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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空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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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杜玉那张脸,容萤瞬间颦起眉,“怎么又是你?”

    他苦笑了两声,礼数倒还是很齐全,对她屈身作揖,“郡主让在下要有诚意,在下觉得,如此登门拜访,应该算是小有诚意了。”

    容萤听完也不知该恼还是该笑,“你这人到是有意思,我是叫你对我爹有诚意,你倒来缠着我了?”话一说完,便意识到了什么,警惕地盯着他,“你跟踪我?”

    “不不不……郡主误会了。”杜玉忙解释,“是小生方才看见昨日那位公子从客栈中出来,所以想碰碰运气,不承料到您真的在此处。”

    容萤听完,若有所思地颔首,不知信了几分,但人仍旧立在原地,没有要请他进屋的意思。

    她不说话,杜玉却偷眼往房里打量,“郡主……您就住在这种地方?”

    容萤有些不太高兴:“这种地方怎么了,我微服私访不行么?”

    杜玉忙应了声是,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您莫非是和王爷吵了架?”不等她回答,便摇头轻叹,“恕在下多言,眼下是多事之秋,您又贵为郡主,实在不易独自出门走动。”

    容萤不自然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我心里有数。”

    只当她是闹小孩子脾气,杜玉愈发语重心长,“您还年轻,不明白其中的厉害。”他负手在后,语气里倒有几分怅然的意味,“现在的情势对王爷极其不利。端王有野心,不过做事太狠,这种人虽战无不胜,可并不适合从政。定王太软弱,齐王虽智勇双全,但久在封地,实力却不如端王那般雄厚。此次返京必然是场恶战,若圣上心中已有人选也就罢了,怕就怕有人从中作梗。”

    容萤缄默了一阵,这些话虽有道理,但父亲已亡故,宁王这一支对京城再起不了任何威胁,仅凭她一人,如今完全不足以与其他几位王爷抗衡。

    见她大约是听进去了,杜玉神色才渐渐缓和,“您是王爷的掌上明珠,莫要让王爷为难才是啊。”

    她显得有些不耐烦:“我自有我的打算,不劳你操心……你还有别的事?”

    眼看着是要下逐客令了,杜玉挠挠头,“对了,昨日听郡主唤那位公子为……陆阳?”

    提起这个名字,容萤微微一顿:“怎么?”

    杜玉似乎欲言又止,略略斟酌之后,才道:“郡主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

    她立时颦起眉:“作甚么,想挑拨离间?”

    “不是,不是。”他连连摆手,“郡主误会了,只不过……”略略斟酌之后,才道:“我不知他跟在您的身边是出于王爷的考虑还是别有他用,但这位陆公子从前是端王府养的死士,人心难测,不得不提防些……”

    话还没讲完,容萤骤然变了脸色,嚯的一下抬起头。

    “你说什么?!”

    杜玉被她的反应愣住,“在、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您,多个心眼儿。”

    容萤咬着牙急声道:“陆阳是端王爷的人?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没证据不要信口雌黄!”

    听完,他唇边却含了丝苦笑,“我们这种人,别的不在行,对于公侯王府门下的人脉却再清楚不过。陆公子又是端王爷手下最得力的贴身侍卫,想不知道也难。之前听您唤他的名字,我本想多问两句,只是您走得快……”

    尽管对这席话并未全然相信,容萤还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脑子里嗡嗡乱响。

    难怪,难怪,此前问他什么也不说,还以为是有怎样的苦衷,殊不料竟是因为这个缘故!

    几位叔伯里,只有端王并未留守封地,也唯有他最有当皇帝的实力。

    端王府养的死士,连容萤都略知一二。那是一群不要命的人,下手狠毒,从不留情,她最怀疑的就是端王,如今陆阳却是他的人!

    袖下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浑身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联系此前的种种,想到他无缘故地迁就自己,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杜玉见她表情异样,不禁关切:“郡主,您……没事吧?”

    “我如何与你无关!”容萤心烦意乱地跺了跺脚,“你问也问了,话也说了,若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我困了,要休息!”

    “可、可是郡主,王爷……”

    她不耐烦:“王爷不在这儿,想见他去别处找吧!”

    “这——”门“砰”的一声关上,杜玉差点没撞到鼻子,垂目摸了摸鼻尖,只得沮丧地离开。

    屋内,容萤靠着门,惶惶不安地蹲下身去,一股寒意由脚底而起,直蔓上背脊。

    是啊,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什么都不了解的自己,为何要这样信任他?

    城中盘查得很严,马车不容易雇到,陆阳总算赶在午饭前回来,推门进屋,就发现容萤双眉紧锁地坐在桌前。

    “吃过饭了么?”

    他把剑搁在一旁。

    “车子已经找好,明日就可以启程,快的话再有一个月便能到襄阳,北边气候冷,说不准会下雪,先把冬衣买好再上路……”觉察到她神色不对,陆阳上前几步,“怎么了?”

    话音刚落,容萤忽然站起身,目光直直看着他。

    “我问你。”她声音沉下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陆阳不自觉颦起了眉:“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先回答我。”她表情肃然,正经的模样,隐隐约约带着一抹熟悉的影子。

    陆阳怔了片刻,却见容萤抬起头:“你是端王府的死士?”

    他蓦地一顿,沉声道:“谁告诉你的?”

    容萤咬住嘴唇,“这么说是了?”

    话已出口,他艰难地解释:“曾经是,现在已经……”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我爹的?”一提及这个话题,他便开始沉默,容萤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敢说?你明明就知道。是端王对不对?!是我叔父,对不对!”

    避不开她的视线,事已至此,陆阳不得不承认,“不错。”

    果真是这样!

    容萤定定地望着他,冷笑道:“怪不得问你什么都不肯讲,你当然不肯讲了!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不是。”他忙摇头,“我已脱离了端王府,和端王爷没有关系。”

    容萤咬咬牙,“既是这样,你如何会知道他要在那日晚上刺杀我爹,又如何会知道我爹的行踪?不偏不倚的在那个时间里出现,也未免太巧合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厉声质问道:“那是怎样?你说啊!”

    “我……”

    要怎么说?他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他说很早之前就认识她了?说他有着两世的记忆?还是说他……曾害得她家破人亡。

    陆阳偏过头垂着眼,手握成拳,似乎挣扎了许久。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救你。”

    “可我不认识你!”容萤冲他喊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陆阳紧抿着唇,木然的看着她,胸口闷得厉害,呼吸间隐着丝丝的疼痛。

    的确,她不认识他……

    拥有回忆的人,只是自己而已。

    他想上前,腿刚刚一动就听她道:“你别过来!”

    陆阳微微一怔,就那么定定的站着,从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神情。憎恨,畏惧,恐慌。

    和当日在长明阁中一模一样。

    陆阳手指发颤,突然感到浑身冰凉。

    这一辈子,她还是讨厌他……

    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陆阳还站在原地,容萤却步步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门扉,再也退无可退时,索性把门一开,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他呆了许久,等回过神追出门时,街上已经没有了容萤的身影。

    宽敞的市集,人来人往,他在其中却感到无比孤寂,似乎整条街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是不同的。

    容萤是从客栈后门走的,狂奔了很远。其实她不认识路,但又不能回头,于是便顺着感觉跑。街市、小巷、州桥,茫茫人海,满世界都是陌生的气息,心里惶惶不安。

    她正从石桥上跑过,没头没脑地撞到一个人。

    “哎哟!”明明自己也没多少斤两,对方倒叫得惊天动地,“你怎么走……”

    杜玉捂着小腹,伸手一指,指到容萤鼻尖,后半句话立时没了,“小、小郡主?”

    她喘着气往身后瞧,陆阳脚程很快这个她是知道的,比脚力自己定然跑不过他。容萤缓了一会儿,抓住他胳膊,“你可知道有什么地方比较好藏身的?我得躲一下。”

    “什么?”杜玉还在发愣。

    她急得直摇头:“我问你哪儿有隐蔽点的地方?”

    “隐蔽点的地方……”杜玉挠头琢磨,“我家算么?就在这附近,榆林巷子最里边,平常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容萤来不及考虑,“你带路。”

    七拐八拐进了一个院子,似乎是一人独居,宅院小得可怜。杜玉还在忙忙碌碌的烧水,准备茶果,容萤却只趴在窗边往街上看。

    小巷里很安静,许久也未闻得声响。

    “您来得这么突然,寒舍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的……”杜玉端着茶水和一盘果子走出来,“只有些李子,方才洗了洗,还算新鲜。”

    容萤从窗边走开,看了一眼,实在是没胃口,摇头说不吃了。

    “您这是在躲谁啊?”见她举止奇怪,杜玉倒了杯茶,也跟着往窗外瞅,“那位陆公子呢?”

    “什么陆公子。”提到陆阳,容萤心中大为膈应,“他早走了。”

    “什么?走了?”杜玉吃了一惊,“怎么就走了。”

    闻言,她不解地皱起眉:“你这么关心他作甚么?”

    杜玉讪讪地抓了抓耳根,“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您一个人在外面,实在不太安全。”

    经他这么一提,容萤才反应过来。

    那倒是……现在没了陆阳,她又该如何去襄阳找舅舅?荆州城她人生地不熟,若贸贸然去找巡抚,万一对方是端王爷的人,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容萤发愁地捡了个李子,不自觉把目光落到一旁的杜玉身上,细细打量他。

    被容萤的视线看得发毛,后者咽了口唾沫,“郡主……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她忽然笑问:“你想见王爷?”

    杜玉愣了一愣,随即讪笑道:“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没同你说笑。”容萤跳下帽椅,把李子放回去,“这样吧,你带我去襄阳,我引你去见我爹,怎么样?”

    他似乎大喜过望,“宁王爷在襄阳?”

    容萤点头说是,心中却也有几分过意不去。

    爹爹已经不在了,借他的名头骗人虽然不大好,可是如今为了自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杜玉果然很高兴,想也没想当即应下,随后就张罗着收拾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