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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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心看到沈墨阳从电梯出来的那一刻，莫名觉得有些凌乱。
盛世跟泰亚的竞争一向十分激烈，集团的两大boss却并不会常碰面，偶尔被记者拍到也是“王见王”的标题。
两家在生意上没有合作来往，顾南心想不明白他突然出现在泰亚的原因。
男人穿着正装，没有更多的装饰，纯以流畅的线条和剪裁取胜，十分贴合身体，流露出贵气与严谨。
袁青青跟几位年轻女职员看到沈墨阳一行人，眼睛都直了。
“沈总真是比电视上还年轻帅气。”袁青青跟顾南心咬着耳朵道。“上次也不敢盯着他猛看，只知道长得不错，今天这样看来，好像又更帅了。”
“金玉其外。”顾南心心里莫名觉得酸溜溜的，以前眼睛看不见时就很招人了，现在这一副青年才俊人模人样的样子，果然更招人。
“像沈总这样身份的人，就算是金玉其外也有女人前赴后继啊。更何况人家根本就不是金玉其外嘛。”袁青青只差没有流口水，“不过，无缘无故的沈总怎么会来咱们公司？咱们两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她的疑惑，也正是公司其他人的疑惑。
简明琮虽然意外，但对于沈墨阳的出现似乎已经有了些猜测。他在办公室门口迎接沈墨阳，含笑道：“沈总大驾光临，泰亚真是蓬荜生辉。顾助理，麻烦给我们送两杯咖啡进来。”
正疑惑沈墨阳为什么会出现在泰亚的顾南心忙应了。
沈墨阳与简明琮握手，闻言淡淡道：“红茶，谢谢。”
顾南心愣了下，才明白那话是对她说的，虽然这人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
“沈总喜欢喝红茶？正好我那里有朋友带来的顶级红茶，改天送给沈总尝一尝。”简明琮客气的跟沈墨阳寒暄。
“那就先谢过简总了。”沈墨阳与他握手，“冒然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简总。”
“沈总什么时候来对我来说都不算是打扰，更何况，沈总今天来，想必是带着好消息来的？”简明琮微笑着试探道。
沈墨阳微微一笑：“的确是个好消息，希望简总听了后能跟我一样高兴。”
这话说的清淡，然而其中的深意却让人忍不住暗自揣测跟提心吊胆。
简明琮心里一沉，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将沈墨阳迎进办公室，苏扬等人则安排在会客室等待。
顾南心将咖啡喝红茶送进来时，正听见沈墨阳漫不经心的说道，“简总想要的那块地在我手里。”
顾南心一惊。手上一个颤抖，险些将托盘弄翻了。她忙低下头来，将咖啡和红茶放在简明琮与沈墨阳面前。
这可糟糕了，那块地竟然被沈墨阳给拿到了。因为这块地集团上下经过多方努力都没能拿下来，谁知道他竟随随便便就拿到手了。要是他不肯将那地转卖给泰亚，那可怎么办？不过转而又想，他要是不肯出手那块地皮，专门跑来泰亚挑明这件事干什么？
当然，这个无奸不商的男人肯定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来。就不知道简明琮肯不肯答应他的条件。
简明琮虽然早有预感，但听沈墨阳这样直白的表明地皮在他手里。他还是怔了一下才笑道：“沈总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不知沈总要怎么样才肯让出那块地？”
“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将这块地让给简总。”沈墨阳微笑着道，视线似不经意的扫过一旁假装自己不在却竖起了耳朵偷听他们谈话的顾南心。“我知道简总最近因为地皮和银行的事十分的着急，所以今天特地带了解决方案来——盛世愿意带着地皮跟资金来投资度假村开发案，简总意下如何？”
简明琮沉默了一会，才笑问道：“沈总的条件？”
“度假村的股份。”沈墨阳开门见山：“我要泰亚的百分之五十。”
顾南心忍不住咬住嘴唇。百分之五十？简直狮子大开口嘛！
据她所知，迪士尼度假村由泰亚跟艾迪集团共同开发，艾迪是做投资为主的集团。且a城又是泰亚的主场，因此泰亚才能占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沈墨阳一张口就要分泰亚股份的百分之五十，那么艾迪集团股份不变的情况下，泰亚跟盛世的股份却持平了，这对泰亚而言简直亏大了！
简明琮挑眉，不怒而威：“沈总胃口太大，这个条件，我不可能会同意。”
“泰亚前期资金不到位，就算度假村勉强开工，到时候因为资金的短缺，恐怕也会停工，这案子停工一天，简总的损失都是难以估计。”沈墨阳悠闲而适意。他就这样平静平淡的面对简明琮，何止是不输气势，单是那傲然淡漠的神情就已经是一种威慑。“跟盛世合作，却是一件双赢的盛事，简总何不考虑看看？”
“资金的短缺确实是泰亚目前面临的最严峻的事，然而这件事却不会动摇泰亚的根本，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简明琮笑了起来，“凭简家的家底，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块地皮，泰亚也并不是非要不可。度假村经过合理的规划和调整，完全可以不需要沈总手上那块地。倒是沈总，单单拿着那块地，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谈判到这里算是进入了一个僵局。
沈墨阳起身：“看来我跟简总不能达成一致了，不过还是希望简总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如果沈总还是这个条件，泰亚是不会考虑的。”简明琮起身送他，看到一旁当自己是隐形人的顾南心，“顾助理，麻烦你帮我送沈总。”
“沈总，请——”顾南心恭敬的上前一步。
沈墨阳这才看向她，也只是淡淡一瞥便收回了视线，“简总，再会。”
……
顾南心送沈墨阳往电梯走去。
“你怎么会得到那块地？”顾南心忍不住问道。
沈墨阳睨她一眼。
她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职业套裙，过肩的头发挽起来盘在脑后，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成熟知性的味道。
“有钱。”
顾南心脱口道：“任性？”
沈墨阳：“没错。”
顾南心嘴角抽了抽，嘴快过脑可真不是一件好事。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这块地上面一直不肯批下来，泰亚也不缺买地的钱，那为什么偏偏就批给了你？”
“自己想。”沈墨阳语气冷淡，“我没有义务给你解惑。”
顾南心忍不住白他一眼，“你以为我真的傻？周六那场拍卖酒会，你拿出传家宝来拍，拍卖所得全部上交了周秘书长，然后那块地自然就给了你，是不是？”
“还不算笨。”沈墨阳没有否认。
顾南心忍不住嘀咕道：“四亿六千万买一块地，不嫌贵吗？”
“只有笨蛋才会嫌贵。”沈墨阳看她一眼，唇角飞快的勾了勾，随即又平复下来。
顾南心也觉得自己有点笨，沈墨阳做的这生意简直精的不能再精。他用一场拍卖会，以慈善的名义贿赂了周秘书长，拿到泰亚梦寐以求的那块地，然后挟着那块地要来分泰亚度假村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四亿六千万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相当于做的就是无本生意。泰亚不同意，他不过就是亏了那一点钱而已，泰亚如果没办法只能同意，用那九牛一毛来换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空手套白狼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了。
“果然无奸不商，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顾南心小声嘀咕。
“没本事的人才会抱怨。”沈墨阳回她一句。
顾南心忍不住还嘴：“你最能干。最有本事，好了不起吗？”
沈墨阳好整以暇：“我能不能干，你不知道？”
那个被加重了音的“干”字，让顾南心想假装听不出其中深意都不能！
她一下子羞红了脸，狠狠瞪一眼沈墨阳，对方却一脸正经的不能更正经的表情，弄得她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思想太污想太多了，如果她没有看见他嘴角那抹飞快消逝的仿佛讥诮一样的笑容的话。“变态！”
……
沈墨阳离开后，简明琮便让石磊安排了高层会议，与会人员都是集团股东以及高层管理人员。
顾南心这样的小助理自然是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会议的。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这期间会议室里传出来的争吵声整层楼几乎都能听见。关于沈墨阳提出来的条件，泰半的人是不肯答应的。
其实泰亚并不缺钱，只是短时间内资金不能到位。而跟泰亚长期合作的银行也因为钟少翔的故意作梗而借不到钱。这些钱股东们凑一凑也就有了，但大家都考虑到自己的利益，不肯拿自己的钱来填上这窟窿，毕竟谁也不知道后期还需要填上多少。
既不肯答应跟盛世的合作，也不肯自己掏钱，会议一度僵持着没有进度。
“如果盛世的条件肯再改改，咱们泰亚跟盛世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其中一名股东说道：“资金的部分可以先放放，那块地咱们泰亚确实很需要。盛世带着地跟资金要跟我们泰亚合作。这其实也不算是坏事，只是盛世胃口太大了。”
“林老的意思是，可以跟盛世合作？”简明琮挑眉询问。
“可以给盛世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样泰亚所持有的股份还是三家里头最多的。”
“沈墨阳想要的是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十的话，我想他是不会同意的。”有人担忧道。
百分之十的股份，在座的人似乎都能接受。
“百分之十也不少了，何况还是我们泰亚投入的最多。咱们先跟盛世谈判，如果沈墨阳同意百分之十，这件事也算是圆满解决了。如果他不同意，咱们又再另外想办法。”
“何况跟盛世合作也不是没有好处，一直以来，盛世跟市政的关系最好，我们泰亚吃亏就吃在这里，如果能跟盛世合作，以后也能借助盛世的资源跟人脉，不算是一件完全没有好处的事情。”
“正是。如果这次是我们跟市政的关系好，这块地又怎么会落在沈墨阳手里？咱们这回算是吃了个哑巴亏。”
众人纷纷说起跟盛世合作的好处来。
简明琮环视一圈，见众人都是这个意思。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先这样。”
……
虽然顾南心很愿意先上司之忧而忧，不过忧来忧去，也忧不出什么结果来，只能化忧心为食量，结果一不小心，她就吃多了。
袁青青见她扶着胃，担心道：“要不要给你买点消食片来？”
顾南心摆手：“我下楼走走，消消食就好了。”
见她的确没有大碍，袁青青才没好气的道：“就算咱们食堂的饭菜好吃。你也不能那样吃法。活像跟饭菜有仇一样，这样暴食暴饮的，最伤身体了。”
她跟饭菜没仇，跟沈墨阳有仇啊！顾南心当然不好告诉袁青青，她是拿饭菜当沈墨阳了。摆摆手：“你快别念了，我也后悔死了。”
幸好还有午休时间，足够她消化肚子里多余的食物。
顾南心从楼上下来，准备去不远处的小公园走一走。刚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在叫她：“南心？”
来人声音柔美的仿佛百灵鸟儿，顾南心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很想装没听见，但身后的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真的是你啊，我正想上去找你。”
顾南心没办法，只得僵硬的转过身来：“吴小姐，是你啊。你来这里，找我的？”
吴笑薇温柔的笑：“我在这附近办事，正好下午没事，又想着你在泰亚上班，所以想找你出来逛街，给小莫买两套衣服。因为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怕我选的他不喜欢，所以……”
她甚是歉意又不好意思的对顾南心笑，这样的态度让人实在不好拒绝她的要求，“可我下午还要上班。”
“不会耽误你很久，就在附近的百货大楼好吗？”吴笑薇一脸拜托的看着她。
她今天只是简单地穿着白色短袖收身衬衣，下面配一条烟灰色的铅笔裤，将婀娜身姿勾勒得非常完美。
这样的美色，连自己都忍不住要再三注目，沈墨阳那家伙还真是好福气。
顾南心没办法拒绝她，更何况她也可以借此来消食。于是便跟吴笑薇一道往百货大楼走去。
教别的女人来讨好她的儿子，虽然心里酸酸的不舒服，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吴笑薇注定是小莫的后妈，人家表现的喜欢她的儿子，在意她的儿子，她更应该心存感激才是啊！
“小莫对穿着并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舒服合身。”在高级童装店里面，顾南心对仔细挑选衣服的吴笑薇说道：“他不喜欢太过鲜艳的衣服，配饰太多也不行。”
那小子就喜欢黑白灰三色，明明小小年纪，非要将自己往老成了打扮。她后来干脆将自己喜欢的充满童趣的衣服直接买回去，告诉小莫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小莫根本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转头就领着温非池去商场，买了他自己要穿的衣服。从此后，小莫的衣服都是他自己买了。
明明顾南心跟吴笑薇的关系称得上尴尬，可吴笑薇对顾南心的态度十分亲切和善，丝毫不觉得奇怪跟尴尬。她这样坦然，弄得顾南心总觉得面对她时十分惭愧跟心虚。
好不容易买好了小莫的衣服。顾南心准备跟她说再见时，吴笑薇瞧见了一旁的男装店，她拉着顾南心就往里走：“有新款，我们进去看看。”
不用说也知道，她想给谁买衣服。
顾南心冷眼看着她细心挑选着衬衣，听着她对店员准确的报出沈墨阳的三围情况，眼前闪过的，却是那时候带着沈墨阳去商场，跟一群大妈大婶抢购减价货品的情形。
他当然没有这样的经验，但她有。
见到那一堆减价衣物前围着的众多中年妇女，她摩拳擦掌，松开他的手甚至没交代一声就一头扎了进去。
然而等她千辛万苦抢到适合他尺寸的衣服从人群中钻出来时，却发现他见了。她一边自责一边四处望，耳尖捕捉到某处传来的尖锐声音：看不见就别出门，跑出来连累别人是怎么回事？
她一听就急了，拔腿就往人群中间跑去——他面前的货架倒了，帽子等饰品掉得到处都是，还好没有伤到人。他被人围着，虽然狼狈，却仍背脊挺直。单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冷怒，漆黑的空洞的眼眸里几乎要燃出火来。他面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刻薄地指着他大骂。
她知道他的手有多重，他这时候正在火头上，出手伤了人他们根本赔不起。当她冲进去紧紧握住他的拳头时，他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了下来。她也松了口气，一手轻抚着他的后背，眼睛却紧张地看着那尖刻女人一张一合的血盆大口。
她很快听明白了原委，商场人本来就多，再加上有些商品打折得厉害，前来抢购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他被人群冲散，又被人流推挤着，不小心就撞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然后这女人又撞翻了货架，于是不依不饶地骂了起来。
她一开始拉着他拼命道歉，说都是他们的错。
他却咬着牙，神色阴狠。她知道他很愤怒，甚至有些看不起不停道歉的她，因为他一直试图要甩开她的手。
可她一直握的很紧，直到他他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指尖不住颤抖，是一种无声叫嚣着的恐惧，不是他以为的胆小怯懦，是面对那个口下无德，没理也不饶人的女人的恐惧。
他皱着眉，却在下一瞬间反握住她的手，摸索着将自己的手指自她指缝中穿进去，十指紧扣成坚定的姿势。
那个女人还在嚣张地辱骂：死丫头，既然带个瞎子来购物，就该看紧了别让他乱跑。还有你这个瞎子，出门给人添麻烦，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其实那时候她真的很怕，可这句辱骂，却让她停止了卑躬屈膝的道歉：你再说一遍！
那骂得越来越尖刻的女人不屑地拿眼角扫她单薄的小身板一眼，又将自己铁塔似的肥硕身体挺了挺。
她却定定地看着她，不复方才的慌张怯懦：他不是瞎子，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像你这么没有口德的人怎么不干脆去死了算了？
那妇人双眼一翻，又凶又恶：你说什么？个臭丫头居然说我没口德？
她呛回去：你不但没口德。还没公德呢。我要是你，早死了一万次了。
她拉着他就走：我们不要跟这么没口德没公德的人说话，否则我们也会变成没有口德跟公德的人。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渣子，人民的公敌，活着也是给国家增加负担。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气得那妇人直跳脚：死丫头，你给我回来，有本事不要走。
她却拉着他一阵疾走：她叫我不要走我就不走啊，她又不是我妈。
他一直没有说话。
后来他问她：你不是很害怕那个女人吗？
她才告诉他原委，她会害怕身材壮硕毒嘴毒舌的女人，因为在她的幼年生活里，也曾遭遇过那样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妈妈单位的同事。那天妈妈去幼儿园接她回家，那女人堵在她们回家的路上，指着妈妈一直骂一直骂。她那会儿小，已经记不清那女人到底骂了些什么了，但是妈妈一直哭。后来，那女人更是上对妈妈动起手来，妈妈躲开了，她却没躲开，那女人一掌将她掀翻在地，她的头砸在路上的碎玻璃上，流了很多血。
那个女人，很长一段时间是顾南心的梦魇。
于是多年后面对同样“极品”的女人，她的头第一时间便痛了起来。她本来没想反击，甚至忍气吞声将过错全部承担了下来。可是她没料到，那个女人会那么阴损的踩他的痛脚，还说他怎么不死了算了。她在那一瞬间，觉得愤怒无比。
像是要捍卫什么一样，她终于反击。
也是因为这一次的反击，让她知道其实跨越自己的心理障碍并不是那么难。
直到走出了商场。她才忽然想起刚才好不容易抢到的衣服，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被自己扔到那里去了，不由懊恼地直骂自己是笨蛋，连几件衣服都守不住。
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安又迟疑的唤她：心心。
她这才发现他很不对劲，英俊的脸上是惨白的颜色。
他艰难的开口：我很有可能真的一辈子都看不见。医生说我的视神经被淤血块压迫住，位置很特殊，他们不敢做开颅手术。如果淤血不散，我就真的成瞎子了。
她急着安慰他：瞎子怎么了？就算真的一辈子看不见，那也是最帅的瞎子。更何况，你还有我呢，怕什么呀？
他怔愣：还有你？你不嫌我是瞎子？
被男色诱惑的她大力点头：你放心，只要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
她说的豪气冲天，仿佛真的是他的大英雄一样。
一股大力将她卷进了他温热的怀抱里，他很高兴，也很激动，呼吸又急又快，喷洒在她耳畔的气息也炙烫的可怕。她第一次被男生这样亲密的拥抱，满脸通红口干舌燥。她误以为他还因刚才走散的事情害怕，于是拍着他的背宽慰：不要害怕，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他贴着她的耳根说话：我可能一辈子只能生活在黑暗里。
他这样小心翼翼更是让她心疼不已：我会带你冲出所有黑暗。
他好像并不相信：真的？
这样无助的语气让她的一颗心软的不可思议：无论在哪里，只要你伸出手，就能握住我的。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你跌倒，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说：心心，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他们一起回家，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晃一晃仍被他扣紧的手指，才发现他们好像一直牵着手。
他在跟她说：心心，我们在一起，可能会有很多阻力……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等一下，谁跟谁在一起？
他蓦地僵了脸，甩开她的手：你果然还是嫌我看不见？
她觉得委屈极了：我没有嫌弃你啊。
他的手又精准地抓住了她的，美少年漾开笑脸，竟是色若春花，像极了一幅绝美的画：那就说定了，我们在一起。
她一瞬间色迷心窍，乖乖点头：我们在一起。
于是，就在一起了……
顾南心看到沈墨阳从电梯出来的那一刻，莫名觉得有些凌乱。
盛世跟泰亚的竞争一向十分激烈，集团的两大boss却并不会常碰面，偶尔被记者拍到也是“王见王”的标题。
两家在生意上没有合作来往，顾南心想不明白他突然出现在泰亚的原因。
男人穿着正装，没有更多的装饰，纯以流畅的线条和剪裁取胜，十分贴合身体，流露出贵气与严谨。
袁青青跟几位年轻女职员看到沈墨阳一行人，眼睛都直了。
“沈总真是比电视上还年轻帅气。”袁青青跟顾南心咬着耳朵道。“上次也不敢盯着他猛看，只知道长得不错，今天这样看来，好像又更帅了。”
“金玉其外。”顾南心心里莫名觉得酸溜溜的，以前眼睛看不见时就很招人了，现在这一副青年才俊人模人样的样子，果然更招人。
“像沈总这样身份的人，就算是金玉其外也有女人前赴后继啊。更何况人家根本就不是金玉其外嘛。”袁青青只差没有流口水，“不过，无缘无故的沈总怎么会来咱们公司？咱们两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她的疑惑，也正是公司其他人的疑惑。
简明琮虽然意外，但对于沈墨阳的出现似乎已经有了些猜测。他在办公室门口迎接沈墨阳，含笑道：“沈总大驾光临，泰亚真是蓬荜生辉。顾助理，麻烦给我们送两杯咖啡进来。”
正疑惑沈墨阳为什么会出现在泰亚的顾南心忙应了。
沈墨阳与简明琮握手，闻言淡淡道：“红茶，谢谢。”
顾南心愣了下，才明白那话是对她说的，虽然这人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
“沈总喜欢喝红茶？正好我那里有朋友带来的顶级红茶，改天送给沈总尝一尝。”简明琮客气的跟沈墨阳寒暄。
“那就先谢过简总了。”沈墨阳与他握手，“冒然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简总。”
“沈总什么时候来对我来说都不算是打扰，更何况，沈总今天来，想必是带着好消息来的？”简明琮微笑着试探道。
沈墨阳微微一笑：“的确是个好消息，希望简总听了后能跟我一样高兴。”
这话说的清淡，然而其中的深意却让人忍不住暗自揣测跟提心吊胆。
简明琮心里一沉，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将沈墨阳迎进办公室，苏扬等人则安排在会客室等待。
顾南心将咖啡喝红茶送进来时，正听见沈墨阳漫不经心的说道，“简总想要的那块地在我手里。”
顾南心一惊。手上一个颤抖，险些将托盘弄翻了。她忙低下头来，将咖啡和红茶放在简明琮与沈墨阳面前。
这可糟糕了，那块地竟然被沈墨阳给拿到了。因为这块地集团上下经过多方努力都没能拿下来，谁知道他竟随随便便就拿到手了。要是他不肯将那地转卖给泰亚，那可怎么办？不过转而又想，他要是不肯出手那块地皮，专门跑来泰亚挑明这件事干什么？
当然，这个无奸不商的男人肯定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来。就不知道简明琮肯不肯答应他的条件。
简明琮虽然早有预感，但听沈墨阳这样直白的表明地皮在他手里。他还是怔了一下才笑道：“沈总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不知沈总要怎么样才肯让出那块地？”
“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将这块地让给简总。”沈墨阳微笑着道，视线似不经意的扫过一旁假装自己不在却竖起了耳朵偷听他们谈话的顾南心。“我知道简总最近因为地皮和银行的事十分的着急，所以今天特地带了解决方案来——盛世愿意带着地皮跟资金来投资度假村开发案，简总意下如何？”
简明琮沉默了一会，才笑问道：“沈总的条件？”
“度假村的股份。”沈墨阳开门见山：“我要泰亚的百分之五十。”
顾南心忍不住咬住嘴唇。百分之五十？简直狮子大开口嘛！
据她所知，迪士尼度假村由泰亚跟艾迪集团共同开发，艾迪是做投资为主的集团。且a城又是泰亚的主场，因此泰亚才能占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沈墨阳一张口就要分泰亚股份的百分之五十，那么艾迪集团股份不变的情况下，泰亚跟盛世的股份却持平了，这对泰亚而言简直亏大了！
简明琮挑眉，不怒而威：“沈总胃口太大，这个条件，我不可能会同意。”
“泰亚前期资金不到位，就算度假村勉强开工，到时候因为资金的短缺，恐怕也会停工，这案子停工一天，简总的损失都是难以估计。”沈墨阳悠闲而适意。他就这样平静平淡的面对简明琮，何止是不输气势，单是那傲然淡漠的神情就已经是一种威慑。“跟盛世合作，却是一件双赢的盛事，简总何不考虑看看？”
“资金的短缺确实是泰亚目前面临的最严峻的事，然而这件事却不会动摇泰亚的根本，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简明琮笑了起来，“凭简家的家底，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块地皮，泰亚也并不是非要不可。度假村经过合理的规划和调整，完全可以不需要沈总手上那块地。倒是沈总，单单拿着那块地，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谈判到这里算是进入了一个僵局。
沈墨阳起身：“看来我跟简总不能达成一致了，不过还是希望简总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如果沈总还是这个条件，泰亚是不会考虑的。”简明琮起身送他，看到一旁当自己是隐形人的顾南心，“顾助理，麻烦你帮我送沈总。”
“沈总，请——”顾南心恭敬的上前一步。
沈墨阳这才看向她，也只是淡淡一瞥便收回了视线，“简总，再会。”
……
顾南心送沈墨阳往电梯走去。
“你怎么会得到那块地？”顾南心忍不住问道。
沈墨阳睨她一眼。
她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职业套裙，过肩的头发挽起来盘在脑后，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成熟知性的味道。
“有钱。”
顾南心脱口道：“任性？”
沈墨阳：“没错。”
顾南心嘴角抽了抽，嘴快过脑可真不是一件好事。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这块地上面一直不肯批下来，泰亚也不缺买地的钱，那为什么偏偏就批给了你？”
“自己想。”沈墨阳语气冷淡，“我没有义务给你解惑。”
顾南心忍不住白他一眼，“你以为我真的傻？周六那场拍卖酒会，你拿出传家宝来拍，拍卖所得全部上交了周秘书长，然后那块地自然就给了你，是不是？”
“还不算笨。”沈墨阳没有否认。
顾南心忍不住嘀咕道：“四亿六千万买一块地，不嫌贵吗？”
“只有笨蛋才会嫌贵。”沈墨阳看她一眼，唇角飞快的勾了勾，随即又平复下来。
顾南心也觉得自己有点笨，沈墨阳做的这生意简直精的不能再精。他用一场拍卖会，以慈善的名义贿赂了周秘书长，拿到泰亚梦寐以求的那块地，然后挟着那块地要来分泰亚度假村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四亿六千万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相当于做的就是无本生意。泰亚不同意，他不过就是亏了那一点钱而已，泰亚如果没办法只能同意，用那九牛一毛来换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空手套白狼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了。
“果然无奸不商，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顾南心小声嘀咕。
“没本事的人才会抱怨。”沈墨阳回她一句。
顾南心忍不住还嘴：“你最能干。最有本事，好了不起吗？”
沈墨阳好整以暇：“我能不能干，你不知道？”
那个被加重了音的“干”字，让顾南心想假装听不出其中深意都不能！
她一下子羞红了脸，狠狠瞪一眼沈墨阳，对方却一脸正经的不能更正经的表情，弄得她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思想太污想太多了，如果她没有看见他嘴角那抹飞快消逝的仿佛讥诮一样的笑容的话。“变态！”
……
沈墨阳离开后，简明琮便让石磊安排了高层会议，与会人员都是集团股东以及高层管理人员。
顾南心这样的小助理自然是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会议的。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这期间会议室里传出来的争吵声整层楼几乎都能听见。关于沈墨阳提出来的条件，泰半的人是不肯答应的。
其实泰亚并不缺钱，只是短时间内资金不能到位。而跟泰亚长期合作的银行也因为钟少翔的故意作梗而借不到钱。这些钱股东们凑一凑也就有了，但大家都考虑到自己的利益，不肯拿自己的钱来填上这窟窿，毕竟谁也不知道后期还需要填上多少。
既不肯答应跟盛世的合作，也不肯自己掏钱，会议一度僵持着没有进度。
“如果盛世的条件肯再改改，咱们泰亚跟盛世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其中一名股东说道：“资金的部分可以先放放，那块地咱们泰亚确实很需要。盛世带着地跟资金要跟我们泰亚合作。这其实也不算是坏事，只是盛世胃口太大了。”
“林老的意思是，可以跟盛世合作？”简明琮挑眉询问。
“可以给盛世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样泰亚所持有的股份还是三家里头最多的。”
“沈墨阳想要的是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十的话，我想他是不会同意的。”有人担忧道。
百分之十的股份，在座的人似乎都能接受。
“百分之十也不少了，何况还是我们泰亚投入的最多。咱们先跟盛世谈判，如果沈墨阳同意百分之十，这件事也算是圆满解决了。如果他不同意，咱们又再另外想办法。”
“何况跟盛世合作也不是没有好处，一直以来，盛世跟市政的关系最好，我们泰亚吃亏就吃在这里，如果能跟盛世合作，以后也能借助盛世的资源跟人脉，不算是一件完全没有好处的事情。”
“正是。如果这次是我们跟市政的关系好，这块地又怎么会落在沈墨阳手里？咱们这回算是吃了个哑巴亏。”
众人纷纷说起跟盛世合作的好处来。
简明琮环视一圈，见众人都是这个意思。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先这样。”
……
虽然顾南心很愿意先上司之忧而忧，不过忧来忧去，也忧不出什么结果来，只能化忧心为食量，结果一不小心，她就吃多了。
袁青青见她扶着胃，担心道：“要不要给你买点消食片来？”
顾南心摆手：“我下楼走走，消消食就好了。”
见她的确没有大碍，袁青青才没好气的道：“就算咱们食堂的饭菜好吃。你也不能那样吃法。活像跟饭菜有仇一样，这样暴食暴饮的，最伤身体了。”
她跟饭菜没仇，跟沈墨阳有仇啊！顾南心当然不好告诉袁青青，她是拿饭菜当沈墨阳了。摆摆手：“你快别念了，我也后悔死了。”
幸好还有午休时间，足够她消化肚子里多余的食物。
顾南心从楼上下来，准备去不远处的小公园走一走。刚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在叫她：“南心？”
来人声音柔美的仿佛百灵鸟儿，顾南心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很想装没听见，但身后的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真的是你啊，我正想上去找你。”
顾南心没办法，只得僵硬的转过身来：“吴小姐，是你啊。你来这里，找我的？”
吴笑薇温柔的笑：“我在这附近办事，正好下午没事，又想着你在泰亚上班，所以想找你出来逛街，给小莫买两套衣服。因为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怕我选的他不喜欢，所以……”
她甚是歉意又不好意思的对顾南心笑，这样的态度让人实在不好拒绝她的要求，“可我下午还要上班。”
“不会耽误你很久，就在附近的百货大楼好吗？”吴笑薇一脸拜托的看着她。
她今天只是简单地穿着白色短袖收身衬衣，下面配一条烟灰色的铅笔裤，将婀娜身姿勾勒得非常完美。
这样的美色，连自己都忍不住要再三注目，沈墨阳那家伙还真是好福气。
顾南心没办法拒绝她，更何况她也可以借此来消食。于是便跟吴笑薇一道往百货大楼走去。
教别的女人来讨好她的儿子，虽然心里酸酸的不舒服，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吴笑薇注定是小莫的后妈，人家表现的喜欢她的儿子，在意她的儿子，她更应该心存感激才是啊！
“小莫对穿着并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舒服合身。”在高级童装店里面，顾南心对仔细挑选衣服的吴笑薇说道：“他不喜欢太过鲜艳的衣服，配饰太多也不行。”
那小子就喜欢黑白灰三色，明明小小年纪，非要将自己往老成了打扮。她后来干脆将自己喜欢的充满童趣的衣服直接买回去，告诉小莫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小莫根本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转头就领着温非池去商场，买了他自己要穿的衣服。从此后，小莫的衣服都是他自己买了。
明明顾南心跟吴笑薇的关系称得上尴尬，可吴笑薇对顾南心的态度十分亲切和善，丝毫不觉得奇怪跟尴尬。她这样坦然，弄得顾南心总觉得面对她时十分惭愧跟心虚。
好不容易买好了小莫的衣服。顾南心准备跟她说再见时，吴笑薇瞧见了一旁的男装店，她拉着顾南心就往里走：“有新款，我们进去看看。”
不用说也知道，她想给谁买衣服。
顾南心冷眼看着她细心挑选着衬衣，听着她对店员准确的报出沈墨阳的三围情况，眼前闪过的，却是那时候带着沈墨阳去商场，跟一群大妈大婶抢购减价货品的情形。
他当然没有这样的经验，但她有。
见到那一堆减价衣物前围着的众多中年妇女，她摩拳擦掌，松开他的手甚至没交代一声就一头扎了进去。
然而等她千辛万苦抢到适合他尺寸的衣服从人群中钻出来时，却发现他见了。她一边自责一边四处望，耳尖捕捉到某处传来的尖锐声音：看不见就别出门，跑出来连累别人是怎么回事？
她一听就急了，拔腿就往人群中间跑去——他面前的货架倒了，帽子等饰品掉得到处都是，还好没有伤到人。他被人围着，虽然狼狈，却仍背脊挺直。单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冷怒，漆黑的空洞的眼眸里几乎要燃出火来。他面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刻薄地指着他大骂。
她知道他的手有多重，他这时候正在火头上，出手伤了人他们根本赔不起。当她冲进去紧紧握住他的拳头时，他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了下来。她也松了口气，一手轻抚着他的后背，眼睛却紧张地看着那尖刻女人一张一合的血盆大口。
她很快听明白了原委，商场人本来就多，再加上有些商品打折得厉害，前来抢购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他被人群冲散，又被人流推挤着，不小心就撞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然后这女人又撞翻了货架，于是不依不饶地骂了起来。
她一开始拉着他拼命道歉，说都是他们的错。
他却咬着牙，神色阴狠。她知道他很愤怒，甚至有些看不起不停道歉的她，因为他一直试图要甩开她的手。
可她一直握的很紧，直到他他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指尖不住颤抖，是一种无声叫嚣着的恐惧，不是他以为的胆小怯懦，是面对那个口下无德，没理也不饶人的女人的恐惧。
他皱着眉，却在下一瞬间反握住她的手，摸索着将自己的手指自她指缝中穿进去，十指紧扣成坚定的姿势。
那个女人还在嚣张地辱骂：死丫头，既然带个瞎子来购物，就该看紧了别让他乱跑。还有你这个瞎子，出门给人添麻烦，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其实那时候她真的很怕，可这句辱骂，却让她停止了卑躬屈膝的道歉：你再说一遍！
那骂得越来越尖刻的女人不屑地拿眼角扫她单薄的小身板一眼，又将自己铁塔似的肥硕身体挺了挺。
她却定定地看着她，不复方才的慌张怯懦：他不是瞎子，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像你这么没有口德的人怎么不干脆去死了算了？
那妇人双眼一翻，又凶又恶：你说什么？个臭丫头居然说我没口德？
她呛回去：你不但没口德。还没公德呢。我要是你，早死了一万次了。
她拉着他就走：我们不要跟这么没口德没公德的人说话，否则我们也会变成没有口德跟公德的人。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渣子，人民的公敌，活着也是给国家增加负担。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气得那妇人直跳脚：死丫头，你给我回来，有本事不要走。
她却拉着他一阵疾走：她叫我不要走我就不走啊，她又不是我妈。
他一直没有说话。
后来他问她：你不是很害怕那个女人吗？
她才告诉他原委，她会害怕身材壮硕毒嘴毒舌的女人，因为在她的幼年生活里，也曾遭遇过那样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妈妈单位的同事。那天妈妈去幼儿园接她回家，那女人堵在她们回家的路上，指着妈妈一直骂一直骂。她那会儿小，已经记不清那女人到底骂了些什么了，但是妈妈一直哭。后来，那女人更是上对妈妈动起手来，妈妈躲开了，她却没躲开，那女人一掌将她掀翻在地，她的头砸在路上的碎玻璃上，流了很多血。
那个女人，很长一段时间是顾南心的梦魇。
于是多年后面对同样“极品”的女人，她的头第一时间便痛了起来。她本来没想反击，甚至忍气吞声将过错全部承担了下来。可是她没料到，那个女人会那么阴损的踩他的痛脚，还说他怎么不死了算了。她在那一瞬间，觉得愤怒无比。
像是要捍卫什么一样，她终于反击。
也是因为这一次的反击，让她知道其实跨越自己的心理障碍并不是那么难。
直到走出了商场。她才忽然想起刚才好不容易抢到的衣服，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被自己扔到那里去了，不由懊恼地直骂自己是笨蛋，连几件衣服都守不住。
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安又迟疑的唤她：心心。
她这才发现他很不对劲，英俊的脸上是惨白的颜色。
他艰难的开口：我很有可能真的一辈子都看不见。医生说我的视神经被淤血块压迫住，位置很特殊，他们不敢做开颅手术。如果淤血不散，我就真的成瞎子了。
她急着安慰他：瞎子怎么了？就算真的一辈子看不见，那也是最帅的瞎子。更何况，你还有我呢，怕什么呀？
他怔愣：还有你？你不嫌我是瞎子？
被男色诱惑的她大力点头：你放心，只要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
她说的豪气冲天，仿佛真的是他的大英雄一样。
一股大力将她卷进了他温热的怀抱里，他很高兴，也很激动，呼吸又急又快，喷洒在她耳畔的气息也炙烫的可怕。她第一次被男生这样亲密的拥抱，满脸通红口干舌燥。她误以为他还因刚才走散的事情害怕，于是拍着他的背宽慰：不要害怕，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他贴着她的耳根说话：我可能一辈子只能生活在黑暗里。
他这样小心翼翼更是让她心疼不已：我会带你冲出所有黑暗。
他好像并不相信：真的？
这样无助的语气让她的一颗心软的不可思议：无论在哪里，只要你伸出手，就能握住我的。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你跌倒，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说：心心，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他们一起回家，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晃一晃仍被他扣紧的手指，才发现他们好像一直牵着手。
他在跟她说：心心，我们在一起，可能会有很多阻力……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等一下，谁跟谁在一起？
他蓦地僵了脸，甩开她的手：你果然还是嫌我看不见？
她觉得委屈极了：我没有嫌弃你啊。
他的手又精准地抓住了她的，美少年漾开笑脸，竟是色若春花，像极了一幅绝美的画：那就说定了，我们在一起。
她一瞬间色迷心窍，乖乖点头：我们在一起。
于是，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