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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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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宾的酒席设在最南边的水榭, 离主屋这边有段距离。醉酒的人扶来扶去的麻烦,为了方便, 闵氏在前院给男人们都安排了住处。

    侍墨过去等酒席散场,周斯年已经醉了。

    他这人便是醉了酒,也十分的克制。双目微阖静静地坐在那儿,单手支着下巴,看不出任何醉态。原本闵氏安排着伺候的人见机上前,凑在他耳边询问他是否去休憩。其他人已然酒意酣然。

    侍墨人适时上前, 扶住了周斯年。

    无声地瞥了那小厮一眼,他人高马大的又气势极强,吓得那小厮当即后退一步。还没碰到周斯年, 便只能悻悻地收手。

    侍墨:“爷不喜生人触碰。”

    算是给了个解释。

    那小厮听他这么说, 立即笑说侍墨哥哥来照顾侯爷最好:“水榭离主屋那边太远,主子们醉的厉害,怕是不好安置。夫人想得周到, 在这边也安排了住处, 侍墨哥哥若不然扶侯爷去歇一歇?”

    侍墨想着夏暁交代了要带周斯年回去,摆摆手谢绝他的好意。

    “你去照看其他人吧,爷这里自有安排。”

    说罢, 轻松架起周斯年, 就带人走了。

    那小厮想着大少夫人交代要安顿好侯爷, 这般被侍墨接走也算安顿好了吧?旁边男客陆陆续续被扶走,小厮看了看唯一还清醒的叔祖老爷家的大公子,干脆一跺脚跑去献殷勤。

    左右侯爷人都走了, 他不能什么都没捞到。

    水榭就那么大,除却饮酒的偏厅,男人们歇息的地儿相隔不远。

    为了方便认门,每间屋子的门口都挂了个兵器的小牌子。

    刀、枪、剑、戟、斧、钺、钩,紫衣悄无声息地从屋顶落下来看见,挑了挑眉,对这门牌感到略有点新奇。想着王氏的话,她径自推了‘剑’的门进去看。紫杉的鼻子十分灵敏,果然嗅到屋子里熏香怪怪的。

    手里铜牌一摞,将铜牌的顺序倒过来。

    重排了之后,紫杉立即返回屋顶蹲着,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

    除了叔祖父家大公子不必搀扶是自己走进来,其他人被架过来,看对了牌子便往屋里送了。定国公跟叔祖父醉得最厉害,脚步凌乱,进了屋便倒在床榻上酣睡起来。

    安顿好主子,下人们都退出水榭。

    紫杉悄无声息地下来,又将铜牌按照原来的顺序重新挂上。之后便脚尖轻点,人影儿消失在夜幕之中。

    ……

    紫杉回来禀完话,侍墨才将周斯年扶进来。

    默默做完一切的紫杉早已进去照看永宴和博艺,夏暁叫侍墨将周斯年扶到榻上,摆了摆手示意叫绿蕊立即去打来热水。

    一边给周斯年擦脸,一边看墙角的漏壶,静静地等。

    王氏,自求多福吧……

    ……

    须臾,水榭小桥之上,王氏扶着贴身丫鬟的手姗姗来迟。

    及至走到‘剑’字门口,她两颊羞红,突然生出了点儿犹豫。

    今日可是叔祖父一家都在,只要她人进了屋,周斯年就算为着周家的名声也定不能像上次那般闹开,更甚至不留情面地将她赶出去。但她犹豫的是,若真叫她成了事儿,周斯年会不会因此厌恶了她。

    纠结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咬牙推了门。

    左右不搏一把连衣袖都沾不上,她就拼一次看看!

    旁人不是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周斯年再是清心寡欲,也是个真男人。也许会因着这次肌肤之亲陡然发觉她的好,自此对她爱不释手?!

    这般一想,王氏脸颊止不住地发烫。

    这回她学聪明了,她进门就褪了身上的衣裳。她这一身雪白的肌肤,是她姨娘花了大半的积蓄为她保养出来的。虽有些纤瘦,但绝对叫人看着移不开眼。

    她就不信了,周斯年能一点歪心思不起!

    床上鼓了一块,人是背对着床榻躺的。王氏到底是没经过人事的姑娘家,扭扭捏捏了半天,真要上榻了她反倒不好意思往那人身上看。

    羞红着脸,她一鼓作气地掀了被子便钻了进去。

    只是她含羞带臊地依偎过去,没闻见清冽的气息,只感受到胡渣的扎人。当即眼一睁,对上了一张虽俊朗但年纪委实不算小的黝黑的脸。

    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老男人!

    王氏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啊——’地大叫了起来。

    这一尖叫,叔祖父周礼言立即就被惊醒了。他虎目一睁,混沌的脑子还未分辨敌我,抬起一脚就将王氏给踹下了床榻。水榭里外的清醒的不清醒的都被闹起来,一窝蜂地赶了过来。

    叔祖父家大公子周止戈动作最快,奔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这一开门,脸色大变。

    水榭里下人呼啦啦进来,看到赤身.裸.体的大少夫人爬进了叔祖老爷的床榻,一个个下巴都要掉下来。

    周礼言酒立即就醒了,吓得。

    王氏这一被围堵,无法面对这样的场景,干脆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回闵氏来的十分及时,出事儿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场面这般离谱,完全出乎了闵氏所料。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若非这里需要她主事,她也想学王氏两眼一翻昏过去。

    在一屋子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当机立断地呵斥地将人瞬间退出屋外。也怪这水榭都是男子,没人方便脱了外衫去给王氏遮盖。王氏便这般僵硬地昏倒在地,玉体横呈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屋里的熏香还在燃着,丝丝缕缕地往人鼻下钻。

    床榻上还未起身的周礼言将酒气才挥散了,脐下三寸的物什却直戳戳地挺了起来。他一张脸黑红的彻底,狰狞着将床榻上的薄被丢下去,遮住了王氏,可一口气火辣辣的就是熄不下去。

    等李氏等人闻讯赶来,闵氏看着叔祖父家女眷愤怒的脸,终于顶不住眼前一黑。

    李氏煞气腾腾的喝道:“这事儿,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叔祖父年岁不大,但辈分是实打实的的长辈,李氏就是闵氏也得喊一声婶婶的。这般动土动到长辈头上,绝不会善了了。

    陈氏过来,作主给周伯庸灌醒酒汤,连灌了好几碗终是将他给弄醒了酒。连夜的,周家一家子要给叔祖母一个交代。

    “这事儿先别急着定论,指不定是哪里闹岔了……”

    闵氏被李氏亲自掐人中给掐的装不了晕,扶着贴身丫鬟的手,歪在一旁的椅子上头抬不起来。

    今儿就是一目了然,能有什么闹岔了不岔了?她王氏好好的不在自个儿院子里歇息,出现在水榭就足够扣死了不安分的帽子。何况赤身.裸.体被抓个正着?王氏的事儿就没得狡辩!

    不过李氏不急着这个,这王氏再放荡也不至于勾引一个半大老头子。她必须讨要说法的是,周礼言屋里的熏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

    李氏一辈子陪着周礼言出生入死,见过的腌臜手段不知凡几,这等烈性熏香,她一进门就闻出来了。

    闵氏被李氏的眼睛盯着,说不出话来。

    陈氏一看她这般情态,哪儿还有不明白的?这事儿少不得就是她媳妇动了手。就为了跟夏氏斗个气,就非得折腾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来!

    她脸黑得彻底,当即拐杖一跺,直对李氏说彻查。

    见陈氏还想和稀泥糊弄,李氏心里一阵冷哼。她就看不上这侄媳妇,于是双目如利刃扫向闵氏,突然道:“伯庸媳妇,这就是你为我们斯雅挑的好姑娘?就这么一个货色你配给斯雅,你自个儿不心痛吗?”

    直戳人心,当头棒喝!

    闵氏脸一白,就连想糊弄过这晚的陈氏身子也颤了颤。

    “斯雅虽说英年早逝,可他是为了大康的百姓战死沙场。光凭着这份恩义,就是配了哪个好姑娘都不算辱没人家!”李氏冷笑:“你们也是心宽,若斯雅是我儿子,我哪里舍得这么糟蹋!”

    周伯庸僵硬地坐在上首,眼圈突然就红了。

    他盯着眼神惶惶不安向他求救的闵氏,这些日子对闵氏累积起的失望,此时此刻突然就决了堤。李氏的这句话,简直剜了他的心!

    可不是吗?就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闵氏一意孤行地配给了斯雅。就像婶娘说的,这是把他们斯雅踩在脚底下糟蹋。

    原他只当闵氏一时糊涂,现如今看来,根本就是疯了魔。

    “如此也好,”周伯庸头疼欲裂,突然张了口说:“来人,去看看王氏醒了没有?”

    水榭不大,这边他提及王氏,立即就有人去偏房看。

    王氏刚幽幽转醒,听见外头小厮在问她是否醒来。想着‘剑’字房里的一切,她脸上又青又白,当即又闭上眼,假装还未醒来。

    下人听说未醒,转身立即去回话。

    人一走,屋外立即恢复安静。王氏打量着屋里屋外都没人,便掀了被子下榻来。她身上已被人换了衣裳,是水榭婆子应急拿过来给她换的,十分老气。王氏嫌弃扯了扯,想了想,亲自去偏厅偷听。

    周伯庸听到下人回话,摆了摆手,叫他退下。

    这般他也懒得管王氏是否在场,当着众人的面儿道:“来人,备纸墨吧。斯雅媳妇的这般德行,我们斯雅确实不必再要了。今日叔祖母叔祖父都在,我便在此替了我儿给王氏一封休书。”

    这话一说,悄悄猫过来的王氏,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