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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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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徐歌家照旧是要大大的操办的,她老爸安德森是英国人,圣诞节是头等大节日,不可不重视,所以纪欢欢假日最后一次上课的时候,就收到了他们一家的邀请函,纸质的,非常正式,不像是上次徐歌生日,只是口头上那么一说,这一次是徐明明亲手放到纪欢欢手上的。

    纪欢欢还是小小地发愁了一下该穿什么,徐歌家的暖气很足,穿小礼服完全没有问题,重点是纪欢欢不想那么出风头,但又不想太过潦草,虽然不是灰姑娘,但爱美的女孩子谁不愿意在这种场合美美地亮相呢?

    正巧唐月月拉着她一起去逛街,想着买新年衣服,过两天就要准备考试,更没时间了,于是俩人兴致勃勃地出发。

    在得知纪欢欢要去参加party时,唐月月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打起了十八万分精神,力争帮纪欢欢挑一件又美又低调的礼服。

    最后两人一致通过,决定买一件裸色的裙子。

    一般这种场合,黑色和白色最为安全,也最不会出错,但同时也最没特点,裸色既能很好地衬托出纪欢欢的肤若凝脂,同时也不会太过炸眼,尤其这条裙子的做工精细略保守,纪欢欢穿上,美艳却不俗艳,她们很是满意。

    虽然价格算出血了,纪欢欢还是毫不犹豫决定买下来。

    付完钱唐月月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个关东煮也会去吧?”

    纪欢欢往钱包里装卡的手顿了一下,露出一种拿她没办法的表情:“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唐月月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是因为了解你啊,以你的水准,随便穿条裙子就足以震慑全场了,你衣柜里就有这样的裙子,还不少呢,你都不穿,非要新买一条,这就足够可疑了。还有,以你冷清的性格,什么时候对这种场合上心了?特地巴巴地跑出来买那天要穿的礼服,说明其中一定有蹊跷。”

    纪欢欢也不否认,唐月月欢喜得不得了,像是要有什么大喜事似的。

    到了圣诞聚会那一天,纪欢欢比邀请函上写的时间早一点到了,在门口跟徐明明和安德森夫妇俩打完招呼,一进门就被徐歌拉走,转到一面墙后面,徐歌忽然站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费解的神情:“纪老师,你不会就穿这件大外套来参加party吧?”

    纪欢欢无奈笑笑,被眼前这个年纪小小就对穿着打扮如此较真的女孩打败,脱下外套,露出一副任由她检阅的表情。

    徐歌顿时眼前一亮,满意得直点头,让她把衣服和包放到准备好的柜子里,纪欢欢只来得及带上小手包,就被她拉着奔到大厅旁边的小餐厅里。

    纪欢欢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见餐厅圆桌旁一人站了起来。

    那人当然是关东。

    徐歌眨眨眼睛,撒谎很溜:“我还要去帮爹地妈咪的忙,安东尼叔叔,你要帮我照顾好纪老师哦!她可是第一次在我们家过圣诞节,你都来了这么多次了,就帮帮忙吧。”

    说完就一溜烟没影了,纪欢欢看了一眼徐歌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回头却见关东有点躲闪不及的注视,眸光里的惊艳还没完全褪去,被纪欢欢全部收入眼底。

    自从上次的醉酒事件之后,两人都没再联系。

    纪欢欢故意不还衣服和吹风机,而关东也没有主动索要过,似乎都在刻意避免着什么。

    还是关东先开口:“坐一下吧,人还没来齐,聚会得等一下才能开始,你穿着高跟鞋,站久了会累。”

    纪欢欢点点头,坐了下去,关东将已经倒好的柠檬水递过来:“喝点热水吧。”

    纪欢欢再次点头,这次加了句:“谢谢。”

    关东略微回应,接着两人就都不再说话。

    关东眼神四处乱瞟,像是不知道该看向那里,纪欢欢老僧入定般紧盯着手边的柠檬水,将里面的柠檬片看了又看。

    “你今天很漂亮,比往常更漂亮。”关东终于开口,将第一眼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纪欢欢坐着没动,只是腰肢不自觉地比刚才略微挺直了一点,她捏了捏水杯,抬起头来,看着关东,淡淡笑了:“谢谢。”

    反而是关东迅速撇开头,不再看她,反应跟那夜救她帮她的人,完全不像。

    俩人之间的气氛正无比得干,纪欢欢手机忽然响起,她从手包里拿出来,一看屏幕显示,就有点愣住了,来电的人竟然是纪川。

    从分手后纪川就再也没联系过她,更别说挽回了,好像瞬间就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纪欢欢不知道他今天打电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单纯祝自己节日快乐?开玩笑吧,纪川什么时候是愿意做这种无用功的人了?何况,他们之间没有交集,更不存在分手后还能做朋友这一说。

    或许是她的神色变化太复杂,引起了关东的注意,他理解成别的方面,以为有他在不方便接听,于是起身对她说:“我出去,你接电话吧。”

    纪欢欢抬头:“不用,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接这个人的电话,不关你的事。”

    关东还是笑了下,脚步不停,走出了小餐厅。

    纪欢欢叹口气,还是接了起来。

    纪川一开口,纪欢欢就听出来,他喝了酒,而且喝得不少。

    一上来就问她在干嘛,口吻熟稔得像是他们还是恋人。

    纪欢欢不想跟他发生口角冲突,觉得那样面相太难看,分手也不至于成仇人,况且,纪川现在喝多了,她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较真,那才叫傻。

    “你在干嘛呢?”

    不等纪欢欢回答,纪川就说:“我在唐家墩呢,老地方,朋友们都在,你过来吧。”

    纪欢欢心里一阵反感,猜测纪川是不是借着酒劲故意装糊涂,于是说:“我在徐歌家里,过不去。”

    纪川立马说道:“大过节的,你不跟我一起,跟个小丫头,没劲不没劲?赶紧过来我这吧。”

    纪欢欢冷笑一声:“纪川,我不是出租车,你要是喝多了想找人,是不是找错对象了?”

    纪川停了几秒钟,纪欢欢听到听筒里传来开关门的声音,他应该是出了房间,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接着纪川说:“你是我女朋友,我不找你找谁?还没生够气吗?”

    纪欢欢简直觉得啼笑皆非,她看了一眼手机,仿佛那是纪川的脸:“你好像忘记了,咱们已经分手了,我跟你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所以这大过节的,我也没责任和义务去你那儿,真要是三缺一了,可以找别人,有的是人愿意当替补。”

    纪川冷笑:“行啊,现在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了?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怎么现在没必要再演戏了吗?”

    纪欢欢不跟他饶舌:“你喝多了。”

    “甭跟我绕弯子!纪欢欢,我就问你来是不来?我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必须到,不然你就试试看!”

    纪川毫无预兆地怒喝,声音几乎震透听筒,纪欢欢不得不将手拿得离耳朵远一些,原本以为纪川吼完就会挂断电话,预想之中的嘟嘟声却没传来,纪欢欢看了一眼手机,见仍在通话中,纪川粗喘的呼吸声还能听得到。

    纪欢欢决定还是不要跟他掰扯,一个醉成这样的男人,有什么道理讲得清?只是好好的节日,应该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地过,却被他这么搅合一下,觉得十分扫兴。

    “纪川,你今天喝多酒了,神志不清楚,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不跟你计较,但是等你酒醒了,回去好好想一想,刚才跟我说得话多不合适,你最好收回去。”

    纪川瞬间吼回去:“我绝不收回!”

    然后‘啪’地挂断电话。

    纪欢欢看着已经黑了的手机屏幕,犹自生气不止。

    徐歌蹬蹬蹬地跑过来,仔细观察了下纪欢欢的面孔,十分确定地说:“纪老师,你生气了?”

    纪欢欢挤出一个笑容:“有个人给纪老师打电话,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很不好听,所以我有点生气,不过看到你这个美丽的小天使,就不生气了。”

    徐歌不相信地问:“真的吗?”

    纪欢欢肯定地点头:“当然。”

    徐歌一溜烟跑开了,纪欢欢望过去,见她径直跑向关东,对着他招招手,关东蹲下,徐歌趴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悄悄话,关东一边听,一边看向纪欢欢这里。

    纪欢欢正在观察的眼光跟关东撞了个正着,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都笑了,再各自转开脸。

    跟关东说完悄悄话,徐歌就又跑开了,没一会儿关东就走了进来,纪欢欢正喝着柠檬水,看见他后,举起手里的杯子,晃了晃,说:“谢谢你的柠檬水,酸酸甜甜的。”

    关东端过一个盘子,放在桌子上,单指推到纪欢欢眼前,特别诚恳地邀请说:“尝尝吧。”

    纪欢欢疑惑地看向他,难以相信地问:“这个,让我吃?”

    关东端来的盘子上,赫然躺着一大块肥腻腻油花花的乳猪肘子。

    关东的表情玄而又玄:“尝尝吧,据说很好吃。”

    纪欢欢尽力掩饰心里涌起的不适感,赶紧摆摆手:“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不吃了吧,我受不大了太过肥腻的东西。”

    关东再次确认了一下:“真的不吃?”

    纪欢欢几乎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一个劲地摇头:“不吃,真的不吃。”

    关东被她的动作表情逗笑了,终于看见纪欢欢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之前每次见她,都是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样。

    关东端起肘子来,瞧了又瞧,此间纪欢欢不断向后退,几乎快要退出了小餐厅的范围,好像生怕关东会心血来潮再次热情邀请她品尝。

    终于,关东也露出嫌弃的神情,将盘子放下,自顾地笑了起来:“其实我也很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尤其这种肥肉肘子,真是一口都下不去。”

    纪欢欢心里没转过来,即问道:“你不吃干嘛还非让我吃?”

    关东将头凑近一点,抬起手挡在嘴边,做出要说悄悄话的姿势,纪欢欢不由得向前探身,侧过耳朵去听。

    “徐明明超级喜欢这道菜,每年他们家的这种聚会,乳猪肘子都是必上的硬菜。”

    纪欢欢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徐姐爱吃?”

    关东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她爱吃,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一大半。”

    纪欢欢实在想象不出,睿智成熟端庄的徐明明低头啃肘子的画面,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不已。

    见纪欢欢低头笑得肩头直颤,关东也跟着舒心地笑了。

    “这会儿还心烦吗?”关东出声问她。

    纪欢欢大脑放空了一秒,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不烦了,满脑子都是这块油腻的肘子,哪有心情想别的?”

    关东欣慰道:“那就好,不枉费徐明明背了这个黑锅了。”

    纪欢欢失笑:“这么说,徐姐并不爱吃乳猪肘子,是你杜撰的?”

    关东摇摇头:“我只是夸张了一点而已,她也确实挺爱吃的,不过吃几口就被腻住了,吃不了那么多。”

    纪欢欢一下子没绷住,笑了起来,关东从一旁看着她,露出宽慰的心思:“笑笑多好。”

    纪欢欢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到安德森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喊大家到大厅集合。

    关东冲她笑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纪欢欢先行走了出去。

    圣诞聚会开始,首先要闭眼祷告。

    纪欢欢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还隐约能听见安德森和徐明明小声的祷告声,睁开眼睛,看了过去,没想到一睁开眼睛却撞见关东直白的眼光,正盯着她看。

    他应该是没想到纪欢欢会突然睁开眼睛,偷看一下子被逮个正着,立马面露尴尬,讪笑两声继续闭上眼睛,低下头去。

    纪欢欢觉得他这番慌乱的模样别有几分可爱,与他平日里成熟稳重的形象出入很大。

    多看了他两眼,发觉关东的脸越来越红,仿佛能感应到她的注视一般,纪欢欢觉得实在太好笑,扭开头不再看他了。

    此时安德森和徐明明已经祷告完,两人睁开眼睛的同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相视一笑而后才看向众位朋友来宾。

    纪欢欢被他们两人的这种互动给甜着了,隔着挺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甜蜜和默契。

    安德森致欢迎词以及后来敬酒示意,自始至终徐明明都跟他十指相扣,从未分开过。

    也许时光会催人老,有些人的感情却愈久弥坚,令人生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