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说网 > 天下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长安密使

第二百五十六章 长安密使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59小说网 www.59to.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六章 长安密使

    独孤明月的马车行至咸阳县,她便知道自己不必再向西去了,咸阳县城内外到处是来自西域的骆驼,异国的面容和口音,熙熙嚷嚷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

    一家瓷器铺前,两名胡商和店铺的掌柜发生了争吵。

    “这银钱是在大唐安西换的!你们怎么能不收?”

    “你们是胡商,又通汉语,怎么不懂规矩?大唐只收铜钱和布帛,银钱的话去黑市换一换,有人会喜欢的,至少我们不收。”

    马车驶过,争吵声渐渐飘远,近乡情更怯,明月的心也开始怦怦跳了起来,可是李庆安会在哪里?

    马车外传来了管家的询问声,“这位军爷,请问你们大将军在哪里?我们是他家人,从长安来。”

    “我们大将军刚刚去了县衙,你们去县衙找就对了。”

    “多谢了,请问县衙在何处?”

    “县衙我们就不知道了,你们问问当地人。”

    管家准备找个当地人问问,可满街都是碧眼高鼻的粟特胡人,找个当地人还真不太容易,这时,明月透过车帘看见从一家琴行里走出了两名年轻的女子,像是一主一仆,都穿着雪白的长裙,明月自诩美貌,可见了这个女子,她也忍不住一阵惊叹,她还真没有看见过这样美的女子,那仿佛冰玉一般精美绝伦的容颜,那种超然出众的气质,就仿佛不染一丝凡尘的仙女。明月忽然觉得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却一时想不起来。

    “姑娘请留步!”

    当两个女子经过马车时,明月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们,“请问姑娘,县衙在哪里?”

    这两个女子,自然就是舞衣和她的侍女玉奴了,舞衣的琵琶弦断了,到了咸阳,她便找到一家琴坊配弦,刚出来,正好遇到了明月。

    舞衣循声望去,只见旁边一辆马车的车帘拉开,一名年轻的女子正在问她,乍见明月,舞衣心中也暗暗一惊,忖道:“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如果说舞衣的美如冰如玉,那明月的美就是如花似锦了,她化妆浓艳,却不显得媚俗,她的美是一种国色天香,就像一朵富贵娇容的牡丹,令人自惭形秽。

    舞衣在来庭几年,她的美貌在北庭是出了名,人人都赞她是西域第一美人,她有时走到街上都会引起一阵轰动,使她不得不出门都戴上面纱,她对自己的美貌从来都是极为自信。

    今天她见到明月,这才忽然意识到原来世间的美貌女子也并不仅仅只有她一人,或许是同为绝色美女,明月的美貌让舞衣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她停住脚步笑道:“姑娘有事吗?”

    “我想问问县衙怎么走?”

    舞衣以前有个学生便是咸阳县令的女儿,她正好也想去看一看,便笑道:““巧了,我也正要去县衙,就带你们去吧!不远,前方路口向左拐就是。”

    “姑娘若不嫌弃,就上车吧!乘马车去,要快一点。”

    舞衣想了想便笑道:“那好吧!就打扰你了。”

    她和玉奴上了马车,玉奴和明月的侍女彩云坐在前排,舞衣则和明月坐在后排,马车非常雅致,铺着地毯,车壁上挂着丝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这是从角落的香炉里飘来。

    两人对望一眼,互相浅浅一笑,舞衣忖道:“看她衣着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女子,或者是名门闺秀,却不知她琴艺如何,如何也通音律,倒可以交个朋友。”

    明月也暗暗思量道:“看她年纪和自己差不多,怎么眉宇之间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如此冰玉美奂女子,莫非也有红颜不幸?哎,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好好交往一番。”

    明月又仔细看了一眼舞衣,越看越觉得她眼熟,便笑道:“姑娘,我好像见过你,你以前在梨园别院呆过吗?”

    舞衣听她认出了自己,便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前排的玉奴却多嘴道:“姑娘你算是认对人了,我家姑娘就是从前的琴仙。”

    “玉奴!”

    舞衣脸一沉,轻斥了她一声,琴仙是遥远的过去,她已经不想再回忆了,本来给她已经给玉奴说过,不料她刚回到关中,便有些得意忘形了,玉奴吓得一吐舌头,不敢再吭声。

    明月却欢喜道:“我说怎么看你面熟,原来你就是琴仙,四年前的中秋夜,我听过你弹琴,琴如天籁之音,人若月宫仙子,我一直就念念不忘,琴仙姑娘,这两年怎么没有你的消息了?”

    舞衣淡淡一笑道:“潮起潮落,总有归隐的一天,琴仙已经是过去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琴弹得如何?”

    长安女子都会弹琴,区别只是上佳和平庸,明月当然也弹得非常不错,只是在琴仙面前,她哪里敢自夸琴艺,而且琴仙在长安那么有名,人家却很低调,如果自己夸耀身世家族,倒显得很低俗张狂了,独孤这个姓有点太敏感,明月便笑道:“我姓裴,长安人,学过几年琴,只是粗通音律,不知姑娘姓什么?”

    “我姓姜。”

    “原来是姜姑娘,姜姑娘一直住在咸阳吗?”

    “没有,两年前离开长安去了西域,去学习那里的胡乐,这次回京来看看故人,裴姑娘呢?是来咸阳探亲戚吗?”

    明月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时,马车停到了县衙前,舞衣犹豫了一下,李庆安虽在县衙内,但她是想去后宅,可又不好意思让明月将马车驶到后宅去,只得笑道:“我到了,多谢姑娘的马车。”

    “我也要下车了。”

    两人先后从马车里下来,又寒暄了几句,准备告辞了,这时李庆安从县衙里走了出来,咸阳郭县令送他出来。

    “大将军请放心,我这就安排草料,一个时辰内派人送去军营。”

    “那就多谢郭县令了。”

    李庆安走下台阶,他首先看见了明月,眼中顿时闪过一阵惊喜,目光一扫,又看见了舞衣,他顿时愣住了。

    “她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她们应该不认识才对啊!看样子很亲热,难道是她们彼此欣然接受了?”

    李庆安心中惊讶,脚步也迟疑下来,这时,明月和舞衣同时迎了上来,异口同声道:“李郎!”

    空气在这一瞬间似乎凝固了,两女望着对方,都惊讶之极。

    “原来你就是明月!”

    “原来你就是舞衣!”

    又是同时开口,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李庆安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舞衣,忽然笑道:“你们已经认识了吗?”

    舞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中暗叹:“原来是她,难怪李郎一心想娶她为妻,果然国色天香,而且又是名门嫡女,哪像自己孤苦伶仃,还是个望门寡的身份,哎!冥冥中自有天意,李郎娶她为妻,也不算辱没自己。”

    明月也暗暗赞道:“原来舞衣就是琴仙,难怪李郎会带她去北庭,李郎这种英雄豪杰人物,也只有琴仙这种仙子般的女子才配得上。”

    明月知道舞衣身世悲凉,至今仍被一纸婚书束缚住,现在又知道舞衣就是她所崇拜过的琴仙,心中不由对她充满了同情。

    明月上前拉住舞衣的手笑道:“原来琴仙就是舞衣姐,人若月中仙子,果然名不虚传。”

    舞衣也勉强一笑道:“你若说自己姓独孤,我就是知道是你了,你却说自己姓裴。”

    “我母亲姓裴。”

    舞衣点点头道:“我应该也想到的,这么美貌的女子,除了明月妹妹还能有谁?”

    李庆安见两人惺惺相惜,不由心中大慰,他原担心两人见面后会水火不容,现在看来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这就足够了。

    这时,远方一匹战马疾奔而至,明月连忙拉着舞衣闪到一旁,马上是李庆安的一名亲兵,他翻身下马,行一军礼道:“大将军,军营里有客来访,李先生请将军火速返回。”

    李庆安心念一转,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李亨的人到了,他点点头便对明月笑道:“你和舞衣好好聊一聊,等会儿舞衣会带你直接回军营,再认识如诗如画,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饭 。”

    明月一年多未见李庆安,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在舞衣面前,她却不好表现出来,便笑道:“你去忙吧!我和舞衣姐说话,还要请她教我弹琴呢。”

    李庆安又看了舞衣一眼,意思是让她好好替自己招待明月,舞衣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李庆安翻身上马,一扯缰绳,向城外疾奔而去,舞衣一直望着李庆安走远了,这时她也无心去看自己的学生了,便拉着明月的手笑道:“走吧!我带你回营地,去见见李郎那对宝贝孪生姐妹。”

    她们一起上了明月的马车,缓缓向城外的军营而去。

    李庆安一路奔驰来到了营地,营地位于城外的一处大校场内,除了驻扎一千骑兵外,还有五千匹骆驼,满载着从大食军手中缴获来的各种物资,骆驼有专人照料,因此除了士兵外,还有近千驼仆。

    李庆安奔至大帐前,翻身下马,一名士兵大声道:“大将军来了!”

    帐帘一掀,李泌快步走了出来,对李庆安低声道:“是凉王的人来了。”

    凉王就是李亨,李庆安快步走进了大帐,大帐里正有一人背着手来回踱步,李庆安进来,他蓦然转身笑道:“大将军,别来无恙?”

    李庆安一愣,来人竟是李琮之子李俅,这是怎么回事?李俅怎么会是李亨的人,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故事?

    李庆安的惊疑在李俅的意料之中,他微微笑道:“大将军只要想想我的生父是谁,就明白了?”

    李俅的生父是前太子李瑛,李庆安一下子便明白了,李俅背弃了李琮,转而投奔李亨,看来他也是把宝押在了李亨的身上。

    他点点头,一摆手笑道:“小王爷请坐!”

    李俅坐了下来,李庆安和李泌也先后入坐,李庆安不由瞥了李泌一眼,李俅几时投靠李亨,他竟没有告诉自己。

    李泌仿佛知道李庆安的心思,便笑道:“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极为隐蔽,除了他们两人,任何人都不知,包括皇长孙也不知晓。”

    李俅也连忙解释道:“今天我是借口打猎出城,除了我的几名心腹,再没有人知道我来这里。”

    这时亲兵端了几杯茶进来,李庆安对他笑道:“先喝口热茶,我们慢慢谈。”

    三人喝了一口茶,李俅从怀中摸出一面金牌和一封信,递给李庆安道:“这是王爷给大将军的。”

    金牌和原来李庆安那块一模一样,只是金牌上的图案变成了麒麟,下面刻的数字也变成‘壹’,也就是说李庆安成了李亨的头号心腹,原来那块金牌在他下狱时被御史台收缴走了,这一块是李亨重新补给他。

    李庆安拾起金牌,仔细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这才拆开了信,信是李亨的亲笔所书,信中明确表达了他重返东宫的渴望,希望李庆安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李庆安默默点点头,他沉思了片刻,便问李俅道:“现在各王夺嫡情况如何?小王爷给我说一说。”

    李俅略略欠身道:“从东宫空虚以来,各王皆窥视东宫,其中以庆王、棣王、荣王、仪王、颖王、永王、寿王最为出彩,各有表现,因圣上迟迟未定下东宫,各王皆有疲惫,仪王和寿王去年中秋饮酒口出怨言,被人告发,圣上下旨责打二人,估计也没有希望了,后来只有庆、棣、荣、永、颖等五王有希望入主东宫,但庆王因涉嫌陷害前太子,恐怕已无缘东宫,......”

    “等等!”

    李庆安打断了他的话,讶道:“你说是庆王陷害太子殿下?”

    “确实是这样,此事还涉及到了虢国夫人。”

    李庆安见李俅表情有些古怪,便猜到恐怕他也脱不了干系,便不再多问,换一个话题道:“既然王爷已被平反,为何他不在其中?”

    李俅叹了口气道:“关键是王爷很低调,长安朝野基本上已经忘记他了,故没有人把他放在其中。”

    “这可不行啊!”

    李庆安摇了摇头道:“王爷既然想重入东宫,就不能过于低调,必须要得到朝臣们的认可,有了大臣支持,呼声高涨,这才能顺其自然重入东宫,否则,声望一旦被别的亲王抢走,那时圣上也不愿意再炒冷饭了。”

    “大将军说得很好,我也是这个意思,但现在确实很困难,正月初五那天,王爷在府中摆宴请客,这算是一种试探,一共请了五十人,可最后只来了五人,相反,同一天棣王请客,请了两百人,却去了三百多人,几个相国都去了,大家都很看好棣王啊!”

    李庆安笑了笑,又回头问李泌道:“先生怎么看?”

    李泌一直沉默不语,见李庆安问他,他放下茶杯微微笑道:“大将军说得不错,夺嫡其实与打仗一样,最重要就是士气,现在凉王可谓士气皆无,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不占,原东宫党消亡殆尽,虽然复职不少,可都投了新主,无兵无将,羸弱之极,要想在夺嫡之争中胜出,必须出奇兵。”

    说到奇兵,李庆安忽然想到了严庄,这次没有把他带来,到是有点遗憾,若有他在,什么阴谋诡计没有,不过这李泌也是历史上的厉害人物,且看看他有什么计策。

    “先生不妨提示一下,奇兵在哪里?”

    “奇兵就是使君!”

    李泌捋须笑道:“使君在河中大胜,此时回来,必然是朝中风云人物,我建议使君不妨公开去拜访凉王殿下,摆明自己的立场,这样能把一些东宫党的旧人吸引过来。”

    “这样万万不可!”

    李俅慌忙反对道:“大将军公开去拜访凉王殿下,恐怕会让圣上不悦,这对大将军不利啊!”

    李泌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是东宫初废时去拜访,确实不妥,但现在东宫盅惑案已真相大白,东宫无辜,现在使君再摆明自己的立场,只能说明使君是忠心之臣,圣上心中应该明白,就算略有不喜,但也不碍大局,可这样对凉王可就非同小可,可使凉王风头再起,其中利弊,使君可自己权衡。”

    李庆安欣然笑道:“先生建议正合我意!”

    他又对李俅道:“麻烦小王爷替我带句话给凉王殿下,就说我明日有入城仪式,请他务必参加!”

    李俅走了,李泌便笑着对李庆安道:“使君可明白我的深意?”

    李庆安点点头笑道:“先生其实是在破解圣上的疑心,对吧!”

    “正是如此,使君带来大量物品进贡圣上,虽然可讨其欢心,但力度还不够,所以我劝将军这次进京不妨嚣张一点,比如旧日宿怨,尽可去痛打一顿,以解心中之恨!”

    李庆安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忙问道:“请先生详解!”

    李泌微微笑道:“昔日汉高祖诛韩信后,萧何便大肆在民间夺田,自坏名誉;始皇伐楚,王翦率六十万大军出关中,却五度派人回朝索要良田,如此种种都是自保之道,所以我劝大将军回京嚣张跋扈,其实也是一脉相承,只有这样圣上才疑心尽去,若使君礼贤下士、沽名钓誉,那才是真的危险。”

    李庆安呵呵大笑,对李泌深施一礼,“先生之言我记下了,飞扬跋扈倒不必,张狂强硬正是我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