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情骂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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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一更，锣声大作。空旷寂寥的街道，如泼墨的夜色深处回荡着两道战马长啸嘶鸣，咯噔咯噔，狂奔的马蹄犹如利箭一般划破黑压的苍穹，逐风而过。
“刘将军，城关今日究竟发生何事？”
孟卫风眉眼凛冽，寒如冰霜，猛挥着马鞭，马儿吃疼，疯狂地追赶着前方，快若残影的刘敬诚。
刘将军发狠似地踢着马脚蹬，耳边如野兽咆哮的寒风，作乱般的肆意呼啸。
仿佛听见来人的问话却又不答，应该说，此刻他也被蒙在鼓里，脑子是一团乱麻。
从军师私自离开后，他便隐约觉察到几许不安。本想一同追出去，孰知碰上孟卫风，这家伙一听将军下达的命令，说什么也不让他去。
而这种不安的情绪，在回军营，发现那个小兵向外偷发讯息后，被彻底放大。
焦急待到一更，城关府处竟无一丝消息传出。无论如何他都坐不住了，挑匹马，便奔了出来。与其苦苦等待，不若亲眼一瞧。哪怕日后将军责怪，也得确定他无碍。
心有疑思的孟将军，也跟着追了出来。
今日的城关闹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连青花楼那种地方也关了门。比起前几日的战乱，有过之无不及。
两人一前一后，策马奔腾，却不知此时将军就在营中。
………………
墨成拨了拨矮桌上的古灯心蕊，霎时牢房亮堂不少，如曦微驱散了窗外渗入的丝丝寒气，暖入心间。
“军队的奸细？”
夜昭静静地看着，他优雅沉稳的动作，唇边浅淡却迷人的微微弧度，低沉磁性的嗓音，恍若隔世。
未听到回应，他抬头挑眉，小家伙正盯着他发呆。
“军师？”
夜昭眨巴着眸子，眉眼清明，仿佛方才片刻的走神只是他的错觉。
“军师可是累了，夜已深，不若早些休息，此事明日再议也可。”
“我再说一次，不住这，将军爱住便住！”任性无礼，傲慢幼稚的言辞。
墨成本以为他会不悦甚至愤怒，毕竟在他面前没人敢如此放肆。可他竟连一丝不满也无，不但如此，此刻夜昭生动的神色，倒让他越发愉悦。
方才也是，难不成他有受虐倾向？
“若是想离开，将凶手捉出即可。军师，不是心中有数？”
她歪着脑袋，大眼睛闪着无辜与纯真，“将军，这算威胁？”
“当然不，本将只是在想，被军师遗落在梅花林深处那四串未食的糖葫芦，该如何处置，丢掉未免有些可惜了？”
糖葫芦？夜昭一瞬间端正了身子，眼睛直勾勾的，貌似忆起某种美味佳肴，嘴里忍不住传出一道细微咕噜声。
自离开留将居后，她便未再进食，饿了。
“将军，猜的不错，的确是除白异国外的另一奸细。”
到底是还小，又是个吃货。禁不住诱惑，几串糖葫芦就招了。不定那日，为着一串糖葫芦就把他给卖了。墨成勾着惑人笑意，如是想到。
“匈奴的奸细。”
“没错，将军还记得方才在下问过，刘将军如何，你说，城关百姓崇敬他，也了解他，自当不会被怀疑。那，若是被迁怒呢？”
他星眸眯了眯，泛着似利刃出鞘的危险，“继续说。”
“其实，这件事并非是针对在下，而是城关守将，那位忠君爱国，镇守城关数十年的刘将军。”
“哦？”
“将军早知刘将军会无碍，而在下则会被人当做罪魁祸首抓起来。可很奇怪，前来传话的士卒，一跑来便不停唤着刘将军，并告诉我俩，将军传令让其带着在下速回军营。试问，早知刘将军无事的将军，下达的真是此番命令吗？”
“自然不是，本将原意让军师别回府，也别去军营，此两处皆有人把守。”
墨成若有所思，周身萦绕着不怒自威的寒意，比隆冬的风雪更叫人胆寒。
见此，夜昭美目隐藏着极深的不满与愤怒，被人如此利用，的确不喜。本想着些许仁慈，那这次别怪她不客气了！
“将军定然知晓，刘将军与在下一同出现在军营，将会是何等轰动。”
“刘将军说过他素来喜爱垂钓，冬日也会抽空去城关湖，百姓亦知，自不会多做考虑。而在下不同，初至此地，去趟湖心，城关就出了问题，嫌疑必定不小。若原本无嫌疑的刘将军被发现和在下一起去过城关湖，即便不会弄的人仰马翻，众人心头也会生出疑思，加之有心人挑拨离间，无嫌疑便成了有问题。”
夜昭板着的脸，此刻隐约柔和几分，唇边露出讥讽之色。
“在下军师之名并不出众，自然无足轻重。刘将军不同，随军多年，劳苦功高。处置他，失军心，不处置，失民心。”
“试问将军，如何一决？”
墨成不怒反笑，神色淡然的仿佛在拉家常一般，“如此说来，军师岂不是本将福星，你这一出现，歹人的阴谋便土崩瓦解。不过，本将有一问，军师如何断定，乃匈奴所为？”
“呋神河是活流，对其投毒意味着须大剂量的药物，那么距离必不可远。离此地较近的是匈奴，或白异国。然白异国处梁州以西，要入雍州，必过梁州，数十道关卡，不可能露不出蛛丝马迹。”
墨成起身，掸掸衣袖不存在的灰尘，清脆的掌声响起，说道:“当真精妙，不愧为军师。放心，你可以走了。”
她不解地垂下眉眼，浓黑秀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度，宛若蝴蝶翩然起舞。
“将军，可知如此多的毒是如何混入城关的，又是如何被进到湖中的？”
墨成失笑，拍拍她的脑袋瓜，“大事聪慧，小事糊涂。城关处边境地域，对外贸易必不可少。尤其异域香料，想来是城关上贡之物。而那方卞勉，正是其个中翘楚。若某次贸易他带回的并非香料而是毒，除非谙熟其道，否则过关时是查不出的。”
“至于那亲兵，更是简单，每日巡逻都会经过湖边，找个因取水被凿破冰的地方，将毒一投，便可。”
夜昭隐约透露着些许不悦，“将军，是否早已知晓？”
墨成一怔，赫然大笑，“夜昭啊，推出下毒之人乃是你的功劳。只想不到军师年岁不大，这般的争强好胜，莫不是嫉妒本将？”
见他乐得开怀，夜昭就不乐意。这分明是取笑之意，不还击还了得？
“作何大笑，将军不也识人不慧吗？身边出了一个又一个奸细，亲兵都是奸细，哈哈。”话毕，她还冷笑两声，皮笑肉不笑。
墨三一接到命令，马不停蹄地就赶到军营。刚入牢房，听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嚣张无所忌惮的话语。不由心底发颤，遍体身寒，谁在找死，竟然敢嘲笑将军。
他是深有体会，将军拿他们当兄弟，可该狠的时候，下手绝不留情。
尤其那双眼睛，如同摄人魂魄的无底洞，敏锐诡谲，仿若看透世间万物。
墨成全然想不透，当初懂礼乖顺的军师，如今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敢同他叫板，甚至调笑他。对上其双瞳剪水的目光，当真无知无畏。
“末将来迟，请将军恕罪。”
旁观半晌，两人四眼相对，隐有暗波拼杀。墨三待不住了，这小子长这么好看，胆量又甚佳，若是被将军一怒之下杀了，多可惜的。
“无妨，”墨成收回视线，再次说服自己，莫于小孩计较，“墨三，善易容，轻功，墨军卫第三统领。”
“夜昭，军师，谋略罕有。”
墨三诧异，暗自腹诽，军师一职非常人能任，何况这么个小家伙？且以将军之智，需要军师吗？
想是这般想，招呼还是要打的。他作揖行礼，如同一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夜昭微微颔首回礼，面无表情。对墨子期以外的其他人，她素来不愿多说。
千面玉君擅长易容，轻功，窃玉偷花之能。然他五年前的失踪，天月楼十大未解之谜之一，不想竟在墨子期手下。
墨军卫不愧为高手云集之地，这通身气势便是墨家军拍须溜马都及不上的。
两人见礼完毕后，墨成说到正题。
“本将料到哪怕一晚。你定不乐意住在此处。墨三是来代替你的，直到抓住凶手。那些棉被，亦是为他而备。”
“将军，既然早有打算，岂非故意诈我？”
“军师慎言，为军中官员自当为本将分忧，何来诈一说？”
夜昭哑口无言。
墨三汗颜，他怎么越听越不对劲，隐约间嗅出股打情骂俏之味……
城中一更，锣声大作。空旷寂寥的街道，如泼墨的夜色深处回荡着两道战马长啸嘶鸣，咯噔咯噔，狂奔的马蹄犹如利箭一般划破黑压的苍穹，逐风而过。
“刘将军，城关今日究竟发生何事？”
孟卫风眉眼凛冽，寒如冰霜，猛挥着马鞭，马儿吃疼，疯狂地追赶着前方，快若残影的刘敬诚。
刘将军发狠似地踢着马脚蹬，耳边如野兽咆哮的寒风，作乱般的肆意呼啸。
仿佛听见来人的问话却又不答，应该说，此刻他也被蒙在鼓里，脑子是一团乱麻。
从军师私自离开后，他便隐约觉察到几许不安。本想一同追出去，孰知碰上孟卫风，这家伙一听将军下达的命令，说什么也不让他去。
而这种不安的情绪，在回军营，发现那个小兵向外偷发讯息后，被彻底放大。
焦急待到一更，城关府处竟无一丝消息传出。无论如何他都坐不住了，挑匹马，便奔了出来。与其苦苦等待，不若亲眼一瞧。哪怕日后将军责怪，也得确定他无碍。
心有疑思的孟将军，也跟着追了出来。
今日的城关闹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连青花楼那种地方也关了门。比起前几日的战乱，有过之无不及。
两人一前一后，策马奔腾，却不知此时将军就在营中。
………………
墨成拨了拨矮桌上的古灯心蕊，霎时牢房亮堂不少，如曦微驱散了窗外渗入的丝丝寒气，暖入心间。
“军队的奸细？”
夜昭静静地看着，他优雅沉稳的动作，唇边浅淡却迷人的微微弧度，低沉磁性的嗓音，恍若隔世。
未听到回应，他抬头挑眉，小家伙正盯着他发呆。
“军师？”
夜昭眨巴着眸子，眉眼清明，仿佛方才片刻的走神只是他的错觉。
“军师可是累了，夜已深，不若早些休息，此事明日再议也可。”
“我再说一次，不住这，将军爱住便住！”任性无礼，傲慢幼稚的言辞。
墨成本以为他会不悦甚至愤怒，毕竟在他面前没人敢如此放肆。可他竟连一丝不满也无，不但如此，此刻夜昭生动的神色，倒让他越发愉悦。
方才也是，难不成他有受虐倾向？
“若是想离开，将凶手捉出即可。军师，不是心中有数？”
她歪着脑袋，大眼睛闪着无辜与纯真，“将军，这算威胁？”
“当然不，本将只是在想，被军师遗落在梅花林深处那四串未食的糖葫芦，该如何处置，丢掉未免有些可惜了？”
糖葫芦？夜昭一瞬间端正了身子，眼睛直勾勾的，貌似忆起某种美味佳肴，嘴里忍不住传出一道细微咕噜声。
自离开留将居后，她便未再进食，饿了。
“将军，猜的不错，的确是除白异国外的另一奸细。”
到底是还小，又是个吃货。禁不住诱惑，几串糖葫芦就招了。不定那日，为着一串糖葫芦就把他给卖了。墨成勾着惑人笑意，如是想到。
“匈奴的奸细。”
“没错，将军还记得方才在下问过，刘将军如何，你说，城关百姓崇敬他，也了解他，自当不会被怀疑。那，若是被迁怒呢？”
他星眸眯了眯，泛着似利刃出鞘的危险，“继续说。”
“其实，这件事并非是针对在下，而是城关守将，那位忠君爱国，镇守城关数十年的刘将军。”
“哦？”
“将军早知刘将军会无碍，而在下则会被人当做罪魁祸首抓起来。可很奇怪，前来传话的士卒，一跑来便不停唤着刘将军，并告诉我俩，将军传令让其带着在下速回军营。试问，早知刘将军无事的将军，下达的真是此番命令吗？”
“自然不是，本将原意让军师别回府，也别去军营，此两处皆有人把守。”
墨成若有所思，周身萦绕着不怒自威的寒意，比隆冬的风雪更叫人胆寒。
见此，夜昭美目隐藏着极深的不满与愤怒，被人如此利用，的确不喜。本想着些许仁慈，那这次别怪她不客气了！
“将军定然知晓，刘将军与在下一同出现在军营，将会是何等轰动。”
“刘将军说过他素来喜爱垂钓，冬日也会抽空去城关湖，百姓亦知，自不会多做考虑。而在下不同，初至此地，去趟湖心，城关就出了问题，嫌疑必定不小。若原本无嫌疑的刘将军被发现和在下一起去过城关湖，即便不会弄的人仰马翻，众人心头也会生出疑思，加之有心人挑拨离间，无嫌疑便成了有问题。”
夜昭板着的脸，此刻隐约柔和几分，唇边露出讥讽之色。
“在下军师之名并不出众，自然无足轻重。刘将军不同，随军多年，劳苦功高。处置他，失军心，不处置，失民心。”
“试问将军，如何一决？”
墨成不怒反笑，神色淡然的仿佛在拉家常一般，“如此说来，军师岂不是本将福星，你这一出现，歹人的阴谋便土崩瓦解。不过，本将有一问，军师如何断定，乃匈奴所为？”
“呋神河是活流，对其投毒意味着须大剂量的药物，那么距离必不可远。离此地较近的是匈奴，或白异国。然白异国处梁州以西，要入雍州，必过梁州，数十道关卡，不可能露不出蛛丝马迹。”
墨成起身，掸掸衣袖不存在的灰尘，清脆的掌声响起，说道:“当真精妙，不愧为军师。放心，你可以走了。”
她不解地垂下眉眼，浓黑秀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度，宛若蝴蝶翩然起舞。
“将军，可知如此多的毒是如何混入城关的，又是如何被进到湖中的？”
墨成失笑，拍拍她的脑袋瓜，“大事聪慧，小事糊涂。城关处边境地域，对外贸易必不可少。尤其异域香料，想来是城关上贡之物。而那方卞勉，正是其个中翘楚。若某次贸易他带回的并非香料而是毒，除非谙熟其道，否则过关时是查不出的。”
“至于那亲兵，更是简单，每日巡逻都会经过湖边，找个因取水被凿破冰的地方，将毒一投，便可。”
夜昭隐约透露着些许不悦，“将军，是否早已知晓？”
墨成一怔，赫然大笑，“夜昭啊，推出下毒之人乃是你的功劳。只想不到军师年岁不大，这般的争强好胜，莫不是嫉妒本将？”
见他乐得开怀，夜昭就不乐意。这分明是取笑之意，不还击还了得？
“作何大笑，将军不也识人不慧吗？身边出了一个又一个奸细，亲兵都是奸细，哈哈。”话毕，她还冷笑两声，皮笑肉不笑。
墨三一接到命令，马不停蹄地就赶到军营。刚入牢房，听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嚣张无所忌惮的话语。不由心底发颤，遍体身寒，谁在找死，竟然敢嘲笑将军。
他是深有体会，将军拿他们当兄弟，可该狠的时候，下手绝不留情。
尤其那双眼睛，如同摄人魂魄的无底洞，敏锐诡谲，仿若看透世间万物。
墨成全然想不透，当初懂礼乖顺的军师，如今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敢同他叫板，甚至调笑他。对上其双瞳剪水的目光，当真无知无畏。
“末将来迟，请将军恕罪。”
旁观半晌，两人四眼相对，隐有暗波拼杀。墨三待不住了，这小子长这么好看，胆量又甚佳，若是被将军一怒之下杀了，多可惜的。
“无妨，”墨成收回视线，再次说服自己，莫于小孩计较，“墨三，善易容，轻功，墨军卫第三统领。”
“夜昭，军师，谋略罕有。”
墨三诧异，暗自腹诽，军师一职非常人能任，何况这么个小家伙？且以将军之智，需要军师吗？
想是这般想，招呼还是要打的。他作揖行礼，如同一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夜昭微微颔首回礼，面无表情。对墨子期以外的其他人，她素来不愿多说。
千面玉君擅长易容，轻功，窃玉偷花之能。然他五年前的失踪，天月楼十大未解之谜之一，不想竟在墨子期手下。
墨军卫不愧为高手云集之地，这通身气势便是墨家军拍须溜马都及不上的。
两人见礼完毕后，墨成说到正题。
“本将料到哪怕一晚。你定不乐意住在此处。墨三是来代替你的，直到抓住凶手。那些棉被，亦是为他而备。”
“将军，既然早有打算，岂非故意诈我？”
“军师慎言，为军中官员自当为本将分忧，何来诈一说？”
夜昭哑口无言。
墨三汗颜，他怎么越听越不对劲，隐约间嗅出股打情骂俏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