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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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道岸自然能感觉到有如疯魔般袭来的许仙，只是他心意已定，对袭来的许仙视而不见，甚至闭上了双眼，只是念着当年搬出寺庙时师父给他念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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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nbsp:&nbsp:&nbsp:&nbsp:　　说来也奇，在道岸这般念经之下，许仙的双眼中的猩红开始渐渐褪去，那宛如疯魔般的气势也在渐渐消减。

    &nbsp:&nbsp:&nbsp:&nbsp:　　但是气势可退，力道却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存在，退不得。那棒中的凶煞之气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感受到道岸身上的光明正大，广渡世人之意，更是有如见了生死仇人一般，棒身频率极高地震动了起来，凶煞之气疯狂地往许仙身上灌注进去，撑得许仙身上的经脉阵阵开裂，七窍中都冒出了血丝。

    &nbsp:&nbsp:&nbsp:&nbsp:　　道岸也感觉到了许仙身上的异状，不由诧异地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许仙手上的哭丧棒，他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异常，这凶物莫非和佛门大有渊源？

    &nbsp:&nbsp:&nbsp:&nbsp:　　只是这一分神，心经自然就停了下来，许仙的双眼也再次充满了血红之色，此刻他离道岸只有十米上下，以他当前速度而言，可谓眨眼即至，手中哭丧棒高举过顶，势要将他的光头一击而破！

    &nbsp:&nbsp:&nbsp:&nbsp:　　而道岸也明白了自己心神失守的后果，望着即将砸下的哭丧棒，他反而不去想那生死之事，不知为何，却想起了五年前自己和师父大吵一架的情景。

    &nbsp:&nbsp:&nbsp:&nbsp:　　四年前，大雄宝殿。

    &nbsp:&nbsp:&nbsp:&nbsp:　　一袭明黄僧袍的道岸正面红耳赤地与坐在佛像下的方丈，宗明，宗严三人争吵着。

    &nbsp:&nbsp:&nbsp:&nbsp:　　道岸手脚胡乱比划着，丝毫不顾及面前三人尊长的身份：“师父！那可是八万两银子！就用来修建一座新殿？两年前我们才修建的通明殿，去年通明殿才修好，今年又要修殿？上次我不管，这次你们还要修殿！修殿修殿，我们出家人要那么多殿堂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　　顿了顿，道岸的声音陡然高了两度，对着宗明高声道：“宗明师伯，你下过山，见过那些逃难的难民，知道他们的辛苦，个个面黄肌瘦，缺衣少食，得个风寒就能要了性命，他们要地多么？不多！一人只要一碗粥喝！”

    &nbsp:&nbsp:&nbsp:&nbsp:　　他又转向方丈，声音甚至有些呜咽：“师父，你是从边境将我捡回来的，你知道的，你知道的，那里是什么样子。人相食，人相食啊！我亲眼看着我的父亲母亲，将我的爷爷奶奶煮了吃啊！”

    &nbsp:&nbsp:&nbsp:&nbsp:　　说道这里，道岸跟丢了魂一般，不再对三人说话，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八万两银子，八万两银子，三十一万斗米，三十一万斗米，一斗米两桶粥，一斗米两桶粥，一桶粥五十碗，一桶粥五十碗”

    &nbsp:&nbsp:&nbsp:&nbsp:　　念着念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冲至门口，抓着门口那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僧衣，头上戴着个破烂的布帽，手中拿着一把破烂蒲扇，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臭味，正歪歪斜斜依在门住上看戏的僧人，他也不管僧人身上的恶臭，使劲摇晃道：“道济师弟！道济师弟！你常在山下行走，你知道难民情况的，你知道难民情况的！你肯定知道的！你说话啊，你说句话啊！”

    &nbsp:&nbsp:&nbsp:&nbsp:　　道济只是默默看着状若疯癫的道岸，右手蒲扇轻轻一拂，也不见他怎么使力，道岸就跌倒在了门槛上，道济笑道：“师兄，别人都说我道济是个疯和尚，可今日你怎么比我更像个疯和尚了？”

    &nbsp:&nbsp:&nbsp:&nbsp:　　蒲团上三人一直默默地看着这场闹剧，直到道岸清醒了些许，知道这事已经无可挽回，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之后，中间的方丈终是不忍，开口道：“道岸，我知道你的心思，可这八万两银子本是陈善人交给我们善银，当日你也在场，陈善人有言，此银做何事皆可，唯独不可救济灾民，我等便是愿意，也不可违背了陈善人之意，为他一家带来不测之祸。徒儿，你贪念未除，还需多加静心。”

    &nbsp:&nbsp:&nbsp:&nbsp:　　宗明也叹了一声，开口道：“从今日起，寺中所有僧人，开支再减一半，余下钱粮，每年开春之时，以巡抚大人的名义，于城外施粥。”

    &nbsp:&nbsp:&nbsp:&nbsp:　　门槛上的道岸也是哭够了，也终于清醒了过来，就在原地对着方丈，宗严，宗明三人各叩了九个响头，嘭嘭之声响彻大殿，再抬起头来时，额头早就被磕破了。

    &nbsp:&nbsp:&nbsp:&nbsp:　　道岸嘴角带着血沫，望着惊讶的三人，苦笑道：“徒儿不孝，既然劝不得师父，不如就把我的开支尽数省了，也能多救两人，也算一份功德吧。”

    &nbsp:&nbsp:&nbsp:&nbsp: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雄宝殿，直奔后山去了。

    &nbsp:&nbsp:&nbsp:&nbsp:　　见状，方丈，宗严，宗明三人都是叹了口气，方丈闭起双眼，将面前木鱼敲地邦邦作响，口中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nbsp:&nbsp:&nbsp:&nbsp:　　其声悠扬，其意慈悲，连奔跑中的道岸也是停了下来，但是片刻之后，仍旧是行向了后山。

    &nbsp:&nbsp:&nbsp:&nbsp:　　殿门口的邋遢僧人见此事已了，是望着道岸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笑了笑，摇晃着自己破烂的蒲扇，歪歪扭扭地朝寺庙大门走去，口中唱着俚俗的偈语：“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

    &nbsp:&nbsp:&nbsp:&nbsp:　　宗严和宗明见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对视一眼，长叹一声，各自合十诵经不提。

    &nbsp:&nbsp:&nbsp:&nbsp:　　回忆完当时之事，哭丧棒也到了道岸头顶，道岸只得苦笑一声，道：“师父，弟子贪念未除，又忤逆师长，怕是去不得西天佛国了，愿来生还能再拜于恩师座下”

    &nbsp:&nbsp:&nbsp:&nbsp:　　只是等了片刻，头上的哭丧棒始终没有落下，道岸不由好奇抬头，却看到了一副惊天奇景。

    &nbsp:&nbsp:&nbsp:&nbsp:　　灵隐寺后山，也就是北高峰之上，此刻盘旋着一条金龙，一只赤虎，皆是光芒万丈，其势浩然，其气正大。这一龙一虎，一动一和之间，似乎蕴含着某种天地妙理，道岸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体内佛力一阵涌动，似乎就要顺着这龙虎图形运转。而自己身前双眼通红，举棒欲砸的许仙，似乎被一股无形巨力所摄，丝毫不得寸进！

    &nbsp:&nbsp:&nbsp:&nbsp:　　这一龙一虎在云中盘旋了一阵，其中的龙形便长吟一声，化作一道精光，朝二人直扑而来！

    &nbsp:&nbsp:&nbsp:&nbsp:　　数百里之外，一个浑身邋遢，正跟一个饭馆小二讨价还价，赊上一碗面汤的僧人陡然一惊，身上骤然散发出一股无形气势，眯着眼睛朝灵隐寺的方向看了两眼，随后便收回目光，依旧带着一副讨好的笑容对着小二道：“哎呀，店家，就赊给贫僧一碗面”

    &nbsp:&nbsp:&nbsp:&nbsp:　　那小二方才被他的气势所慑，哪还敢跟他讨价还价，甚至连饭馆老板都跑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将他请到了上好客房。

    &nbsp:&nbsp:&nbsp:&nbsp:　　大雄宝殿之内，方丈睁开双眼，那笼罩整座北高峰的龙虎异象也随之消失。

    &nbsp:&nbsp:&nbsp:&nbsp:　　方丈脸色有些苍白，强行催动这等大阵，以他的修为也是有些承受不住，他调匀了气息，方才对身侧的宗严道：“宗严师弟，宗明师弟不在，就劳烦你你多带些灵感生德彻髓膏去给道岸那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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