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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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冬夜寒冷静寂，酒吧街一带却是刚刚才正常营业，隐在黑暗树丛中的酒吧咖啡馆透出晦暗不明而诱人的灯光。

    &nbsp:&nbsp:&nbsp:&nbsp:　　推开酒吧的大门，便传出低迷舒缓的乐声。沈云落打量着四周，这里没有一般酒吧的喧嚣，也没有那些耀眼炫目的射灯，灯光是晕黄的暖色调，吧台的正前方是一个小小的舞台，此时正有一个年轻男子坐在高凳上，弹着吉他唱着歌。台下的圆桌上点着烛台，客人安静地喝着饮品，轻声地聊着天。

    &nbsp:&nbsp:&nbsp:&nbsp:　　“这个，是酒吧？”沈云落回过头奇怪地问。

    &nbsp:&nbsp:&nbsp:&nbsp:　　“怎么？”凌墨扬起眉：“你认为酒吧就该是吵吵闹闹一屋子酒鬼的那种？”

    &nbsp:&nbsp:&nbsp:&nbsp:　　沈云落尴尬地笑：“其实我……我没进过酒吧，就是在电视里见过那种国外的酒吧，桌球台呢？酒吧不是都有桌球台的吗？”她看着吧台里的酒柜：“如果不是有这么多酒，我还以为我们在咖啡馆呢。”

    &nbsp:&nbsp:&nbsp:&nbsp:　　凌墨一手托着额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侧脸。沈云落有所察觉地扭过脸来。凌墨却已在招呼酒保：“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你喝什么？”沈云落愣了数秒：“不知道。我可以喝什么？”凌墨瞪着她：“是你要来喝酒的。”

    &nbsp:&nbsp:&nbsp:&nbsp:　　“除了啤酒和二锅头，我什么酒都没喝过。”沈云落老老实实地说：“对，还喝过红酒。”凌墨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哭笑不得，他转向酒保：“给她一杯mojito。”酒保会心地一笑。

    &nbsp:&nbsp:&nbsp:&nbsp:　　“这是什么酒？”沈云落盯着玻璃杯里纯白色的液体中，浸泡着青色的柠檬，色彩煞是好看。

    &nbsp:&nbsp:&nbsp:&nbsp:　　“一种鸡尾酒。”凌墨一口喝掉威士忌，冲酒保晃晃酒杯，示意再来一杯。

    &nbsp:&nbsp:&nbsp:&nbsp:　　“你很能喝酒吗？怎么喝得这么猛？待会儿喝醉了我可扶不动你。”凌墨竖起一根手指摇晃着：“这点酒还不至于让我喝醉。”沈云落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眼镜，一双如星般璀璨的眸子直直地瞪着他手中的酒杯。

    &nbsp:&nbsp:&nbsp:&nbsp:　　凌墨脱口说：“你不戴眼镜更好看。”

    &nbsp:&nbsp:&nbsp:&nbsp:　　沈云落一怔，脑海里回荡起一个稚气的声音：“我不要跟姐姐一个样，我不要跟她穿一样的衣服，我讨厌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我讨厌姐姐。”

    &nbsp:&nbsp:&nbsp:&nbsp:　　“你的眼镜很土气。”凌墨毫不留情地批评将她拉回到现实世界。沈云落迅速地戴起眼镜：“我，我散光，好像谁喜欢戴眼镜似的，倒是你。”她抬起眼：“为什么不多笑笑，老板着一张脸，像个严肃的老头。”

    &nbsp:&nbsp:&nbsp:&nbsp:　　“老头？还是严肃的老头？”凌墨叫起来：“我老吗？就算老，也只能是个英俊的老男孩吧，怎么是老头？”沈云落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原来你也会开玩笑的，我以为……”

    &nbsp:&nbsp:&nbsp:&nbsp:　　“以为我是个木头？”“你……”她突然记起那天在湖边，他搂着她的腰，一脸坏笑地凑在她的耳畔……那时侯他可不像木头。

    &nbsp:&nbsp:&nbsp:&nbsp:　　沈云落的脸无端地红了一片，她举起酒杯仿佛在欣赏杯子里漂亮的液体。凌墨也沉默地面对着面前的酒杯，在她面前，他会无端的失态，会想笑，会想出许多平日里难以出口的话语，看见她的眼泪，他的心又会无端地抽搐。

    &nbsp:&nbsp:&nbsp:&nbsp:　　“很好喝哦，感觉味道很清新，又带一点柠檬的清香。”她喝了一口惊叹道。

    &nbsp:&nbsp:&nbsp:&nbsp:　　“还有一点甜蜜，就像单纯的初恋。有人说，这酒就是青柠的初恋。”“青柠的初恋，好浪漫。”沈云落的脸上有一抹微红：“还能再来一杯吗？”

    &nbsp:&nbsp:&nbsp:&nbsp:　　“现在心情好了吗？”凌墨问得很突然，倒叫沈云落愣了半晌：“心情？没什么不好啊？”“那怎么不接电话？”凌墨的眼睛瞟向她那犹在震动的手机上。手机上显示了九个未接来电，其中两通是陆榟枫，其余的都是父亲打来的。

    &nbsp:&nbsp:&nbsp:&nbsp:　　“不想接，都是不相干的人。”“陆榟枫是个不相干的人，的确可以不去搭理他，可你父亲也是不相干的人？”凌墨的视力极好。沈云落被人窥破了谎言不禁有些尴尬，但马上就被一股无名怒火所取代。

    &nbsp:&nbsp:&nbsp:&nbsp:　　“我接不接电话跟你什么相干？你是我什么人？管那么宽干嘛？”凌墨被她骂得一愣：“我只是……你不接父亲的电话他不会担心吗？”“谢谢你的关心，我父亲担不担心不需要你操心，我的事也不需要你过问，你是我什么人啊？连朋友都算不上吧。”沈云落抓起手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nbsp:&nbsp:&nbsp:&nbsp:　　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地上湿漉漉的，看来下了好一阵了。沈云落刚才发泄了一通怒气，脸上热得火烧似的，虽说喝的是鸡尾酒，可也是高度酒调制的，给寒风一吹，不禁有些恍惚起来。她心里有微微的歉意，怎么就把气撒在凌墨的身上的了？她抬头望着银线似的雨丝自漆黑的天空坠落，直直的，仿佛万千根细针密密地扎向她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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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一把咖啡色的大伞挡在头顶，隔住了漫天冰冷的雨水。

    &nbsp:&nbsp:&nbsp:&nbsp:　　“很晚了，送你回家吧。”那个充满磁性却冷漠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nbsp:&nbsp:&nbsp:&nbsp:　　“你……你干嘛还来管我？”沈云落声音闷闷地问：“我刚才吼了你……”“你是榟枫的朋友。”凌墨打断她：“再说，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沈云落悄悄地看他的脸，还是那副漠然的没有表情的神态，却令人心里暖暖的。

    &nbsp:&nbsp:&nbsp:&nbsp:　　“我……刚跟父母亲闹了点变扭。”沈云落觉得欠凌墨一个解释：“所以才会不自觉地跟你发了脾气，对不起。”

    &nbsp:&nbsp:&nbsp:&nbsp:　　凌墨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不用道歉，你也没说错，我是多管闲事了，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插嘴。”

    &nbsp:&nbsp:&nbsp:&nbsp:　　沈云落手里捏着脖子上的链坠，怯怯地问：“你不会生气吧，我态度不好。不过，你好像是酒驾啊，不要紧吗？”

    &nbsp:&nbsp:&nbsp:&nbsp:　　凌墨微一侧目，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天使，岔开话题问：“你的链坠很漂亮，造型也挺奇特的，定制的？”“这个？”沈云落从衣领中取出链坠：“你不会相信的，这个其实是我捡的，无意中捡到的。”

    &nbsp:&nbsp:&nbsp:&nbsp:　　“总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不是把包掉地上了吗？那晚回到家就发现这个挂在我的手机链子上。”沈云落微微一笑：“我觉得跟它特有缘分。”

    &nbsp:&nbsp:&nbsp:&nbsp:　　原来就是那天，他不过扶了她一把，就这么一个意外的举动却结下这奇怪的缘分。窗外忽明忽暗的街灯映在凌墨的脸上，像他起伏不定的心情。

    &nbsp:&nbsp:&nbsp:&nbsp:　　“小落，这个天使就是妈妈的化身，你看着它就像看着妈妈一样。”母亲临终的时候握着凌墨的小手郑重地交代，8岁的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他还不太明白死亡的含义，只是从伯父那里隐约地知道，母亲会离开他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他看不见也无法到达的地方，未来的日子里母亲将无法再陪伴在他的身边。

    &nbsp:&nbsp:&nbsp:&nbsp: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你？”凌墨哽咽地问。母亲抚摸着他泪湿的脸，强笑着：“等将来你长大了，把这个链坠戴到另一个女孩脖子上的时候，妈妈就会回来看你的。”“不要，我不会把小天使送给别人的，这个是妈妈给我的，我不要把它送人。”

    &nbsp:&nbsp:&nbsp:&nbsp:　　现在这个链坠已经挂在一个女孩的脖子上了，妈妈，这是你的安排吗？又或者，冥冥中，他们的缘分就是这样注定了吗？

    &nbsp:&nbsp:&nbsp:&nbsp:　　“我到了，凌……凌先生。”沈云落焦急的声音将正在胡思乱想的凌墨拽了回来，车子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nbsp:&nbsp:&nbsp:&nbsp:　　“我分神了。”凌墨歉意地解释。急刹车令沈云落受到了惊吓，果然不该让他酒后开车，她支吾着说：“嗯，今晚，谢谢你陪我喝酒。”“我也很愉快。还有，不要叫我凌先生，听着变扭。”沈云落托了托眼镜，笑容有些迷茫，她实在有些摸不透这位凌先生的心思。

    &nbsp:&nbsp:&nbsp:&nbsp:　　凌墨的车开出不远，从后视镜中，他看见了陆榟枫的白色路虎停在了沈云落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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