老娘不嫁了!”

    “不可以啊,不可以——”侍婢们按住李弃,说道。

    “不是什么?你看看着嫁衣上怎么还有黑色的孝,他风僭越就这么急着让我死吗?”李弃一把甩开侍婢们,因为这些人是根本按不住自己的。

    “姑娘,不是这样的,是——”为首的急切地解释道。

    “我不想听,你们若是再说,我真的不嫁了,快给我滚!”李弃捂住了耳朵,便是侍婢们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众人见状,便只能同情地退去了。

    门外,守卫的士兵越来越多了,似乎是生怕李弃的逃跑,对此李弃只能冷然一笑,自己若是真的想逃,便是整个天下也拦不住自己,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甘愿陪葬,那么又还在乎什么身份的问题,人死了,灵魂便去了,将来就不知投到哪一国哪一地,成为哪一个种族的人了,那么现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穿着繁杂的服饰,带着沉重的首饰,顶着大红的盖头,李弃在一片锣鼓喧嚣声中不知被带往了何处,这看似热闹非凡的场面,其实人人心中都是不好受的,这样的冥婚其实跟死有什么区别。

    听见周围恭喜声不断,还听见了十四坊宫人的哭泣,在一片爆竹声后,李弃被推向了太阳神殿,不,与其说是推,不如说是被押解上了太阳神殿的,众人之中,那大红嫁衣的李弃犹如一个濒临死刑的囚犯,走上的是一个不知何时将要死去的刑台。

    “只是一场戏,我依然高兴不起来啊——”

    “不是说好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么?”

    “不是说好了,我要风风光光在你父亲面前拜堂成亲吗?”

    “孔方啊孔方,即使是场戏,我也希望戏里的主角是你啊——”

    “李弃啊李弃,你真是太傻了,把自己送给风僭越这老头不说,还把孔方赶走了!李弃啊,你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啊!”

    李弃哭了,无助地哭了,哭花了一脸的妆容,泪水打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星星点点。然而在这时候,顺着大红盖头留下的缝隙,李弃似乎看到了身边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一头鸡,甚至还看见了龙椅上高高在上的风僭越。

    “他修罗跟我成亲,自己甚至连下来拜堂也不愿意,还要别人代替,他把我李弃当什么人!”

    想到了这里,李弃气急,抬头痛骂道:“我告诉你,我不嫁了,我死都不嫁了!我发蠢了才会想要嫁给你风僭越这个老男人的!”

    李弃骂着,反抗着,然而身边的侍卫蜂拥而来,将自己一个按压在地,在李弃的哭喊声中,便硬是将她按压着拜了天地。那时大殿里至少百余人观摩,见此惨景不少人也不由得纷纷摇头,李弃依稀记得有人说道,

    “哎呀,真是可怜,即使不死,还不是冥婚要守一辈子活寡,这跟死有什么区别!”

    “哎呀呀,她居然敢骂陛下,万一陛下一个不高兴,连我们也杀了怎么办啊——”

    李弃心头一震,是啊,自己的一时之气可能会遭来修罗的屠杀,“是啊,我李弃一人死了不要紧,万一弄得大家跟我一起陪葬,那可是罪该万死啊。”

    想到了这里,李弃终于放弃了反抗,那时候的自己,就像是个被人玩弄于鼓掌的玩偶,李弃甚至不知道,那段时刻,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一番折腾之后,天色渐暗了,李弃呆坐在洞房里,当人们散去,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里里长生殿不远,甚至可以看到山腰上近在咫尺的长生殿,然而却又是一处极其静谧的地方,甚至清冷地让人可怕。

    院子里,月光照着小院里茂盛不已的植物,颇有疏影横斜的感觉,也就只有人气不旺的地方,树木才会这么茂盛的,可想而知,这里已经空置很久了。然而偌大的宫里,空置的房子数不胜数,不足为奇,不过这里是大光明宫的中心,按理来说这里的房子是不会空置的,这么说来,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蹊径了。李弃来这个大光明宫不短了,七七八八的消息倒也听了不少,然而唯一只有蹊径为什么空着却怎么也不知道,据说,蹊径是修罗的忌讳,提起这里便是会杀头的,然而这般忌讳的地方,修罗却命人天天打扫,从不间断。

    人去楼空后,屋子里甚至是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李弃一人,此时身心俱疲的李弃愣然地坐在了婚床上,看着这满屋的陪嫁心中无比的凄凉,此刻的修罗肯定是不会来的,整整一天的折腾让他几乎是横着被人抬回了长生殿,前几日的上吐下泻几乎要了修罗的性命,甚至于李弃都不知道为什么修罗愿意这般苦苦支撑的,就像是,他还有什么为了的心愿没有完成似的——

    难不成,风僭越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得到我的,难不成他他2000年来一直想得到我!

    突然之间,李弃脑海中闪出了这般可怕的念头,而正在此时,屋外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眼见着就要走到了屋子内的屏风后面了。

    “我警告你,你娶了我也就罢了,若你还敢上前一步,我便把自己火焚了连你一起烧了,看你最后还得到些什么!”

    李弃警觉地站起身来,愤怒地警告道。

    “嗻嗻嗻嗻……”屏风后,不紧不慢地踱进一个人,却是一头白发,他的个头并不高,样貌也平平,见了李弃,他含笑地作了一个揖,他的声音嘶哑而做作,“夫人啊,你有这么恨在下吗?!”

    “孔方?!”李弃脑子一懵,细看之下眼前之人居然却是孔方,居然是孔方穿着婚服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就好像今天他才是这个嫁娶的主角。

    李弃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定是在做梦,但假如梦境真是如此,那多做一刻又有何妨,

    想至此处,李弃愣愣地哭了起来。

    “哎,你嫁给在下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又哭了——”孔方心痛地叹了一口气,将李弃搂在了怀里。

    然而孔方的话语竟惹得李弃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啊,我知道我还是嫁给风僭越的,你只是穿着婚服来骗我的罢了,呜呜呜,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李弃语无伦次地哭了起来。

    “嗻嗻嗻嗻……”孔方摇着头,摆出了一副戏谑地表情,说道,“原来你连嫁给了谁都搞不清楚啊。”

    “嫁给谁?”李弃一愣,心中突然间萌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那种快乐即使是夜死而复生也不会有的快乐,这不由得让李弃收住了眼泪,紧接着灵光一闪,突然李弃好似明白了什么,便疯了似的冲到了中堂,见条案上赫然摆着:“爱子风吴月暗之灵位”,这才晓得为什么原来配饰变成了七凤明黄,为什么拜堂时身边站的是个陌生人,为什么这个屋子有一个白狐屏风,甚至为什么这几天孔方都没有出现。

    “你,你,你——你瞒我瞒的好苦啊——”李弃喜极而泣,心中的委屈犹如洪水一般,此时便又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哭了起来。

    “莫哭莫哭,”孔方心疼地解释道,“我,我这不是怕你还在生气不肯嫁给我,这才不敢告诉你的。”

    “哦,感情你想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我没办法后悔是不是!”李弃听罢几乎跳了起来。这奸商还是这个奸商的样子,即使是结婚大事也摆了自己一道,也不知是不是那夜修罗几乎堕天,他可算是现身了才把自己抢了过来。可不管怎么样,李弃总算是如愿以偿嫁给了孔方,其实,自己就是喜欢这个爱摆自己一道,想把自己骗去了一辈子,甚至是骗去了永远的骗子。

    孔方尴尬地笑了笑,这样的表情显然是默认了,然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生气了?”

    “木已成舟我还能气些什么?”李弃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说道,“你就是这样我还是喜欢能怎么样。不过就是是谁把你变成今天这番见死不救的样子的?”

    孔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只听得李弃继续说道,

    “我记得你从来不说自己的死,我记得你本来是那般姣好的模样,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变成了这般样子,你死前究竟受了什么苦,让你才如此冷漠?”李弃凝望着孔方说道。

    “你真想知道?”孔方心头一震,显然不堪的回忆即使不被提起,也让他痛苦万分。

    李弃正色点点头,那是自己丈夫的过去,是自己最爱的人最痛苦的回忆,李弃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