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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胳膊,将我强行拉进了一个潮湿的怀抱:“笨蛋,你想死吗?这是天台,再往前你会掉下去的!”
我抬起头,看见星光下,高幽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的脸:“明瑶瑶,你还真是个笨蛋!”
他的怀抱好凉,他的身体和我的身体一起在天台冰凉的夜风中发着抖。
我的泪落在他的衣襟上,我努力憋住才没有发出呜咽的声音,只有胸口,因为哭得太喘而不停地抽动。
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用力地抱着我,眼眶通红,似乎刚刚也哭过:“我不好吗?”
他柔声问我:“为了你,我在一天天地改变。瑶瑶,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我只想让你快乐,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他的脸上还有淤青和伤口,嘴角边裂开的伤痕,直到现在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淤血。然而他的眼睛却闪闪发亮地看着我,眼眸深处仿佛晃动着一汪清泉,仿佛轻轻一晃,就会滴下泪来。
高幽……
我想开口叫他,可是嘶哑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看着他轻轻抬起手,擦去我腮边的泪水,看着他手腕上的绷带上透着的殷红血迹,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一直因为疼痛在微微颤抖着,而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我。
他的身体在摇摇欲坠,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表情让我从痛苦中清醒!他不是在加护病房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高幽……”我咳了咳,控制着情绪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低下头拽着他的胳膊往天台入口走去,“我扶你回去!”
他站着不动。
我回头看他。
夜色中他拄着拐杖安静站着,就像一棵永远不会倒下的树。
“你还在生病,怎么可以随便乱跑,我们回去吧!”
“高幽?高幽!”
“你的手很凉,再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男人也好奇,不禁转过头,只见一个漂亮的少女走过来,虽然身材高挑,然而身上还是散发出属于未成年少女的青涩。
只见她目光灼灼望着蓝沁琳,有些兴奋,有些紧张:“请问……。”
“是你的影迷呢。”男人微笑着,再次望了一眼成熟美丽的蓝沁琳,眼睛里写满了势在必得的讯息。
这个女人的知名度和地位,都会对自己的家族带来不小的利益。
蓝沁琳笑得妩媚多情,和她在屏幕上一模一样:“小妹妹,有什么事吗?”
“我想,我能和你合影吗?”白若雅羞涩地低下头,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端木玉,他正在看着她,眼神温柔。
她的心忽然揪紧了,带着满满的甜蜜:“我很喜欢你,你的每一部电影我都有收藏。”
蓝沁琳顺着她羞怯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的座位上,有个英挺的男人坐在那里,几盆植物巧妙地挡在中间,使餐厅里任何一个位置都很难看清那里坐着的人的面容。
可见那是专为特殊人设计的位置,普通人想过去应该很难吧。
她心里一动,脸上的笑容越发妩媚:“当然可以,你有带相机吗?”
“咳……。”那个男人轻咳一声,看了白若雅一眼,笑道:“这里不允许拍照的。”
“这样吗?”白若雅眼中闪现失望的神色,拿着刚才准备的彩笔和漂亮的笔记本,“那,请你帮我签个名可以吗?”
蓝沁琳其实并不想扫她的兴,不过这种地方不能拍照她也没有办法,她接过白若雅的笔和笔记本,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顺便,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谢谢!”白若雅高兴地小声欢呼一声,转身跑向端木玉。
“现在的小女孩,真是没教养,在这种地方,还那么大声说话。”男人微微皱眉,他所受的教育自然是最优秀的,从小长辈就不断教育,作为豪门少爷,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家族的荣誉。
“小女孩而已。”蓝沁琳却不在意地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中,看见那边坐着的英挺男人和少女说了几句话,然后叫来了侍者,吩咐了几句什么话,侍者恭敬地点头,然后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嘉豪,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很难教的。”蓝沁琳喝了一口红酒,媚眼如丝。
林嘉豪顿时怔住了,整个身体,都被眼前的美丽女子虏获了。
这时,侍者走过来,躬身道:“林先生,蓝小姐,很抱歉打扰二位用餐。”侍者礼貌地这么说,接着转向蓝沁琳,“那边的端木先生希望能邀请蓝小姐过去坐坐。”
“端木先生?”林嘉豪不满地说,声音大起来,这种公然抢女人的行为,怎么不让人恼怒?就算他修养再好,也无法忍受。
侍者犹豫了一下,道:“是端木玉,端木先生。”
话一出口,原本优雅微笑的蓝沁琳笑容一僵,就算再好的演技,这个时候也掩饰不了她的惊愕。
端木玉……
林嘉豪也呆住了,好半响,才霍然站起来,转身走向端木玉的方向,却被侍者礼貌地拦住了:“对不起林先生,端木先生不想被打扰,他只邀请蓝小姐过去。”
林嘉豪不知从哪里掏出手帕来擦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侍者,道:“请转交给端木先生,刚才对那位小姐有不礼貌之处,请让我当面道歉。”
侍者接过名片,表示知道了,然后引着蓝沁琳离开。
纵使见过无数大人物的蓝沁琳,此时也不禁紧张得手心冒汗。在以往的各种各样场合,她也曾经远远见过那个男人,只是从来没有机会靠近。
他对娱乐圈中的人,似乎有意无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因此站在他身边的,不是名门淑媛,就是贵族之后,多少姿色绝艳的女明星只能望其项背而叹息。
而这个时候,她竟然有这种荣幸……
她努力地,一边慢慢走,一边调整了好几次自己的呼吸和表情,一定要像演戏一样,拿出最美丽的一面来。
就在她快接近端木玉身边时,外面安静的街道上,忽然响起无数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震耳欲聋,餐厅的玻璃墙壁都快被震碎。
之后,火光冲天而起,就在不远处,半片天空都映红了。
外面的保镖立刻冲进来,挡在端木玉面前,以防万一。
白若雅和蓝沁琳都因为巨大的爆炸而被震得跌倒地上,面色煞白,耳膜似乎被震裂了,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
怎么回事?外面似乎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店里有服务员跑出去,但很快就被巨大的热力和冲击波逼得退回来,只听见外面一声响似一声的惨叫和爆炸。
面临这种事情,端木玉依旧面色如常,没有紊乱的样子,虽然耳膜嗡嗡作响,暂时听不见什么,他也只是皱着眉头,镇定地望着外面冲天而起的大火。
“端木先生,前面似乎出了大事,请从后门离开吧。”有侍者跑上来,一边打手势,一边大声说话,端木玉点点头,站起来,刚想离开,接着却又是一声巨大无比的爆炸声,这一次他因为站着,所以也不由自主被震得跌倒在地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他一贯的冷静淡然似乎有些被打破了,餐厅的屋顶摇摇欲坠,垂下的水晶吊灯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哥哥,哥哥…….。”嗡嗡声中,他听到这样的呼唤,心里一紧,抬头看去,却是白若雅正艰难地想爬到他身边来。
不是瑶瑶……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把这个‘假妹妹’拉到自己身边来。
这时,爆炸的声音渐渐小了,空气中一波一波的热浪滚过来,令人难受。
不过,端木玉却已经能站起来,在几个保镖的前后簇拥下,走到前门,借着大火的光芒,眺望前面。
在漆黑的夜幕下,烈焰的跳动中,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个模糊的身影,在火焰中奔跑跳跃,她经过之处,火焰跃得更高,更猛烈!
几乎是下意识的,端木玉掏出手机,对准那边的身影,连续按下快门,把那个烈焰中的身影,定格在手机屏幕上。
他心里有隐隐约约的预感,那个身影绝对不同寻常…….
在大火中奔跑自如的人,完全超出了科学的解释范围,那是什么?
烈焰腾空而起,焚烧的热度似乎要把整片天空都吞噬,红彤彤的颜色,染满了漆黑的苍穹。
那些烈焰中惨叫的声音,咆哮的灵魂,全部因为这地狱之火,堕入永恒的黑暗……
很快的,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相继响起,粗大的水柱对准焚烧的烈焰挥洒,救火人员和警察来回奔跑,群众远远在另一边观看,谁也不敢靠近。
那些烈火,用水根本不能扑灭,救火队忙活了半天,拉来的水一车又一车,可似乎都杯水车薪,丝毫不见火势减小。
立刻就有人打电话回总部,调取更多干冰灭火器前来助阵……
“那是地狱的业火,普通办法怎么可能扑灭?”
而正在此时,终于从大火中逃脱,一身狼狈的肖瑶瑶和林,正躲在远处的一幢建筑物后面,偷偷窥视着那边自己不小心留下的‘杰作’。
“怎么会这样啊?”肖瑶瑶喃喃自语,她刚才,只是因为异常愤怒,想把那些用婴儿的身体作为容器而贩卖毒品的人杀死,怎么会想到,引发了这么规模庞大的一场浩劫!
“我本来想告诉你的……。”林抓着银白色的头发,小声说,“你每次吸取了人类的邪恶,体内的恶魔本性就会慢慢觉醒,而随之觉醒的,还有附加在你身上的力量属性。”
林看向远处的大火,无疑的,她的能量属性和以前一样,都属于火。
可是他没想到,只是这个阶段的肖瑶瑶,竟然可以引出地狱之火!
那是属于最高级别的能力,在魔界,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做到。
只是现在的肖瑶瑶,她居然可以做到……
林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如今的魔界,会是洪荒一片了。
“你怎么不早说!”肖瑶瑶抱怨道,同时心里也觉得暗自庆幸,幸好不是在人多的地方,否则被看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有可能会被一些科学家抓进实验室进行解剖……
“我是很想告诉啊,只是一时忘了嘛!”林连忙为自己辩解,他一时大意,以为还身处魔界,这些事情不用说大家都明白的。
每一个魔族出生,身上都会带着一种属性的力量,而随着成长中不断地修炼,这种能量会不断提升,而能量提升,就可以修习多种法术,变成强大的恶魔。
虽说每个人出生只带一种属性,然而据说当今的魔王陛下,出生之时为风属性的能力,风属性在各种属性之中,属于最弱的,因为基本上没有什么实际性的用途,除了可以御风而行之外,很多法术都被限制无法修习。
但是在后来成长的历练之中,魔王陛下身体内,居然同时出现了冰,火,木,金四种属性!他大概是魔界历史上,唯一一个同时具备多种属性的奇才了吧!
所以,魔王陛下的能力是无人能超越的。
“怎么可以说忘了这种话?”肖瑶瑶大翻白眼,有种想不客气狠狠揍他一顿的想法,但她想到了什么,立刻说:“这周围,居住的大部分是权贵富豪,很多地方都装了摄像头,刚才我们一路追过来,恐怕会留下证据,你赶快去处理!”
“又是这种事?”林苦着一张脸,他最怕做这种麻烦的事情了,那么多摄像头,谁知道被哪一个拍摄到了?
没办法,他可没那么多精力,虽说他是恶魔,但也会累的啊!
还是采取最有效的办法好了!
第二天,各大媒体报纸上都用最大的版面报道了昨晚的爆炸事件,一时之间,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那一片爆炸的地方恰好是许多名人富豪聚集的地方,有无数豪华精美的建筑,这一次爆炸,被毁去了不少,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到下午的时候,那一整片的地区都已经被军队和警察封锁起来。
负责调查的长官要求调用这一片区所有的摄像头,查看那天所有从这一片经过的人,可是却惊愕地发现,整个区的摄像头报警器等等装置,几乎被损坏,不论藏得多么严密,都难逃厄运。
而在大火中死去的十几个人,经过医学测定,乃是警察一直密切关注的大毒枭,因为种种证据的缺乏,所以一直不能抓捕归案。
这一次,居然在这一场大火中全部丧生,算是死有余辜吧。
有关部门猜测这可能是帮派仇杀,这种事情在道上屡见不鲜,有的死去上百人,只是没有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已。
然而在网上,尽职尽责的网民却开始了各种猜测。
是那个神秘力量吗?她的目标已经更进一步,朝很多看不见的黑暗势力出手了吗?
正义与邪恶之战,是不是真的要开始了?
这一切,当然是肖瑶瑶没有想到的,那一天,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去街上寻找猎物,因为林耳朵灵敏无比,听到一条僻静幽深的巷子里有人说话,她好奇,悄悄凑过去听。
凭借着这几天不断吸收的力量,虽然她不敢靠得太近,然而还是听清楚那些人的谈话。
“那些婴儿已经做好解剖工作了,把货藏进去,今晚就立刻运出去,不能耽搁了。”
肖瑶瑶一听到这话,全身的寒毛就竖起来,血液倒流,什么都不顾,仗着身后有林的保护,冲了进去。
守在外围的几个人立刻发现肖瑶瑶,但是看见只是一个小女孩,根本不在意,其中一人还戏谑笑道:“小妞,大半夜跑出来,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肖瑶瑶的拳头已经揍在他脸上,根本没人想到一个外表柔弱的少女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那人半边脸几乎都被打得凹进去!
“臭丫头!”那人同伴见状,立刻冲上来,挥舞着拳头。
“林!”肖瑶瑶后退一步,站在林的身后,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的,只有向林求助了。
林挥动骨翼,巨大的六支黑色翅膀在夜空下铺展,阴影几乎遮挡了所有的光明。
那几个人没来由感到一股阴寒从骨子里透出来,然而还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在地。
林只是轻松地挥了挥手,懦弱的人类啊……在恶魔面前,连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什,什么……。”那些人恐惧的目光看向肖瑶瑶,下一刻,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头顶压下来,把他们的身体,几乎在地上压平了,一滩鲜血在夜色下惊心动魄。
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出来查看,然而看到地上的惨状,都心下大骇,但是抬头却只看见一个少女站在那里,阴冷地看向他们。
常年在黑道摸爬滚打的人,对于危险的嗅觉最为灵敏,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来自这个少女身上强烈的杀气,因此纷纷选择转头逃跑。
几辆车子风一样冲进夜色里,肖瑶瑶咬着牙说:“他们看见我,不能让他们活着!”
“这个自然。”林微微一笑,抱住暴露,骨翼挥动,立刻隐入黑暗之中。
“一直朝前,在那里她不敢动手的!”汽车里,一个貌似老大的人指挥着司机一直朝前开。
缩在车里的几个人都有些懵了,其中一个结结巴巴说道:“那,那是什么东西啊?”
老大沉默了,当他看见地上被压得不成人形,几乎变成一滩血肉的人时,心里的寒意就把全身都笼罩了。
他从来不信什么神鬼之说,然而现在亲眼目睹,他有些后悔没有信佛教,不知道这个时候临时抱佛脚有没有用?
事实证明,就算抱了佛脚,也不能救他的命了。
就在他们的车子冲进一片正在施工的别墅区时,忽然车子一阵剧震,所有人瞪大了双眼,看着忽然出现在车子前面的少女,她用双手就阻止了高速行驶的汽车,眼神冷冷地望着他们。
“干!下车!”老大大吼一声,但是他还没有打开车门,忽然从那个少女的面前爆出一团烈焰,只是一瞬之间,整辆汽车都被火焰包围,车子里的人,立刻燃烧起来!
后面跟随的一辆车上的同伴也难逃厄运,打开车门,便被烈焰吞噬了!
一声声惨叫在夜空中响起,几十个火人疯狂地到处奔跑,在地上打滚,试图熄灭可以焚烧灵魂的地狱之火!
然而肖瑶瑶眼神暴戾,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身周飞快转动。
“去死吧!”随着她的大喊,平静的地上忽然像是喷发的火山,剧烈运动之后,无数火焰冲破了地面,直冲向漆黑高远的天空!
来自地狱的惩罚之火,把罪恶的灵魂,焚烧成飘散的灰烬。
随着灵魂的寂灭,有什么东西,闪着微微的红光,从灰烬中跑出来,钻进肖瑶瑶的身体。
一旁的恶魔林早看的目瞪口呆。
这种能力……
果然是在愤怒之下爆发出来的吗?
因为听说那些贩毒分子用婴儿为容器走私毒品时,体内的怒火达到最鼎盛,因此,才引发了地狱之火。
但是,以她现在的能量,似乎有些不可能。
林托着下巴,想象着那个时候肖瑶瑶的样子,那种眼神,那种表情,恐怕那些人在死之前,会以为看见的是地狱的死神吧?
就连他这个大恶魔,当时也被吓了一跳。
“那些死掉的人都是该死的!如果以前还在怀疑的话,现在我彻底相信了,那个惩罚黑暗的力量是存在的!并且,它一定是正义的!”
看了报纸之后的雅雅,激动地站起来大声宣扬,自然也引来同学的议论。
大部分人,都是站在正义一方的。
肖瑶瑶觉得心里还是高兴的,虽然昨天晚上的经历并不愉快。
“可是你们听说了吗?贵族班里那个叫白若雅的,昨天晚上就在现场附近,似乎受伤很重,现在还在医院没来上课。”议论一阵之后,小玲低下声音来说。
肖瑶瑶想了想,记得那个叫白若雅的女生,就是那天高晓兰突然跑上去亲热打招呼说家世的女生,表情冷淡,一副高傲的样子。
在贵族班,当时是在那附近吃饭吗?她记得那里有一家不错的意大利餐厅,是端木玉很喜欢的,有一次,他曾带她去过,不过因为她不喜欢出入这种高档餐厅,所以后来再也没去过了。
想起端木玉,肖瑶瑶立刻想起前天通过邮递寄给他的手套,那可是她跟着乔乔,折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织好的。
应该很适合他吧?
想到这里,肖瑶瑶悄悄站起来,拿起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林跟在她身后讥讽道:“你是想问手套的事情吗?一定会被打击的,正常人,怎么可能用那种难看的东西?”
“闭嘴!”肖瑶瑶咬牙切齿小声说。
林嘟起嘴,不再说话。
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不过不是端木玉的声音,而是李助理。
“姐姐,哥哥在吗?”在外人面前,肖瑶瑶一向表现得乖巧懂事,讨人喜欢,完全就是天真少女的最佳形象。
“嗯,在,可是出了点儿事儿,现在可能不能接电话。”李欣在那边犹豫道。
肖瑶瑶心里一紧,平时,这部电话哥哥都是随身带着,从来不会交给助理去听,她立刻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你看报纸了吗?”
肖瑶瑶握着电话的手几乎颤抖起来,难道那个时候,哥哥也在那里吗?他在什么地方?那么惨烈的地狱之火,他,他是不是受伤了?
“那时,他在附近吗?”她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几乎要哭出来。
李助理的心立刻就软了,连忙安慰道:“没事的,小瑶瑶,他很好,只是受了一些冲击影响,现在医生正在给他检查,没有事呢。”
“在哪家医院,我立刻就过去。”肖瑶瑶软弱地哽咽道。
李助理在那边说了医院的名字,肖瑶瑶立刻挂了电话,拿起书包就准备走。
“瑶瑶!”乔乔喊住她,看见她一脸泪水,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我哥哥……。”她说不下去,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咽下去,“帮我跟老师请假,谢谢了。”
“哎?”乔乔想说什么,然而肖瑶瑶走的很快,她根本来不及说。
“没事的,你要相信我的感觉啊。”林和肖瑶瑶坐在出租车上,肖瑶瑶一边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一边不停擦眼泪,看的开车的司机大叔都忍不住同情心泛滥。
“小妹妹,相信大叔,你去医院里看的人不会有事的!否则的话,大叔不收的钱好不好啦!”
肖瑶瑶点点头,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更显得我见犹怜,司机在心里直感叹:如此萝莉,不为她卖命都不可能!
一边想,一边猛踩油门,车子在路上疯了一样奔驰。
这家医院后方有一片专属的疗养区,专门为特殊病人提供。
这里环境清幽,绿树草地,池塘小路,专属的病房是独栋的,要确保病人在安静的环境中专心养病。
李助理在停车场等着肖瑶瑶,然后领着她从专用的通道进入疗养区,顺着小路,走进一幢安静的白色房子里,周围很多保镖守着。
肖瑶瑶一进去,就看见大厅里坐着几个医生,看样子,似乎在专心讨论什么,不过并不激烈。
最后,一个年长的医生在一张报告单上写了些什么,然后走进其中一间房间,不一会儿,就一脸轻松地出来了。
之后,由另外两名助理把几位医生送走了。
李助理这才带着肖瑶瑶,走进正中一间房间,推开门进去,静悄悄的,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端木玉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床单上印着点点精致的花纹,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被单外面,显得格外优雅。
李助理低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轻笑了笑,自己关上房间的门,把她留在房间里。
肖瑶瑶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也轻轻的,踩着柔软的地毯,向床边走去。
“啊啊,我就说,他没事的吧,我的感觉从来不会错!”林看见床上的端木玉果然没事,只是睡着了,便得意地开始炫耀。
“住口!”肖瑶瑶低声呵斥,说完之后才猛然惊觉,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林说话,根本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哥哥啊!
她有些懊恼,抬起头,看着端木玉长长的睫毛轻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眸子温柔若水,万千宠溺,几乎溢出来。
“瑶瑶。”他笑着招招手,脸上稍微有疲惫之色。
肖瑶瑶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低下头,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哥哥,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哥哥没有睡着啊,你并没有打扰哥哥。”端木玉以为她是因为打扰了自己的睡眠而自责,因此笑得格外温柔。
肖瑶瑶咬咬牙,她说的不是这个,可是真实的情况,她却不能对端木玉说出口。
“幸好当时你没在,以你的身子,恐怕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冲击破和爆炸声。”端木玉掀开被子走下床,拉着肖瑶瑶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想起白若雅和那个女明星,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在昏迷中。如果当时瑶瑶在场,恐怕情况更糟。
肖瑶瑶呆了一下,立刻低下头,她当时就在大火的中心,听着巨大的爆炸声,完全没受到任何威胁。
“那么危险地地方,以后哥哥也不要去了。”肖瑶瑶抬起头,认真地说。
那认真的眼神让他心里一紧,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转开目光,想起了什么,笑道:“昨天的大火来得很诡异,不会每次都发生这种事情的。”
他走到床边,拿起床头上的手机,翻了几下,递给肖瑶瑶:“这是昨天,偶然拍到的一些照片。”
肖瑶瑶接过去,低头一看,忽然像受了什么惊吓,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她和身后的林,同样的面色苍白。
“怎么了?”端木玉立刻抓住她的肩膀。
那种恐惧感又来了!
似乎她随时会消失一样,无边的恐惧控制了他的心脏!
“我……。”肖瑶瑶怔了怔,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那些照片,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昨晚发生大火的地点,她引出了地狱之火,在大火中,她追杀那些想要逃走的人,把他们的灵魂一个一个打碎!
这事情,都被他拍到了吗?
“怎么了?”端木玉摇晃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煞白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他更加焦急彷徨。
“我,不……。”肖瑶瑶摇着头,如果被哥哥发现了,他知道她杀了那么多人,一定会,一定会失望透顶……
她哭出来,猛然间身子向后缩,蜷缩在沙发上,呜咽地哭起来。
端木玉居高临下看着她颤动的双肩,心里蔓延过苦涩的痛苦,他蹲下去,扳过她的肩膀,凝视着她带泪的脸庞:“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哥哥!”
她颤抖着摇头,瑟缩着肩膀往后退,蓦然间,身后被一双手抵住了,充满力度的手掌挡住她继续后退的意图。
冰凉的温度从后背传至全身,肖瑶瑶怔了一下,然后耳边响起恶魔的低语:“你怕什么?就算被他发现了,你也用不着害怕,因为还有我!”
肖瑶瑶全身一震,她从未听林用这种冰冷的语气说过话,此刻她竟然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恶魔一般,满眼恐惧。
“瑶瑶!”端木玉越来越慌乱,捡起地上的手机,“照片上有什么吗?你看到了什么?不要害怕,瑶瑶,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
肖瑶瑶抽泣一声,摇着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却按着她的后背,冷冷地说:“傻女孩,他是人类,不可能会发现你的秘密,你用不着害怕。”
肖瑶瑶紧紧抓着沙发上精美的绣花靠垫,感觉指甲都快断了,从林手上传来的冰冷不能完全浇灭她的恐惧,只能稍微让她冷静一点儿。
“照片上……。”她咽着唾液,艰难地说。
“照片上有什么?”端木玉急迫地问,看样子,似乎对照片上传达的讯息一无所知。
肖瑶瑶看着他,试探地问:“上面……不是有人吗?”
“是,可是距离那么远,加上大火的光焰,根本看不清楚。瑶瑶,你在上面看到了什么?”
原来,他并没有发现什么……肖瑶瑶紧张的心绪终于渐渐平静,后背因为有林的支撑,而稍微挺直了一些。
她身子前倾,从端木玉手里拿过那部手机,再次低头翻看上面的照片。
正如端木玉所说,照片距离过远,那个人影看起来不过是熊熊大火中一个黑色的点,虽然手机拍摄得很清晰,不过,从上面根本不能看出什么来。
透过手机闪光的屏幕,似乎都能感觉到那场大火的灼热,扑面而来,想到当时自己竟然若无其事地在里面奔跑,所到之处,燃烧的火焰竟似是有灵性一般,对她躲避退让,仿佛心存畏惧。
那个时候根本不觉得可怕,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她导致了这么大的一场灾难吗?当时死去的人,内心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呆愣良久,她才听到端木玉呼唤自己的声音,凝眸一看,哥哥的脸因为焦急都扭曲了。
“我没事。”她的嗓子嘶哑,声音低沉,“这些照片,哥哥打算怎么办?”
“原本的想法是送到权威机构调查。”
肖瑶瑶的脸又不自然地白了一分,林坚定地按着她的背:“别怕,作为一个恶魔,你必须有能面对一切的勇气!”
肖瑶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样不错,也许可以找到这次事件的凶手。”
“不。”端木玉却摇摇头,看见她变幻的表情,依旧不放心,“这件事先放一放,我不想掺和进去,现在,让医生来看看你。”
“哥哥!”肖瑶瑶蓦地抓住端木玉的手,抬头望着他,“我没病,真的。”
“只是做一些例行的检查……。”
“我没病!”她坚持着,目光灼灼。
端木玉犹豫了一下,终于,在她身边坐下来,柔声道:“瑶瑶,因为我的关系,是不是让你压力很大?”
肖瑶瑶清澈的眸子闪了闪,有丝灰暗一闪而过:“没有的事。”
端木玉抬起手,轻轻在她乌黑的秀发上揉了几下,道:“过去,因为太想保护你,所以不得已做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心里很苦闷,但是……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那就生病吧。”他看着我说,“生病的话,你才会送我回医院,才会给我买小礼物,才会陪我去游乐场,才会……像现在这样着急我关心我,才会留下来呆在我身边,对不对?”
我震惊地看着他。
他舒展了眉眼,满足地笑了:“只要这样就好。”
“高幽……”
“瑶瑶,我说只要这样就好。我不会要求很多。”他笑得孩子气十足,微笑的眼角眉梢却夹杂着一些令人难过的酸楚,“可只是这样……也只有生病才有权利享受到啊!”
我的声音哽咽,鼻子酸酸的好像又要忍不住了。
我飞快撇过头,不敢去看高幽,不敢看他孩子气的笑容、悲哀的神情和洋溢着幸福的辰口角。
他变成了我生命中第二个“尚端木瑾”,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瑶瑶……”他拉拉我的手。
“你其实是故意的吧。”我背对着他,“那次被端木玉还有这次被岳冷林他们打的时候,你其实是故意不还手的,对不对?”
他拉着我的手一僵。
“高幽,你不能这样……”
他沉默着。
“你真的不能这样。”
他松开我的手。
我慢慢回头,他拄着拐杖站在那里,居然朝我奇异地笑了:“原来你发现了啊……”他就像一个被人发现秘密的孩子,闪动着单纯无辜的眼神看我,“连这个你都能发现。瑶瑶,看来你还是有一点点关注我的,对不对?!”
“高幽,”我有些生气地吼,“你怎么可以随便拿你的身体开玩笑,你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不负责!”
他眨眨眼睛:“我说过了啊,病人可以享受很多特殊的待遇!比如说……”
“没有待遇!”我打断他,吼得声嘶力竭,“我讨厌这样,讨厌这样的你们!”对不起,高幽,为什么你这么像端木瑾,为了留在我身边,愿意让自己伤痕累累……可你知不知道,端木瑾也是这样才会连生命也失去的!
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重复这种恶性循环!
不要——
我脑海里仿佛看到最后一刻端木瑾绝望的脸。我低头想要跑,高幽震惊地拽住我:“瑶瑶?瑶瑶!瑶瑶——”
绝望疼痛的声音,在暗黑的夜里扩散开来,扩出一圈又一圈的回音,缠住我的脚步再不能前进……
第八章:除非是恋人,否则是敌人(Lovers or enemies)
1.妈妈的书信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
那晚之后,高幽一直持续着高烧,打点滴。我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他,他却变成了一个任性的孩子,倔强着不跟我说话,也不愿放开一直牵着我的手……
第五天上午,雨终于停了,高幽的管家带来了在外旅游的妈妈给家里寄来了一封信。趁着拿食物的空当,我展开信:
亲爱的瑶瑶:
展信快乐。
其实妈妈没有去旅游,而是去了新西兰找著名的心理医生米拉亚。
真好运,我竟会成为他免费治疗的幸运患者……你也觉得这很神奇对不对?是传说中的米拉亚医生啊!从来不会轻易接受病患!
心理医生米拉亚?
传说中性格古怪、爱好飙车和COSPLAY,从来不轻易为人看诊的那个?!他可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名医啊!
其实,妈妈的病不是没有去心理诊所看过,可是没有一个心理医生能够医治好,都说她这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妈妈的病只有已经离开的爸爸才能医治好。可是爸爸不会再回来了……
久而久之,我们都放弃了,再不对医治妈妈的病抱任何的幻想。
这一次,会有奇迹发生吗?!
我接着看了下去——
本来在这之前,我想告诉你,可是又不想让你太担心。
知道吗?原来爸爸不是因为嫌贫爱富而离开家,也并不是因为不爱妈妈和你了,而是因为他的肾癌到了晚期。
爸爸的最后一段时光是在第四人民医院度过的。很多时候,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爸爸都会在某个看不到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我们。
这样想起来,我就觉得无比羞愧。
自从爸爸离开后,妈妈没有为这个家做过任何正确的事,反而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为了发泄而做一些令人难过的事情。相比之下,爸爸是如此地爱这个家,如此地爱着妈妈和你。
瑶瑶,不要再怨恨爸爸了,好吗?
当我从米拉亚医生那儿接到他收集来的爸爸的所有病历时,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法承受。反而,觉得自己以前的行为,真的是超级幼稚呢。
因为,我十分可以理解当初爸爸的做法。
你知道,妈妈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女人,是个不称职的妈妈。有爸爸在身边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他独当一面,渐渐把我宠成什么也不会想的人。如果当时爸爸因为病情离开,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的吧。
而现在,我活着,之所以我会活着支撑到现在,你我都明白,我只是为了一个等待,等待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爸爸能够再出现。
我很开心能够遇见爸爸,很开心能和爸爸相爱,更开心我们拥有了美丽的结晶——肖瑶瑶你。
你和爸爸一定是天使派给我的守护神。
谢谢你们忍耐我的任性,也谢谢你们给我带来很多的温暖。
我已经把所有的心结都打开了。只是,这次我是真的要去旅行——你知道,爸爸在世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环游世界,亲眼目睹全世界的美丽风景。虽然他现在无法再完成这个心愿,可是我会代替他,达成他的心愿的。
再说,虽然我已经解开了心结,可还是不能完全接受爸爸已经不在世的事实。如果回到原来的城市,一山一石、一花一草,都承载着我和爸爸的回忆。那样我会难受,会痛苦……就让我带着爱去环游世界吧。
眼泪砸在信纸上,很快便晕染开来,模糊了字迹。我想起那天——
“诶,你看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女生,长得蛮漂亮的,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另一个护士闻言看了看我:“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耶!”
“像谁来着……真是的,我居然一时记不起来了。”
“是不是我们以前在哪见过她啊?”
“不是不是!绝对是像另一个人,而且超级像……刚刚看到她的时候脑子里一个影像晃了一下,很快就不见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时,那两个护士说的一定是爸爸吧?没错,正好都是在第四人民医院,而且我只会像妈妈和爸爸,不对,我像爸爸比像妈妈要多——因为所有人都说,我除了眼睛像妈妈,其余部分都是爸爸的再版。
爸爸他,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呢。
我擦干了眼泪,忽然变得高兴起来。太好了!心结解开了,妈妈的病没有问题了。不过,为什么那么巧妈妈会成为幸运患者?而且从信里来看,妈妈说米拉亚收集了爸爸的所有病历,证明他是早有准备的啊!
会是谁?
会真心帮助我并且有能力让米拉亚这么做的人,只有端木玉和高幽吧。
我忽然想起和管家老伯签订的那份合约——不,应该说是跟端木玉签订的那份合约里,说过合约完成后会给我妈妈寻找知名心理医生。
端木玉,这个多日来我一直逃避的名字!其实那天,在端木玉的手机里,我看到的就是那份合约的初版。原来一切都是端木玉策划好的。他分明知道肖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是端木瑾,却拟定了这样一份“伪千金”的合约,就是想把我放在身边惩罚和整治!
他在为端木瑾报复我!
手机里除了那份合约的初版,还有着最详细的复仇计划……
计划里,他要怎样让我为我所做的事后悔和愧疚,让我爱上他就像当初端木瑾深爱着我一样,让我尝尽被甩的痛楚,让我将端木瑾曾经历过的伤痛全都补偿回来。甚至不惜最后,要我用生命偿还!
我果然按着他计划的每一步路在走……
只是,在事情真的要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切!
端木玉,没有陪你玩完这个游戏,真的很抱歉。可我想知道,你在这过程中有没有改变了初衷,有没有真的爱上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一次,是你帮我妈妈找的心理医生吗?
我期待着,抚平信纸,继续看了下去——
对了瑶瑶,高幽是个好孩子。他对你的好,妈妈全都看在眼里的。你私自结束跟端木集团的合约,也是他花了很多的精力为你收拾残局,偿还单方毁约需要支付的巨额赔偿金。所以那天我会叫他来,是觉得他是真心对你好。
以后,要幸福啊。
你的从前,都是为了负担我,而没有自我地活着。希望你的以后,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得幸福而精彩!
等我健健康康地回来吧!
——爱你的妈妈
竟然是高幽?!
那个任性、自以为是的家伙,原来他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无法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但心底却有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想起高幽的种种,我突然发觉自己真的欠他太多了。
我又该如何感谢他的付出,难道真如妈妈所希望的那样吗?这样是不是大家都会更快乐一些……
2.下了飙车战书
“你说什么——”
忽然一声怒吼震在耳边。
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提着煲好的汤就站在高幽病房的门口。刚刚那吼声就是从病房里发出来的,是高幽的声音。
紧接着响起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高少爷,您不要激动!骨骼报告已经出来了,您的左脚粉碎性骨折,没有残废已是奇迹,以后怎么还可以继续飙车?!况且,飙车真的是个太危险的运动,很容易出现伤亡事故……”
“你懂什么?!我不是和风赛跑,而是和生命赛跑,玩的就是心跳!”
“可这赛跑也太冒险了!这次要不是您正好挂在悬崖边的树枝上,恐怕……”
“啰嗦死了!我只要诊断的结果!结果!我以后还可不可以再赛车——!”
“高少爷,我刚刚说过了,您的脚伤以后要好好调养,否则别说赛车,就连走路都……”
“你说什么——!”
“高少爷您冷静点!您想干什么……不要对我动手,高少爷!”
里面传来“砰砰”两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我及时打开门,正好看到瘦小的医生拿着病历簿,被高幽提着衣领按在病房雪白的墙壁上。医生的衣领因为被拽住而扭曲变形,领口勒住他的咽喉,他脸色通红地喊:“松手,松手——”
高幽看见突然冲进病房的我,猛地松了手,医生贴着墙壁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
“高少爷,咳咳……您不要太激动,您……”
“滚!”
“……好的好的。”医生挣扎着很快从地上站起来,捂着脖子上被勒出的红印,飞快逃出了病房。
高幽一仰头,随身倒在了旁边的病床上,没脱鞋的脚直接架在床尾的栏杆上。阳光跃过玻璃推窗洒落进来,落在病房四周和雪白干净的床单上,铺上一层暖暖的金黄。空气中甚至看得到被阳光照亮的许多灰尘粒子,轻盈地舞蹈。
高幽躺在那里,扭过脸看向窗外。
一阵寂静……
半晌我走过去,将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一低头看到高幽的手——原本是扎针的地方,因为针头被挑了出来,一直冒着豆粒大的血珠,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
“喂!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飞快拿了棉签按住他手背上的针孔,他躺在那,一动不动,好像在想着什么。
按了一会儿,等血止住后,我去拆装保温盒的塑料袋,高幽的声音就在这时幽幽响起:
“你走吧。”
我手指一僵。
他说:“我发现,越是想拼尽全力守护的东西,越是容易离我远去。从小到大,每一样我想极力珍惜的,都会从指缝间溜走。”
我拧开保温盒的盖子。
他又说:“大少爷的生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应有尽有。明瑶瑶,终有一天你也会离开吧。”
我走到他脑袋扭过去的那一面,看见他目光淡然地看着窗外的阳光,两条清流顺着他的眼角毫无声息地滑落下去。
我蹲下身,他闭上眼睛:“你走!”
我心疼着擦去他的泪水,他奋力推开我的手,眼睛痛苦地紧闭着:“你走!明瑶瑶,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走!”
“高幽,赛车……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翻身,将脸扭向另一边,提高了音量吼:“你走!明瑶瑶我叫你走!你走啊,走——”
保温盒被他的吼声震落得掉在地上,空气中充斥着鸡汤的香味……
我控制住眼眶里湿润的感觉,收拾干净了地上的东西,站起来:“那,高幽,我先走了,你静一静好吗?!”我又看了看他,他把手臂放在眼前,没有出声。我走了出去。
看到高幽那么难过,我突然变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最终没有勇气留下来,就算我心底知道他希望我留下,我也知道在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后,我应该留下,我最终还是临阵脱逃。
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身边响起两个女孩说话的声音:
“不好意思,只顾着说话没看到你……哎,小敏,我刚刚说到哪了?”
“几天前,高部长给米拉亚下了飙车战书!”
“对对,就是这……说到米拉亚,你知道他是谁吗?!那可是飙车族的真正战神啊,就没有惨败过!高部长的技术虽然也很好啦,可人家是专业的耶!说到那场比赛,真是有史以来最最惊险劲爆的一场!场地居然在‘鬼崖山’,那里全是悬崖峭壁,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高部长差点摔下悬崖,米拉亚也被山上掉下来的碎石砸得伤势不轻,两人居然还是坚持着比赛……还好后来高部长赢了,打破了米拉亚的不败纪录!不过据说那个米拉亚另一个身份是心理医师……”
“心理医师?心理医师飙车还那么厉害?帅不帅啊!?”
“你这花痴,就关心人家帅不帅……一般吧,不是每个人都有高部长这么优越的条件又是个大帅哥!”
“那倒是……你刚刚说的那个‘鬼崖山’在哪啊?我好像听说过,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话说回来,高部长真是帅毙了!”
我不自觉地循着两人的声音望去,她们手捧着鲜花和礼物盒,正朝着走廊尽头走去。那个方向,应该是通往高幽病房……她们是去看高幽的?
不对,重点应该是——高幽之所以会受伤,原来是因为跟米拉亚飙车!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就像被雷当场劈了个正着,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缓过神。
原来他腿受伤是为了争取我妈妈就诊的机会!他为了我丢失了自己最宝贵的梦想。而我呢……?!
相比较于他,我却还在不停地犹豫,我到底在做什么!
3.不能给你爱情
“大哥,您就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看看高部长吧。”
“不行!”
“只看一眼,一眼就走啊,求求你们了。”
“不行!部长说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大哥……”
“你叫我什么都不行,走吧走吧——”
我往回走,在经过走廊拐弯口的时候,又见到了刚刚那两个女孩子,捧着礼物和鲜花可怜巴巴地被一群黑衣人拦截了。
那几个黑衣人是高幽的贴身小跟班。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口附近,阻止那些想要进去看望高幽的女生。
“你们把东西给我吧。”我走过去,“我帮你们送进去。”
两个皱成苦瓜脸的女孩立即看向我,其中一个认出我:“是你——你是肖瑶瑶?!”想必刚刚在走廊撞到我时,她没有看我的脸,这会儿认出了我,立即露出嫌恶的表情,“对待钞票,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什么意思?!”
“假冒肖氏千金,报上都刊登了——要不是‘端木’手下留情……”另一个女孩用余光将我上上下下地过滤了个遍,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虽然她没有继续后面的话,但我还是大概猜到了!
我咬紧牙关,心情变得无比沉重……端木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对,游戏结束了,我跟你以及端木庄园的所有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明知道这一切,心还是会克制不住地揪痛,眼眶也湿润了。
端木玉,再见。
进了病房,高幽居然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躺在那里——只不过搭在眼睛上的手抬在眼前,指间捏着一个手机扣娃娃……
窗帘紧闭,房里的物体在阴暗中显出立体的轮廓。他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娃娃,连我进来了也不知道。仿佛他的思绪已经飘远,离开身体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我将刚刚那两个女孩送的礼物放在柜台上,拉开了窗帘,让大片的阳光从落地窗倾泻进来。做完这一切我回头,他仍然笔直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高幽!”
我叫他,尽量用欢快的语气:“你不要总是躺着,外面的天气很好,你应该去晒太阳!”
他还是看着那只娃娃,呆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对了,有送你的礼物。”我不泄气地继续说,“刚刚在病房外看见两个来看望你的女孩子,我帮她们把礼物拿了进来——你要加油才行啊,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
他总算有了一点儿反应,将娃娃握在手心里,放下手,脑袋转向另一边。
“高幽,我在跟你说话,拜托来点反应!”
我刚跑到床的那一边,他把脑袋又转回了这一边。
我又跑回床的这一边,他又翻身面对着那一边,像个任性的孩子!
“喂!”我停止跑动,忽然爬上床,跃过他的身体,手撑住床的两边,以一种凌空的姿势架在他的身体上空,“高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像个小鬼!都这么大了,还玩什么赌气游戏!”
他躺在床上无法再翻身,惊惶地看着我,眼玉睁得大大的,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飞舞着透明尘埃的房间里,我笑着迎接他的目光。
“瑶瑶你……”
“怎样?!”
“下去。”
“不要!”
“快点下去!你现在这个姿势——”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正在生气,着急地一把想要坐起,可是身体才立到一半就撞到我的额头,他揉着脑袋叫,“明瑶瑶!”
“我叫肖瑶瑶!”
“……”
“从今以后,我都是肖瑶瑶。”
我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揉着被撞痛的脑袋惊愕抬头,几秒钟后,他的脸颊微红,挥手将我拨向一边:“叫你下去你听不懂吗?!”
我被他一推,身体瞬间失去重心,撑在床上的手一折,眼见着要跌进他的怀里。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身体侧向一边,可是由于病床很小,我往旁边侧的幅度又太大,居然朝床下摔去——!
一只手及时拽住我的手臂,高幽刚伸出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就随着我的重力一起栽下了床!
“好痛,你压到我了!”
我忙从地上坐起,他也慌张地从地上坐起,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脸的狼狈和惊惶!
“瑶瑶,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摇摇头。
他伸手拿过我的手臂,在那里有一条被划伤的伤口。几乎是想也没想,他低下眼睑一口含上。
柔软的嘴辰口,温热的舌尖……
我怔怔地看着他,怔怔地看着他像小猫咪一样小心地舔舐伤口……曾经,端木玉也吮吸过我的手指,用同样温柔的动作。
忽然我笑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看着他大笑。
高幽放开我的胳膊,一脸的慌张和莫名其妙:“怎么了,你笑什么?瑶瑶,我只是怕伤口发炎,所以才……”
我捂着肚子笑,止不住地笑,他越是一脸茫然,我越是笑得厉害,最后……眼角涩了,鼻子酸了,我的肩膀也由大笑的颤动变成不规律的抽动。
高幽惊愕地朝我伸出一只手,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他的指尖上……
“瑶瑶?!”
“高幽,对不起……”我哽咽着伸手抱住他,怎么也止不住难过地流泪,“如果我不能给你爱情,我们就做好朋友吧?最好最好的那种朋友,好吗?”
他的双手因为惊愕停在半空……
半晌,才慢慢地反手抱住我。
“不好。”他的声音低沉响在我耳边,吐着温热气息的辰口就贴着我敏感的耳垂,“除非是恋人,否则是敌人。瑶瑶,你爱我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爱我?”
4.他喜欢长腿女生
“高幽,你看,那里有一只小狗!”
在医院后的草坪上沐浴着暖暖的阳光,我整个身心都变得暖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高幽一出来就躺在草坪上睡觉,在医院里呆了这么久的他脸色苍白,如果不适量地运动,对复原会不好吧!
“小狗在跑步啊。”
我坐在他旁边的草地上,推推他的胳膊:“我也扶着你走走怎么样?”
他迷迷糊糊地呢喃:“不要……我又不是小狗。”
我继续推他:“谁说只有小狗才能跑步!你躺在床上这么久,要运动运动才会比较好!”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要!我想睡觉。”
“真是不可爱……”我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跑到小狗面前抚摸着小狗柔软的毛,在阳光底下眯起眼睛嘲笑他,“连小狗都比你可爱!高幽,你没希望了!”
他忽然坐起身子,头发毛毛糙糙的还粘着碎草,看起来就像一头没有睡醒的狮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懒成这样,就连小狗都比你可爱!”我鄙夷地瞟他一眼,然后专注地抚摸着小狗毛茸茸的脑袋,继续激怒他,“真的是很可爱啊。”
本以为高幽听到我这样说,一定会被激怒地起来运动。谁知道,事情却往反方向发展了。
一分钟后,一颗石子从高幽那边飞了过来,正好击中了活蹦乱跳小狗的前腿!它“汪”地叫了一声,怒气冲冲的目光望向罪恶的肇事者——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起身:“高幽,你干吗用石子扔它?”
他臭着脸,同样用怒气冲冲的目光瞪着那只狗:“哪里可爱?哪里可爱!一只破狗,怎么看都不会比我可爱!”
我无奈:“高幽,你不是吧……居然吃狗的醋!”
“你吵死了!”他臭着脸正准备反驳我,忽然那只小狗跑到他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趁他不备咬住了他的裤脚!
“死狗,走开!”
他抬手想要将小狗撵开,可是小狗很灵敏地避开了他的袭击,倒是一用力,用牙齿狠狠地撕开了他的裤子……
于是我又看到了病号服裤子里面的另一条裤子!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高幽:“喂,你……不是已经送你手机扣了吗,你怎么——?”
高幽恼羞成怒,抬手拎起小狗的项圈,狠狠地将它扔出老远。小狗“汪”地嚎了一声摔在地上,还顺势滚了几圈,滚出一身的草屑,可怜兮兮地趴在那里。
我瞪大眼睛看看小狗,又看看高幽。
高幽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扯着那条被咬烂一个大缺口的裤子,木木地看着那只小狗……似乎他也知道他刚刚的行为过分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高音响在耳边:“哈皮!”
下一秒,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从草坪一角冲了过来,蹲下身摸了摸那只小狗:“哈皮,你有没有怎么样?”
那只小狗看到自己的主人,立即狂摇着尾巴,不住地舔着她的手心,仿佛下一秒就要委屈地流下泪来。
女孩抱起小狗愤怒地转过身,愤怒地将矛头指向高幽,然后愤怒地说:“喂,那个混蛋,我刚刚看见你扔我家哈皮了!”
高幽看着她,眉毛抽了抽。
紧接着那个女生尖叫起来,手指激动地指着高幽,仿佛看见了崇拜已久的偶像,用分外激动颤抖的声音喊道:“高幽哥哥——!是你?!”
高幽的眉毛抽得更厉害了:“又是你这个短腿妹,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榴幽’哥哥!”
“不是‘榴幽’,是高幽哥哥呀!”
“有差吗?都那么难听!”
“哪有难听,高幽哥哥的名字怎么会难听,是最好听的了。不然,我叫你幽哥哥?流哥哥?怎么样怎么样?”
由于我站在跟高幽相对的位置,所以与高幽面对面的女生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见她的样子,却觉得她的声音十分耳熟。
对了,她那身清纯的制服,那娇小的身形……都跟制服女如出一辙。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制服女身体一转,看向不远处:“玉哥哥,我看到高幽哥哥了!好开心!”
高幽随之侧过脸:“你来得正好,快把你家的短腿妹妹拎走!”
明媚阳光的下午,我站在弥漫着清香气息的草地上,望望高幽,望望制服女,又望望单手插兜由远而近的端木玉,感觉一道雷狠狠劈在我的身上!
透明阳光下,端木玉迎着七色霞光走近,白色的衬衣衣角翻飞,米色长裤笔直修长。他的眼玉冰蓝冰蓝,在我望过去的时候正好与我眼神相撞,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制服女在一旁叫:“高幽哥哥,前几天我好像在游乐场看见你了,那到底是不是你啊?可是我追过去,你就不见了!”
端木玉的神情变得复杂。
高幽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眼神敌意地扫向端木玉,想必是记起了那天在游乐场发生的事,口气生硬地说:“不是我!端木玉,快把你这啰嗦又短腿的妹妹拎走!”
“我不叫短腿啦,你不要总是这样叫我,我叫端木齐。”
制服女刚说完这句话,端木玉就走到她面前:“欣欣,别闹了!”
“我没有闹。”她一脸委屈,“我是真的很喜欢高幽哥哥呀。玉哥哥,你明明知道的。”
端木玉压低了声音:“你才初一,知道什么叫喜欢?!”
“你不也是初一的时候就交女朋友!”
“‘端木’跟高氏誓不两立。”
“我不管,那是家族的事情,跟我无关!”
“欣欣——!”
忽然我的手腕被牵住了,高幽不知道什么时候柱着拐杖走到我的面前,牵着我的手将它举起来:“短腿妹,我喜欢长腿女生,这就是我的GF,你就死心吧!”虽然语气是对着制服女,可是挑衅的目光却是对着端木玉。
制服女愤怒的目光就向机关枪一样扫向我:“又是这个女人!我也不是一辈子都腿短啊,我还能长高的,高幽哥哥,我保证我长大后会有很长的腿!”
“我没有恋童癖。”
“我会长大的!”
“……喂,端木玉,你们家的人都是这么不识趣的吗?”
端木玉站在制服女的身边,视线有些恍惚地看着我被高幽举高的那只手,冰蓝的眼玉居然漫上了灰蒙蒙的色彩。
就在这时从半空飞来一个水红色的球,他下意识接过的时候,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跨过栏杆朝草坪这奔来:“哥哥哥哥!那是我的水球!”
端木玉低下头,手里的水球已经因为用力挤压而变形,水顺着他的指缝急速滴淌下去。
小男孩当场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我的水球,呜——”
制服女惊讶地瞪大眼:“玉哥哥!你的力气好大呀!”
端木玉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脸,高幽扬高眉,握在我腕上的手指更紧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第九章:做一辈子营养汤(Makes for a lifetime the nutrition soup)
1.就到此为止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制服女厚脸皮地黏了过来:
“高幽哥哥,我的腿真的很短吗?”
“短。”
“有多短?”
“胡萝卜有多短你的腿就有多短。”
“高幽哥哥!”
草坪上,制服女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在高幽的身边。不时伸手撩撩裙摆,目测自己大腿的长度,或者抬高了腿让高幽或者端木玉看,配合她苦着脸的说辞:“不短啊!我只有一米六一的身高,这样的身高配这样的比例,真的不短了!”
忽然制服女一个蹦跶到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下身一凉,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掀起我的裙子,还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高幽哥哥,我的跟她的比比看!”
高幽差点喷血:“喂,你快放下!”
我想阻止制服女,可是刚打掉她的手,她就又不死心地伸了过来,最后索性扯着我的裙子和她的裙子,光着两条腿跳来跳去:“反正穿了内裤,怕什么!高幽哥哥,你看啊,我的只比她的短一点点而已,以后一定会比她的长!”
高幽别开了脸,脸涨得通红:“你不要再幼稚了!”
制服女终于放开了我的裙子,重新蹦跶到高幽身边:“那,高幽哥哥,你刚刚看到了,我的腿只比她的短一点点,以后肯定会长得又细又长的!到时候,我可以做你GF吗?!”
“不行!”
“为什么?”
“要那么长干什么!又不是晾衣竿!”高幽的耳根还在红,忽然压低了声音,“诶,真的只比你的长一点点?”
“什么?”
“她的腿。”
“是啊!就一点点!大概四五厘米的样子!”
“谁让你说这么大声!”
“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食堂里的那件事,我应该不会讨厌制服女。那么,我就会觉得,现在跟高幽站在一起而一脸单纯幸福的她,其实又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也许,她本性不坏,只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才会那样做吧?!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眯起眼睛,看向屁颠屁颠腻歪在高幽身边的制服女,居然悄悄用手指若有似无地触碰他的,然后又在触碰之后,羞涩地逃开。
阳光暖洋洋的,空气里洋溢着一种青春特有的朝气……
然而只有端木玉,沉闷地站在草坪一角,忽然折身朝一个偏僻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会涌起一股浓重的失落,心也痛痛的。
肖瑶瑶,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你还那么的不死心?!
脚步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离开的方向跑了几步,然后又退了回来,退回原地,老老实实地站着。我跟他,早就是两个再没有交叉点的人,永远到不了一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支白色软膏递到面前,捏着软膏另一端的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我抬起头,看到金色阳光下,端木玉好看得令人眩晕的脸,表情依然恬淡安静。
见我呆呆看着他,他蹲身在我面前打开了软膏的包装:“你的手臂受伤了,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会留下疤痕。”他说着,已经掏出棉签蘸了药膏,轻轻涂抹在我手臂上,冰冰凉凉的。
我被他一连串温柔的动作呆住,半晌才呆呆地说:“谢谢……我自己来。”
我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棉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避开了我。
帮我擦着药,他垂着眼睫毛轻声说:“对不起。”
“什么?”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胳膊,将我强行拉进了一个潮湿的怀抱:“笨蛋,你想死吗?这是天台,再往前你会掉下去的!”
我抬起头,看见星光下,高幽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的脸:“明瑶瑶,你还真是个笨蛋!”
他的怀抱好凉,他的身体和我的身体一起在天台冰凉的夜风中发着抖。
我的泪落在他的衣襟上,我努力憋住才没有发出呜咽的声音,只有胸口,因为哭得太喘而不停地抽动。
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用力地抱着我,眼眶通红,似乎刚刚也哭过:“我不好吗?”
他柔声问我:“为了你,我在一天天地改变。瑶瑶,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我只想让你快乐,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他的脸上还有淤青和伤口,嘴角边裂开的伤痕,直到现在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淤血。然而他的眼睛却闪闪发亮地看着我,眼眸深处仿佛晃动着一汪清泉,仿佛轻轻一晃,就会滴下泪来。
高幽……
我想开口叫他,可是嘶哑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看着他轻轻抬起手,擦去我腮边的泪水,看着他手腕上的绷带上透着的殷红血迹,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一直因为疼痛在微微颤抖着,而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我。
他的身体在摇摇欲坠,苍白的脸色和痛苦的表情让我从痛苦中清醒!他不是在加护病房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高幽……”我咳了咳,控制着情绪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低下头拽着他的胳膊往天台入口走去,“我扶你回去!”
他站着不动。
我回头看他。
夜色中他拄着拐杖安静站着,就像一棵永远不会倒下的树。
“你还在生病,怎么可以随便乱跑,我们回去吧!”
“高幽?高幽!”
“你的手很凉,再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男人也好奇,不禁转过头,只见一个漂亮的少女走过来,虽然身材高挑,然而身上还是散发出属于未成年少女的青涩。
只见她目光灼灼望着蓝沁琳,有些兴奋,有些紧张:“请问……。”
“是你的影迷呢。”男人微笑着,再次望了一眼成熟美丽的蓝沁琳,眼睛里写满了势在必得的讯息。
这个女人的知名度和地位,都会对自己的家族带来不小的利益。
蓝沁琳笑得妩媚多情,和她在屏幕上一模一样:“小妹妹,有什么事吗?”
“我想,我能和你合影吗?”白若雅羞涩地低下头,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端木玉,他正在看着她,眼神温柔。
她的心忽然揪紧了,带着满满的甜蜜:“我很喜欢你,你的每一部电影我都有收藏。”
蓝沁琳顺着她羞怯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的座位上,有个英挺的男人坐在那里,几盆植物巧妙地挡在中间,使餐厅里任何一个位置都很难看清那里坐着的人的面容。
可见那是专为特殊人设计的位置,普通人想过去应该很难吧。
她心里一动,脸上的笑容越发妩媚:“当然可以,你有带相机吗?”
“咳……。”那个男人轻咳一声,看了白若雅一眼,笑道:“这里不允许拍照的。”
“这样吗?”白若雅眼中闪现失望的神色,拿着刚才准备的彩笔和漂亮的笔记本,“那,请你帮我签个名可以吗?”
蓝沁琳其实并不想扫她的兴,不过这种地方不能拍照她也没有办法,她接过白若雅的笔和笔记本,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顺便,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谢谢!”白若雅高兴地小声欢呼一声,转身跑向端木玉。
“现在的小女孩,真是没教养,在这种地方,还那么大声说话。”男人微微皱眉,他所受的教育自然是最优秀的,从小长辈就不断教育,作为豪门少爷,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家族的荣誉。
“小女孩而已。”蓝沁琳却不在意地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中,看见那边坐着的英挺男人和少女说了几句话,然后叫来了侍者,吩咐了几句什么话,侍者恭敬地点头,然后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嘉豪,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很难教的。”蓝沁琳喝了一口红酒,媚眼如丝。
林嘉豪顿时怔住了,整个身体,都被眼前的美丽女子虏获了。
这时,侍者走过来,躬身道:“林先生,蓝小姐,很抱歉打扰二位用餐。”侍者礼貌地这么说,接着转向蓝沁琳,“那边的端木先生希望能邀请蓝小姐过去坐坐。”
“端木先生?”林嘉豪不满地说,声音大起来,这种公然抢女人的行为,怎么不让人恼怒?就算他修养再好,也无法忍受。
侍者犹豫了一下,道:“是端木玉,端木先生。”
话一出口,原本优雅微笑的蓝沁琳笑容一僵,就算再好的演技,这个时候也掩饰不了她的惊愕。
端木玉……
林嘉豪也呆住了,好半响,才霍然站起来,转身走向端木玉的方向,却被侍者礼貌地拦住了:“对不起林先生,端木先生不想被打扰,他只邀请蓝小姐过去。”
林嘉豪不知从哪里掏出手帕来擦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侍者,道:“请转交给端木先生,刚才对那位小姐有不礼貌之处,请让我当面道歉。”
侍者接过名片,表示知道了,然后引着蓝沁琳离开。
纵使见过无数大人物的蓝沁琳,此时也不禁紧张得手心冒汗。在以往的各种各样场合,她也曾经远远见过那个男人,只是从来没有机会靠近。
他对娱乐圈中的人,似乎有意无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因此站在他身边的,不是名门淑媛,就是贵族之后,多少姿色绝艳的女明星只能望其项背而叹息。
而这个时候,她竟然有这种荣幸……
她努力地,一边慢慢走,一边调整了好几次自己的呼吸和表情,一定要像演戏一样,拿出最美丽的一面来。
就在她快接近端木玉身边时,外面安静的街道上,忽然响起无数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震耳欲聋,餐厅的玻璃墙壁都快被震碎。
之后,火光冲天而起,就在不远处,半片天空都映红了。
外面的保镖立刻冲进来,挡在端木玉面前,以防万一。
白若雅和蓝沁琳都因为巨大的爆炸而被震得跌倒地上,面色煞白,耳膜似乎被震裂了,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
怎么回事?外面似乎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店里有服务员跑出去,但很快就被巨大的热力和冲击波逼得退回来,只听见外面一声响似一声的惨叫和爆炸。
面临这种事情,端木玉依旧面色如常,没有紊乱的样子,虽然耳膜嗡嗡作响,暂时听不见什么,他也只是皱着眉头,镇定地望着外面冲天而起的大火。
“端木先生,前面似乎出了大事,请从后门离开吧。”有侍者跑上来,一边打手势,一边大声说话,端木玉点点头,站起来,刚想离开,接着却又是一声巨大无比的爆炸声,这一次他因为站着,所以也不由自主被震得跌倒在地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他一贯的冷静淡然似乎有些被打破了,餐厅的屋顶摇摇欲坠,垂下的水晶吊灯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哥哥,哥哥…….。”嗡嗡声中,他听到这样的呼唤,心里一紧,抬头看去,却是白若雅正艰难地想爬到他身边来。
不是瑶瑶……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把这个‘假妹妹’拉到自己身边来。
这时,爆炸的声音渐渐小了,空气中一波一波的热浪滚过来,令人难受。
不过,端木玉却已经能站起来,在几个保镖的前后簇拥下,走到前门,借着大火的光芒,眺望前面。
在漆黑的夜幕下,烈焰的跳动中,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个模糊的身影,在火焰中奔跑跳跃,她经过之处,火焰跃得更高,更猛烈!
几乎是下意识的,端木玉掏出手机,对准那边的身影,连续按下快门,把那个烈焰中的身影,定格在手机屏幕上。
他心里有隐隐约约的预感,那个身影绝对不同寻常…….
在大火中奔跑自如的人,完全超出了科学的解释范围,那是什么?
烈焰腾空而起,焚烧的热度似乎要把整片天空都吞噬,红彤彤的颜色,染满了漆黑的苍穹。
那些烈焰中惨叫的声音,咆哮的灵魂,全部因为这地狱之火,堕入永恒的黑暗……
很快的,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相继响起,粗大的水柱对准焚烧的烈焰挥洒,救火人员和警察来回奔跑,群众远远在另一边观看,谁也不敢靠近。
那些烈火,用水根本不能扑灭,救火队忙活了半天,拉来的水一车又一车,可似乎都杯水车薪,丝毫不见火势减小。
立刻就有人打电话回总部,调取更多干冰灭火器前来助阵……
“那是地狱的业火,普通办法怎么可能扑灭?”
而正在此时,终于从大火中逃脱,一身狼狈的肖瑶瑶和林,正躲在远处的一幢建筑物后面,偷偷窥视着那边自己不小心留下的‘杰作’。
“怎么会这样啊?”肖瑶瑶喃喃自语,她刚才,只是因为异常愤怒,想把那些用婴儿的身体作为容器而贩卖毒品的人杀死,怎么会想到,引发了这么规模庞大的一场浩劫!
“我本来想告诉你的……。”林抓着银白色的头发,小声说,“你每次吸取了人类的邪恶,体内的恶魔本性就会慢慢觉醒,而随之觉醒的,还有附加在你身上的力量属性。”
林看向远处的大火,无疑的,她的能量属性和以前一样,都属于火。
可是他没想到,只是这个阶段的肖瑶瑶,竟然可以引出地狱之火!
那是属于最高级别的能力,在魔界,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做到。
只是现在的肖瑶瑶,她居然可以做到……
林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如今的魔界,会是洪荒一片了。
“你怎么不早说!”肖瑶瑶抱怨道,同时心里也觉得暗自庆幸,幸好不是在人多的地方,否则被看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有可能会被一些科学家抓进实验室进行解剖……
“我是很想告诉啊,只是一时忘了嘛!”林连忙为自己辩解,他一时大意,以为还身处魔界,这些事情不用说大家都明白的。
每一个魔族出生,身上都会带着一种属性的力量,而随着成长中不断地修炼,这种能量会不断提升,而能量提升,就可以修习多种法术,变成强大的恶魔。
虽说每个人出生只带一种属性,然而据说当今的魔王陛下,出生之时为风属性的能力,风属性在各种属性之中,属于最弱的,因为基本上没有什么实际性的用途,除了可以御风而行之外,很多法术都被限制无法修习。
但是在后来成长的历练之中,魔王陛下身体内,居然同时出现了冰,火,木,金四种属性!他大概是魔界历史上,唯一一个同时具备多种属性的奇才了吧!
所以,魔王陛下的能力是无人能超越的。
“怎么可以说忘了这种话?”肖瑶瑶大翻白眼,有种想不客气狠狠揍他一顿的想法,但她想到了什么,立刻说:“这周围,居住的大部分是权贵富豪,很多地方都装了摄像头,刚才我们一路追过来,恐怕会留下证据,你赶快去处理!”
“又是这种事?”林苦着一张脸,他最怕做这种麻烦的事情了,那么多摄像头,谁知道被哪一个拍摄到了?
没办法,他可没那么多精力,虽说他是恶魔,但也会累的啊!
还是采取最有效的办法好了!
第二天,各大媒体报纸上都用最大的版面报道了昨晚的爆炸事件,一时之间,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那一片爆炸的地方恰好是许多名人富豪聚集的地方,有无数豪华精美的建筑,这一次爆炸,被毁去了不少,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到下午的时候,那一整片的地区都已经被军队和警察封锁起来。
负责调查的长官要求调用这一片区所有的摄像头,查看那天所有从这一片经过的人,可是却惊愕地发现,整个区的摄像头报警器等等装置,几乎被损坏,不论藏得多么严密,都难逃厄运。
而在大火中死去的十几个人,经过医学测定,乃是警察一直密切关注的大毒枭,因为种种证据的缺乏,所以一直不能抓捕归案。
这一次,居然在这一场大火中全部丧生,算是死有余辜吧。
有关部门猜测这可能是帮派仇杀,这种事情在道上屡见不鲜,有的死去上百人,只是没有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已。
然而在网上,尽职尽责的网民却开始了各种猜测。
是那个神秘力量吗?她的目标已经更进一步,朝很多看不见的黑暗势力出手了吗?
正义与邪恶之战,是不是真的要开始了?
这一切,当然是肖瑶瑶没有想到的,那一天,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去街上寻找猎物,因为林耳朵灵敏无比,听到一条僻静幽深的巷子里有人说话,她好奇,悄悄凑过去听。
凭借着这几天不断吸收的力量,虽然她不敢靠得太近,然而还是听清楚那些人的谈话。
“那些婴儿已经做好解剖工作了,把货藏进去,今晚就立刻运出去,不能耽搁了。”
肖瑶瑶一听到这话,全身的寒毛就竖起来,血液倒流,什么都不顾,仗着身后有林的保护,冲了进去。
守在外围的几个人立刻发现肖瑶瑶,但是看见只是一个小女孩,根本不在意,其中一人还戏谑笑道:“小妞,大半夜跑出来,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肖瑶瑶的拳头已经揍在他脸上,根本没人想到一个外表柔弱的少女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那人半边脸几乎都被打得凹进去!
“臭丫头!”那人同伴见状,立刻冲上来,挥舞着拳头。
“林!”肖瑶瑶后退一步,站在林的身后,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的,只有向林求助了。
林挥动骨翼,巨大的六支黑色翅膀在夜空下铺展,阴影几乎遮挡了所有的光明。
那几个人没来由感到一股阴寒从骨子里透出来,然而还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在地。
林只是轻松地挥了挥手,懦弱的人类啊……在恶魔面前,连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什,什么……。”那些人恐惧的目光看向肖瑶瑶,下一刻,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头顶压下来,把他们的身体,几乎在地上压平了,一滩鲜血在夜色下惊心动魄。
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出来查看,然而看到地上的惨状,都心下大骇,但是抬头却只看见一个少女站在那里,阴冷地看向他们。
常年在黑道摸爬滚打的人,对于危险的嗅觉最为灵敏,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来自这个少女身上强烈的杀气,因此纷纷选择转头逃跑。
几辆车子风一样冲进夜色里,肖瑶瑶咬着牙说:“他们看见我,不能让他们活着!”
“这个自然。”林微微一笑,抱住暴露,骨翼挥动,立刻隐入黑暗之中。
“一直朝前,在那里她不敢动手的!”汽车里,一个貌似老大的人指挥着司机一直朝前开。
缩在车里的几个人都有些懵了,其中一个结结巴巴说道:“那,那是什么东西啊?”
老大沉默了,当他看见地上被压得不成人形,几乎变成一滩血肉的人时,心里的寒意就把全身都笼罩了。
他从来不信什么神鬼之说,然而现在亲眼目睹,他有些后悔没有信佛教,不知道这个时候临时抱佛脚有没有用?
事实证明,就算抱了佛脚,也不能救他的命了。
就在他们的车子冲进一片正在施工的别墅区时,忽然车子一阵剧震,所有人瞪大了双眼,看着忽然出现在车子前面的少女,她用双手就阻止了高速行驶的汽车,眼神冷冷地望着他们。
“干!下车!”老大大吼一声,但是他还没有打开车门,忽然从那个少女的面前爆出一团烈焰,只是一瞬之间,整辆汽车都被火焰包围,车子里的人,立刻燃烧起来!
后面跟随的一辆车上的同伴也难逃厄运,打开车门,便被烈焰吞噬了!
一声声惨叫在夜空中响起,几十个火人疯狂地到处奔跑,在地上打滚,试图熄灭可以焚烧灵魂的地狱之火!
然而肖瑶瑶眼神暴戾,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身周飞快转动。
“去死吧!”随着她的大喊,平静的地上忽然像是喷发的火山,剧烈运动之后,无数火焰冲破了地面,直冲向漆黑高远的天空!
来自地狱的惩罚之火,把罪恶的灵魂,焚烧成飘散的灰烬。
随着灵魂的寂灭,有什么东西,闪着微微的红光,从灰烬中跑出来,钻进肖瑶瑶的身体。
一旁的恶魔林早看的目瞪口呆。
这种能力……
果然是在愤怒之下爆发出来的吗?
因为听说那些贩毒分子用婴儿为容器走私毒品时,体内的怒火达到最鼎盛,因此,才引发了地狱之火。
但是,以她现在的能量,似乎有些不可能。
林托着下巴,想象着那个时候肖瑶瑶的样子,那种眼神,那种表情,恐怕那些人在死之前,会以为看见的是地狱的死神吧?
就连他这个大恶魔,当时也被吓了一跳。
“那些死掉的人都是该死的!如果以前还在怀疑的话,现在我彻底相信了,那个惩罚黑暗的力量是存在的!并且,它一定是正义的!”
看了报纸之后的雅雅,激动地站起来大声宣扬,自然也引来同学的议论。
大部分人,都是站在正义一方的。
肖瑶瑶觉得心里还是高兴的,虽然昨天晚上的经历并不愉快。
“可是你们听说了吗?贵族班里那个叫白若雅的,昨天晚上就在现场附近,似乎受伤很重,现在还在医院没来上课。”议论一阵之后,小玲低下声音来说。
肖瑶瑶想了想,记得那个叫白若雅的女生,就是那天高晓兰突然跑上去亲热打招呼说家世的女生,表情冷淡,一副高傲的样子。
在贵族班,当时是在那附近吃饭吗?她记得那里有一家不错的意大利餐厅,是端木玉很喜欢的,有一次,他曾带她去过,不过因为她不喜欢出入这种高档餐厅,所以后来再也没去过了。
想起端木玉,肖瑶瑶立刻想起前天通过邮递寄给他的手套,那可是她跟着乔乔,折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织好的。
应该很适合他吧?
想到这里,肖瑶瑶悄悄站起来,拿起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林跟在她身后讥讽道:“你是想问手套的事情吗?一定会被打击的,正常人,怎么可能用那种难看的东西?”
“闭嘴!”肖瑶瑶咬牙切齿小声说。
林嘟起嘴,不再说话。
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不过不是端木玉的声音,而是李助理。
“姐姐,哥哥在吗?”在外人面前,肖瑶瑶一向表现得乖巧懂事,讨人喜欢,完全就是天真少女的最佳形象。
“嗯,在,可是出了点儿事儿,现在可能不能接电话。”李欣在那边犹豫道。
肖瑶瑶心里一紧,平时,这部电话哥哥都是随身带着,从来不会交给助理去听,她立刻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你看报纸了吗?”
肖瑶瑶握着电话的手几乎颤抖起来,难道那个时候,哥哥也在那里吗?他在什么地方?那么惨烈的地狱之火,他,他是不是受伤了?
“那时,他在附近吗?”她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几乎要哭出来。
李助理的心立刻就软了,连忙安慰道:“没事的,小瑶瑶,他很好,只是受了一些冲击影响,现在医生正在给他检查,没有事呢。”
“在哪家医院,我立刻就过去。”肖瑶瑶软弱地哽咽道。
李助理在那边说了医院的名字,肖瑶瑶立刻挂了电话,拿起书包就准备走。
“瑶瑶!”乔乔喊住她,看见她一脸泪水,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我哥哥……。”她说不下去,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咽下去,“帮我跟老师请假,谢谢了。”
“哎?”乔乔想说什么,然而肖瑶瑶走的很快,她根本来不及说。
“没事的,你要相信我的感觉啊。”林和肖瑶瑶坐在出租车上,肖瑶瑶一边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一边不停擦眼泪,看的开车的司机大叔都忍不住同情心泛滥。
“小妹妹,相信大叔,你去医院里看的人不会有事的!否则的话,大叔不收的钱好不好啦!”
肖瑶瑶点点头,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更显得我见犹怜,司机在心里直感叹:如此萝莉,不为她卖命都不可能!
一边想,一边猛踩油门,车子在路上疯了一样奔驰。
这家医院后方有一片专属的疗养区,专门为特殊病人提供。
这里环境清幽,绿树草地,池塘小路,专属的病房是独栋的,要确保病人在安静的环境中专心养病。
李助理在停车场等着肖瑶瑶,然后领着她从专用的通道进入疗养区,顺着小路,走进一幢安静的白色房子里,周围很多保镖守着。
肖瑶瑶一进去,就看见大厅里坐着几个医生,看样子,似乎在专心讨论什么,不过并不激烈。
最后,一个年长的医生在一张报告单上写了些什么,然后走进其中一间房间,不一会儿,就一脸轻松地出来了。
之后,由另外两名助理把几位医生送走了。
李助理这才带着肖瑶瑶,走进正中一间房间,推开门进去,静悄悄的,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端木玉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床单上印着点点精致的花纹,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被单外面,显得格外优雅。
李助理低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轻笑了笑,自己关上房间的门,把她留在房间里。
肖瑶瑶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也轻轻的,踩着柔软的地毯,向床边走去。
“啊啊,我就说,他没事的吧,我的感觉从来不会错!”林看见床上的端木玉果然没事,只是睡着了,便得意地开始炫耀。
“住口!”肖瑶瑶低声呵斥,说完之后才猛然惊觉,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林说话,根本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哥哥啊!
她有些懊恼,抬起头,看着端木玉长长的睫毛轻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眸子温柔若水,万千宠溺,几乎溢出来。
“瑶瑶。”他笑着招招手,脸上稍微有疲惫之色。
肖瑶瑶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低下头,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哥哥,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哥哥没有睡着啊,你并没有打扰哥哥。”端木玉以为她是因为打扰了自己的睡眠而自责,因此笑得格外温柔。
肖瑶瑶咬咬牙,她说的不是这个,可是真实的情况,她却不能对端木玉说出口。
“幸好当时你没在,以你的身子,恐怕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冲击破和爆炸声。”端木玉掀开被子走下床,拉着肖瑶瑶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想起白若雅和那个女明星,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在昏迷中。如果当时瑶瑶在场,恐怕情况更糟。
肖瑶瑶呆了一下,立刻低下头,她当时就在大火的中心,听着巨大的爆炸声,完全没受到任何威胁。
“那么危险地地方,以后哥哥也不要去了。”肖瑶瑶抬起头,认真地说。
那认真的眼神让他心里一紧,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转开目光,想起了什么,笑道:“昨天的大火来得很诡异,不会每次都发生这种事情的。”
他走到床边,拿起床头上的手机,翻了几下,递给肖瑶瑶:“这是昨天,偶然拍到的一些照片。”
肖瑶瑶接过去,低头一看,忽然像受了什么惊吓,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她和身后的林,同样的面色苍白。
“怎么了?”端木玉立刻抓住她的肩膀。
那种恐惧感又来了!
似乎她随时会消失一样,无边的恐惧控制了他的心脏!
“我……。”肖瑶瑶怔了怔,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那些照片,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昨晚发生大火的地点,她引出了地狱之火,在大火中,她追杀那些想要逃走的人,把他们的灵魂一个一个打碎!
这事情,都被他拍到了吗?
“怎么了?”端木玉摇晃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煞白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他更加焦急彷徨。
“我,不……。”肖瑶瑶摇着头,如果被哥哥发现了,他知道她杀了那么多人,一定会,一定会失望透顶……
她哭出来,猛然间身子向后缩,蜷缩在沙发上,呜咽地哭起来。
端木玉居高临下看着她颤动的双肩,心里蔓延过苦涩的痛苦,他蹲下去,扳过她的肩膀,凝视着她带泪的脸庞:“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哥哥!”
她颤抖着摇头,瑟缩着肩膀往后退,蓦然间,身后被一双手抵住了,充满力度的手掌挡住她继续后退的意图。
冰凉的温度从后背传至全身,肖瑶瑶怔了一下,然后耳边响起恶魔的低语:“你怕什么?就算被他发现了,你也用不着害怕,因为还有我!”
肖瑶瑶全身一震,她从未听林用这种冰冷的语气说过话,此刻她竟然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恶魔一般,满眼恐惧。
“瑶瑶!”端木玉越来越慌乱,捡起地上的手机,“照片上有什么吗?你看到了什么?不要害怕,瑶瑶,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的!”
肖瑶瑶抽泣一声,摇着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却按着她的后背,冷冷地说:“傻女孩,他是人类,不可能会发现你的秘密,你用不着害怕。”
肖瑶瑶紧紧抓着沙发上精美的绣花靠垫,感觉指甲都快断了,从林手上传来的冰冷不能完全浇灭她的恐惧,只能稍微让她冷静一点儿。
“照片上……。”她咽着唾液,艰难地说。
“照片上有什么?”端木玉急迫地问,看样子,似乎对照片上传达的讯息一无所知。
肖瑶瑶看着他,试探地问:“上面……不是有人吗?”
“是,可是距离那么远,加上大火的光焰,根本看不清楚。瑶瑶,你在上面看到了什么?”
原来,他并没有发现什么……肖瑶瑶紧张的心绪终于渐渐平静,后背因为有林的支撑,而稍微挺直了一些。
她身子前倾,从端木玉手里拿过那部手机,再次低头翻看上面的照片。
正如端木玉所说,照片距离过远,那个人影看起来不过是熊熊大火中一个黑色的点,虽然手机拍摄得很清晰,不过,从上面根本不能看出什么来。
透过手机闪光的屏幕,似乎都能感觉到那场大火的灼热,扑面而来,想到当时自己竟然若无其事地在里面奔跑,所到之处,燃烧的火焰竟似是有灵性一般,对她躲避退让,仿佛心存畏惧。
那个时候根本不觉得可怕,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她导致了这么大的一场灾难吗?当时死去的人,内心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呆愣良久,她才听到端木玉呼唤自己的声音,凝眸一看,哥哥的脸因为焦急都扭曲了。
“我没事。”她的嗓子嘶哑,声音低沉,“这些照片,哥哥打算怎么办?”
“原本的想法是送到权威机构调查。”
肖瑶瑶的脸又不自然地白了一分,林坚定地按着她的背:“别怕,作为一个恶魔,你必须有能面对一切的勇气!”
肖瑶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样不错,也许可以找到这次事件的凶手。”
“不。”端木玉却摇摇头,看见她变幻的表情,依旧不放心,“这件事先放一放,我不想掺和进去,现在,让医生来看看你。”
“哥哥!”肖瑶瑶蓦地抓住端木玉的手,抬头望着他,“我没病,真的。”
“只是做一些例行的检查……。”
“我没病!”她坚持着,目光灼灼。
端木玉犹豫了一下,终于,在她身边坐下来,柔声道:“瑶瑶,因为我的关系,是不是让你压力很大?”
肖瑶瑶清澈的眸子闪了闪,有丝灰暗一闪而过:“没有的事。”
端木玉抬起手,轻轻在她乌黑的秀发上揉了几下,道:“过去,因为太想保护你,所以不得已做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心里很苦闷,但是……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那就生病吧。”他看着我说,“生病的话,你才会送我回医院,才会给我买小礼物,才会陪我去游乐场,才会……像现在这样着急我关心我,才会留下来呆在我身边,对不对?”
我震惊地看着他。
他舒展了眉眼,满足地笑了:“只要这样就好。”
“高幽……”
“瑶瑶,我说只要这样就好。我不会要求很多。”他笑得孩子气十足,微笑的眼角眉梢却夹杂着一些令人难过的酸楚,“可只是这样……也只有生病才有权利享受到啊!”
我的声音哽咽,鼻子酸酸的好像又要忍不住了。
我飞快撇过头,不敢去看高幽,不敢看他孩子气的笑容、悲哀的神情和洋溢着幸福的辰口角。
他变成了我生命中第二个“尚端木瑾”,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瑶瑶……”他拉拉我的手。
“你其实是故意的吧。”我背对着他,“那次被端木玉还有这次被岳冷林他们打的时候,你其实是故意不还手的,对不对?”
他拉着我的手一僵。
“高幽,你不能这样……”
他沉默着。
“你真的不能这样。”
他松开我的手。
我慢慢回头,他拄着拐杖站在那里,居然朝我奇异地笑了:“原来你发现了啊……”他就像一个被人发现秘密的孩子,闪动着单纯无辜的眼神看我,“连这个你都能发现。瑶瑶,看来你还是有一点点关注我的,对不对?!”
“高幽,”我有些生气地吼,“你怎么可以随便拿你的身体开玩笑,你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不负责!”
他眨眨眼睛:“我说过了啊,病人可以享受很多特殊的待遇!比如说……”
“没有待遇!”我打断他,吼得声嘶力竭,“我讨厌这样,讨厌这样的你们!”对不起,高幽,为什么你这么像端木瑾,为了留在我身边,愿意让自己伤痕累累……可你知不知道,端木瑾也是这样才会连生命也失去的!
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重复这种恶性循环!
不要——
我脑海里仿佛看到最后一刻端木瑾绝望的脸。我低头想要跑,高幽震惊地拽住我:“瑶瑶?瑶瑶!瑶瑶——”
绝望疼痛的声音,在暗黑的夜里扩散开来,扩出一圈又一圈的回音,缠住我的脚步再不能前进……
第八章:除非是恋人,否则是敌人(Lovers or enemies)
1.妈妈的书信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
那晚之后,高幽一直持续着高烧,打点滴。我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他,他却变成了一个任性的孩子,倔强着不跟我说话,也不愿放开一直牵着我的手……
第五天上午,雨终于停了,高幽的管家带来了在外旅游的妈妈给家里寄来了一封信。趁着拿食物的空当,我展开信:
亲爱的瑶瑶:
展信快乐。
其实妈妈没有去旅游,而是去了新西兰找著名的心理医生米拉亚。
真好运,我竟会成为他免费治疗的幸运患者……你也觉得这很神奇对不对?是传说中的米拉亚医生啊!从来不会轻易接受病患!
心理医生米拉亚?
传说中性格古怪、爱好飙车和COSPLAY,从来不轻易为人看诊的那个?!他可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名医啊!
其实,妈妈的病不是没有去心理诊所看过,可是没有一个心理医生能够医治好,都说她这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妈妈的病只有已经离开的爸爸才能医治好。可是爸爸不会再回来了……
久而久之,我们都放弃了,再不对医治妈妈的病抱任何的幻想。
这一次,会有奇迹发生吗?!
我接着看了下去——
本来在这之前,我想告诉你,可是又不想让你太担心。
知道吗?原来爸爸不是因为嫌贫爱富而离开家,也并不是因为不爱妈妈和你了,而是因为他的肾癌到了晚期。
爸爸的最后一段时光是在第四人民医院度过的。很多时候,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爸爸都会在某个看不到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我们。
这样想起来,我就觉得无比羞愧。
自从爸爸离开后,妈妈没有为这个家做过任何正确的事,反而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为了发泄而做一些令人难过的事情。相比之下,爸爸是如此地爱这个家,如此地爱着妈妈和你。
瑶瑶,不要再怨恨爸爸了,好吗?
当我从米拉亚医生那儿接到他收集来的爸爸的所有病历时,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法承受。反而,觉得自己以前的行为,真的是超级幼稚呢。
因为,我十分可以理解当初爸爸的做法。
你知道,妈妈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女人,是个不称职的妈妈。有爸爸在身边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他独当一面,渐渐把我宠成什么也不会想的人。如果当时爸爸因为病情离开,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的吧。
而现在,我活着,之所以我会活着支撑到现在,你我都明白,我只是为了一个等待,等待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爸爸能够再出现。
我很开心能够遇见爸爸,很开心能和爸爸相爱,更开心我们拥有了美丽的结晶——肖瑶瑶你。
你和爸爸一定是天使派给我的守护神。
谢谢你们忍耐我的任性,也谢谢你们给我带来很多的温暖。
我已经把所有的心结都打开了。只是,这次我是真的要去旅行——你知道,爸爸在世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环游世界,亲眼目睹全世界的美丽风景。虽然他现在无法再完成这个心愿,可是我会代替他,达成他的心愿的。
再说,虽然我已经解开了心结,可还是不能完全接受爸爸已经不在世的事实。如果回到原来的城市,一山一石、一花一草,都承载着我和爸爸的回忆。那样我会难受,会痛苦……就让我带着爱去环游世界吧。
眼泪砸在信纸上,很快便晕染开来,模糊了字迹。我想起那天——
“诶,你看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女生,长得蛮漂亮的,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另一个护士闻言看了看我:“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耶!”
“像谁来着……真是的,我居然一时记不起来了。”
“是不是我们以前在哪见过她啊?”
“不是不是!绝对是像另一个人,而且超级像……刚刚看到她的时候脑子里一个影像晃了一下,很快就不见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时,那两个护士说的一定是爸爸吧?没错,正好都是在第四人民医院,而且我只会像妈妈和爸爸,不对,我像爸爸比像妈妈要多——因为所有人都说,我除了眼睛像妈妈,其余部分都是爸爸的再版。
爸爸他,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呢。
我擦干了眼泪,忽然变得高兴起来。太好了!心结解开了,妈妈的病没有问题了。不过,为什么那么巧妈妈会成为幸运患者?而且从信里来看,妈妈说米拉亚收集了爸爸的所有病历,证明他是早有准备的啊!
会是谁?
会真心帮助我并且有能力让米拉亚这么做的人,只有端木玉和高幽吧。
我忽然想起和管家老伯签订的那份合约——不,应该说是跟端木玉签订的那份合约里,说过合约完成后会给我妈妈寻找知名心理医生。
端木玉,这个多日来我一直逃避的名字!其实那天,在端木玉的手机里,我看到的就是那份合约的初版。原来一切都是端木玉策划好的。他分明知道肖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是端木瑾,却拟定了这样一份“伪千金”的合约,就是想把我放在身边惩罚和整治!
他在为端木瑾报复我!
手机里除了那份合约的初版,还有着最详细的复仇计划……
计划里,他要怎样让我为我所做的事后悔和愧疚,让我爱上他就像当初端木瑾深爱着我一样,让我尝尽被甩的痛楚,让我将端木瑾曾经历过的伤痛全都补偿回来。甚至不惜最后,要我用生命偿还!
我果然按着他计划的每一步路在走……
只是,在事情真的要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切!
端木玉,没有陪你玩完这个游戏,真的很抱歉。可我想知道,你在这过程中有没有改变了初衷,有没有真的爱上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一次,是你帮我妈妈找的心理医生吗?
我期待着,抚平信纸,继续看了下去——
对了瑶瑶,高幽是个好孩子。他对你的好,妈妈全都看在眼里的。你私自结束跟端木集团的合约,也是他花了很多的精力为你收拾残局,偿还单方毁约需要支付的巨额赔偿金。所以那天我会叫他来,是觉得他是真心对你好。
以后,要幸福啊。
你的从前,都是为了负担我,而没有自我地活着。希望你的以后,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得幸福而精彩!
等我健健康康地回来吧!
——爱你的妈妈
竟然是高幽?!
那个任性、自以为是的家伙,原来他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无法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但心底却有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想起高幽的种种,我突然发觉自己真的欠他太多了。
我又该如何感谢他的付出,难道真如妈妈所希望的那样吗?这样是不是大家都会更快乐一些……
2.下了飙车战书
“你说什么——”
忽然一声怒吼震在耳边。
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提着煲好的汤就站在高幽病房的门口。刚刚那吼声就是从病房里发出来的,是高幽的声音。
紧接着响起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高少爷,您不要激动!骨骼报告已经出来了,您的左脚粉碎性骨折,没有残废已是奇迹,以后怎么还可以继续飙车?!况且,飙车真的是个太危险的运动,很容易出现伤亡事故……”
“你懂什么?!我不是和风赛跑,而是和生命赛跑,玩的就是心跳!”
“可这赛跑也太冒险了!这次要不是您正好挂在悬崖边的树枝上,恐怕……”
“啰嗦死了!我只要诊断的结果!结果!我以后还可不可以再赛车——!”
“高少爷,我刚刚说过了,您的脚伤以后要好好调养,否则别说赛车,就连走路都……”
“你说什么——!”
“高少爷您冷静点!您想干什么……不要对我动手,高少爷!”
里面传来“砰砰”两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我及时打开门,正好看到瘦小的医生拿着病历簿,被高幽提着衣领按在病房雪白的墙壁上。医生的衣领因为被拽住而扭曲变形,领口勒住他的咽喉,他脸色通红地喊:“松手,松手——”
高幽看见突然冲进病房的我,猛地松了手,医生贴着墙壁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
“高少爷,咳咳……您不要太激动,您……”
“滚!”
“……好的好的。”医生挣扎着很快从地上站起来,捂着脖子上被勒出的红印,飞快逃出了病房。
高幽一仰头,随身倒在了旁边的病床上,没脱鞋的脚直接架在床尾的栏杆上。阳光跃过玻璃推窗洒落进来,落在病房四周和雪白干净的床单上,铺上一层暖暖的金黄。空气中甚至看得到被阳光照亮的许多灰尘粒子,轻盈地舞蹈。
高幽躺在那里,扭过脸看向窗外。
一阵寂静……
半晌我走过去,将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一低头看到高幽的手——原本是扎针的地方,因为针头被挑了出来,一直冒着豆粒大的血珠,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
“喂!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飞快拿了棉签按住他手背上的针孔,他躺在那,一动不动,好像在想着什么。
按了一会儿,等血止住后,我去拆装保温盒的塑料袋,高幽的声音就在这时幽幽响起:
“你走吧。”
我手指一僵。
他说:“我发现,越是想拼尽全力守护的东西,越是容易离我远去。从小到大,每一样我想极力珍惜的,都会从指缝间溜走。”
我拧开保温盒的盖子。
他又说:“大少爷的生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应有尽有。明瑶瑶,终有一天你也会离开吧。”
我走到他脑袋扭过去的那一面,看见他目光淡然地看着窗外的阳光,两条清流顺着他的眼角毫无声息地滑落下去。
我蹲下身,他闭上眼睛:“你走!”
我心疼着擦去他的泪水,他奋力推开我的手,眼睛痛苦地紧闭着:“你走!明瑶瑶,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走!”
“高幽,赛车……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翻身,将脸扭向另一边,提高了音量吼:“你走!明瑶瑶我叫你走!你走啊,走——”
保温盒被他的吼声震落得掉在地上,空气中充斥着鸡汤的香味……
我控制住眼眶里湿润的感觉,收拾干净了地上的东西,站起来:“那,高幽,我先走了,你静一静好吗?!”我又看了看他,他把手臂放在眼前,没有出声。我走了出去。
看到高幽那么难过,我突然变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最终没有勇气留下来,就算我心底知道他希望我留下,我也知道在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后,我应该留下,我最终还是临阵脱逃。
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身边响起两个女孩说话的声音:
“不好意思,只顾着说话没看到你……哎,小敏,我刚刚说到哪了?”
“几天前,高部长给米拉亚下了飙车战书!”
“对对,就是这……说到米拉亚,你知道他是谁吗?!那可是飙车族的真正战神啊,就没有惨败过!高部长的技术虽然也很好啦,可人家是专业的耶!说到那场比赛,真是有史以来最最惊险劲爆的一场!场地居然在‘鬼崖山’,那里全是悬崖峭壁,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高部长差点摔下悬崖,米拉亚也被山上掉下来的碎石砸得伤势不轻,两人居然还是坚持着比赛……还好后来高部长赢了,打破了米拉亚的不败纪录!不过据说那个米拉亚另一个身份是心理医师……”
“心理医师?心理医师飙车还那么厉害?帅不帅啊!?”
“你这花痴,就关心人家帅不帅……一般吧,不是每个人都有高部长这么优越的条件又是个大帅哥!”
“那倒是……你刚刚说的那个‘鬼崖山’在哪啊?我好像听说过,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话说回来,高部长真是帅毙了!”
我不自觉地循着两人的声音望去,她们手捧着鲜花和礼物盒,正朝着走廊尽头走去。那个方向,应该是通往高幽病房……她们是去看高幽的?
不对,重点应该是——高幽之所以会受伤,原来是因为跟米拉亚飙车!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就像被雷当场劈了个正着,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缓过神。
原来他腿受伤是为了争取我妈妈就诊的机会!他为了我丢失了自己最宝贵的梦想。而我呢……?!
相比较于他,我却还在不停地犹豫,我到底在做什么!
3.不能给你爱情
“大哥,您就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看看高部长吧。”
“不行!”
“只看一眼,一眼就走啊,求求你们了。”
“不行!部长说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大哥……”
“你叫我什么都不行,走吧走吧——”
我往回走,在经过走廊拐弯口的时候,又见到了刚刚那两个女孩子,捧着礼物和鲜花可怜巴巴地被一群黑衣人拦截了。
那几个黑衣人是高幽的贴身小跟班。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口附近,阻止那些想要进去看望高幽的女生。
“你们把东西给我吧。”我走过去,“我帮你们送进去。”
两个皱成苦瓜脸的女孩立即看向我,其中一个认出我:“是你——你是肖瑶瑶?!”想必刚刚在走廊撞到我时,她没有看我的脸,这会儿认出了我,立即露出嫌恶的表情,“对待钞票,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什么意思?!”
“假冒肖氏千金,报上都刊登了——要不是‘端木’手下留情……”另一个女孩用余光将我上上下下地过滤了个遍,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虽然她没有继续后面的话,但我还是大概猜到了!
我咬紧牙关,心情变得无比沉重……端木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对,游戏结束了,我跟你以及端木庄园的所有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明知道这一切,心还是会克制不住地揪痛,眼眶也湿润了。
端木玉,再见。
进了病房,高幽居然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躺在那里——只不过搭在眼睛上的手抬在眼前,指间捏着一个手机扣娃娃……
窗帘紧闭,房里的物体在阴暗中显出立体的轮廓。他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娃娃,连我进来了也不知道。仿佛他的思绪已经飘远,离开身体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我将刚刚那两个女孩送的礼物放在柜台上,拉开了窗帘,让大片的阳光从落地窗倾泻进来。做完这一切我回头,他仍然笔直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高幽!”
我叫他,尽量用欢快的语气:“你不要总是躺着,外面的天气很好,你应该去晒太阳!”
他还是看着那只娃娃,呆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对了,有送你的礼物。”我不泄气地继续说,“刚刚在病房外看见两个来看望你的女孩子,我帮她们把礼物拿了进来——你要加油才行啊,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
他总算有了一点儿反应,将娃娃握在手心里,放下手,脑袋转向另一边。
“高幽,我在跟你说话,拜托来点反应!”
我刚跑到床的那一边,他把脑袋又转回了这一边。
我又跑回床的这一边,他又翻身面对着那一边,像个任性的孩子!
“喂!”我停止跑动,忽然爬上床,跃过他的身体,手撑住床的两边,以一种凌空的姿势架在他的身体上空,“高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像个小鬼!都这么大了,还玩什么赌气游戏!”
他躺在床上无法再翻身,惊惶地看着我,眼玉睁得大大的,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飞舞着透明尘埃的房间里,我笑着迎接他的目光。
“瑶瑶你……”
“怎样?!”
“下去。”
“不要!”
“快点下去!你现在这个姿势——”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正在生气,着急地一把想要坐起,可是身体才立到一半就撞到我的额头,他揉着脑袋叫,“明瑶瑶!”
“我叫肖瑶瑶!”
“……”
“从今以后,我都是肖瑶瑶。”
我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揉着被撞痛的脑袋惊愕抬头,几秒钟后,他的脸颊微红,挥手将我拨向一边:“叫你下去你听不懂吗?!”
我被他一推,身体瞬间失去重心,撑在床上的手一折,眼见着要跌进他的怀里。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身体侧向一边,可是由于病床很小,我往旁边侧的幅度又太大,居然朝床下摔去——!
一只手及时拽住我的手臂,高幽刚伸出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就随着我的重力一起栽下了床!
“好痛,你压到我了!”
我忙从地上坐起,他也慌张地从地上坐起,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脸的狼狈和惊惶!
“瑶瑶,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摇摇头。
他伸手拿过我的手臂,在那里有一条被划伤的伤口。几乎是想也没想,他低下眼睑一口含上。
柔软的嘴辰口,温热的舌尖……
我怔怔地看着他,怔怔地看着他像小猫咪一样小心地舔舐伤口……曾经,端木玉也吮吸过我的手指,用同样温柔的动作。
忽然我笑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看着他大笑。
高幽放开我的胳膊,一脸的慌张和莫名其妙:“怎么了,你笑什么?瑶瑶,我只是怕伤口发炎,所以才……”
我捂着肚子笑,止不住地笑,他越是一脸茫然,我越是笑得厉害,最后……眼角涩了,鼻子酸了,我的肩膀也由大笑的颤动变成不规律的抽动。
高幽惊愕地朝我伸出一只手,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他的指尖上……
“瑶瑶?!”
“高幽,对不起……”我哽咽着伸手抱住他,怎么也止不住难过地流泪,“如果我不能给你爱情,我们就做好朋友吧?最好最好的那种朋友,好吗?”
他的双手因为惊愕停在半空……
半晌,才慢慢地反手抱住我。
“不好。”他的声音低沉响在我耳边,吐着温热气息的辰口就贴着我敏感的耳垂,“除非是恋人,否则是敌人。瑶瑶,你爱我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爱我?”
4.他喜欢长腿女生
“高幽,你看,那里有一只小狗!”
在医院后的草坪上沐浴着暖暖的阳光,我整个身心都变得暖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高幽一出来就躺在草坪上睡觉,在医院里呆了这么久的他脸色苍白,如果不适量地运动,对复原会不好吧!
“小狗在跑步啊。”
我坐在他旁边的草地上,推推他的胳膊:“我也扶着你走走怎么样?”
他迷迷糊糊地呢喃:“不要……我又不是小狗。”
我继续推他:“谁说只有小狗才能跑步!你躺在床上这么久,要运动运动才会比较好!”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要!我想睡觉。”
“真是不可爱……”我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跑到小狗面前抚摸着小狗柔软的毛,在阳光底下眯起眼睛嘲笑他,“连小狗都比你可爱!高幽,你没希望了!”
他忽然坐起身子,头发毛毛糙糙的还粘着碎草,看起来就像一头没有睡醒的狮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懒成这样,就连小狗都比你可爱!”我鄙夷地瞟他一眼,然后专注地抚摸着小狗毛茸茸的脑袋,继续激怒他,“真的是很可爱啊。”
本以为高幽听到我这样说,一定会被激怒地起来运动。谁知道,事情却往反方向发展了。
一分钟后,一颗石子从高幽那边飞了过来,正好击中了活蹦乱跳小狗的前腿!它“汪”地叫了一声,怒气冲冲的目光望向罪恶的肇事者——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起身:“高幽,你干吗用石子扔它?”
他臭着脸,同样用怒气冲冲的目光瞪着那只狗:“哪里可爱?哪里可爱!一只破狗,怎么看都不会比我可爱!”
我无奈:“高幽,你不是吧……居然吃狗的醋!”
“你吵死了!”他臭着脸正准备反驳我,忽然那只小狗跑到他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趁他不备咬住了他的裤脚!
“死狗,走开!”
他抬手想要将小狗撵开,可是小狗很灵敏地避开了他的袭击,倒是一用力,用牙齿狠狠地撕开了他的裤子……
于是我又看到了病号服裤子里面的另一条裤子!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高幽:“喂,你……不是已经送你手机扣了吗,你怎么——?”
高幽恼羞成怒,抬手拎起小狗的项圈,狠狠地将它扔出老远。小狗“汪”地嚎了一声摔在地上,还顺势滚了几圈,滚出一身的草屑,可怜兮兮地趴在那里。
我瞪大眼睛看看小狗,又看看高幽。
高幽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扯着那条被咬烂一个大缺口的裤子,木木地看着那只小狗……似乎他也知道他刚刚的行为过分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高音响在耳边:“哈皮!”
下一秒,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从草坪一角冲了过来,蹲下身摸了摸那只小狗:“哈皮,你有没有怎么样?”
那只小狗看到自己的主人,立即狂摇着尾巴,不住地舔着她的手心,仿佛下一秒就要委屈地流下泪来。
女孩抱起小狗愤怒地转过身,愤怒地将矛头指向高幽,然后愤怒地说:“喂,那个混蛋,我刚刚看见你扔我家哈皮了!”
高幽看着她,眉毛抽了抽。
紧接着那个女生尖叫起来,手指激动地指着高幽,仿佛看见了崇拜已久的偶像,用分外激动颤抖的声音喊道:“高幽哥哥——!是你?!”
高幽的眉毛抽得更厉害了:“又是你这个短腿妹,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榴幽’哥哥!”
“不是‘榴幽’,是高幽哥哥呀!”
“有差吗?都那么难听!”
“哪有难听,高幽哥哥的名字怎么会难听,是最好听的了。不然,我叫你幽哥哥?流哥哥?怎么样怎么样?”
由于我站在跟高幽相对的位置,所以与高幽面对面的女生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见她的样子,却觉得她的声音十分耳熟。
对了,她那身清纯的制服,那娇小的身形……都跟制服女如出一辙。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制服女身体一转,看向不远处:“玉哥哥,我看到高幽哥哥了!好开心!”
高幽随之侧过脸:“你来得正好,快把你家的短腿妹妹拎走!”
明媚阳光的下午,我站在弥漫着清香气息的草地上,望望高幽,望望制服女,又望望单手插兜由远而近的端木玉,感觉一道雷狠狠劈在我的身上!
透明阳光下,端木玉迎着七色霞光走近,白色的衬衣衣角翻飞,米色长裤笔直修长。他的眼玉冰蓝冰蓝,在我望过去的时候正好与我眼神相撞,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制服女在一旁叫:“高幽哥哥,前几天我好像在游乐场看见你了,那到底是不是你啊?可是我追过去,你就不见了!”
端木玉的神情变得复杂。
高幽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眼神敌意地扫向端木玉,想必是记起了那天在游乐场发生的事,口气生硬地说:“不是我!端木玉,快把你这啰嗦又短腿的妹妹拎走!”
“我不叫短腿啦,你不要总是这样叫我,我叫端木齐。”
制服女刚说完这句话,端木玉就走到她面前:“欣欣,别闹了!”
“我没有闹。”她一脸委屈,“我是真的很喜欢高幽哥哥呀。玉哥哥,你明明知道的。”
端木玉压低了声音:“你才初一,知道什么叫喜欢?!”
“你不也是初一的时候就交女朋友!”
“‘端木’跟高氏誓不两立。”
“我不管,那是家族的事情,跟我无关!”
“欣欣——!”
忽然我的手腕被牵住了,高幽不知道什么时候柱着拐杖走到我的面前,牵着我的手将它举起来:“短腿妹,我喜欢长腿女生,这就是我的GF,你就死心吧!”虽然语气是对着制服女,可是挑衅的目光却是对着端木玉。
制服女愤怒的目光就向机关枪一样扫向我:“又是这个女人!我也不是一辈子都腿短啊,我还能长高的,高幽哥哥,我保证我长大后会有很长的腿!”
“我没有恋童癖。”
“我会长大的!”
“……喂,端木玉,你们家的人都是这么不识趣的吗?”
端木玉站在制服女的身边,视线有些恍惚地看着我被高幽举高的那只手,冰蓝的眼玉居然漫上了灰蒙蒙的色彩。
就在这时从半空飞来一个水红色的球,他下意识接过的时候,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跨过栏杆朝草坪这奔来:“哥哥哥哥!那是我的水球!”
端木玉低下头,手里的水球已经因为用力挤压而变形,水顺着他的指缝急速滴淌下去。
小男孩当场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我的水球,呜——”
制服女惊讶地瞪大眼:“玉哥哥!你的力气好大呀!”
端木玉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脸,高幽扬高眉,握在我腕上的手指更紧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第九章:做一辈子营养汤(Makes for a lifetime the nutrition soup)
1.就到此为止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制服女厚脸皮地黏了过来:
“高幽哥哥,我的腿真的很短吗?”
“短。”
“有多短?”
“胡萝卜有多短你的腿就有多短。”
“高幽哥哥!”
草坪上,制服女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在高幽的身边。不时伸手撩撩裙摆,目测自己大腿的长度,或者抬高了腿让高幽或者端木玉看,配合她苦着脸的说辞:“不短啊!我只有一米六一的身高,这样的身高配这样的比例,真的不短了!”
忽然制服女一个蹦跶到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下身一凉,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掀起我的裙子,还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高幽哥哥,我的跟她的比比看!”
高幽差点喷血:“喂,你快放下!”
我想阻止制服女,可是刚打掉她的手,她就又不死心地伸了过来,最后索性扯着我的裙子和她的裙子,光着两条腿跳来跳去:“反正穿了内裤,怕什么!高幽哥哥,你看啊,我的只比她的短一点点而已,以后一定会比她的长!”
高幽别开了脸,脸涨得通红:“你不要再幼稚了!”
制服女终于放开了我的裙子,重新蹦跶到高幽身边:“那,高幽哥哥,你刚刚看到了,我的腿只比她的短一点点,以后肯定会长得又细又长的!到时候,我可以做你GF吗?!”
“不行!”
“为什么?”
“要那么长干什么!又不是晾衣竿!”高幽的耳根还在红,忽然压低了声音,“诶,真的只比你的长一点点?”
“什么?”
“她的腿。”
“是啊!就一点点!大概四五厘米的样子!”
“谁让你说这么大声!”
“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食堂里的那件事,我应该不会讨厌制服女。那么,我就会觉得,现在跟高幽站在一起而一脸单纯幸福的她,其实又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也许,她本性不坏,只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才会那样做吧?!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眯起眼睛,看向屁颠屁颠腻歪在高幽身边的制服女,居然悄悄用手指若有似无地触碰他的,然后又在触碰之后,羞涩地逃开。
阳光暖洋洋的,空气里洋溢着一种青春特有的朝气……
然而只有端木玉,沉闷地站在草坪一角,忽然折身朝一个偏僻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会涌起一股浓重的失落,心也痛痛的。
肖瑶瑶,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你还那么的不死心?!
脚步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离开的方向跑了几步,然后又退了回来,退回原地,老老实实地站着。我跟他,早就是两个再没有交叉点的人,永远到不了一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支白色软膏递到面前,捏着软膏另一端的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我抬起头,看到金色阳光下,端木玉好看得令人眩晕的脸,表情依然恬淡安静。
见我呆呆看着他,他蹲身在我面前打开了软膏的包装:“你的手臂受伤了,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会留下疤痕。”他说着,已经掏出棉签蘸了药膏,轻轻涂抹在我手臂上,冰冰凉凉的。
我被他一连串温柔的动作呆住,半晌才呆呆地说:“谢谢……我自己来。”
我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棉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避开了我。
帮我擦着药,他垂着眼睫毛轻声说:“对不起。”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