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番外之过去篇（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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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包不住火，江霆和言念的事情被教导主任逮了，后果非常严重。
教导主任当即把江霆和言念的家长都找来了。
言誉铭和马雪燕都来了，裴金玲也来了。
言誉铭对江霆的印象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我不是都告诉过你，别再纠缠我女儿吗？”
裴金玲在旁哼哧：“我看，是你女儿先勾引我儿子的吧！”
“好了二位家长，谁先勾引谁的，现在这不是重点。”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
“我们附中向来都是狠抓早恋的学生，对学生早恋零容忍，不过基于江霆同学的学习成绩比较优秀，所以让二位家长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各自教育一下自己的孩子，他们现在还小，思想上难免容易走弯路，及时发现问题，只要及时改正，这一次，我可以既往不咎。”
闻言，裴金玲点了点头，“老师，我已经打算给江霆办留学了。”
“我不出国。”
“由不得你！等会儿我就去找你班主任，好好说说你的情况！”
“不去就是不去。”
说完这句话，江霆就走了。
裴金玲赶忙追了出去。
……
言誉铭把言念拎回了家，去拿了小棍来，二话没说朝着言念的后背打过来。
言念一边躲，一边呲牙咧嘴，“爸，我没早恋！”
“教导主任都抓着你俩了，还说没早恋？”
“我、我跟他还没确定关系呢！”
言念辩解着，奈何这个辩解，此刻显得苍白又无力。
言誉铭沉沉呼了一口气。
“那个江霆，你跟他不是一路子的人，看得出来他母亲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这样没结果的事情，趁早给我断了！”
“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一听这话，言誉铭刚刚沉下去的气又提上来了。
“对你好，你就打算跟人家跑了吗？！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早知道你这么没出息，当初你妈还不如不把你生下来！”
言念当即就红了眼。
“是啊，我是没出息，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推开言誉铭直接跑了出去。
听到身后言誉铭扯着嗓子冲她吆喝，言念捂着耳朵，不想去听。
青春期年轻气盛，冲动莽撞也是常事。
但言念不可能去死。
她很怕死，她想好好活着。
跑去了江霆的家，气喘吁吁，“咚咚咚”地敲门，江霆来开门。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言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都抽嗝了。
江霆眉心一皱，“怎么了？”
她不说话，直接扎进他怀里，痛哭流涕。
江霆一只手抚摸着言念的后背，把她拉进屋里。
言念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就是一直哭一直哭。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这么伤心。
江霆揽着她坐在沙发上，摸了摸她的脑袋，温言软语地哄：“怎么了，跟我说说，是不是你爸爸打你了？嗯？”
“……”
言念点点头。
他可真是聪明呢。
看她满心委屈，江霆默不作声撩起她的长袖，看到言念后背一道深红色的印儿。
啧。
他家小姑娘细皮嫩肉的，那么一棍子敲下来，他家岳父真能下得去手！
“疼不疼？”
他轻轻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心里也跟着揪疼起来。
言念点头点头，还是不想说话。
江霆叹了口气。
“好了，我的错，以后在学校绝对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了，这样就不会被罚了。”
说完拿过茶几下面的医药箱，找出了涂抹的药膏，轻轻地给言念抹药，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在呵护一件易碎的宝贝。
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江霆注视着她，一时间也有点迷茫。
因为言念，他不想出国。
不是不想。
是不敢。
他若是走了，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躲在别的男生怀里哭，纯粹想想他都受不了。
一点都受不了她跟别人好。
言念哭够了，这才终于抬了头，湿漉漉的杏仁眼，被眼泪净化过，清澈又干净。
江霆擦了擦她的眼角，俯身啄了她一下。
“现在还难过吗？”
“嗯……还有点，其实我爸打我我能受得了，但是他今天骂我，说我没出息，说我妈不该把我生下来，这种话……太伤人了，我受不了。”
江霆恍然，笑了笑，“都是气话，听听就好了。”
“我也知道，可是……可是就是很伤人的嘛！”
“嗯。”
对于言念的抱怨，江霆颔首，任由她发泄似的说了一通牢骚，从一旁拿过纸巾，给她擦鼻涕，伸手捏了捏她红红的鼻尖。
“好了别哭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额。
美食诱惑，绝对管用。
言念掰着手指头，“想吃红烧猪蹄、酱肘子、烤鸭烤鸡、炒虾仁、糖醋排骨、清蒸鲤鱼、干炸里脊、溜鱼片、黄焖鸡、红烧狮子头……”
“停。”
江霆及时打住她的报菜名。
“知道了，我随便给你做几道，在这坐着等着。”
说完就去厨房了。
言念吸了吸鼻子，感觉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后背凉凉的，是江霆给她抹了药膏。
这个男生对她真是好，事无巨细，当初认识的时候，才没想到，原来他会对她这么温柔。
刚刚他那么有耐心在听她说话，就像是哄女儿一样哄着她，给她擦眼泪还给她擦鼻涕，都不嫌弃她狼狈的模样，言念心里暖融融的。
……
江霆炒了四个菜，煲了一个汤。
言念一边吃饭一边瞧着他，“你收留我吧，我不想回家了，我想住你这里。”
“不行，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
“为什么啊？”
“你不回去的话，你爸爸会担心你。”
“切，他才不会担心我呢！他都那么骂我了！”
“骂你归骂你，担心和说教是两码事，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宝贝你的。”
“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在一起啊！”
掷地有声。
一句‘我想跟你在一起啊’！让江霆顿觉心脏一缩。
言念很坚定地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有一股磁铁般的吸引力。
她一瞬不瞬，又重复了一遍：
“江霆，我想跟你一起。”
“……”
后者抬手揉了揉急速跳动的太阳穴。
要疯了。
他今天可能又要得病了。
“好不好嘛，你就收留我吧，我保证我吃饭不多，我还会洗碗的，而且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呢？”
言念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拜托”的动作，那双圆圆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像个小兔子一样望着他。
江霆眸色沉了两度。
理智告诉自己，赶紧送她回去，但是情感上，他也不想让她走……
“不回去，也行。”
然后便让言念给丁宝怡打电话，让丁宝怡同言誉铭说，言念住在她那里。
有了丁宝怡这个挡枪的，言念就安安心心住在江霆家里了。
晚上洗过了澡，言念换上了江霆白色的衬衫，扣子交错系着。
“江老师，我今晚上还可以睡你的房间，对吧？”
言念就在乎这个睡觉睡哪里的问题。
江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长发披肩的小姑娘，素颜干净，白白的皮肤。
“过来。”
“……”言念听话地走了过去。
江霆却直接把她抱住了……
……
“快点长大听到没有？”
他有点着急地捏了捏这张小脸。
忍耐，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言念哼了哼，“长大是我自己能决定的事情吗……谁让你这么老的？”
“我老？我十八，你说我老？”
活腻歪了。
捏住她的下巴，直接亲她一下。
言念：“……”
“还老吗？”
“不老了不老了！”
言念能屈能伸，瘪了瘪嘴，“小气鬼，开个玩笑都不行。”
江霆不是愿意开玩笑的性子。
他的每一步，都很慎重，对她，尤为慎重。
“我等你十八，到时候，你就真的跑不了了。”
“我跑什么啊？”
“是啊，你哪都不能去，只能乖乖叫我吃。”
“啊？你吃我做什么啊，我不好吃的啊！”
“……”
江霆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还是个小丫头呢。
他竟然爱上了这种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的生活。
……
翌日言念回到了学校。
她今天来得早，因为是和江霆一起来的，所以她不能赖床。
不一会儿丁宝怡背着书包冲进来，气喘吁吁坐下来。
“哎，你昨晚上到底去哪了？”
“嘘……”
言念把丁宝怡的脑袋压低，环顾四周，见没人往这边看，这才小声道：“我昨晚上住在江霆家里了。”
“哇靠，我还以为你去住旅馆了！”
“想多了，我离家出门又没带钱。”
“唉！你都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言叔就来敲我家的门，还好我没开门，装作一副我不在家的样子，过了很久言叔这才走了，他肯定很担心你的，要不你今天还是回家去吧，别和言叔怄气了。”
言念咬了下嘴唇。
“我回去的话，他肯定还会打我的！”
“不会的，言叔我了解呀，嘴硬心软，我感觉他比你妈马雪燕要关心你太多。”
“不管，反正他说了狠话，这次我就是不回去，就不回！”
言念非常坚决。
青春期的女孩子，固执起来，也是要命。
丁宝怡哼了口气，“那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回去了，看看江霆能收留你一辈子不？”
“当然能，他说要照顾我的！”
“你也太傻了吧，谁愿意一直照顾一个米虫呢？”
“江霆不一样的，就算我是米虫，他也不嫌弃我。”
“呵呵，言大小姐，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这年头爱情也是要讲究一个对等的！”
在丁宝怡看来，男生也和女生一样，是计较很多的。
除非——
那个男生，真的非常爱你，爱到骨子里，这辈子非你不可了！
下午放了学，言念早早去江霆家门口等着了。
她没有江霆家里的钥匙。
高中部比初中部晚放学半个小时，江霆回来，看到蹲在自家门口的小姑娘，哭笑不得。
“还不打算回家？”
“好啊。”
言念气呼呼地站起身来。
“我才在这里住了一天，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不嫌弃，就是怕你父母担心。”
“反正我就是不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嗯。”
江霆掏出钥匙开了门，揽着她的腰进了屋。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正好我缺个给我暖床的。”
昨晚上他是抱着言念睡的，香香软软的小姑娘，非常干净，窝在他怀里很乖巧。
只是单纯抱着，令他觉得也是一种享受，想抱着她一辈子。
言念换了鞋子，便指了指厨房，“今天我做饭给你吃吧！”
“恩？你会做饭？”江霆半信半疑。
“不会……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吗，我肯定会做好的。”
所以果然还是不会。
江霆：“不用，你去写作业。”
“那，我去给你洗衣服！”
“都不用，你把作业老老实实写完，就是帮我做事了。”
“作业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丁宝怡说我是米虫，唉！好吧，我自己就是一只没用的米虫了。”
“你是米虫，也是被我养的，行了，小姑娘家家哪有这么多事，写作业去吧。”
“——哦！”
言念去客厅写作业，江霆去厨房做饭。
从言念这个角度，看到他高高的后背轮廓，鹅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脚边，渲染了一地的细碎光影。
满脑子都是那句“你是米虫，也是被我养的”。
真好。
这样的一个男生，长得好看性格又好，还愿意一心一意宠着她，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吧。
可是，他会对她好多久呢，会好一辈子的时间吗？
言念心里没谱。
因为在她看来，没有一个人是会对另一个人好一辈子的，语文课本都写，士之耽兮犹可说也，男人绝情的时候非常绝情，一点情面都不会留。
未来那么远、那么长，若是中途出现比她更好看、更可爱的女孩子，江霆会不会喜欢她们呢？
……
言念和江霆的同居仅仅持续了三天。
这天放了学，言念出了校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言誉铭。
这都直接对上了，走也不是，去也不是。
言念：“爸……”
言誉铭：“你打算一辈子不回家了是不是？！”
“切……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说我没出息，说让我妈别生我。”
“那都是气话！你知道你妈生你多不容易吗！我就你一个闺女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
言念注视着面前的言誉铭。
面容硬朗的中年男人，头顶和两鬓都冒出了白色的头发茬。
此时此刻言誉铭的眼睛都红了，看得言念心里难受，这是她第一次看言誉铭哭。
“好啦，我错了，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不过以后你别说这么难听的话了行不行，我以后会好好工作，哪怕挣不了大钱，我也会好好孝敬你的！”
“嗯，孝敬不孝敬倒是没事，你过得好就成了！”
言誉铭把言念带回了家。
回到家，这才板起脸来，“你给我老实交代，这几天你住在哪？”
“丁、丁宝怡家里啊！”
“你一心虚就结巴，别给我装模作样，老实交代！”
“我……”
知女莫若父。
被逼无奈，言念这才硬着头皮承认了自己这几天是住在江霆家里。
“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你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他……真的对我特别好！”
“他现在对你好，以后就不一定对你好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现在这么小，把看男人的目光放在中学时代，这叫目光短浅没有远见，等你成年了上了大学，到时候你会看到更多更优秀的男人！”
“我不想考虑那么多！反正，我现在挺喜欢他的，虽然他比我大了六岁，虽然我俩差距有点大，但他就是让我觉得很踏实啊！”
“你还是太单纯了，根本就不懂爱情，小丫头片子鬼迷心窍了。”
言誉铭说完这些，便也不再多说了。
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言念都听不进去。
不过，她肯定不会放任言念和江霆继续发展下去，因为两个人太年轻，而且根本就不是一路子的人！
为了女儿的发展，看样子，他务必要做出一些改变。
言誉铭陷入思忖之中。
必要时，他需要牺牲一些东西的……
……
现如今言念和江霆的体育课都在同一节。
于是乎解散之后，言念直奔篮球场。
她知道在学校要同江霆保持距离的，可她控制不住！
昨晚上做梦还梦到他，梦到他娶了她，她们结了婚呢，喜欢一个人，对他的想念，如同被蚂蚁啃噬过，痒痒的，抓心挠肺地难受！
以前言念从来对那些臭男生嗤之以鼻。
尤其是打篮球的。
倒不是不喜欢篮球这项运动，只是觉得，有些打篮球的男生特喜欢装逼，很能显摆自己。
可是江霆不一样。
现在远远看着他，看他投篮，看他在阳光之下发着光，整个人就算出汗，也没有汗臭味，因为他洁癖很重，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以脏乱差的形象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江霆曾对她这么说过。
言念的眼睛禁不住弯起来。
今天的阳光好温暖，他也显得好温暖好柔和。
就这么看着他，都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想看他一辈子，那就太好了呀。
上半场结束，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生，把水杯塞到了江霆怀里，然后就跑走了。
言念非常无语。
用眼角，狠狠瞪视着场上的江霆！
江霆朝这边看过来，言念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江霆反应过来，赶忙把水杯塞给徐况杰，撒腿去追言念。
小丫头现在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江霆腿长脚长，很快就追上她，扯住她胳膊，反被她一把拂开。
他低笑，“吃醋了吗？”
“哈？吃什么醋，我又没吃饺子！”
“那个女生自己塞过来的，我还没反应过来。”
“哦！不关我的事情，咱俩什么关系啊？”
说完转身又要走。
江霆拦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凝视着她气呼呼的小脸。
“亲了那么多次，还同居过，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切……那我现在也可以回去亲我同桌！啊不，我同桌长得太丑了，我可以亲贺淮——”
“……”
以吻封缄。
江霆怒气沉沉。
“你敢亲别的男生，你试试。”
“你混蛋！”
“江霆！言念！”
好死不死的，教导主任又来巡逻。
所以刚刚那一幕，又被教导主任看到了。
言念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完了，又完了！
“江霆，你太让我失望了，跟我过来！”
这一次，教导主任把江霆单独叫走了，没有叫言念。
言念不知道教导主任跟江霆说什么了，可是她很担心他，下午就去高中部找他，透过后门看过去，只能看到徐况杰，江霆的位置空空如也。
“叩叩。”言念弯曲手指，在后门玻璃上敲了敲。
徐况杰看到了言念，忽然就板起脸来，然后走了出来。
“江霆呢？他没来上课吗？”言念赶忙问徐况杰。
“他回家了。”
“啊？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徐况杰的火气很大。
“都因为你的缘故，他被教导主任抓到两次，被赶回家好好反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他回来。”
“……”言念低下头。
徐况杰：“话说你也知道他高三了，这么紧张的时间段，你就不能别耽误他的前途吗？！”
“我耽误他的前途了吗？”
“当然！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现在老江早就去美国，或者去牛津留学，反正哈佛或者牛津，以他的学习成绩，他随便去哪个都行。”
“……”
“现在都因为你的出现，他出不了国不说，还得背处分！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老江一个处分都没有！他是品学兼优的人，要是因为你被学校处分，以后学校看到他的档案，看到上面的处分记录，说不定就不要他了！”
以前徐况杰觉得言念还行。
只不过是年纪太小罢了。
现在言念看在他眼里，典型一红颜祸水没差，祸害他兄弟的！
言念静静听着，“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不信你上网查查咱学校的规章制度！学生要是背上了处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江霆一辈子都得背上你这个污点了！”
江霆一辈子都得背上你这个污点。
徐况杰最后这句话，严重戳中了言念的心脏痛处。
言念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跑走了。
原来，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江霆的一个污点。
徐况杰看到言念跑走之前言念通红，有点懊恼。
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额……
算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但愿言念不要告诉老江，不然他欺负了言念，老江会报复死他的哎喂！！！
……
言念闷闷不乐回到自己班级。
她的头顶像是笼罩了一团乌云，淅淅沥沥下着雨，她的心寸草不生。
丁宝怡扭头过来，问她怎么了。
言念摇摇头，如同一具丢了灵魂的躯壳，呆呆的一动不动。
她不是一个自卑的人，她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家庭条件也不错，爸爸是商人，妈妈是爸爸的助理，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很受宠。
哪怕是学习不好也没事，反正很多男生都喜欢她。
但是现在，言念第一次觉得自卑。
在江霆面前，觉得，无论做什么，都配不上他的那种自卑。
原来有些人的差距生来就注定了。
“喂，你可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丁宝怡戳戳言念的肩膀。
言念抬了眼，眼底积聚了一团水光。
“丁宝怡……在你眼里，你也觉得我配不上江霆吧，他那么优秀，我只是一个米虫，对吧？”
“哎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别太依赖男人而已！毕竟我觉得，这年头咱女生还是要靠自己的！”
“嗯……你说得对。”
言念又把头低下去了，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哝，看你这么不开心，给你买了好吃的！”
孟梓夜买了酸奶、棒棒糖和辣条，一股脑都堆到了言念面前。
言念扭头看向他。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满脸都是痘痘，而且鼻头很榻。
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男生会长得帅一点吗？
“你、你干嘛？”
这是言念第一次盯着孟梓夜看这么长时间，让他受宠若惊。
言念：“你不是喜欢我吗？”
“额……你、你突然怎么了？”
言念看他的眼神，很淡，可是又很鬼畜，让孟梓夜心里毛毛的。
别说孟梓夜了，丁宝怡也一并皱了眉，不明白言念想做什么。
下一秒，就听言念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
“要不我们交往吧，孟梓夜。”
“啊？！”
孟梓夜倒抽一口冷气，赶忙往嘴里塞了一个拳头压压惊。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已经被砸晕了。
丁宝怡气得给言念脑门一个火栗子。
“你今天出门没带脑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言念说着，握住了孟梓夜的一只手。
“呐，孟梓夜，你跟我交往的话，你就是我的初恋！”
“没发烧啊。”
丁宝怡试了言念的额头。
言念拂开了她的手，“我，真的是认真的，比黄金还真！”
“好啊，那我们交往吧，我求之不得！”孟梓夜笑着说。
他父母老是说他长得这么丑，肯定讨不着媳妇儿，好不容易漂亮的姑娘看上他了，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嗯……我也挺高兴。”
言念低敛着眉梢，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嘴角是勾着的，但是眼底却有失落的光亮一点点倾泻个彻底，于是连同嘴角的弯度，都一并变得勉强起来了。
可是她不能再连累江霆了。
他的前途光明，四海列国都在他的脚下。
就如同徐况杰所说，她是他的污点。
她，不想做江霆的污点。
……
言念课间去找教导主任。
这是言念第一次在老师面前，态度放得非常恭敬：
“老师，其实是我主动勾引江霆的，现在我和江霆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以后我不会跟他见面，也不会跟他接触的，希望你不要给江霆处分，谢谢老师了！”
“江霆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真相，不能连累无辜的好学生。我知道，江霆是要出国留学的人，他那么优秀，还是不要背上处分的好，不然未来的学校也会歧视他的。”
“嗯。”
教导主任抿唇点点头。
“行了我知道，我再考虑考虑，不过既然你都说和江霆没关系了，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俩你侬我侬的！我们附中纪律严明，绝对不允许早恋！尤其还是跨级部的早恋！”
“嗯，绝对不会了。”
言念鞠了一躬，说完这才走了。
教导主任兀自嗤笑。
其实他原本就没打算给江霆处分。
两个人的处分，他已经全部都算在言念身上了。
这丫头还傻乎乎自己来投降，也不知道江霆那样的好学生，看上她哪一点了，呵呵。
……
纸包不住火，江霆和言念的事情被教导主任逮了，后果非常严重。
教导主任当即把江霆和言念的家长都找来了。
言誉铭和马雪燕都来了，裴金玲也来了。
言誉铭对江霆的印象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我不是都告诉过你，别再纠缠我女儿吗？”
裴金玲在旁哼哧：“我看，是你女儿先勾引我儿子的吧！”
“好了二位家长，谁先勾引谁的，现在这不是重点。”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
“我们附中向来都是狠抓早恋的学生，对学生早恋零容忍，不过基于江霆同学的学习成绩比较优秀，所以让二位家长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各自教育一下自己的孩子，他们现在还小，思想上难免容易走弯路，及时发现问题，只要及时改正，这一次，我可以既往不咎。”
闻言，裴金玲点了点头，“老师，我已经打算给江霆办留学了。”
“我不出国。”
“由不得你！等会儿我就去找你班主任，好好说说你的情况！”
“不去就是不去。”
说完这句话，江霆就走了。
裴金玲赶忙追了出去。
……
言誉铭把言念拎回了家，去拿了小棍来，二话没说朝着言念的后背打过来。
言念一边躲，一边呲牙咧嘴，“爸，我没早恋！”
“教导主任都抓着你俩了，还说没早恋？”
“我、我跟他还没确定关系呢！”
言念辩解着，奈何这个辩解，此刻显得苍白又无力。
言誉铭沉沉呼了一口气。
“那个江霆，你跟他不是一路子的人，看得出来他母亲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这样没结果的事情，趁早给我断了！”
“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一听这话，言誉铭刚刚沉下去的气又提上来了。
“对你好，你就打算跟人家跑了吗？！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早知道你这么没出息，当初你妈还不如不把你生下来！”
言念当即就红了眼。
“是啊，我是没出息，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推开言誉铭直接跑了出去。
听到身后言誉铭扯着嗓子冲她吆喝，言念捂着耳朵，不想去听。
青春期年轻气盛，冲动莽撞也是常事。
但言念不可能去死。
她很怕死，她想好好活着。
跑去了江霆的家，气喘吁吁，“咚咚咚”地敲门，江霆来开门。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言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都抽嗝了。
江霆眉心一皱，“怎么了？”
她不说话，直接扎进他怀里，痛哭流涕。
江霆一只手抚摸着言念的后背，把她拉进屋里。
言念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就是一直哭一直哭。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这么伤心。
江霆揽着她坐在沙发上，摸了摸她的脑袋，温言软语地哄：“怎么了，跟我说说，是不是你爸爸打你了？嗯？”
“……”
言念点点头。
他可真是聪明呢。
看她满心委屈，江霆默不作声撩起她的长袖，看到言念后背一道深红色的印儿。
啧。
他家小姑娘细皮嫩肉的，那么一棍子敲下来，他家岳父真能下得去手！
“疼不疼？”
他轻轻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心里也跟着揪疼起来。
言念点头点头，还是不想说话。
江霆叹了口气。
“好了，我的错，以后在学校绝对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了，这样就不会被罚了。”
说完拿过茶几下面的医药箱，找出了涂抹的药膏，轻轻地给言念抹药，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在呵护一件易碎的宝贝。
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江霆注视着她，一时间也有点迷茫。
因为言念，他不想出国。
不是不想。
是不敢。
他若是走了，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躲在别的男生怀里哭，纯粹想想他都受不了。
一点都受不了她跟别人好。
言念哭够了，这才终于抬了头，湿漉漉的杏仁眼，被眼泪净化过，清澈又干净。
江霆擦了擦她的眼角，俯身啄了她一下。
“现在还难过吗？”
“嗯……还有点，其实我爸打我我能受得了，但是他今天骂我，说我没出息，说我妈不该把我生下来，这种话……太伤人了，我受不了。”
江霆恍然，笑了笑，“都是气话，听听就好了。”
“我也知道，可是……可是就是很伤人的嘛！”
“嗯。”
对于言念的抱怨，江霆颔首，任由她发泄似的说了一通牢骚，从一旁拿过纸巾，给她擦鼻涕，伸手捏了捏她红红的鼻尖。
“好了别哭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额。
美食诱惑，绝对管用。
言念掰着手指头，“想吃红烧猪蹄、酱肘子、烤鸭烤鸡、炒虾仁、糖醋排骨、清蒸鲤鱼、干炸里脊、溜鱼片、黄焖鸡、红烧狮子头……”
“停。”
江霆及时打住她的报菜名。
“知道了，我随便给你做几道，在这坐着等着。”
说完就去厨房了。
言念吸了吸鼻子，感觉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后背凉凉的，是江霆给她抹了药膏。
这个男生对她真是好，事无巨细，当初认识的时候，才没想到，原来他会对她这么温柔。
刚刚他那么有耐心在听她说话，就像是哄女儿一样哄着她，给她擦眼泪还给她擦鼻涕，都不嫌弃她狼狈的模样，言念心里暖融融的。
……
江霆炒了四个菜，煲了一个汤。
言念一边吃饭一边瞧着他，“你收留我吧，我不想回家了，我想住你这里。”
“不行，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
“为什么啊？”
“你不回去的话，你爸爸会担心你。”
“切，他才不会担心我呢！他都那么骂我了！”
“骂你归骂你，担心和说教是两码事，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宝贝你的。”
“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在一起啊！”
掷地有声。
一句‘我想跟你在一起啊’！让江霆顿觉心脏一缩。
言念很坚定地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有一股磁铁般的吸引力。
她一瞬不瞬，又重复了一遍：
“江霆，我想跟你一起。”
“……”
后者抬手揉了揉急速跳动的太阳穴。
要疯了。
他今天可能又要得病了。
“好不好嘛，你就收留我吧，我保证我吃饭不多，我还会洗碗的，而且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呢？”
言念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拜托”的动作，那双圆圆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像个小兔子一样望着他。
江霆眸色沉了两度。
理智告诉自己，赶紧送她回去，但是情感上，他也不想让她走……
“不回去，也行。”
然后便让言念给丁宝怡打电话，让丁宝怡同言誉铭说，言念住在她那里。
有了丁宝怡这个挡枪的，言念就安安心心住在江霆家里了。
晚上洗过了澡，言念换上了江霆白色的衬衫，扣子交错系着。
“江老师，我今晚上还可以睡你的房间，对吧？”
言念就在乎这个睡觉睡哪里的问题。
江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长发披肩的小姑娘，素颜干净，白白的皮肤。
“过来。”
“……”言念听话地走了过去。
江霆却直接把她抱住了……
……
“快点长大听到没有？”
他有点着急地捏了捏这张小脸。
忍耐，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言念哼了哼，“长大是我自己能决定的事情吗……谁让你这么老的？”
“我老？我十八，你说我老？”
活腻歪了。
捏住她的下巴，直接亲她一下。
言念：“……”
“还老吗？”
“不老了不老了！”
言念能屈能伸，瘪了瘪嘴，“小气鬼，开个玩笑都不行。”
江霆不是愿意开玩笑的性子。
他的每一步，都很慎重，对她，尤为慎重。
“我等你十八，到时候，你就真的跑不了了。”
“我跑什么啊？”
“是啊，你哪都不能去，只能乖乖叫我吃。”
“啊？你吃我做什么啊，我不好吃的啊！”
“……”
江霆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还是个小丫头呢。
他竟然爱上了这种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的生活。
……
翌日言念回到了学校。
她今天来得早，因为是和江霆一起来的，所以她不能赖床。
不一会儿丁宝怡背着书包冲进来，气喘吁吁坐下来。
“哎，你昨晚上到底去哪了？”
“嘘……”
言念把丁宝怡的脑袋压低，环顾四周，见没人往这边看，这才小声道：“我昨晚上住在江霆家里了。”
“哇靠，我还以为你去住旅馆了！”
“想多了，我离家出门又没带钱。”
“唉！你都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言叔就来敲我家的门，还好我没开门，装作一副我不在家的样子，过了很久言叔这才走了，他肯定很担心你的，要不你今天还是回家去吧，别和言叔怄气了。”
言念咬了下嘴唇。
“我回去的话，他肯定还会打我的！”
“不会的，言叔我了解呀，嘴硬心软，我感觉他比你妈马雪燕要关心你太多。”
“不管，反正他说了狠话，这次我就是不回去，就不回！”
言念非常坚决。
青春期的女孩子，固执起来，也是要命。
丁宝怡哼了口气，“那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回去了，看看江霆能收留你一辈子不？”
“当然能，他说要照顾我的！”
“你也太傻了吧，谁愿意一直照顾一个米虫呢？”
“江霆不一样的，就算我是米虫，他也不嫌弃我。”
“呵呵，言大小姐，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这年头爱情也是要讲究一个对等的！”
在丁宝怡看来，男生也和女生一样，是计较很多的。
除非——
那个男生，真的非常爱你，爱到骨子里，这辈子非你不可了！
下午放了学，言念早早去江霆家门口等着了。
她没有江霆家里的钥匙。
高中部比初中部晚放学半个小时，江霆回来，看到蹲在自家门口的小姑娘，哭笑不得。
“还不打算回家？”
“好啊。”
言念气呼呼地站起身来。
“我才在这里住了一天，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不嫌弃，就是怕你父母担心。”
“反正我就是不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嗯。”
江霆掏出钥匙开了门，揽着她的腰进了屋。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正好我缺个给我暖床的。”
昨晚上他是抱着言念睡的，香香软软的小姑娘，非常干净，窝在他怀里很乖巧。
只是单纯抱着，令他觉得也是一种享受，想抱着她一辈子。
言念换了鞋子，便指了指厨房，“今天我做饭给你吃吧！”
“恩？你会做饭？”江霆半信半疑。
“不会……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吗，我肯定会做好的。”
所以果然还是不会。
江霆：“不用，你去写作业。”
“那，我去给你洗衣服！”
“都不用，你把作业老老实实写完，就是帮我做事了。”
“作业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丁宝怡说我是米虫，唉！好吧，我自己就是一只没用的米虫了。”
“你是米虫，也是被我养的，行了，小姑娘家家哪有这么多事，写作业去吧。”
“——哦！”
言念去客厅写作业，江霆去厨房做饭。
从言念这个角度，看到他高高的后背轮廓，鹅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脚边，渲染了一地的细碎光影。
满脑子都是那句“你是米虫，也是被我养的”。
真好。
这样的一个男生，长得好看性格又好，还愿意一心一意宠着她，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吧。
可是，他会对她好多久呢，会好一辈子的时间吗？
言念心里没谱。
因为在她看来，没有一个人是会对另一个人好一辈子的，语文课本都写，士之耽兮犹可说也，男人绝情的时候非常绝情，一点情面都不会留。
未来那么远、那么长，若是中途出现比她更好看、更可爱的女孩子，江霆会不会喜欢她们呢？
……
言念和江霆的同居仅仅持续了三天。
这天放了学，言念出了校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言誉铭。
这都直接对上了，走也不是，去也不是。
言念：“爸……”
言誉铭：“你打算一辈子不回家了是不是？！”
“切……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说我没出息，说让我妈别生我。”
“那都是气话！你知道你妈生你多不容易吗！我就你一个闺女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
言念注视着面前的言誉铭。
面容硬朗的中年男人，头顶和两鬓都冒出了白色的头发茬。
此时此刻言誉铭的眼睛都红了，看得言念心里难受，这是她第一次看言誉铭哭。
“好啦，我错了，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不过以后你别说这么难听的话了行不行，我以后会好好工作，哪怕挣不了大钱，我也会好好孝敬你的！”
“嗯，孝敬不孝敬倒是没事，你过得好就成了！”
言誉铭把言念带回了家。
回到家，这才板起脸来，“你给我老实交代，这几天你住在哪？”
“丁、丁宝怡家里啊！”
“你一心虚就结巴，别给我装模作样，老实交代！”
“我……”
知女莫若父。
被逼无奈，言念这才硬着头皮承认了自己这几天是住在江霆家里。
“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你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他……真的对我特别好！”
“他现在对你好，以后就不一定对你好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现在这么小，把看男人的目光放在中学时代，这叫目光短浅没有远见，等你成年了上了大学，到时候你会看到更多更优秀的男人！”
“我不想考虑那么多！反正，我现在挺喜欢他的，虽然他比我大了六岁，虽然我俩差距有点大，但他就是让我觉得很踏实啊！”
“你还是太单纯了，根本就不懂爱情，小丫头片子鬼迷心窍了。”
言誉铭说完这些，便也不再多说了。
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言念都听不进去。
不过，她肯定不会放任言念和江霆继续发展下去，因为两个人太年轻，而且根本就不是一路子的人！
为了女儿的发展，看样子，他务必要做出一些改变。
言誉铭陷入思忖之中。
必要时，他需要牺牲一些东西的……
……
现如今言念和江霆的体育课都在同一节。
于是乎解散之后，言念直奔篮球场。
她知道在学校要同江霆保持距离的，可她控制不住！
昨晚上做梦还梦到他，梦到他娶了她，她们结了婚呢，喜欢一个人，对他的想念，如同被蚂蚁啃噬过，痒痒的，抓心挠肺地难受！
以前言念从来对那些臭男生嗤之以鼻。
尤其是打篮球的。
倒不是不喜欢篮球这项运动，只是觉得，有些打篮球的男生特喜欢装逼，很能显摆自己。
可是江霆不一样。
现在远远看着他，看他投篮，看他在阳光之下发着光，整个人就算出汗，也没有汗臭味，因为他洁癖很重，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以脏乱差的形象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江霆曾对她这么说过。
言念的眼睛禁不住弯起来。
今天的阳光好温暖，他也显得好温暖好柔和。
就这么看着他，都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想看他一辈子，那就太好了呀。
上半场结束，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生，把水杯塞到了江霆怀里，然后就跑走了。
言念非常无语。
用眼角，狠狠瞪视着场上的江霆！
江霆朝这边看过来，言念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江霆反应过来，赶忙把水杯塞给徐况杰，撒腿去追言念。
小丫头现在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江霆腿长脚长，很快就追上她，扯住她胳膊，反被她一把拂开。
他低笑，“吃醋了吗？”
“哈？吃什么醋，我又没吃饺子！”
“那个女生自己塞过来的，我还没反应过来。”
“哦！不关我的事情，咱俩什么关系啊？”
说完转身又要走。
江霆拦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凝视着她气呼呼的小脸。
“亲了那么多次，还同居过，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切……那我现在也可以回去亲我同桌！啊不，我同桌长得太丑了，我可以亲贺淮——”
“……”
以吻封缄。
江霆怒气沉沉。
“你敢亲别的男生，你试试。”
“你混蛋！”
“江霆！言念！”
好死不死的，教导主任又来巡逻。
所以刚刚那一幕，又被教导主任看到了。
言念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完了，又完了！
“江霆，你太让我失望了，跟我过来！”
这一次，教导主任把江霆单独叫走了，没有叫言念。
言念不知道教导主任跟江霆说什么了，可是她很担心他，下午就去高中部找他，透过后门看过去，只能看到徐况杰，江霆的位置空空如也。
“叩叩。”言念弯曲手指，在后门玻璃上敲了敲。
徐况杰看到了言念，忽然就板起脸来，然后走了出来。
“江霆呢？他没来上课吗？”言念赶忙问徐况杰。
“他回家了。”
“啊？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徐况杰的火气很大。
“都因为你的缘故，他被教导主任抓到两次，被赶回家好好反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他回来。”
“……”言念低下头。
徐况杰：“话说你也知道他高三了，这么紧张的时间段，你就不能别耽误他的前途吗？！”
“我耽误他的前途了吗？”
“当然！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现在老江早就去美国，或者去牛津留学，反正哈佛或者牛津，以他的学习成绩，他随便去哪个都行。”
“……”
“现在都因为你的出现，他出不了国不说，还得背处分！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老江一个处分都没有！他是品学兼优的人，要是因为你被学校处分，以后学校看到他的档案，看到上面的处分记录，说不定就不要他了！”
以前徐况杰觉得言念还行。
只不过是年纪太小罢了。
现在言念看在他眼里，典型一红颜祸水没差，祸害他兄弟的！
言念静静听着，“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不信你上网查查咱学校的规章制度！学生要是背上了处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江霆一辈子都得背上你这个污点了！”
江霆一辈子都得背上你这个污点。
徐况杰最后这句话，严重戳中了言念的心脏痛处。
言念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跑走了。
原来，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江霆的一个污点。
徐况杰看到言念跑走之前言念通红，有点懊恼。
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额……
算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但愿言念不要告诉老江，不然他欺负了言念，老江会报复死他的哎喂！！！
……
言念闷闷不乐回到自己班级。
她的头顶像是笼罩了一团乌云，淅淅沥沥下着雨，她的心寸草不生。
丁宝怡扭头过来，问她怎么了。
言念摇摇头，如同一具丢了灵魂的躯壳，呆呆的一动不动。
她不是一个自卑的人，她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家庭条件也不错，爸爸是商人，妈妈是爸爸的助理，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很受宠。
哪怕是学习不好也没事，反正很多男生都喜欢她。
但是现在，言念第一次觉得自卑。
在江霆面前，觉得，无论做什么，都配不上他的那种自卑。
原来有些人的差距生来就注定了。
“喂，你可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丁宝怡戳戳言念的肩膀。
言念抬了眼，眼底积聚了一团水光。
“丁宝怡……在你眼里，你也觉得我配不上江霆吧，他那么优秀，我只是一个米虫，对吧？”
“哎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别太依赖男人而已！毕竟我觉得，这年头咱女生还是要靠自己的！”
“嗯……你说得对。”
言念又把头低下去了，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哝，看你这么不开心，给你买了好吃的！”
孟梓夜买了酸奶、棒棒糖和辣条，一股脑都堆到了言念面前。
言念扭头看向他。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满脸都是痘痘，而且鼻头很榻。
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男生会长得帅一点吗？
“你、你干嘛？”
这是言念第一次盯着孟梓夜看这么长时间，让他受宠若惊。
言念：“你不是喜欢我吗？”
“额……你、你突然怎么了？”
言念看他的眼神，很淡，可是又很鬼畜，让孟梓夜心里毛毛的。
别说孟梓夜了，丁宝怡也一并皱了眉，不明白言念想做什么。
下一秒，就听言念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
“要不我们交往吧，孟梓夜。”
“啊？！”
孟梓夜倒抽一口冷气，赶忙往嘴里塞了一个拳头压压惊。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已经被砸晕了。
丁宝怡气得给言念脑门一个火栗子。
“你今天出门没带脑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言念说着，握住了孟梓夜的一只手。
“呐，孟梓夜，你跟我交往的话，你就是我的初恋！”
“没发烧啊。”
丁宝怡试了言念的额头。
言念拂开了她的手，“我，真的是认真的，比黄金还真！”
“好啊，那我们交往吧，我求之不得！”孟梓夜笑着说。
他父母老是说他长得这么丑，肯定讨不着媳妇儿，好不容易漂亮的姑娘看上他了，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嗯……我也挺高兴。”
言念低敛着眉梢，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嘴角是勾着的，但是眼底却有失落的光亮一点点倾泻个彻底，于是连同嘴角的弯度，都一并变得勉强起来了。
可是她不能再连累江霆了。
他的前途光明，四海列国都在他的脚下。
就如同徐况杰所说，她是他的污点。
她，不想做江霆的污点。
……
言念课间去找教导主任。
这是言念第一次在老师面前，态度放得非常恭敬：
“老师，其实是我主动勾引江霆的，现在我和江霆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以后我不会跟他见面，也不会跟他接触的，希望你不要给江霆处分，谢谢老师了！”
“江霆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真相，不能连累无辜的好学生。我知道，江霆是要出国留学的人，他那么优秀，还是不要背上处分的好，不然未来的学校也会歧视他的。”
“嗯。”
教导主任抿唇点点头。
“行了我知道，我再考虑考虑，不过既然你都说和江霆没关系了，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俩你侬我侬的！我们附中纪律严明，绝对不允许早恋！尤其还是跨级部的早恋！”
“嗯，绝对不会了。”
言念鞠了一躬，说完这才走了。
教导主任兀自嗤笑。
其实他原本就没打算给江霆处分。
两个人的处分，他已经全部都算在言念身上了。
这丫头还傻乎乎自己来投降，也不知道江霆那样的好学生，看上她哪一点了，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