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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世间有情皆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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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森居高临下的望着倪洛嫣,依旧是那副桀骜不羁的冰山脸,他从背后拿出了一张纸,随手将纸甩在了倪洛嫣的身前。

    倪洛嫣不明所以,湿漉漉的右手碰湿了眼前的纸张,她颤抖地拿着那张纸,意外又痛心疾首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廉森两手负于背后,侧过身不愿看着地上尽显狼狈的倪洛嫣,望着身旁清凉的水池轻启薄唇,轻佻道:“这份离婚协议书,我已签了。”

    倪洛嫣顿时心口一坠,这本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

    倪洛嫣红着眼睛吃力地抬头望着廉森,她狠咬着嘴唇,泪如雨下道:“廉先生,你说过我就是你的影子,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你说过的!”

    廉森的冷眸如冰刀子一般冷漠无情:“倪洛嫣,如今我只接受黑暗,不再需要你了。”

    “不……不,不会的……”倪洛嫣不住地摇着头,她不敢相信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她不敢相信廉森说的话。她不信,她全都不信。

    廉森墨色的瞳孔一深,突然单膝蹲跪在了倪洛嫣的面前,霎时拿出了怀里的一把枪,逼着倪洛嫣拿住了枪支并将枪口对向了自己。他的眸底染尽了赤红狰狞之色,狠戾道:“恨我,就往这儿打。”

    “为什么??”倪洛嫣痛苦大喊。她颤抖着双手不断地往后退缩,她真的怕了。

    “有胆就开枪,就算是老子欠你的。”廉森一把狠劣地甩开了倪洛嫣,恶言道:“没胆就给我滚!”

    “廉森……”倪洛嫣再次被推开,手肘上毫无例外有摔伤的痕迹。

    “滚!”廉森闭目吼道。

    接下来便看到两名保镖走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将倪洛嫣架了出去。这一刻倪洛嫣没再闹了,也不知是心死了,还是已然筋疲力尽了。

    倪洛嫣被“扔”了出去之后,别墅内的游泳池内一片死寂。

    廉森一人站在池边,手中揉捏着那张离婚协议书。他浑身散发了一股逼人的寒气,无人敢靠近。

    韩冷轩一大早便来到别墅打算向廉森负荆请罪,方才倪洛嫣突然找上门来他自然是不好出面只等“好戏”结束后才敢现身,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廉森的身后,忍不住悠叹了一口气,幽声地感叹道:“何苦呢?”

    “如果与我的相遇会造成她的不幸,我可以承受从未遇见过她的遗憾。”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渐渐从手中滑落,掉落至池中,顿时浸湿沉入水底。

    韩冷轩躺在了池边的休息椅上,摇头晃脑道:“果真是越来越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廉森屹立在池边,望着水底的那一张废纸,目光如炬。

    任韩冷轩如何想也想不通廉森此举的缘由,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问道:“你这次也算是劫后重生,可我怎么觉得自从你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你可舍不得这么对洛嫣,心疼都来不及。”

    廉森移开了定格的眼神,沉沉道:“轩,宿命是不会变的。”

    “你在说什么?”韩冷轩皱起了眉头,越发得听不懂了。

    沉默了良久后,廉森才从薄唇间轻幽地吐出道:“前世若真的有缘,又何必让你为难。”好似每一个字眼都如针扎一般刺痛着他的整颗心脏。“阿森……”

    在韩冷轩看来,现在的廉森倒是更像是个疯子。他无法去纠结廉森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他心里纠结在想什么。韩冷轩放弃了刨根问底,与其是问这些道不明的问题,还不如问点实际的。

    “对了阿森,我听王赟说你头疼的疑难病症不治而愈。是真的吗?”当韩冷轩在王赟的嘴里得知这个消息时,不由得庆幸,毕竟也算是不幸中的奇迹了。

    “恩。”廉森淡漠地应道。

    韩冷轩挑眉乐道:“这倒是神了,一场车祸反倒是治好了你的不治之症。”

    廉森没再回答,也不再说话了。

    韩冷轩替廉森感到高兴,然而只有廉森心里清楚,之前的头疼不过是唤起记忆的前兆,如今已获得了记忆,这“病”自然就不治而愈了。

    只是冰姬的诅咒他从未忘记,更不敢掉以轻心。

    廉森缓缓蹲下傲然的身躯,伸手触碰着池中的冷水。冷,很冷。这是方才倪洛嫣遭受过的温度……正想着,只听“扑通”一声,就见廉森出乎意料地跳进了池中,他闭眼用心地感受着池中的温度。

    韩冷轩震惊地看着廉森古怪的行为,倍感不解。

    如果不能相爱,如果注定要放弃,那就把最美好的过往留在回忆中。

    ……

    倪洛嫣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海边的别墅,晕晕乎乎地拖着步子走到了街道上。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走到了何处。只觉自己好像一时停不下来脚步,像是个毫无灵魂的驱壳在街上挪动着步子。

    泪还是如雨珠一般落下,她不敢放声大哭,因为她没有底气。

    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孩子成功地吸引到了周边摆摊算命师傅的注意,算命师傅眼尖,多次揉了揉眼睛后,确定自己曾识过倪洛嫣几面,便出声试探性地招呼道:“这位姑娘,你可曾在我这儿算过命?”

    倪洛嫣一脸迷茫地望向了算命先生,左思右想片刻后还真被她想起来了。她立刻胡乱地抹干了眼泪,走到了摊位前,一把坐了下来不住地点头道:“是的是的,我们见过,你曾经给我算过命的。”

    “对了,我上回赠你的红绳可还在?”算命先生的记性倒是出奇得好。

    倪洛嫣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臂,如实回答道:“断了。”

    算命先生一听顿时一喜:“可是遇到了真命天子?”

    只见倪洛嫣一脸忧沉惆怅道:“若真是段天赐的良缘,我也不会这样愁苦了。”

    “这是为何?”算命先生抓耳挠腮着,莫非真是自己算错了?

    望着远处车来车往的大路,倪洛嫣难掩心中悲凉,忍不住大喊发泄道:“廉森,我真的宁愿我从来不曾遇见过你!”

    算命先生叹了一口气,侃侃而谈道:“若无相欠,岂会相见。”

    倪洛嫣转过脸不解地追问道:“老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算命先生见与倪洛嫣再度相见实属缘分,便倾言奉告道:“有所不爱,是因为有所深爱。”

    倪洛嫣顿时便感到委屈,嘟囔着:“当初您怎么没告诉我,我的情路会如此坎坷?”

    “凡事皆有因有果,许是你们的姻缘太过……”算命先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了透彻来。

    倪洛嫣摆了摆手无奈道:“算了,这件事是我自私,是我狠心,我理应受到惩罚。只是……此生若注定无缘,又何苦让我心酸……”

    算命先生忽然平静深沉道:“姑娘,送你一句话:世间有情皆孽,无人不苦。”

    倪洛嫣一听眼眸一顿,细细回味斟酌着:“世间有情皆孽,无人不苦……”

    倪洛嫣与算命先生分开后,已然迷了路了她唯有打了个的士回到了胡晴儿的家。

    回去之后倪洛嫣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一句未言,直到胡晴儿从外边回来了,看到了倪洛嫣才赶忙跑上前,二话不说给了倪洛嫣背上重重的一掌,并埋怨道:“臭丫头你也知道回来啊,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啊?!”

    “啊——”倪洛嫣原本浑身就带着些擦伤与淤青,现在被胡晴儿一拍更是疼得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很疼的大小姐!”

    “还好,你还知道疼。”胡晴儿拿来了医药箱,然后强行将倪洛嫣摁坐在了自己身边,帮她处理了一些伤口,看着倪洛嫣这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胡晴儿是越来越看不下去了,“洛嫣,你就不能不糟践自己的身子吗?你这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晴儿,我找到了廉先生了。”倪洛嫣抿了抿嘴平静道。

    胡晴儿意外又惊喜道:“什么?被你找到了,那然后呢?”

    倪洛嫣垂眼黯然道:“他给了我一份已签好的离婚协议书。”

    “什么?!”胡晴儿震惊地叫道,手下停顿住了帮倪洛嫣涂药膏的动作。

    “晴儿,这一次廉先生是真的不要我了。”倪洛嫣不免忧伤道。

    “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嘛,怎么样?离开廉森的滋味不好受吧?”胡晴儿向来刀子嘴豆腐心。

    倪洛嫣实诚地点了点头,她倾下头靠在了胡晴儿的肩上,疲惫自嘲道:“每个人在儿时都听过童话故事,人人都爱上了王子,唯独我偏偏爱上了那个魔鬼。你说我是不是个傻瓜?”

    胡晴儿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倪洛嫣的脑袋,轻声安抚道:“洛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第一个遇见的男人不是廉森而是别人,当年日后再遇到廉森后,你还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吗?”

    倪洛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不太敢想那个不爱他的我会是怎么样的,突然觉得这样的我应该会很陌生的吧。”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

    缓刻,胡晴儿悠然吐出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你们之间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晴儿?”倪洛嫣抬起了头不解地望着胡晴儿。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胡言乱语。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既然都结束了你就把他忘了吧,对你对他都好。”胡晴儿拿过药箱继续给倪洛嫣处理伤口。

    倪洛嫣垂下脑袋沉闷道:“我知道。”只是道理都懂,能不能做到便是另外一件事了,这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