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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希望就在——你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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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秦姨怎么忽然昏倒了?”

    景孟弦恰好在重症室里查房,一出来就见到了晕倒在长廊上的秦兰,他二话没说,抱起秦兰就往急救室疾步而去。

    向南急忙追上,担忧得眼泪直流,“我妈听到若水被截肢的事情,受了重击!孟弦,我妈不会有事吧?”

    “把眼泪擦干,别太担心,一切有我。”

    景孟弦说完,加快脚下的步子,肃然的奔进了急救室去,“小文,快!过来帮忙!!”

    半个小时后,景孟弦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

    他边走边褪手套,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士,将秦兰一起推了出来。

    “妈——”

    向南激动的一把迎了过去。

    景孟弦伸手,拦腰揽过她,冲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嘘……秦姨没事,这会睡着了,你别打扰她,她情绪有些激动,让她休息会比较好。小文,你把秦姨先送回病房去。”

    最后这句话,景孟弦这冲病床边的小护士说的。

    “好。”

    小文率先推着秦兰回了病房去。

    景孟弦和向南跟在后面。

    “孟弦,我妈真的没事吗?”向南还有些不放心。

    景孟弦随手将手套扔在一旁的回收桶里,这才如实同她道,“身体其实本无大碍,但是精神上的损伤比较严重,我担心她情绪不好的话,会影响身体的痊愈,倒不是说秦姨的身体就好不了了,能好,但这样很容易落下病根子。”

    向南脸犯难色,咬唇,“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除了多开导她,真的再别无她法了,事已至此,希望秦姨能看开点。”

    向南听了景孟弦的话,低低叹了口气,情绪有些落寞,眼角的余泪还未来的及干涸。

    景孟弦心疼的捧起她的小脸,皱着眉道,“这几天就看你每天苦着这张脸,这样可不行,秦姨看着只会越来越难过。”

    向南听得他温柔的抚慰着自己,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的往外流。

    她的手抓上景孟弦捧着自己的大手,脸颊依赖般的在他温暖的掌心里蹭了蹭,眼帘垂下,摇头,“孟弦,我好累……有时候我觉得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景孟弦揽着她,心疼的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来,试图把身体内所有的温暖全数传递给她,“累了就到我怀里来,虽然没办法替你分担你心里的痛苦,但至少还能给你一丝慰藉。”

    向南听闻这话,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轻闭着眼,享受着这痛苦边缘的一片唯一一片温存。

    向南庆幸,这个时候,好在自己还有他!

    ————————————最新章节见《红袖添香》————————————

    尹若水在重症室里呆了五天,也昏睡了整整五天之久,每日就靠着营养水维系着。

    第六天转入普通vvip病房。

    这日向南比谁都忙。

    她先是从外面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百合回来,插在花瓶里,又精心修剪了一番之后,这才将它们搁在病床前的小圆桌上,这样若水一醒来就能见到这素白圣洁的百合了。

    这是她最爱的花种。

    她总说百合象征着洁净,通明,一如她的心,单纯如白纸。

    向南想到她曾经说这些话时那单纯无邪的笑脸,心口一疼。

    若水从来都是天真烂漫的,不管遇到多痛苦的事情,哭一哭也就过了,隔日再见她依旧一片阳光般的笑容,不熟悉她的人会觉得她没心没肺,了解她的人才知道,那只是因为她的心田里种着一片阳光。

    想到从前过往美好的一切,再看着床上还蒙着层层纱布的若水,以及双腿处那扁平的被褥,向南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狂涌而出。

    若水,如果可以,多希望从前的那些天真能够永远定格在你的脸上,永远都做那个没心没肺的尹若水!

    “水……”

    “水,我要喝水……”

    忽而,病床上传来尹若水虚弱的唤声。

    向南一喜,就见病床的尹若水已然缓缓地睁开了眼来。

    “若水!!”

    向南欣喜的朝病床上的尹若水扑了过去,顿时眼眶里的眼泪淌得更厉害了,“若水,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这几天真是吓死我了,呜呜呜……”

    向南握着尹若水的手,不停地哭着,忽而想起她说要喝水,又连忙跑去饮水机处倒水,“等等,姐马上给你倒水!”

    尹若水看着姐姐泪流不止的模样,虚弱的出声,安抚着她,“姐,你别哭了,我现在这不好好的吗?”

    向南一听尹若水这话,握着杯子的手一抖,饮水机中的热开水顺势洒在了向南的手背上,她疼得低呼一声,眼泪扑簌扑簌就往外掉。

    但她没敢让自己哭出声来,急忙抹了一把眼泪,这才转身,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将水递到了尹若水跟前来,“我加了些冷开水,喝起来应该不烫了。”

    “姐,你先扶我起来吧。”

    “好,把我床摇起来,你小心点。”

    向南说着就替她将床头稍稍摇高了些。

    尹若水艰难的动着身子,还在努力的尝试着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坐起身来,却倏尔皱了皱眉,她抬起头,有些难过得看着向南,“姐,我的脚好像都没知觉了,是断了吗?”

    向南一听这话,眼泪就完全不受控制的往外涌,甚至于差点就哭出了声来。

    “若水,我们先把水喝了,来。”

    向南试图转移话题。

    尹若水却笑着安慰自己的姐姐,即使脸色还有些苍白,“姐,你别哭了,我都没感觉到疼。”

    她说着,伸手想要去搬自己的腿,“不就断了两条腿嘛,又不是好不……”

    话说到这里,突然扼住。

    笑容登时凝在她的脸上,她勾着身子,双手仓皇失措的隔着被褥在自己腿部的位置处不停地摸索着。

    “我的腿呢?”

    “我的腿呢?!!”

    一时间,尹若水像疯了一般,不停地在床上摸着。

    “我的腿呢?!!我的腿……”

    她从床头,摸到床尾,又从左边摸到右边。

    那张苍白的面颊死灰一片,眼泪更是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往外涌,“姐,我的腿呢?我的腿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没有腿了!!啊——————”

    尹若水哭着喊着,双手抱着头,不敢置信的大声尖叫,“不可能!!不可能————”

    “若水,若水……”

    向南哭着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妹妹,“若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姐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抱着妹妹,心疼的不停地吻着她的额头,声泪俱下的同她道歉。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不相信,不信……”

    尹若水发狂的去推抱着自己的向南,“让开!!让我下床,我要走走!!让我下床——”

    “若水!!别这样,姐求你,求你……”

    向南哭着抱住她。

    但尹若水已强行掀开了被子,当见到那只剩下半截的双腿时,她差点眼前一黑,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若水……”

    向南忙扶住了她。

    尹若水放声大哭,歇斯底里的冲向南大喊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随手抓起床头上的东西就往地上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杯子摔在地上,顿时一片粉碎。

    紧接着是果盘,电话机……

    甚至于连她床头的圆桌上那个盛满着百合花的玻璃花瓶也没放过,“为什么还要在我眼前放一束开得这么鲜艳的花,是不是想告诉我全世界都是美的,只有我一个人是残缺的!!还是为了讽刺我跟这折枝的花一样,都是没有定脚的根了!!我们都是残疾!!废物——”

    花瓶狠狠地砸碎在地上,玻璃渣碎得满地都是。

    那娇艳的百合躺在破碎的玻璃渣里,显得那般残破不堪。

    向南终究没能再忍住眼泪,一颗一颗的从眼眶中滚落而出,掉落在地上,碎开来……

    尹若水几乎把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向南也不阻止。

    向南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少恨,多少痛,急需要发泄!

    能够发泄出来是好事,向南就怕她憋着,憋到最后就只能往死胡同里钻……

    “谁让他们把我的腿截了!!我有答应过吗?我有点头过吗?你们有没有遵循我的意见!!!”

    尹若水哭着喊着,惨白着一张脸,冲向南歇斯底里的叫着,“你看我,现在是什么怪模样!我瘫了,我就是个残废,我一辈子都只能躺在这张床上,我永远都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这样的我留下来,尹向南,你们怎么不让我去死!!不让我去死——”

    向南听着一个又一个的‘死’字从自己妹妹的嘴里说出来,她吓得浑身发怵,瘦弱的身子颤抖得厉害,手心里一片冰冷。

    她多害怕从若水的口中听到这么绝望的字眼……

    “若水,别说这个字!当姐求你,求你,好不好?”

    向南紧紧抱住自己的妹妹,将她的头搁在自己怀里,一下又一下疼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相信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算我们没了腿,我们还有希望!我们还可以用义肢,是不是?你知道多少人用义肢就跟常人无任何区别吗?只要我们肯坚持,一定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相信我……”

    “呜呜呜——”

    尹若水瘫在姐姐的怀里,哭得那么凄绝而悲凉……

    她的人生真的还有希望吗?还有吗?

    穿着白色大褂的景孟弦出现在尹若水的病房门口的时候,里面凌乱得简直就像被八国联军扫荡过一般,玻璃碎渣到处都是,书本,鲜花,水果,散了一地,处处都是狼藉。

    他走进来,边走边弯身拾起地上的杂物。

    甩一甩手里的书本,将里面的玻璃碎屑弹掉,搁回桌面上,而后倚在桌边,静静的看着里面的两个女人。

    向南和若水也同时发现了景孟弦的存在。

    尹若水一惊,而后一声尖叫,立马就将头缩进了被子里去,又闷声哭了起来,就只听得她在被子里喊,“你出去,出去……”

    向南有些无助的看向景孟弦,景孟弦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就好。

    他没有离开,甚至于毫不避讳的迈步朝床上的尹若水走了过去,探手,将捂着她脑袋的被子强行扯了开来。

    “你干什么!!放开,放开!!”

    尹若水哭着大喊。

    景孟弦依旧一脸平静,肃然的视线看定尹若水,沉声道,“尹小姐,我是医生,我现在必须替你检查身体状况。”

    “我不需要!!”

    她哭着大叫。

    “抱歉,我没办法看着我的病人就这么消沉下去而置之不理。”

    景孟弦说着,直接强硬的将尹若水身上的被子给掀了起来。

    “景医生……”

    向南紧张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被扯去了被子的尹若水毫无遮掩的曝露在景孟弦眼前,她起先是一愣,而后,眼眶越来越红,到最后,竟毫不避讳的直接扑入了景孟弦怀里,放声大哭。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向南微微一怔,眸光闪烁了几秒,便别开了视线去。

    景孟弦不着痕迹的将怀里哭得七荤八素的尹若水拉开,扶着她躺下来,拿起手电筒开始替她检查瞳孔,一边安抚她道,“先别关顾着哭,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选择振作才是最聪明的决定。有希望,才有人生。”

    景孟弦醇厚的男中音,仿佛具有天生的魔力,一开口便能轻而易举的让人安下心来。

    尹若水的哭声明显低了许多,她红着眼看着眼前这个独具魅力的男人,咬着唇,哭着问他,“景医生,你觉得我的人生,真的还有希望吗?”

    “为什么没有?”

    景孟弦答得毫不犹豫。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踏照片出来,递给尹若水,“这照片里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可是,你看看他们,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每一个都拥有着不平凡的人生,而且,每一个都用双肢走路,甚至还有带着义肢参加百米赛跑而荣获国际冠军的!所以说,两条腿真的不能代表人生的全部,唯一能代表你人生全部的是性格,是心灵!人人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正因为他们有着乐观的人生观,他们才有了今天这不平凡的成就!而你呢?我们不需要你成为一个多伟大的名人,我们所有的人都只是希望你活出最精彩的自己!你没了双腿不可怕,我们可以用义肢代替,或许义肢不如自己的双腿来得习惯,可是,养成一种习惯只需要短短的二十多天,而习惯之后就成了自然,再慢慢的,它们就将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就当这次的灾难是对你人生的一个大考验,相信我,只要你跨过去,未来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灰暗……”

    向南怔怔的望着床边这个温润而踏实的男人。

    他总是有最美好的办法,在最混沌的时候给人最理智、最清楚的希望。

    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射进来,筛落在他迷人的左侧,他的脸颊隐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却魅得教人难以抵挡。

    看着妹妹那双渐渐充满期待的眼眸,向南微微弯了嘴角。

    回头,看向窗外的阳光……

    岁月静好,一切还有期待。

    尹若水拿着那一沓照片像捧着宝贝一般,将它们置于自己的胸口,水眸汪汪,望着眼前景孟弦那如梦如幻的俊颜,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

    什么时候景医生这般温柔的跟自己说过话?而且,一说还说这么多!

    尹若水只觉心脏一阵突突跳着,感动的热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景医生,这些照片,你是专程从上找来给我的吗?”

    景孟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道了一句,“谢谢你!”

    还有,“抱歉!”

    他说完,站起了身来,偏头,看一眼窗口的向南,眼眸闪烁了一下,这才又折回来看向尹若水,“我还有事,先忙了。”

    他说完,点点头,迈步离开。

    想到尹若水凝望着自己时,那双热切的眼眸,忽而,他的心头没来由有些沉重。

    ——————————————最新章节见《红袖添香》————————————

    向南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也没去公司,自从出了车祸之后,她便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公司倒也体恤下属,一听闻她的事情便立马就批了。

    这夜,凌晨一过,向南便从医院回了家来。

    她正好给母亲和妹妹拣些换洗的内衣内裤过去。

    她回来的时候,景孟弦还在手术室里,她也没叨扰他,只给他发了条简讯过去,告知他自己先回家了。

    刚洗完澡,才一躺上床,桌上的手机忽而就响了起来。

    是景孟弦打来的电话。

    向南一笑,连忙接了起来。

    “喂……”

    清甜的声音从手机这头传到了景孟弦的那头去。

    “喂。”

    他也回了向南一个字。

    “下手术台啦?”向南问他。

    “喂……”景孟弦又应了一句。

    向南一愣,取笑他,“你干嘛呢?复读机啊?”

    “你不是喜欢听我说‘喂’吗?我多说几遍给你听。”

    景孟弦温沉的嗓音透过电子仪器传了过来,那么醇厚动听,撩拨着向南的心弦,让她不觉有些怦然心动。

    一想到曾经那些分别得过去,向南心口微疼,“我不喜欢听你说‘喂’,我喜欢听你说其他话,例如问问我在哪里,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你……”

    “那你有没有想我?”

    向南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景孟弦接过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