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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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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治疗的时候,我上上下下的跑了好几趟,交了手术费住院费材料费各种费用,计算下来也得上千。大叔本来给我买衣服的钱全被我拿去交费了,赔偿给我的三百也垫了进去,我自己还掏了些零头。我是新时代的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大叔竟然准备了几千块钱赔偿我那件五百不到的羽绒服。我真是惊叹于他的耿直脑回路。

    大叔的个子有多高,看到他躺在病床上我才算是深有体会,小小的床他只能缩在里面,腿被绑上了也不能动,看起来十分委屈。我坐边上凝视了好一会儿他可怜兮兮的脸,想笑也不能笑。如此成熟的长相于身材,配上空荡荡的的病服,吊起来的左脚,无处安放的右腿,滑稽极了。

    亏你长得这么健壮。

    “学生......你,你胆子还挺大的,你都不认识我,你也敢随便跟我出来,还来了....这里”没想到他先开了口,大概是看我在旁边坐的太别扭。

    “怎么不认识,我知道你名字啊,你连我电话号码和学校都知道了,这还算不认识啊。”我瘪着嘴朝他笑了一下,继续说:“我这是救死扶伤”

    他听完我的话,空荡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喜,不过是转瞬即逝,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他看,大概无法捕捉到。他歪过脑袋,对着床头柜小声的问我:“......你不怕吗?”

    “我应该怕你吗?难道你是黑社会?混道儿上的?”我逗他。

    他不安的用手撩了撩病服。

    “我发现你好奇怪哦”。我取笑他“你跟别的人说话也是这样吗?还是说你没接触过女生”话只是开玩笑而已,虽然他唯唯诺诺的样子略有奇怪,不过凭他的外形,身边的女生一定不在少数。

    没想到他嗯了一句,算是应了。

    “啊?”他一定是在逗我,却真挚极了,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那个,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他眼神躲闪着偷瞄了我一眼,还没等我回答,他又小声解释了一句:.就,今天谢谢你了,我欠你个人情,不为其他”。

    他显得有些局促,难道是害怕我不愿意告诉他?

    “好啊”都一起来医院了,也该认识一下了,我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握住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指,礼貌的颤了颤,说:“我叫余久久,过完年没多久就21了,c大中文系大三,厦门人”

    他手上有很多茧,硬硬的,有些起皮的地方刮在我指尖让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似乎意识到了,小心翼翼的将指头从我掌心抽走。

    “久久,是数字九吗?”他好奇的像个初学宝宝。

    “不,是长长久久乐升平的久久。”这次不是职业病,而是如实的说出了当年父母给我取名字的原由。很简单,他们希望我永远幸福平安。

    他低头苦涩的笑了一下“对不起,我......不太知道这些”

    “没关系没关系,学中文专业才需要背这么多,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就是长久的久。”我有点尴尬。

    “我其实,我小时候的情况不太好,所以我初中没毕业就去工作了,没什么文化。”他声音很小,脸上挂着苦笑

    “......所以你不爱说话也是因为那时候咯?”我并不介意。

    “......”沉默。

    “大叔,你几岁啊。”我看他做事说话一派老陈,心生好奇,只好张口问他。

    “我......27岁”

    轮到我沉默了。

    “我知道我看起来很老。”他轻声说。

    “其实没有啦,只有第一次你的造型......太沧桑啦。所以。第二次见你我都不该喊你大叔啦,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很帅,不过你看起来太成熟了,我还以为你是长得很年轻的三四十岁的大叔呢”我竖起大拇指,眯着眼睛咧着嘴对他笑,我知道我这样笑看起来比较滑稽,应该能让他开心一点。果然,他被我逗得嘴角不禁上扬。

    “想比你而言,我确实是大叔了。”他又偷瞄了我一眼。

    “可怜的大叔,你要在这里躺一周哎,唉谁叫你一直不来看医生”我装作同情的说。脸总是加分的,我看着他略苍白消瘦却依旧帅气的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就算瘸一条腿,对我的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他苦笑。

    “怎么会咧,你呀,你还那么年轻,你是祖国刚刚绽放的花朵,亏得有我这另一朵花的搀扶,你才没败落。“我大大咧咧的说。那时的我还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我就算是花朵大概也是无法绽放的那种”

    “那我就多让你点甘露啦!”

    “你......”

    “长得这么帅的花朵才不能这么悲惨呢!”

    离开医院已经是傍晚了,走到门口我才清醒过来问了自己一句,天,我今天一天都干了什么。

    宿舍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楚齐之外,另两位都已经卷铺盖回家过年了。楚齐也去找男朋友了。这些日子,楚齐跟我们提起她男朋友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但大多都是他们甜蜜的小细节,不过总结下来我们也大概知道,他是一个很有钱的官二代,年龄也比楚齐大了不少,两人是在一次party认识的,很快就确定了关系。我不太算的过来楚齐是如何混入那些高层的活动,又是怎么熟络起那些离我们遥远的人们的。但想想这也并不是件坏事,等我们都真正走进了社会,这将祝她几臂之力吧。楚齐是我们宿舍最会打扮自己的一个,罗旸常常会念叨,这是她天赋迥异,我们羡慕不来。但楚齐有时做起事来很傻很天真,看起来成熟老练内里确实十分单纯又一根筋。

    她的床单上落了一层灰,我帮她拎起来掸了掸,继续收拾自己要带回家的东西。

    收拾鞋子的时候我从床底下摸索出来一个包裹,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杨驰给我的那些保暖用具。那天回来我随手便放到床底下然后就彻底忘记了。

    我拎起袋子往床上哗啦啦的倒,有围巾,手套,帽子还有一些假领子什么的,全部是一黑一白两种。其实这些衣物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杨驰说的那样女性化,他一直不爱穿着些,可能只是个借口让这些东西发挥用处。

    不知怎地我忽然想起了还在医院趴着的徐绍期,我有点好奇那个闷葫芦会在医院做什么,所以我决定去看看他。于是我把白色的全部打包起来,就当送给他的慰问礼物了。我喜欢黑色,黑色一套自然留给自己。

    突然想起来之前刚来南京的时候用的手机已经被我抛弃并在箱子里寂寞好久了,我赶紧拿出来,找了一张不用了的电话卡,冲了点钱进去,就着充电器,扔进包里。

    我像做贼一样的溜到他的病房的时候,他正半靠在枕头上,手上捏着几个小纸片,对着发呆。

    我像个小老鼠一样刺溜的窜进去,使劲儿的拍了一下他,他吓得全身一颤,手上纸片散在了被子上。

    我细细一看,第一张竟然是我给他留的我的电话号。

    我忍俊不已:“大叔你在干啥”

    “我...收拾一下东西”他赶紧把纸片都攥回手里,很费力的帮我拉开了床边的椅子:“你坐你坐”

    我从他手里抽出那几张纸片,直接略过我电话号码那张,剩下几张纸片是一些简笔画,是用黑色水笔勾出来的花朵,虽然没有色彩,但很是好看。

    “大叔你会画画啊”我反复翻看着,惊叹不已。

    “随手画画而已,小时候有学过”他继续害羞,但很显然他状态比前两次见面好很多,而且话也比之前多了。

    “画的很好看呢”确实非常好看,不逊色于我看过的画作。

    “真的吗”他眼神里满是惊喜。

    “当然了,这是什么花啊?”虽画的很是细微,但由于没有色彩,我没有看出来。

    “海棠花”。他眼神闪闪发亮:“我很喜欢这种花”

    我抓起他的手,大喊了一句嗨five,大力的拍了上去,不管他惊讶,我笑嘻嘻的说:“我也是,代表我最喜欢的古典文学的人物的的花就是海棠花”。我说的是红楼梦中的史湘云,这他应该知道一些。

    “等我上了色,送给你?”他有点不确定的样子,明明是陈述句,说的却像疑问句

    “好啊好啊我一定好好保存”我很喜欢他的画,自然开心。

    “医生说我两天之后就可以准备出院了”说完他低头整理了一下小纸片,默默的叹了口气,我心里酸酸的,也不知为何,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衣服也赔偿了,我也好心送他来医院了,出院后我们就不会再见了吧。想起人生中还能有这样一个大帅哥路过,就算缘已至此,也算三生有幸了吧。

    “哦对,我这里有一些长辈自己织的保暖用品,我带来了,就当给你的慰问礼物了”我把背上一直背着的双加背包卸下来扔在椅子上,流畅的解开带子,伸手在里面一掏,拽出了杨驰给我的大包裹。我的书包瞬间瘪了下去,软绵绵的瘫在椅子上。我就这样背了一路,仿佛背了一个圆滚滚的球在背后。

    我手一抬,包裹自觉地滚到了他的怀里。

    不知是在惊叹我这一套连贯的动作,还是对一个陌生人的关心的无所适从,他明显怔住了,半天无话。

    “哈,我还有一套啦”我很霸气的拍了下他:“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看你手上的冻疮......所以,拿着吧”

    他愣了好一会儿神,不知道在想啥,半饷,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说:“久久,谢谢你”

    “哎呀小意思啦”这也太煽情了吧,一套保暖用具而已。“话说大叔,你不叫我学生啦”我调侃他,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他微怔,紧接着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

    我摸了摸包,摸到了那个本来准备给他的手机,却突然想到,以后不会再见了,也不用联系了,干嘛还要给他。我犹豫了一下,又塞回了包包深处。

    “那我走了”我从包里掏出两个苹果放在床头柜上。舍友们都回家了,好多水果都吃不掉。

    他上身微微用力坐的更直了一些,像是有点紧张。

    “久久,我还可以找你吗”。他见我愣神儿,赶紧追了一句:‘“你不是喜欢我画的海棠花吗,我想画完给你”。

    他的陈述句依旧像是疑问句。

    我着实的僵住了,他说话的表情无比的诚恳,像一个希望得到大人许可,领取一个小小的奖励的孩子。

    “你要是没时间,我....我就放在你大学门卫那里吧”他叹了一口去,身子缩了回去,回到半靠在枕头上的姿势。

    “我,我当然没问题”我内心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楚。我把旧手机掏了出来扔给他:“诺,你不方便联系我,暂时用这个吧,长按1就是我的手机号”

    “那我...给完你画之后再还给你,久久,谢谢你”他眼睛水光闪闪。

    “小case,好了请我吃饭,就这么定了”

    我没再看他,扭头离开了病房。

    不知怎地,心里有些异样的情愫。难道是我太容易心软,而他现在的模样,正巧戳中了我心里最软弱的那个部分?

    我也突然想要问他一句,你喜欢怎样的女生,哪怕答案与我丝毫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