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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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低下了头：“说起来她这次和皇兄闹翻也是为了孩儿，孩儿……却什么也做不了。额娘当初要是把她接到寿康宫来，或许能保护她顺利生下皇子！”
康慈太妃：“若是其他妃嫔，额娘还能这么做。唯独她不行啊！皇帝是不会允许她来哀家这里的。这孩子命苦啊！”
……
“官女子”已经不能算是正经主子了，事实上就是个可以陪皇上睡觉的宫女。由于徐官女子是从答应上降下来的，刚刚小产，所以破例没有安排宫内其它的活计做，依旧赐住寿安宫内。
徐官女子屋里前几天刚刚摆放停当的“答应”陈设：铜蜡签，铜剪烛罐，铜签盘，铜舀，锡唾。银铁云包角桌，铁耳，各色磁盘，各色磁碟，各色磁碗，各色磁盅，漆茶盘，羊角手把灯等，转眼已经有广储司的太监来收走了。只留下些奴才们制式的日常用品。
服侍徐官女子的其他宫女太监们也被撤走，按照规制只剩下宫女蕊儿和太监来福二人。
徐官女子憔悴地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宫女太监们忙碌着撤走家什摆件，搬走柜子里的云缎、木棉和答应服饰……就连徐官女子身上盖的锦缎被子也被换成了棉布面子的了。
众人走后，屋子里象被打劫了一般凌乱。蕊儿低头忙着收拾，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着，替徐官女子打抱不平：“……这帮势力鬼……当初小主是贵人娘娘的时候，对待咱们那个巴结……如今又这副嘴脸……”
徐官女子静静地闭上双眼，任凭眼泪沿着眼角滑落。
天渐渐黑了，蕊儿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碗汤药。
“小主，喝药了。”
徐官女子缓缓地摇摇头：“不喝……别叫我小主……你我一样的奴才。”
蕊儿微微苦笑：“小主永远是奴婢的主子，只是小主一天没吃东西了，要是连药都不吃，那真该怎么好？来……奴婢扶你起来……”
蕊儿刚想托起徐官女子的头，却听见房门被“哐当”踢开了。
进来的是叶答应和她的侍女。
叶答应：“看见本宫，怎么也不起来行礼？”
徐官女子心中冷笑：“答应……居然也自称本宫？”
“答应再小也是主子，官女子怎么说都是奴才！本宫是主子，你是奴才！眼下这寿安宫中，也没有大过我去的人了，可不就是本宫吗？别以为你从贵人位份上下来又什么了不起，本宫还从妃位上下来呢！你独居这东厢房已属僭越……好在本宫宽宏大量……”
“既然都是被贬到寿安宫来的，你我一样的苦命，何苦还要相互为难？”
“本宫和你不一样，本宫还有机会！而你没有了！大清国有史以来就没有被贬为官女子的女人翻过身！一旦被贬为奴才，就意味着万岁爷不再要你了！呵呵呵呵！”
徐官女子没有说话，或许她说的是对的。
“还有啊！万岁爷特意交待本宫要对你严加管束！因为你不仅目中无人，还不守妇道，万岁爷要本宫对你时时看管、天天教诲，一刻不得放松！你听明白了吗？”
“滚！”
“你敢叫本宫滚？哼！”叶答应扭头而去：“死鸭子嘴硬！”
次日清晨，天才麻麻亮，寿安宫的院子里一片嘈杂。
徐官女子和蕊儿竖着耳朵仔细一听，竟然是在骂街，每一句里都夹杂着脏话和诅咒：马夫家的杂种……天生的贱货……不配怀上龙嗣……私会男人……怀的是野种……流产活该……早死早好……
叶答应站在寿安宫院子正中，集古今语言智慧之大成，收罗了所有词汇，抒发着满腔恶意。
东厢房卧室里床上的徐官女子轻轻摆摆手，坐不起来了。
“小主你别听她们的。”
“你出去罢……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徐官女子艰难道。
蕊儿出去以后，立即与院子来的叶官女子主仆展开对骂，你一言我一语，撕扯着嗓门、劈头盖脸的难听话……院子里一片嘈杂！
屋里，躺在床上的徐官女子两眼泪水汩汩流下。
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徐官女子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听到骂声才意识到自己依旧活在痛苦之中！
小产是伤心的事，但不是可怕的事，可怕的是生活不再有任何期待了！
她曾经深爱的男人，虚伪、卑鄙而且冷酷无情，让她失望乃至绝望！而深爱她的男人，被她被叛和伤害，却永远没有了道歉和悔过的机会！腹中的胎儿没了，甚至没有办法离开寿安宫，没有办法摆脱被欺凌和侮辱……就连自己的姨母康慈太妃都没有再来关心过。她想离开这可怕的皇宫，或许姨母说的是对的，想要离开皇宫只有两条路，而现在却只有死路一条了！
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
冬日的上午，恭亲王探望完病中的康慈太妃，从寿康宫出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往北面神武门走去，准备出宫回府。
夹道里，兰贵人和她的侍女芹儿二人由储秀宫出来，正往南面而来。芹儿手里提着一摞食盒，兰贵人裹着猩红的斗篷，煞是好看。
兰贵人和恭亲王迎面相遇，相互行礼问安之后，兰贵人道：“正巧遇见恭王爷，恭王爷这就急着要出宫回府去吗？”
“是准备回府，兰贵人……有什么事情吗？”
兰贵人一笑：“倒也没什么要事。奴婢正准备要去寿安宫看望徐官女子，听说徐官女子已几日水米未进，着实让人心疼，奴婢准备了些可口小点带去。”
恭亲王心中一揪，面部抽搐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兰贵人宅心仁厚，重情重义，实在难得。”
兰贵人：“奴婢自徐官女子进宫便与她交好，如今她落难，奴婢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奴婢听说……徐官女子是因为在惠风亭偶遇恭王爷才惹恼了万岁爷的。奴婢此去探望徐官女子，恭王爷可有什么话需要奴婢传递？奴婢愿意效劳的。”
“啊？呃……”恭亲王脸色尴尬：“是么？本王并不知……呃……没有……”
“不妨，奴婢会常去探望徐官女子，只要恭王爷知会一声，奴婢随时愿意效劳，还请恭王爷相信奴婢！”兰贵人说完，便带着芹儿告辞而去。
只留下恭亲王呆呆地站在原地。
……
兰贵人带着芹儿来到寿安宫。
当她走进寿安宫东厢房卧房，看见床上躺着的徐官女子，不免大吃一惊！
徐官女子已经瘦得失了人形，枯槁的脸上除了泪痕竟无一丝光泽。往日里紫禁城妃嫔中的翘楚，如今这般模样，难免让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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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低下了头：“说起来她这次和皇兄闹翻也是为了孩儿，孩儿……却什么也做不了。额娘当初要是把她接到寿康宫来，或许能保护她顺利生下皇子！”
康慈太妃：“若是其他妃嫔，额娘还能这么做。唯独她不行啊！皇帝是不会允许她来哀家这里的。这孩子命苦啊！”
……
“官女子”已经不能算是正经主子了，事实上就是个可以陪皇上睡觉的宫女。由于徐官女子是从答应上降下来的，刚刚小产，所以破例没有安排宫内其它的活计做，依旧赐住寿安宫内。
徐官女子屋里前几天刚刚摆放停当的“答应”陈设：铜蜡签，铜剪烛罐，铜签盘，铜舀，锡唾。银铁云包角桌，铁耳，各色磁盘，各色磁碟，各色磁碗，各色磁盅，漆茶盘，羊角手把灯等，转眼已经有广储司的太监来收走了。只留下些奴才们制式的日常用品。
服侍徐官女子的其他宫女太监们也被撤走，按照规制只剩下宫女蕊儿和太监来福二人。
徐官女子憔悴地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宫女太监们忙碌着撤走家什摆件，搬走柜子里的云缎、木棉和答应服饰……就连徐官女子身上盖的锦缎被子也被换成了棉布面子的了。
众人走后，屋子里象被打劫了一般凌乱。蕊儿低头忙着收拾，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着，替徐官女子打抱不平：“……这帮势力鬼……当初小主是贵人娘娘的时候，对待咱们那个巴结……如今又这副嘴脸……”
徐官女子静静地闭上双眼，任凭眼泪沿着眼角滑落。
天渐渐黑了，蕊儿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碗汤药。
“小主，喝药了。”
徐官女子缓缓地摇摇头：“不喝……别叫我小主……你我一样的奴才。”
蕊儿微微苦笑：“小主永远是奴婢的主子，只是小主一天没吃东西了，要是连药都不吃，那真该怎么好？来……奴婢扶你起来……”
蕊儿刚想托起徐官女子的头，却听见房门被“哐当”踢开了。
进来的是叶答应和她的侍女。
叶答应：“看见本宫，怎么也不起来行礼？”
徐官女子心中冷笑：“答应……居然也自称本宫？”
“答应再小也是主子，官女子怎么说都是奴才！本宫是主子，你是奴才！眼下这寿安宫中，也没有大过我去的人了，可不就是本宫吗？别以为你从贵人位份上下来又什么了不起，本宫还从妃位上下来呢！你独居这东厢房已属僭越……好在本宫宽宏大量……”
“既然都是被贬到寿安宫来的，你我一样的苦命，何苦还要相互为难？”
“本宫和你不一样，本宫还有机会！而你没有了！大清国有史以来就没有被贬为官女子的女人翻过身！一旦被贬为奴才，就意味着万岁爷不再要你了！呵呵呵呵！”
徐官女子没有说话，或许她说的是对的。
“还有啊！万岁爷特意交待本宫要对你严加管束！因为你不仅目中无人，还不守妇道，万岁爷要本宫对你时时看管、天天教诲，一刻不得放松！你听明白了吗？”
“滚！”
“你敢叫本宫滚？哼！”叶答应扭头而去：“死鸭子嘴硬！”
次日清晨，天才麻麻亮，寿安宫的院子里一片嘈杂。
徐官女子和蕊儿竖着耳朵仔细一听，竟然是在骂街，每一句里都夹杂着脏话和诅咒：马夫家的杂种……天生的贱货……不配怀上龙嗣……私会男人……怀的是野种……流产活该……早死早好……
叶答应站在寿安宫院子正中，集古今语言智慧之大成，收罗了所有词汇，抒发着满腔恶意。
东厢房卧室里床上的徐官女子轻轻摆摆手，坐不起来了。
“小主你别听她们的。”
“你出去罢……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徐官女子艰难道。
蕊儿出去以后，立即与院子来的叶官女子主仆展开对骂，你一言我一语，撕扯着嗓门、劈头盖脸的难听话……院子里一片嘈杂！
屋里，躺在床上的徐官女子两眼泪水汩汩流下。
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徐官女子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听到骂声才意识到自己依旧活在痛苦之中！
小产是伤心的事，但不是可怕的事，可怕的是生活不再有任何期待了！
她曾经深爱的男人，虚伪、卑鄙而且冷酷无情，让她失望乃至绝望！而深爱她的男人，被她被叛和伤害，却永远没有了道歉和悔过的机会！腹中的胎儿没了，甚至没有办法离开寿安宫，没有办法摆脱被欺凌和侮辱……就连自己的姨母康慈太妃都没有再来关心过。她想离开这可怕的皇宫，或许姨母说的是对的，想要离开皇宫只有两条路，而现在却只有死路一条了！
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
冬日的上午，恭亲王探望完病中的康慈太妃，从寿康宫出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往北面神武门走去，准备出宫回府。
夹道里，兰贵人和她的侍女芹儿二人由储秀宫出来，正往南面而来。芹儿手里提着一摞食盒，兰贵人裹着猩红的斗篷，煞是好看。
兰贵人和恭亲王迎面相遇，相互行礼问安之后，兰贵人道：“正巧遇见恭王爷，恭王爷这就急着要出宫回府去吗？”
“是准备回府，兰贵人……有什么事情吗？”
兰贵人一笑：“倒也没什么要事。奴婢正准备要去寿安宫看望徐官女子，听说徐官女子已几日水米未进，着实让人心疼，奴婢准备了些可口小点带去。”
恭亲王心中一揪，面部抽搐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兰贵人宅心仁厚，重情重义，实在难得。”
兰贵人：“奴婢自徐官女子进宫便与她交好，如今她落难，奴婢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奴婢听说……徐官女子是因为在惠风亭偶遇恭王爷才惹恼了万岁爷的。奴婢此去探望徐官女子，恭王爷可有什么话需要奴婢传递？奴婢愿意效劳的。”
“啊？呃……”恭亲王脸色尴尬：“是么？本王并不知……呃……没有……”
“不妨，奴婢会常去探望徐官女子，只要恭王爷知会一声，奴婢随时愿意效劳，还请恭王爷相信奴婢！”兰贵人说完，便带着芹儿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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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贵人带着芹儿来到寿安宫。
当她走进寿安宫东厢房卧房，看见床上躺着的徐官女子，不免大吃一惊！
徐官女子已经瘦得失了人形，枯槁的脸上除了泪痕竟无一丝光泽。往日里紫禁城妃嫔中的翘楚，如今这般模样，难免让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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