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金榜题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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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前来救人的竟然是丁大壮，他也认出了谭青玄。正要上前扶她，一旁的林嫣儿忽然身子一软,虚弱地靠在了丁大壮的怀中：“义士救命——”
这小蹄子,倒是越发机灵起来了。谭青玄咽下了涌到喉咙口的血，只觉得嘴里一阵血的腥味。丁大壮单手扶着林嫣儿，那小丫鬟挣脱了扶摇的钳制冲了上来，抱着林嫣儿便哭。
“公子,你可要救救我家小姐啊。”
扶摇上前扶住了谭青玄,指着丁大壮道：“你——你怎么忘恩负义？！”
丁大壮忙道：“阿玄,我不知是你。你没事吧？”
谭青玄顺了口气,指着林嫣儿道：“我没事,你来的正好。给我抓稳了她,我今日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说着便要站起身。
丁大壮却俯身将林嫣儿横抱了起来，对谭青玄道：“阿玄,你若是无事，我便带这位姑娘去瞧大夫了。你......你切莫惹事......”说着便绕过她，大步离去。
谭青玄愣在原处,眼巴巴看着他带走了林嫣儿。而那小蹄子竟然还冲她露出了得意的笑。
良久,谭青玄才回过神来，扶着扶摇道：“方才那是丁大壮么？”
“可不就是他么，他......他怎么这般狼心狗肺？竟然——”
谭青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子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她沉思良久，忽然回过神来：“你说会不会是大壮瞧上林嫣儿了？”
扶摇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吧，许公子不像是那种轻浮浪荡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当初丁大壮只见了她一面，便在山上吵着闹着要娶她。向来他少年心性，如今来到了京城，美人这么多，转了兴趣也说不定。
谭青玄咋舌道：“真是男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不过回头我得提醒他一声，林嫣儿可不是善类。他别误入歧途才好，若是动了八王爷的人，只怕是小命难保。”
“小姐，你说林家小姐不会真的要被指婚给八王爷吧？”扶摇担忧道，若真是如此，小姐和八王爷便牵扯不清了。
谭青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吃力地往回走：“管她是不是真的，八王爷也不是善类。两人碰到一起岂不是正好。”
扶摇瞧了瞧她，咬着唇，良久也只是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小姐如今脸色这么差，若是知晓了真相，怕是急火攻心，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谭青玄这一日什么事也没办成，回到家中心情也很郁结。扶摇本想请个大夫来瞧瞧，但谭青玄觉得不过是挨了一掌，又不是什么大事，便只是早早躺下歇息了。
一连过了好几日，八王爷去军营回来，便递了帖子邀谭青玄相见。若是平时，她必定高高兴兴就去见了，可如今爹娘不阻拦，她却不敢见他。她不知道究竟要如何说出口。
爹爹逼迫她，她不该忤逆不孝。可是管仁这样待她，她也不该辜负他，真是进退两难。
但事情总要有个解决，于是谭青玄梳洗打扮好，换上了遇见他当日所穿那件鹅黄色的襦裙。心情沉重地付了约。
扶摇看着小姐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也颇有些心疼。老爷和夫人也真是狠心，偏生情到浓时要小姐去做了断。
马车驶到了凤麟阁，谭青玄下了马车，发现已经有许多文士聚集此地。她这才恍然惊觉，今日便是放榜的日子了。
多少翰林学士彻夜未眠批改考卷，总算是赶了出来。
早知道她该提前打探一下才是，可惜这几日忙着忧心，什么也没做。
她正欲径直上楼，忽然见到了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个江南才子徐艺善。谭青玄正要上前拱拱手问问情况，那他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过身和周围人寒暄了起来。
谭青玄低头瞧了瞧，大约是今日她换了装束又蒙了面，所以他不认识她了吧。不过也罢，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看徐艺善这意气风发的样子，想必今日他金榜题名也只是时间问题。但管仁能不能过科考便难以预料了。
路过一众人的时候，她还听到徐艺善提了一句：“怎么约好今日庆祝，那位言兄却不见了踪影......”
她上了楼，八王爷今日峨冠博带，衬得人更加丰神俊逸。他笑着上前道：“阿玄，今日便是放榜的日子了。我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好消息。”
“其实消息无论好坏都无关紧要。”
八王爷浑然未觉她话中有意，颔首道：“不错，既然你我婚约已定，这科考结果便不重要了。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这些时日你的苦心不会白费。”
谭青玄听到这样甜蜜的话，只觉得无比苦涩。她要了一坛酒，两人对坐小酌。
八王爷越看自家的王妃越觉得娇俏可人，可惜他早些年和她相逢的时候，她还太小，不记事。可这丫头也不知怎的，平白就恨上他了。他以前有做过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么？
八王爷难得反躬自省，深觉自己英明神武，世间再找不出比他跟完美的男子了。怎么会在重要的事情上行差踏错？
他早年鲜衣怒马少年时，除了有些口无遮拦之外，可以说是完人了。八王爷扪心自评。
可今日谭青玄的神情却有些不对，倒好像是不甚开心。八王爷有些担心，莫不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在恼火自己骗她？
谭青玄沉默了良久，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她难得这般主动，八王爷心头一喜。却听她道：“我不能和你成婚了。”
八王爷神情一滞：“这是为何？”
谭青玄低下头，眼眶通红：“总之便是不能同你成婚。不过你放心，我既然认定是你一人，便终身都不会另嫁他人。只是我们，到此为止了——”
八王爷被她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弄糊涂了，他正要问个究竟。忽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扶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姐，公子，放榜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八王爷神色有些不悦。他起身走到了门边，推门踏了出去。谭青玄一人坐在桌边，心情却是无比沉重。她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或许至此，他和她的缘分便走到了尽头。
胡楠瞥见八王爷的神情非常难看，连忙一溜烟跑下楼去打探科考的结果，避免惹火烧身。
八王爷站在栏杆上，看着众人得了消息神情各异。忽然身边多了一人，他不用低头也知道是谁。
她望着下面的人群，忽然缓缓道：“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偏偏是你和我相逢了？”
八王爷没有答话，谭青玄知道他不高兴。换做是她，如此百般折腾，也会不高兴。
从前她对皇上也是如此，可到最后不也是寒了心。如今换了个角色，谭青玄才觉得自己太过任性妄为。
两人看着胡楠拾级而上，八王爷忽然开口道：“阿玄，我同你打个赌。倘若今日我科举高中，无论什么缘由，你嫁给我。倘若我没中，一切便如你所说。如何？”
谭青玄看着他，点了点头。她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可他的目光那样坚定，她心中还是存了一丝期望。
八王爷倒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管仁有信心。那日上考场的并不是他，而是管仁。如今他已经能彻底压制他了，不过科举之时他还是将他放了出来。
待得出来之时便又一次换回了躯壳。原先他还挺讨厌这个家伙的存在，总是让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大大折扣。如今却发现还有这般好处。
胡楠大步走了上来，未等他站定，八王爷便道：“如何？”
胡楠拱手道：“回禀主子......金榜上.......未见其名。”
谭青玄的心一沉，果然如此。她心下一阵失落，却早知本该如此。八王爷却抢上前一步，惊道：
“怎会如此？你可是听错了？”
“回禀主子，没有听错。属下上上下下反复看了几遍，都没有看到。”
话音刚落，便听到下面传来了一阵狂笑之声。谭青玄和八王爷皱了皱眉头，众人都是欢喜，但怎么这人如此张狂？
她低头看去，便见那江南才子徐艺善正仰头大笑，看神情却有些不对。周围众人没人前来劝阻，却纷纷摇头叹息。徐艺善大笑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忽然又一人拍手道：“嘿，我中了！我中了！”
谭青玄认得那人，是谏议大夫家的幺子。但这人是出了名的草包，凭谁能上，都不会是他。
八王爷一掌拍在栏杆上，不悦道：“想我黎国泱泱大国，自诩广纳贤才。怎的这样重要的考试竟然会有如此有失公允之事？！”
谭青玄轻声道：“其实你也不必介怀，原本你走的便不是仕途。此事如今也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八王爷扶住了谭青玄的肩膀，“这科考我本该是高中的，其中必定有岔。你等我，我去查明真相！”
谭青玄抬起头，眼中闪着莹然的泪光：“没用的。真相便是，别人十年寒窗苦，高中也是理所当然。你我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她说着挣开了八王爷的手，转身向楼下跑去。
扶摇连忙追了上去，八王爷站在原地，眉宇间尽是不解。胡楠小心翼翼道：“王爷不追么？”
八王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良久又是一掌拍在栏杆上。那栏杆应声而碎。
“回府！”他负手大步离开了凤麟阁。胡楠看着那满地的碎片暗自咋舌，连忙给闻声上来的小哥儿塞了些银两，便追了上去。
谭青玄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城热闹的街市上。处处都张灯结彩，不少地方敲锣打鼓。尽管也有伤心人，但大多数人脸上还是带着喜悦。
金榜题名时，正是人生一大幸事。想来那江南才子此刻也是春风得意吧。
只是奇怪的是，她看徐艺善本是个清高稳重之辈，怎么会有如此行径？一旁扶摇上前，小心翼翼道：“小姐，回府么？”
谭青玄摇了摇头：“我想清静清静，我们......去崇文书馆吧。”说着便大步向崇文书馆走去。
行至听枫桥的时候，谭青玄忍不住驻足。回想起当日放的河灯，流光溢彩之中，她站在他身旁，
曾经许愿要天长地久。可上天到底是没听到她的愿望。
如今物是人非，谭青玄眼眸中泪珠潸然滚落。她扶着阑干，努力抑制着身形的颤抖。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扶摇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小姐。忽然，谭青玄听到了池水中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巨大声响，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去寻那声音的源头。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前来救人的竟然是丁大壮，他也认出了谭青玄。正要上前扶她，一旁的林嫣儿忽然身子一软,虚弱地靠在了丁大壮的怀中：“义士救命——”
这小蹄子,倒是越发机灵起来了。谭青玄咽下了涌到喉咙口的血，只觉得嘴里一阵血的腥味。丁大壮单手扶着林嫣儿，那小丫鬟挣脱了扶摇的钳制冲了上来，抱着林嫣儿便哭。
“公子,你可要救救我家小姐啊。”
扶摇上前扶住了谭青玄,指着丁大壮道：“你——你怎么忘恩负义？！”
丁大壮忙道：“阿玄,我不知是你。你没事吧？”
谭青玄顺了口气,指着林嫣儿道：“我没事,你来的正好。给我抓稳了她,我今日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说着便要站起身。
丁大壮却俯身将林嫣儿横抱了起来，对谭青玄道：“阿玄,你若是无事，我便带这位姑娘去瞧大夫了。你......你切莫惹事......”说着便绕过她，大步离去。
谭青玄愣在原处,眼巴巴看着他带走了林嫣儿。而那小蹄子竟然还冲她露出了得意的笑。
良久,谭青玄才回过神来，扶着扶摇道：“方才那是丁大壮么？”
“可不就是他么，他......他怎么这般狼心狗肺？竟然——”
谭青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子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她沉思良久，忽然回过神来：“你说会不会是大壮瞧上林嫣儿了？”
扶摇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吧，许公子不像是那种轻浮浪荡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当初丁大壮只见了她一面，便在山上吵着闹着要娶她。向来他少年心性，如今来到了京城，美人这么多，转了兴趣也说不定。
谭青玄咋舌道：“真是男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不过回头我得提醒他一声，林嫣儿可不是善类。他别误入歧途才好，若是动了八王爷的人，只怕是小命难保。”
“小姐，你说林家小姐不会真的要被指婚给八王爷吧？”扶摇担忧道，若真是如此，小姐和八王爷便牵扯不清了。
谭青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吃力地往回走：“管她是不是真的，八王爷也不是善类。两人碰到一起岂不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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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总要有个解决，于是谭青玄梳洗打扮好，换上了遇见他当日所穿那件鹅黄色的襦裙。心情沉重地付了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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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爷站在栏杆上，看着众人得了消息神情各异。忽然身边多了一人，他不用低头也知道是谁。
她望着下面的人群，忽然缓缓道：“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偏偏是你和我相逢了？”
八王爷没有答话，谭青玄知道他不高兴。换做是她，如此百般折腾，也会不高兴。
从前她对皇上也是如此，可到最后不也是寒了心。如今换了个角色，谭青玄才觉得自己太过任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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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青玄看着他，点了点头。她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可他的目光那样坚定，她心中还是存了一丝期望。
八王爷倒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管仁有信心。那日上考场的并不是他，而是管仁。如今他已经能彻底压制他了，不过科举之时他还是将他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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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楠大步走了上来，未等他站定，八王爷便道：“如何？”
胡楠拱手道：“回禀主子......金榜上.......未见其名。”
谭青玄的心一沉，果然如此。她心下一阵失落，却早知本该如此。八王爷却抢上前一步，惊道：
“怎会如此？你可是听错了？”
“回禀主子，没有听错。属下上上下下反复看了几遍，都没有看到。”
话音刚落，便听到下面传来了一阵狂笑之声。谭青玄和八王爷皱了皱眉头，众人都是欢喜，但怎么这人如此张狂？
她低头看去，便见那江南才子徐艺善正仰头大笑，看神情却有些不对。周围众人没人前来劝阻，却纷纷摇头叹息。徐艺善大笑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忽然又一人拍手道：“嘿，我中了！我中了！”
谭青玄认得那人，是谏议大夫家的幺子。但这人是出了名的草包，凭谁能上，都不会是他。
八王爷一掌拍在栏杆上，不悦道：“想我黎国泱泱大国，自诩广纳贤才。怎的这样重要的考试竟然会有如此有失公允之事？！”
谭青玄轻声道：“其实你也不必介怀，原本你走的便不是仕途。此事如今也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八王爷扶住了谭青玄的肩膀，“这科考我本该是高中的，其中必定有岔。你等我，我去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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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良久又是一掌拍在栏杆上。那栏杆应声而碎。
“回府！”他负手大步离开了凤麟阁。胡楠看着那满地的碎片暗自咋舌，连忙给闻声上来的小哥儿塞了些银两，便追了上去。
谭青玄漫无目的地走在京城热闹的街市上。处处都张灯结彩，不少地方敲锣打鼓。尽管也有伤心人，但大多数人脸上还是带着喜悦。
金榜题名时，正是人生一大幸事。想来那江南才子此刻也是春风得意吧。
只是奇怪的是，她看徐艺善本是个清高稳重之辈，怎么会有如此行径？一旁扶摇上前，小心翼翼道：“小姐，回府么？”
谭青玄摇了摇头：“我想清静清静，我们......去崇文书馆吧。”说着便大步向崇文书馆走去。
行至听枫桥的时候，谭青玄忍不住驻足。回想起当日放的河灯，流光溢彩之中，她站在他身旁，
曾经许愿要天长地久。可上天到底是没听到她的愿望。
如今物是人非，谭青玄眼眸中泪珠潸然滚落。她扶着阑干，努力抑制着身形的颤抖。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扶摇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小姐。忽然，谭青玄听到了池水中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巨大声响，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去寻那声音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