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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孰能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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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节,理当是一家团聚,在一起吃火锅,吃饺子的时候。

    但齐昆仑却孤身一人,迎着寒风,来到了一家蛋糕店门前。

    他每年的冬至,都会到名为“冬至”的全国连锁点心店里来买下一个蛋糕,然后默默吃完,再默默离开。

    他这样的习惯,是有原因的,他依稀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每到冬至之时,就会有一个很美丽的妇人来,为他送上一枚巧克力蛋糕。

    而他的身上,也有一块小小的玉佩,这玉佩自他记事以来,就一直存在,上面刻着两个字——冬至。

    他还记得,那妇人每当看着他吃蛋糕时,都会笑着说一声:“冬至。”不知道是喊他的名字,还是在诉说这个已传承千年的节日。

    但,不知道哪一年起,那个美丽的妇人就不再出现。于是,齐昆仑只得自己到点心店里,去买下一枚口味不曾改变过的蛋糕,但彼时,吃蛋糕时的心情,却已经改变了,再无那样的甜蜜,那样的期待。

    点心店里没有什么客人,都已经回家陪着家人过节了,唯有角落处的一张桌子上,有一枚巴掌大小的巧克力蛋糕。

    而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走到桌旁坐下,这女人,也看到了他,神情上有了微微的错愕,而后又有了一些释然。

    蔡青绾。

    “既然遇到了,那就坐吧。”蔡青绾看着齐昆仑,语气带着些许沙哑地说道,她如珠玉般的面容,却显出了齐昆仑从未见过的憔悴。

    齐昆仑面无表情地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下,蔡青绾慢慢将蛋糕推到了他的面前来,而后笑了笑。

    齐昆仑默默拿起她递过来的勺子,切下蛋糕一角,放进嘴里,缓缓咀嚼,心头的滋味,在这一刻,乱七八糟。

    “你……”齐昆仑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怎么会在这里?”蔡青绾托着腮帮子笑了笑,虽然憔悴,但她的美艳,却依旧难掩。

    齐昆仑低下头来,没有说话,又切下一块蛋糕,送进嘴里。

    蔡青绾微微笑着,看他吃着蛋糕,说道:“我从那年冬至以后,几乎每年都会到这家店里来走一走,点上一枚这样的小蛋糕,然后点上二十来根蜡烛,逐年增加一根。吃或者不吃,都看心情……”

    齐昆仑放在桌面上的左手,微微握紧了些许。

    蔡青绾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难掩倦意,说道:“冬至才应当是你真正的生日吧?而非是六月十八。”

    “或许。”齐昆仑淡淡地道,缓缓用勺子切下一小块蛋糕送入嘴里,慢慢品味着。

    蔡青绾道:“我记得你那年冬至到糕点店里时,吃着蛋糕的模样……第一年,我们隔窗相望;第二年,我陪着你吃;第三年,我一个人,一口也吃不下。我不知道你的往事,但我知道,冬至这天,对你来说,应当有着很重要的意义。今天,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齐昆仑自嘲般笑了笑,他并非佛祖,一些事情怎可说忘就忘,今天在这里遇到蔡青绾,他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我求求你,让尹伊,离开风城吧!”蔡青绾忽然声音沙哑地说道,用双手,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为什么?”齐昆仑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缓缓问道。

    蔡青绾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问,就当我求你。我从未求过你一件事,我只要你答应我,让她离开风城……”

    齐昆仑深深看着用手遮掩住双眼的蔡青绾,他感觉得到,她在流泪,只不过,不想让他看见。

    “她在风城,会有危险。”蔡青绾艰难着道,“你必须,让她离开风城。她若死在风城,对你来说,也是一大影响!”

    齐昆仑叹了口气,道:“你应当知道,尹伊从来都有自己的主见,我左右不了她。”

    这一次,齐昆仑难得心平气和与蔡青绾对话。

    蔡青绾用手揉着自己的双眼,片刻之后,才将双手放下,她看着齐昆仑,道:“若她不走,于你于我,都将是一莫大痛苦!你信我一次。”

    齐昆仑不由沉默,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小勺子,他皱着眉,微微思索着蔡青绾这句话的意思。

    这世界上,想杀尹伊的人不在少数,她是日不落帝国的公爵阁下,她拥有着惊世骇俗的智慧,掌控着让人垂涎欲滴的财富,拥有着让人只能仰望的权力!但是,直到今天,都还没有人能杀死尹伊。

    “你我之间,早就已经恩断义绝,上次我更是当着你面,杀了你弟。”齐昆仑神色坦然地道着,“尹伊纵死,也只会影响我,与你有何关系?”

    “我……”蔡青绾张开嘴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似乎有什么难处,说到这里,眼泪再次决堤而下。

    齐昆仑心平气和道:“哭并不能解决问题,你有什么难处,大可告诉我,还有尹伊这事儿,有什么牵连,也可全盘托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再大的困难,我也能够帮你解决!”

    他并非冷漠无情。

    嘴上说着与蔡青绾就此断恨绝情,但看到了憔悴的她之后,却还是不由缓和了语气,愿意开口帮她解决麻烦事情。

    蔡青绾看着齐昆仑笃定而又坚毅的面颊,险些伸手去抚摸,甚至将事情脱口说出,但她想起一双冰冷的眸子之后,却又瞬间惊醒过来。

    她狠狠摇了摇头。

    “我会去跟尹伊说。”齐昆仑见她不愿说,也没再强求,只是平静地说道。

    “谢谢,要尽快。”蔡青绾直视齐昆仑,有力而又诚恳地说道。

    齐昆仑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用勺子切下蛋糕,送入嘴里,脑海当中,竟不自觉浮现出当年的一些画面来。

    蔡青绾托住自己略显消瘦的双腮,看着齐昆仑吃蛋糕的模样,已然出神。

    齐昆仑的功夫已经练到了一个非人的境界,不仅仅是身体的力量,就连精神也是强于普通人百倍,他稍稍观察,就感知得到,蔡青绾很疲倦,很焦躁,很懊恼……她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长期如此,恐怕身体会垮掉,她的精神,绷得太紧了。

    齐昆仑知道蔡青绾也是一个能够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女人,有超人一等的静气,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麻烦事,能让自己的这位前女友,陷入如此焦躁不安的境地。

    齐昆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他看着已然出神的蔡青绾,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把里面装着的雪茄和钱包等物件都取了出来,便把外套悄悄搭在沙发靠背上。

    “雪大了,早些回去。”齐昆仑站起身来,平静地说道,“谢谢你的蛋糕。”

    说完这话之后,他离开了糕点店。

    蔡青绾目送着他离去,才回过神来,看到挂在沙发靠背上的大衣之后,微微一怔,眼中浮现出些许的暖意。

    “对不起。”蔡青绾将大衣穿起,默默裹紧,“我知道这么说,也没有什么用…… 但我现在,真的很后悔。”

    这世界充满了寒冷,唯有尚带着前男友一丝体温的大衣,能够让她感觉到些许的温暖。

    是的,前男友。

    蔡青绾要了一杯热咖啡,将之捧在怀里,默默离开……

    两人却是都没注意到,前来买蛋糕的蔡强和张君雅,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