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祈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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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地朝他走近,他就那么躺在树下,坑还没有挖多深,我捂着嘴,想哭,但是又好像没有了眼泪。

    他是我见过走得罪有尊严的病人,但是可能也是最没有尊严的病人?

    他到死都保持着清醒,但是临了却没有挖好自己的坟墓?

    他会不会担心我挖不动这个坑,他会不会担心我埋不动他?他说,不需要棺材,让我把坑挖深一点。

    人死之后,不过黄土一堆,的确不需要什么棺材?

    但是,如果人死之后,还有感觉,那被扔到火葬场里火化的时候,那该有多疼啊?

    可是,我怎么舍得把他就这么放在这堆黄土里面呢?我怎么舍得让地底下的虫子去侵犯他的肉体呢?

    我跑进屋子里,把所有的布条都找了出去,整整齐齐地铺在地上,我想要帮他把脸擦干净,我想要让他走得干干净净的,我想在埋他的时候,给他穿上干净的衣服,想要用干净的布匹包裹好。

    我还想要把他的坟墓挖得很深很深的那种,我想要让他永远地跟这颗大树在一起,这样他就不会孤单,不会寂寞。

    但是,我发现自己好无力,我感觉他好重,我根本就抱不动他,这种无力感让人感觉到窒息。

    他那么害怕他死后没有人能够埋他,但是,我好像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我很难过,难过他的死,更加难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拍了拍他的脸说:“徐朗,你再坚持一下,你醒过来挪一下身体再死,我搬不动你,我真的搬不动你。”

    但是,我知道,他再也不会醒了。

    就在我十分无力的时候,我看到那边的路上有人过来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行动局的人来了。

    “楚医生……”

    率先而来的人是吴名士,他看看我,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徐泽奇,他吃惊地问道:“怎么回事儿?他、他怎么突然、突然……。”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身后尾随着的人是少爷跟陆智霖等人,最后,我才在人群里看到林致和的声影,他们想要过来,我喝住说:“站住,你们都给我站住,谁不要过来……。”

    “楚医生,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徐泽奇的案子牵扯到很多事情了,他的背后还有很多文章,我们、我们……。”

    吴名士的意思是想说,他们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我说:“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你们难道连这点作为人的道德都没有吗?即便他犯了罪,难道你们连最后的这点尊严都不给他吗?”

    林致和推开他们走上前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有我们的考量,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临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这些天,那一次不是惊心动魄,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我真是没想到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此时,我的心彻底地凉透了。

    我指着他道:“你闭嘴,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你走,否则,我让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走……。”

    他还打算说什么,但是被吴名士给拦住了,说:“你先走,这里我们会处理。”

    他似乎还有点不甘心,吴名士命令道:“来人,先把他带走。”

    他就被他们的同事给拉走了,我说:“陆智霖留下,其他人都给我走,你们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们,但是现在,这里的一切,都要由我说了算。”

    “楚医生,这件事情很大。”

    吴名士似乎不喜欢我这个提议,陆智霖推了他一下说:“行了,你们都走吧,我搞得定的。”

    等着他们都走了,陆智霖小心翼翼地过来问道:“楚医生,你、你没事儿吧?”

    我冷冷道:“你倒是希望我有点什么事儿啊?”

    “怎么会?我们都很担心你的。”

    我冷笑一声道:“是吗?好像若水被救走之后,你们就没有怎么管过我吧?怎么?在你们的眼睛里,我不是被人挟持的人吗?难道我是他的同党吗?难道你们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对我做对若水做的事情吗?不怕什么时候就找到了我惨死的尸体吗?”

    陆智霖见我这么冷漠,想必也是知道我内心的气,解释说:“不是不管你,而是,我们看若水没有事情,就更加确定你没有危险,而小龙王那边……。”

    我听到这里,更是笑了说:“你们把小龙王放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们当时就在渡口,而且,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情是林致和的主意吧?”

    陆智霖没说话,就代表是默认了,我有点自嘲地笑说:“当初,我求小龙王救林致和的时候,就给了他讲了《三国》里曹操与关羽的故事,我没想到他会做曹操,放了林致和,但是我想,既然他做了曹操,林致和一定会做关羽的,所以,你们就这样把小龙王给放了,但是他却能够对我父亲开枪?”

    陆智霖还是没什么话,我继续说:“所以,你们也凭着主观意识办案的是吧?在他的心里,我、三番五次救他性命的人,比不上小龙王给的一次恩情?”

    陆智霖叹气说:“我也不知道阿飞为什么会突然开枪,我们问他,他也没有给我答案,但是放走小龙王这件事情,并不是阿飞的错。

    诸葛亮特意让关羽守着华容道,就是算准了关羽会放走曹操,这说明,曹操是诸葛亮放走的,跟关羽没有太大的关系,这是大局,因为当时三分天下,孙吴也是一方势力,如果曹操那个时候挂了,搞不好就是给孙吴做了嫁衣裳了,三国之所以能够维持那么多年,就是因为三方相互牵制啊?

    放走小龙王是国策,至于我们的领导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这些就不是我们这些可以去揣测的了,他们自然有他们的原因,阿飞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我没说话,陆智霖碰了碰我的肩膀说:“别生气了,事情都是原因的,你父亲是文物犯,我们抓他也是情非得已,职责所在,而且,这几天,我们也是没日没夜在找你啊?如果不是找到了徐泽奇的前妻了,她给我们提供了线索,你们躲在这个地方,我们可能都找不到的。

    我们追踪徐泽奇的车,但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追到,我们只能确认你们回国了,我们也很辛苦的,看在这个的份上,就不要怪我们没有及时地来救你了,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们在那个球场里的心情,你看看我,那一个晚上,头发都白了,那是我们人生最漫长的一个晚上。”

    是啊,那也是我人生最漫长的一个晚上,我平静地说:“我怪你们做什么?你们总是有你们的道理,但是你知道吗?小七死了,小七死在林致和的枪下,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小七如果想要杀你们,轻而易举,但是,他最后却死在你们的枪下?”

    陆智霖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这个、这个,哎哟,这就是个意外吧!谁会想到他会为你的父亲挡枪呢?我们谁也不想伤害他啊?不然也不会等到那个时候是不是?”

    我感觉他的口吻很是薄情,我不理解地问道:“你不是口口声声喊小七小舅子吗?他死了,你就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冷漠?你、你打算怎么跟他姐姐交代啊?他曾经对我说过,他不会伤害林致和,甚至不会伤害你们行动局的人,可是最后,他却死在你们行动局的手下,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陆智霖被我问得无言以对,抓了抓脑袋说:“我们先把小七这件事情放下,先谈谈徐泽奇的事情,他是怎么死的?”

    “死都死了,怎么死的,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这关系到、关系到我们怎么写报告的事情?我们总不能说,我们追捕逃犯,追着追着他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吧?”

    我感觉他们这样的人都好无情啊?人死了,在他们的眼睛里就跟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一样?

    我“啧”了一声说:“你想知道,可以啊,那现在听我的指挥。”

    “你、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挖坑!帮我挖坑,我要埋了他。”

    他急忙摆手说:“埋了他?不不不,额,他的尸体我们要带走的,我们得交差啊!”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发现他的身体报告不正常,而且,我们查到他有购买急速药的记录,这些药,不寻常,是一种可以压制癌细胞的急速要,我们怀疑……。”

    我轻声说:“怀疑他得了癌症是吗?”

    陆智霖点了点头,我说:“他得了脑癌,也死于脑癌,这个答案,你们满意了吗?报告可以写了吗?现在可以帮我挖坑吗?”

    我瞧着脸色惨白的徐朗,格外的心疼他,他这么一个人,他肯定宁可死在行动局的枪口下,他也不希望自己死在疾病上,我想他战胜了很多人,但是却没有办法战胜疾病,所以,他终究还是是遗憾的。

    “脑癌啊?”陆智霖有一点点惋惜,“我们还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他一直都不联系他的旧部呢?原来……。”

    我猜测道:“你们没有及时地追捕他是不是想要利用他来追捕他的旧部?”

    陆智霖没有回答,那就是默认了,原来是这就是林致和所言的大事儿啊?

    “你说得没有错,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他也算是一个值得我们尊敬的对手,不如,我们一起给他办个葬礼吧!他生前能力很强,势力也很大,他的葬礼也许会有很多人来参加?”

    我有点惊讶地瞧着他问道:“你们行动局的人可以再卑鄙一点吗?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利用他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