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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寂寞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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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没什么错,燕丫头生哪门子的气呀?”在几个时辰里小云蹲在街边,蹲得天都黑了下来,他对自己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但心里隐隐的总觉的有些不妥,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这还叫我怎么偷刀呀!”小云知道自己是那种有了烦心的事就干不了任何事的那种人,他虽然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但他就是改不了,只有在心无杂念的情况下,他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技巧,更何况还有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眼前,刑部箭神楼小破,即便是自己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太阳神弓射出来的箭吧,冒然再进刑部天牢,无疑是去找死,一个刀神就够自己烦的了,更何况又来了一个箭神。这到底该怎么办呐!

    “以前在偷门的师兄们一有了烦心的事就偷跑出去喝酒,看来酒是一样好东西,能让人暂时忘掉烦心的事。”小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让自己静下心来,就想到了这个百试百灵的古老秘方。

    “既然是第一次喝酒,就得找一个好点的地方,反正从方小骨那里摸来的一大块银子带着也挺重的,今个儿就都花了它。”

    小云是从未去过酒馆的,他心里所想的好地方应该是一家不大,但清静,没人打扰,一个人想着心事,喝着闷酒的地方。这要是在别处,寻一间这样的所在到也不是一件难事,但此处可是东京,每间馆子里都挤满了人,大饭庄就不用说了,就连家小酒铺子也都坐满了人。小云找了半天,竟然在一条小胡同里发现了一家小酒店,门口冷冷清清的,挂着一只红灯笼,上面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字。原来这是一家扶桑人开的酒馆,是招待那些扶桑客商的,因此很少有中原人士光临。小云也没细看,一头栽了进去。

    酒馆里倒还真清静,除了一个厨子,只有一个顾客。小云大马金刀的往柜抬前一坐,大大咧咧的道:“来一斤酒,好吃的尽管端上来!”那厨子朝着小云灿烂的一笑,说了一句小云一个字都听不懂的话。

    “这厨子说什么呢?这里该不会不是酒馆吧?”小云心里嘀咕着,看了看酒馆里的那一个唯一的顾客,那是一名中年男子,确确实实的在喝着酒,小云心里有了底,大声说道:“你这到底是不是酒馆呀?”那厨子又朝着小云灿烂的一笑,又说了一句小云一个字都听不懂的话。

    “少年人!”那中年人说话了:“他是听不懂你说的话的,他是扶桑人,你要什么我替你说就是了。”

    “那谢谢大叔了。”什么时候小云也不会忘了礼数,说道:“我要一斤酒,店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中年人诧异的看了看小云,说道:“这的酒不论斤卖,是一瓶一瓶卖的,吃的大多是生食,你想试一试吗?”

    “这是什么酒馆呀。”小云疑惑的道:“不过也就这清静了,吃什么无所谓,有酒喝就行了。”

    “那就和我吃的一样吧,再加个烤大虾。”中年人朝那厨子说了几句,厨子立刻就明白了,给小云端上一份吃食,和两瓶酒,小云朝那中年人点了一下头,找了一张桌子,倒了杯酒,一口喝了下去。这日本清酒入口极淡,一时半会上不来劲。那厨子还在一快铁板上烤着小云的那份大虾的时候,小云已经把两瓶酒都喝了下去,仍就想着那些烦心的事,还越想越烦。小云一抬手叫道:“再来十瓶!”

    那中年人看了看小云,心里也好奇,但也没说什么,又帮忙向那厨子说了一下。小云这才仔细的看了那中年人一眼,这中年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脸色偏黑,一双眼睛就象湖水那样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他也在大口大口的喝酒,但他喝酒的方法很特别,喝一大口酒,并不马上喝下去,而是含在嘴里,慢慢的咽下去。

    “他该不会也有什么烦心的事吧?”小云想着:“没事一个人这样喝酒,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忽然小云听到了一种脚步声,很轻很小心的那种,只有那种别有用心的人才会这样走路。小云心中一惊,心道:“该不是来找我的吧?”再看看那中年人,仍旧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小云心里就更惊了。小云是刚出道的愣青子,没什么江湖经验,出了点事就沉不住气,紧张的看着门口。

    门口终于出现了一条纤细的人影,停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走了进来。小云只觉眼前一亮,进来的竟是一名淡雅、秀丽的女子。小云一看见她,紧张的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这女子是那样的安静,她的腰间挂着一把细长的弯刀,但那只好象是一件装饰品,没有半点杀气,虽然小云知道那绝对不是一件装饰品。女子没有注意小云,而是直接走到那中年人身后,直直的站在那儿,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他的后背,但仿佛又有点兴奋,中年人没说一句话,仍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原来是找那位大叔的。”小云有些失望,这时厨子把十瓶酒和烤好的大虾端了上来,虾到是烤的不错,小云这时没有心思吃,拿起一瓶酒就往嘴里倒,一口气就喝完了。扶桑人酒量都小,从来没人这样子喝酒的,那厨子那里见过这个阵势,连忙退了下去。

    “要是不离开燕飞劲,就得与她为王成云卖命,但我就看着她去送死吗?”喝了口酒,又想:“虽说那丫头对我好,但我也救过她了,谁都不欠谁的。”想是这样想的,但心里总觉得还是放不下她,总觉的那只粉红的蝴蝶结在眼前晃荡,不由的又喝了一大口。

    当他喝到第五瓶的时候,他才觉得有些喝不下了,他朝中年人那边看去,那女子仍就直直的站在中年人身后,看着他喝酒。“这是为什么呀?”小云心想:“那大叔的喝酒的样子就那么好看?”

    中年人忽然说了句扶桑话,也不知说的是什么,但那女子却一颤,脸色苍白,眼中显出痛苦的神情,猛的转过身去。虽说酒馆里的光线不太好,但小云还是看到了从她尖尖的下巴滴下了一滴泪珠。她又站了一会,然后走了出去,人是走了,但屋里却还留着她身上的一种淡淡的香味。中年人忽然也象小云那样,一口气喝完了一瓶酒,然后又朝那厨说了句什么,那厨子一愣,但还是给他端上来了一大堆酒。

    这时小云喝下去的那几瓶酒上来了劲,脑子里的烦事渐渐的也淡了下去,拿着半瓶子酒,晃晃悠悠的朝那中年人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他的面前,眉毛上显出一种深表同情的笑容,大着舌头说道:“大叔明明是喜欢那位姐姐的,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呢?”话说完了,自己也是一愣,这话好像是问自己的,他自己好像也有些喜欢着燕飞劲,为什么自己又要离开呢?

    那中年人抬起头来看着这奇怪的年轻人,问话前还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问完话后竟然像丢了魂一样,他那双充满了朝气的眼睛里,有一种什么东西和他自己的是一样的。他又喝了一口酒,说道:“有些事是比女人更重要的,我要做我必须的事,就要暂时的离开她,懂了吗?”中年人原本是少言寡语的人,很少与人说心里话,今天多喝了点酒,近日又要与高手以命相博,对手的武功修为深不可测,如果有得选他根本不想与之为敌,此事本来就够烦心的,自己又被两小无猜的恋人误会,自己还不能解释,只得硬着心肠赶走了心爱之人,满腹愁肠无人诉,小云又问到了他心中所想之事,自然是要说上几句的。

    小云听了他的回答,心里顿时有了同感,似乎他自己的问题也解决了,但他总决得光是这样还是不够的,又问道:“那万一这辈子都有可能见不着她了呢?你还会离开她吗?”

    “我还是会离开她的。”中年人缓缓的说道:“一辈子见不到她我会伤心,但有些事我不去做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在我看来我将做的这件事比她重要,因此我还是会离开她的。”

    “是这个理!”小云明白了,他一掂量:“燕飞劲要去劫法场,凶多吉少,可能再也见不着她了,要是去帮她,我也会死的,去偷那把断阳宝刀可要容易的多了,成为‘神偷第一级’可是我这么多年来的愿望呀!是燕飞劲重要呢?还是神偷第一级重要呢?”想着想着不由的又烦了起来,一仰头将那半瓶酒喝了下去。

    “你又是为什么呢?”中年人问小云道:“你喝那么多的酒是为什么呢?”

    “心烦!”小云道:“情形与你差不多,但我就没你那么想的开!”

    “倒没看出你也是个性情中人。”中年人认真的看这个少年,说道:“我也想不开,想不开就不要想了,今天我们就喝酒,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烦了。”

    小云是一个很会控制自己的人,做事有规律,很少放纵自己,在学艺的那些日子里,他将每个时辰都安排的十分合理,正因为这样他的轻功与偷技才会着样的出类拔萃,在他看来喝醉了酒而无所适是的躺在那里,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但今天他什么都不顾了,大声道:“好!一醉解千愁,今个儿我们就把店里的酒都喝了,小弟我请客!”

    两人都抢着喝酒,那中年人平日里将自己的情感压制的极好,如今一爆发出来,自然也是控制不住了的,大口的吞着酒。那扶桑厨子眼都看直了,就是喝水也没这样喝的呀!酒就是这样一件奇妙的东西,中年人与小云岁数差了一倍,身份也有天大的差别,但此时他们却互相拍着肩膀,笑的都像孩子一样,小云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而那中年人却是真正的经历了太多的沧桑,太多的苦难,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日子和时才算到头,而且明日生死未卜,他是真正的借酒销愁。

    酒馆中的油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了,不知从那处飞进几只莹火虫,在他们身边忽上忽下的飞舞着。小云将最后一口酒到进嘴里,然后一头倒了下去,他一依晰记的那中年人好象扶了他一下,并说道:“小兄弟,明日我若不死,子时定来此处,咱们兄弟俩个再喝个痛快!”

    “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人摔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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