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知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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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恭亲王灰头土脸地默默独坐屋里，不到两天时间，竟像换了个人似的！胡子茬老长，脸色黢黑，头发散乱，两眼呆滞……
嫡福晋敏慧轻声道：“王爷还没有用晚膳吧？妾身这就叫人拿些吃的来。”
恭亲王摇摇头：“不饿。不想吃。”
敏慧：“半年了，王爷好不容易回家了，还没在家吃过一顿饭呢……”
恭亲王：“我想一个人坐会，你回去休息吧。”
敏慧并没有动，自顾自说道：“王爷在外奔波了这么些日子，为朝廷出生入死，回京就受此委屈，妾身心痛！如何能安心休息？”
恭亲王心中一痛，鼻子一酸，眼泪不知不觉涌满眼眶。他强忍着挥挥手道：“不想说了，你回吧。”
敏慧：“是，王爷您也早些歇着。妾身告退。”
敏慧正要起身往外走，却听见门外传来假蕙心清脆爽朗甜美的声音。
“王爷吉祥、嫡福晋吉祥！”
恭亲王和嫡福晋抬头，只见侧福晋婷婷袅袅地来到了前院，兴冲冲地上前行礼请安，然后扭扭捏捏地走进屋来。她穿着蕙心的旧衣裳，带着蕙心的头饰，脸上居然还蒙着面纱！
恭亲王和嫡福晋均一惊！若不是假蕙心的声音和扭捏之态，他二人恍然以为真正的薛佳蕙心来到了多福轩。
恭亲王愣了一下，跨步上前，一把扯掉假蕙心的面纱，质问：“你带着这个做什么？！”
假蕙心羞涩地掩面，娇嗔：“人家害羞嘛！王爷……”
“滚！”恭亲王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东施效颦！有多远滚多远去！”
假蕙心吓了一大跳，“哇”的哭出声来！来不及拾起地上的面纱，滴溜着裙子、仓皇跑了出去。
恭亲王指着假蕙心的背影，质问嫡福晋敏慧：“从哪儿弄来的这个贱人？”
敏慧并没回答恭亲王的问话，而是吩咐身边的侍女翠儿：“快跟过去！好生安抚侧福晋，别让她再生出是非来！”
恭亲王一脸鄙夷地质问嫡福晋道：“侧福晋？！你觉得她配吗？”
敏慧看了丈夫一眼，心平气和道：“没什么配不配，她就是侧福晋！……不知太妃娘娘是否告诉您了？这个女子原是包衣统领马夫家的孩子，本名叫徐家玫香。去年参加了选秀，可惜没念过什么书、规矩也差些，二选的时候就被撂了牌子。却因为她样貌与你表妹蕙心极为相似，太妃娘娘便格外留意了她。王爷您去了湖南以后，万岁爷他……蕙心如何入宫成了妃嫔，这些想必您已经知道了……为了皇家体面，太妃娘娘收她做寿康宫的宫女，蕙心是以她徐佳玫香的身份被万岁爷接去翊坤宫。而这个女子便回咱们王府，成了您的侧福晋。”
恭亲王冷冷道：“她不是蕙心、也不可能成为蕙心！让她回她马夫家去！”
敏慧淡淡道：“她回了徐佳家，那么翊坤宫里的玫贵人怎么办？”
恭亲王顿了顿，道：“那……那就打发她去没人的地方关起来，或者干脆弄死她！对！弄死她！恭王府的侧福晋死了，蕙心已经死了，办个丧事就没这个人了！”
敏慧冷冷地看着恭亲王，说了句：“王爷您累了，歇息吧！”便告退而出。
次日清晨。冬日的阳光懒懒地洒在恭王府华丽的屋顶之上。
恭亲王起床以后觉得头昏脑胀，洗漱后便迷迷糊糊地穿过院门，朝后院乐道堂而去，走了几步又倏地停住了，站了一会，折返身子朝西院，嫡福晋的住处——葆光室而去。
敏慧正在用早膳，见恭亲王过来，甚是惊喜，赶紧命人添了碗筷，并亲自替恭亲王盛了一碗粥，双手递给王爷。
恭亲王默默坐下，就着小菜喝了几口，抬头道：“我记得你去年用天麻泡了酒，如果还有，给本王倒一杯过来。”
敏慧并没有动，微微一笑：“大清早的要酒喝？王爷昨晚没睡踏实头疼了吗？一夜都想了些什么？”
恭亲王深深叹了口气道：“本王在想……在想，活得实在失败！竟连一个信任本王的人都没有……”
敏慧轻声道：“妾身相信王爷！妾身坚信那毒花粉的案子跟王爷您没任何关系，是他们诬陷王爷您！妾身替王爷感到冤屈！”
恭亲王心里一紧，放下了手中的粥碗，道：“福晋怎知本王说的是此事？……难得你能信任本王。”
敏慧微笑着用筷子夹了块蜜糕放在恭亲王面前的碟子里，道：“妾身本微不足道，说什么也是个外人。只是万岁爷、太妃娘娘还有蕙心他们是王爷的亲哥哥、亲额娘、是王爷的至爱！都是是王爷最在意之人！他们不要再伤了王爷的心才好！”
敏慧的话正戳中恭亲王的心窝，恭亲王的眼圈不经意又红了。他低头将盘子里的蜜糕塞进嘴里，慢慢嚼着，不再说话。
敏慧：“好在清者自清，总有还王爷清白之时。事已至此，王爷多想也无益。”
恭亲王抬起头，将粥一饮而尽，然后把碗递给嫡福晋：“再帮我盛一碗吧。”
敏慧微笑着接过碗，从暖锅里舀出大半碗热粥来。
恭亲王心中一阵感动，敏慧粗笨的身姿和平庸的容貌此时竟显得如此稳重和安详，看着她，恭亲王觉得心中莫名地踏实了许多。
……
恭王府从下午开始忙碌了起来，太监、侍女和嬷嬷们端着、捧着各种家什、物件，穿梭在恭王府的走道、长廊之间。很快，后翠楼就被布置停当。
恭王府的厨房间更是忙得热火朝天，煎炸烹煮的各种香味食物早早地飘散出来。
嫡福晋来到东院后面的多福轩，她想看看哭闹了一夜的侧福晋现在如何了。
多福轩惊人地安静，侧福晋的屋子也无声无息。嫡福晋敏慧进屋一看，不觉惊讶！
只见侧福晋坐在炕上，正捧着一件新袍子低头仔细做着针线活，显得十分娴静和安详。
“妹妹好贤惠，这是在做什么呢？”敏慧问道。
假蕙心抬起头：“嫡福晋吉祥！我在赶活呢，怕来不及了，所以就不下炕行礼了！嫡福晋不要怪罪！”
敏慧一笑，侧福晋假蕙心一向无理的，不闹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怎么会与她计较呢？
假蕙心一边继续低头挥针引线，一边道：“听下人们说今晚咱们府王里要请客，这件袍子原是替先前那位侧福晋做的，我不喜欢。所以赶紧改改。待会儿改好穿出去见客人。”
嫡福晋一愣，心想：谁允许你出来见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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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恭亲王灰头土脸地默默独坐屋里，不到两天时间，竟像换了个人似的！胡子茬老长，脸色黢黑，头发散乱，两眼呆滞……
嫡福晋敏慧轻声道：“王爷还没有用晚膳吧？妾身这就叫人拿些吃的来。”
恭亲王摇摇头：“不饿。不想吃。”
敏慧：“半年了，王爷好不容易回家了，还没在家吃过一顿饭呢……”
恭亲王：“我想一个人坐会，你回去休息吧。”
敏慧并没有动，自顾自说道：“王爷在外奔波了这么些日子，为朝廷出生入死，回京就受此委屈，妾身心痛！如何能安心休息？”
恭亲王心中一痛，鼻子一酸，眼泪不知不觉涌满眼眶。他强忍着挥挥手道：“不想说了，你回吧。”
敏慧：“是，王爷您也早些歇着。妾身告退。”
敏慧正要起身往外走，却听见门外传来假蕙心清脆爽朗甜美的声音。
“王爷吉祥、嫡福晋吉祥！”
恭亲王和嫡福晋抬头，只见侧福晋婷婷袅袅地来到了前院，兴冲冲地上前行礼请安，然后扭扭捏捏地走进屋来。她穿着蕙心的旧衣裳，带着蕙心的头饰，脸上居然还蒙着面纱！
恭亲王和嫡福晋均一惊！若不是假蕙心的声音和扭捏之态，他二人恍然以为真正的薛佳蕙心来到了多福轩。
恭亲王愣了一下，跨步上前，一把扯掉假蕙心的面纱，质问：“你带着这个做什么？！”
假蕙心羞涩地掩面，娇嗔：“人家害羞嘛！王爷……”
“滚！”恭亲王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东施效颦！有多远滚多远去！”
假蕙心吓了一大跳，“哇”的哭出声来！来不及拾起地上的面纱，滴溜着裙子、仓皇跑了出去。
恭亲王指着假蕙心的背影，质问嫡福晋敏慧：“从哪儿弄来的这个贱人？”
敏慧并没回答恭亲王的问话，而是吩咐身边的侍女翠儿：“快跟过去！好生安抚侧福晋，别让她再生出是非来！”
恭亲王一脸鄙夷地质问嫡福晋道：“侧福晋？！你觉得她配吗？”
敏慧看了丈夫一眼，心平气和道：“没什么配不配，她就是侧福晋！……不知太妃娘娘是否告诉您了？这个女子原是包衣统领马夫家的孩子，本名叫徐家玫香。去年参加了选秀，可惜没念过什么书、规矩也差些，二选的时候就被撂了牌子。却因为她样貌与你表妹蕙心极为相似，太妃娘娘便格外留意了她。王爷您去了湖南以后，万岁爷他……蕙心如何入宫成了妃嫔，这些想必您已经知道了……为了皇家体面，太妃娘娘收她做寿康宫的宫女，蕙心是以她徐佳玫香的身份被万岁爷接去翊坤宫。而这个女子便回咱们王府，成了您的侧福晋。”
恭亲王冷冷道：“她不是蕙心、也不可能成为蕙心！让她回她马夫家去！”
敏慧淡淡道：“她回了徐佳家，那么翊坤宫里的玫贵人怎么办？”
恭亲王顿了顿，道：“那……那就打发她去没人的地方关起来，或者干脆弄死她！对！弄死她！恭王府的侧福晋死了，蕙心已经死了，办个丧事就没这个人了！”
敏慧冷冷地看着恭亲王，说了句：“王爷您累了，歇息吧！”便告退而出。
次日清晨。冬日的阳光懒懒地洒在恭王府华丽的屋顶之上。
恭亲王起床以后觉得头昏脑胀，洗漱后便迷迷糊糊地穿过院门，朝后院乐道堂而去，走了几步又倏地停住了，站了一会，折返身子朝西院，嫡福晋的住处——葆光室而去。
敏慧正在用早膳，见恭亲王过来，甚是惊喜，赶紧命人添了碗筷，并亲自替恭亲王盛了一碗粥，双手递给王爷。
恭亲王默默坐下，就着小菜喝了几口，抬头道：“我记得你去年用天麻泡了酒，如果还有，给本王倒一杯过来。”
敏慧并没有动，微微一笑：“大清早的要酒喝？王爷昨晚没睡踏实头疼了吗？一夜都想了些什么？”
恭亲王深深叹了口气道：“本王在想……在想，活得实在失败！竟连一个信任本王的人都没有……”
敏慧轻声道：“妾身相信王爷！妾身坚信那毒花粉的案子跟王爷您没任何关系，是他们诬陷王爷您！妾身替王爷感到冤屈！”
恭亲王心里一紧，放下了手中的粥碗，道：“福晋怎知本王说的是此事？……难得你能信任本王。”
敏慧微笑着用筷子夹了块蜜糕放在恭亲王面前的碟子里，道：“妾身本微不足道，说什么也是个外人。只是万岁爷、太妃娘娘还有蕙心他们是王爷的亲哥哥、亲额娘、是王爷的至爱！都是是王爷最在意之人！他们不要再伤了王爷的心才好！”
敏慧的话正戳中恭亲王的心窝，恭亲王的眼圈不经意又红了。他低头将盘子里的蜜糕塞进嘴里，慢慢嚼着，不再说话。
敏慧：“好在清者自清，总有还王爷清白之时。事已至此，王爷多想也无益。”
恭亲王抬起头，将粥一饮而尽，然后把碗递给嫡福晋：“再帮我盛一碗吧。”
敏慧微笑着接过碗，从暖锅里舀出大半碗热粥来。
恭亲王心中一阵感动，敏慧粗笨的身姿和平庸的容貌此时竟显得如此稳重和安详，看着她，恭亲王觉得心中莫名地踏实了许多。
……
恭王府从下午开始忙碌了起来，太监、侍女和嬷嬷们端着、捧着各种家什、物件，穿梭在恭王府的走道、长廊之间。很快，后翠楼就被布置停当。
恭王府的厨房间更是忙得热火朝天，煎炸烹煮的各种香味食物早早地飘散出来。
嫡福晋来到东院后面的多福轩，她想看看哭闹了一夜的侧福晋现在如何了。
多福轩惊人地安静，侧福晋的屋子也无声无息。嫡福晋敏慧进屋一看，不觉惊讶！
只见侧福晋坐在炕上，正捧着一件新袍子低头仔细做着针线活，显得十分娴静和安详。
“妹妹好贤惠，这是在做什么呢？”敏慧问道。
假蕙心抬起头：“嫡福晋吉祥！我在赶活呢，怕来不及了，所以就不下炕行礼了！嫡福晋不要怪罪！”
敏慧一笑，侧福晋假蕙心一向无理的，不闹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怎么会与她计较呢？
假蕙心一边继续低头挥针引线，一边道：“听下人们说今晚咱们府王里要请客，这件袍子原是替先前那位侧福晋做的，我不喜欢。所以赶紧改改。待会儿改好穿出去见客人。”
嫡福晋一愣，心想：谁允许你出来见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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