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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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且不说许仙三人在杏林中的故事，陈府之中，陈鹤和陈单却是在听雨阁中彻夜未眠，又见那杏林之上电闪雷鸣，更是烦躁，无他，心忧耳。

    &nbsp:&nbsp:&nbsp:&nbsp:　　却说下午听闻许仙和白芷二人入了杏林，陈鹤便知要东窗事发，便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单，末了，叹了一句，道：“这是你爷爷在信中吩咐的，为我陈家家业，子孙后代计，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那失了族女的几房，我们日后多加照拂就是了。”

    &nbsp:&nbsp:&nbsp:&nbsp:　　陈单这几天来虽然有所猜测，但是真正听到自己父亲亲口承认之时还是心神大震，许久才缓过神来，苦笑道：“父亲，你这又是何苦？”

    &nbsp:&nbsp:&nbsp:&nbsp:　　陈鹤则是连连苦笑道：“我又怎知那二人真的有本事？本来你去灵隐寺我不拦着，因为我知道那些大大小小的道观寺庙都不会参合进此事来，而我陈府若是什么都不作，那也未免太惹人起疑，是以我并没有拦着你，只是这二人无论是本事还是心思都甚是高明，只二日便查到了这杏林中，如今为父却是无法了。”

    &nbsp:&nbsp:&nbsp:&nbsp:　　陈单也是愁得发苦，用力地捏着旁边的一把玉如意，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父亲和自己爷爷这个法子简直是自掘坟墓，但毕竟是自己尊长，而且木已成舟，如今再苛责也没有意义，只好将这些心思埋在心底。

    &nbsp:&nbsp:&nbsp:&nbsp:　　在陈单几乎要将那玉如意折断之后，方才抬起头来，用一种心力交瘁之后的沙哑声音道：“那若是许仙师和白仙师出来了，我们该如何交代？我们害他们入了险地，出来之后总要有个交代的。”

    &nbsp:&nbsp:&nbsp:&nbsp:　　这声音一出口，陈单自己和陈鹤都吓了一跳，过了许久，陈鹤递过去一盏茶，苦笑道：“我儿真是苦了你了，事到如今，为父觉得不若一不做二不休”

    &nbsp:&nbsp:&nbsp:&nbsp:　　陈单本在喝茶润喉，听到陈鹤出言，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随后不住地咳嗽，过了良久才缓过劲来，将手中茶盏在桌上重重一摔，依旧是那种沙哑的声音：“父亲你怎可如此不智？那二位仙师是我请下来的，也算为我陈家出了不少力，还除了那五通神，你怎可过河拆桥？”

    &nbsp:&nbsp:&nbsp:&nbsp:　　顿了一顿，陈单似还是不解气，也不去管什么礼仪了，抓过茶壶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方才继续道：“就算不谈此节，若是二位仙师能出来，那又岂是我陈家能够对付的？便是我陈家能够对付，又要闹出多大动静来？再者说，再者说，父亲你常说爷爷是因为灵隐寺的道济大师点化，方才官运亨通，虽然二位仙师不是灵隐寺之人，但毕竟和灵隐寺关系甚好，他二人若是死在了此处，灵隐寺发起难来，我陈家又该如何自处？”

    &nbsp:&nbsp:&nbsp:&nbsp:　　越说着，陈单的声音就愈来愈拔高了许多，最后几句话中甚至出现了破音。

    &nbsp:&nbsp:&nbsp:&nbsp:　　陈鹤苦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可若是此事宣扬了出去，这可是欺君之罪，我陈府顷刻之间，就要抄家灭族！”

    &nbsp:&nbsp:&nbsp:&nbsp:　　听得‘抄家灭族’四字，陈单也是冷静了下来，思考了一阵，方才说道：“对二位仙师下手是万万不能的，此是自取灭亡，父亲你仔细想想，那张符咒我们是试过的，确实百毒不侵，那仙师身上必然还有此等符咒甚至更为神妙的符箓，若是正面搏杀，凭府中百数家丁还有那些铠甲弩弓，倒也不是不能一搏，但这二位仙师只要将真相大喊出来，那我陈家亦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是以万万不能如此。”

    &nbsp:&nbsp:&nbsp:&nbsp:　　听得陈单如此分析，陈鹤也是冷静了下来，点头赞同道：“不错不错，我儿说得有理，只是究竟该如何交代也罢，照实说罢了，只望这二位仙师宅心仁厚，不与我等这些凡人计较，若是真要寻仇，便拿我这一命相抵，也算是留下了我陈氏的香火。”

    &nbsp:&nbsp:&nbsp:&nbsp:　　陈单听得此言，不由大惊，顿时跪下，给自己父亲不住地磕起头来，口中急道：“父亲怎可如此？就算要抵命，那也是我这做儿子的抵命，哪里有儿子让父亲抵命的道理？父亲莫要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地！”

    &nbsp:&nbsp:&nbsp:&nbsp:　　陈鹤长叹一声，起身，用力将已经磕头磕出血痕的陈单扶起，又细心地为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最后仔细地帮他整理好衣衫，方才轻声道：“我儿莫要如此，只是此事毕竟是我所为，而且为父一命，也能让皇上多给我陈氏一些补偿。而且今日观你言行，自有一方家主的气度，下得了手段，但也分得清利害，为父却是有所不及，这陈家交给你，我自是放心的。”

    &nbsp:&nbsp:&nbsp:&nbsp:　　陈单望着这般慈祥的父亲，眼中不由流出泪来，扑在了陈鹤怀中哭了起来，呜咽道：“对不起父亲，是孩儿无能是孩儿无能是孩儿无能啊”

    &nbsp:&nbsp:&nbsp:&nbsp:　　陈鹤只是轻轻地拍着陈单的背，眼中露出一抹慈爱之意来，望着那夜空下的杏林，久久不语。

    &nbsp:&nbsp:&nbsp:&nbsp:　　在陈氏父子概念之中，这个夜晚过去地异常之慢，似是有了几百年那么久，就在他们望着杏林等待之时，听到了阁楼之下开门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　　听到那‘咯吱’一声，二人心中顿时一肃，这么缓慢的开门声，自然不是下人，而且如今已是半夜，自然是二位仙师来了，而且这时来，还特意来寻自己二人，自然是来寻事的。

    &nbsp:&nbsp:&nbsp:&nbsp:　　许仙在道济的指路之下来到了听雨阁，阁楼前的下人自然是认得许仙和白芷的，而道济的形象在五年前那桩事情之后，也通传了整个陈府，说是要以上宾之礼待之，那家丁五年前便在了陈家，自然也是认得的，于是恭敬地对三人行了一礼，便让开了去路。

    &nbsp:&nbsp:&nbsp:&nbsp:　　待登上听雨阁之后，陈鹤和陈单二人本待和许仙二人交代实情，只是望见道济和尚也跟在二人身后，不由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　　许仙见二人这幅模样，也是莞尔一笑，摆了摆手，想了一想，问道：“别的事情先不说，三房陈琦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nbsp:&nbsp:&nbsp:&nbsp:　　陈鹤听得此言，陡然起身跪下，对许仙道：“仙师恕罪！这都是老夫我一人所为，杏林中事我儿根本不知情，若是仙师要出手，便拿我这一条命抵了吧！”

    &nbsp:&nbsp:&nbsp:&nbsp:　　陈单见状不由大惊，也是跪下磕头道：“许仙师，白仙师，道济大师，还请饶了我父亲，我这个做儿子的，愿以一命换我父亲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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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白芷虽然不大明白道济和许仙在打什么机锋，但是她对于陈家的算盘却是很清楚。

    &nbsp:&nbsp:&nbsp:&nbsp:　　说到底，陈家就是觉得那四妃之一固然尊崇，但是对于一个结仇甚多的孤臣吏部尚书的家族，还是刚刚起步的家族来说，太虚无缥缈了一点，而且这四妃之一，只能保证陈家不亡，但不能保证陈家发展，毕竟后宫不得干政乃是铁律。

    &nbsp:&nbsp:&nbsp:&nbsp:　　更何况朝政官员，一升一贬皆有法度，可后宫之事，虽亦有法，但俱由皇帝一言而决，这等于是将命根子都交给了皇帝，此事也不可取。

    &nbsp:&nbsp:&nbsp:&nbsp:　　只是这事自然不能明说，那位吏部尚书还得乖乖谢恩，毕竟明面上来说，一个四妃自然是够的，而且皇帝的难处他也明白，天底下的坑就那么多，若不是那吏部尚书亡故了，而自己又在朝中来不及结党，也到不得这个位置。

    &nbsp:&nbsp:&nbsp:&nbsp:　　只是人心不足，那吏部尚书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就想要得更多，便想出了这么一个破烂法子，若是我陈氏的秀女都出了事儿，皇帝你总该给个更好的价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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