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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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楼用晚膳时一伙少年还是兴高采烈，宋汶那轻舟比他们原先见过的都好太多，无论速度和平稳性都是第一流的。
“我看宋二哥今年胜算很大啊。”
“阿景你哥打哪儿弄来这船？干脆我们凑钱买一艘算了。”
“那是从江南一路水运来的，淮梁城可买不到。”
众人一阵唏嘘，宋景道：“等赛事过后我看看能不能跟我哥把船要来，多玩几天也好。”
陈佑眼珠一转，高兴提议：“不如就约肖沐恩赛舟！”提到这个死对头，“他也好几天没来上课了，这病生得真突然，前一日还好好的。”
更晚时候陆昭回到丞相府，一辆马车也正好在门前停下，她大哥陆羽从车上下来。
陆羽看了她一眼，冷淡颔首，径自跨门进去。
陆昭不以为意，跟着进去，陆羽在大厅吩咐管家开饭，她脚步未停留，径自回了自己院子。
陆羽五岁就被选为太子伴读，长年出入东宫，回到府中也多数时间待在书房，陆昭则是从来不进书房。兄妹二人基本遇不到，偶尔碰面也无话可说。
外界对她这个哥哥评价甚高，三岁就熟读四书五经，十岁可流利答殿试试题，个性沉稳内敛，又与太子情谊深厚，估计等太子登基，陆家这位就是子承父位，新皇的第一权臣。
先前晚膳吃得太多，有些腹胀，陆昭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坐起。
推了门到院子，动作伶俐地攀上墙头，跳下去的时候正好踩到下方一人的手。
那人手撑在身体两侧，半个脑子探在下方的狗洞，逢此噩运一声惨叫，被陆昭迅速捂住嘴。
“三更半夜你在这做什么？”
薛澜气急败坏：“自然是找你了，难不成出来赏月？”
“怎么不走正门。”
薛澜烦躁地抓头，头发被他挠得像个马蜂窝，哪里还有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
“找你商量五姐的事！”
“你五姐还在绝食？”这都好几天了，“没想法子让她吃点吗？”
“今天早上饿得都没力气挣扎了，我娘让人强行喂了点粥，晚上我回去，又全吐了出来。”
“请大夫瞧过了没？”
“这种事哪能请大夫，万一泄露了风声怎么办。再说请大夫也没用，她是自己不肯吃。”
这事是蛮闹心的，陆昭想了道：“你回去找个机会跟她说，只要她好好吃饭养好身体，你一定想办法成全她心愿。”
“这样骗她有用吗……”他出口的声渐渐小下去，震惊望着她，“你说真的？”
“帮她私奔，看着她死，你二选一。”
这实在匪夷所思，薛澜心中一团乱：“我要想想……”
“还想什么？人活着你才有机会慢慢想，死了就只能慢慢哭了！你赶紧回去劝你五姐，我想办法找到那个侍卫，探探情况再说。”
那时薛夫人前往城外清凉寺小住祈福，薛家五小姐和六少爷陪同前往，陆昭正好无事可干，也跟着一起去玩了几天。那个侍卫她就见过一面，只记得个子高高的，皮肤有点黑，五官长得不错。当时一起在寺庙住的还有韩老王妃，那个侍卫是不是韩王府的？
韩小世子在国子监属于肖岑一派的，要想找他打听可不容易，就算他肯帮忙，以双方交恶的程度，他还不立马将此事添油加醋到处宣传。
第二天早上薛澜来找她一起上课，上了马车他道：“我找机会跟五姐说了，好说歹说赌咒发誓她才信了，现下肯吃东西了。”可怜她娘还欢天喜地，以为五姐终于想通了。
“那侍卫是谁？”
“她不肯说，只让我们帮她逃出京师就好。”
“那我们还是得自己找了。”薛姐姐的顾虑可以理解，但若不找到那侍卫，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薛澜也不能安心。
“找人的事我来处理，应该是韩王府的人。”
陆昭刚要点头，车夫忽然急拉缰绳，马匹扬起前蹄长嘶一声，陆昭背对着坐的还好，薛澜面朝着行驶方向，直直朝前方门板撞过去，陆昭及时伸手挡于他额前，稍缓了他撞过去的冲力。
四周爆出哄笑声，马匹在拉紧的绳子前来回踱步，幸好车夫眼明手快，否则行驶过程撞上绳子定摔个人仰马翻。
此处离书院还有一个巷子的距离，现下这四周围观的少年显然早有预谋，一大早就在此设了陷阱候着。
陆昭气冲冲下车，对面领头一人双臂环胸神气十足，正是她几日不见的死对头。
肖岑面上带着得意的笑，眼见她大步走过来，刚做好全副戒备的准备，就见陆昭走到面前出拳，一拳打在旁边哈哈大笑的韩王世子脸上。
韩王世子捂着鼻梁痛苦蹲下，肖岑诧异挑眉，身后一排公子哥们都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她打完人一言不发拔脚往前走，韩王世子这一拳着实挨得委屈：“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笑……”擒贼先擒王，要打也该先打肖岑啊。
肖岑也觉得莫名其妙，眼见薛澜走过来：“她发什么疯？”
薛澜反手就是一拳，正打在人下腹，刚艰难站起的韩王世子又倒了下去。
肖岑也火了：“你们敢动手？”打人就算了，竟然公然无视他这个带头的，这算另一种挑衅吗！
肖岑扑上前跟薛澜扭打成一团，旁边一堆小子七手八脚上前帮忙，陆昭也折返回来，一拳挥开一人，一脚踹翻另一个，两伙人马就地火拼起来。
国子监的邹夫子举着藤条，气得心肝肺都疼：“实乃，实乃朽木不可雕也！”同为书院同窗，竟然公然在大街上动手殴斗，“丧行败德，有辱斯文！”
院子里齐整跪着一排少年，双手高举过头，邹夫子的藤条抽在一人身上，那人哭喊道：“学生知错了！”
“哼，软骨头！”
肖岑高举双手，跪在最前排，听到身边人冷嗤更火大：“你是发什么疯？”
“谁先挑起来的？出门前怎么不照照镜子看自己发什么疯！”
“你还有脸追究？上次在戏楼外的账我还没找你算！”
“好啊，正好将蹴鞠比赛你们耍阴招的账一起算！”
两个人说着说着声音拔高，开始用眼神厮杀，眼看战事一触即发，一旁闲着看热闹的宋家老五连忙轻咳：“夫子还在，收敛点。”再打起来的话可不是跪跪就能解决的。
陈佑也道：“计较这个有意思么，积怨这么深还想查出个源头？保不齐是皇妃娘娘未出阁前曾被陆夫人踩了一脚呢。”
“不准拿我母妃说笑！”
“好好好，”陈佑嬉皮笑脸，“小的失言了这就认错，七皇子殿下息怒！”
参与打架的一干人等都罚跪了一上午，随后其他人回到大堂罚抄律行，带头的两人还在院子跪着。
肖岑左右张望了一下，盘膝坐下来：“现下是用膳的时间，夫子不会过来查看的。”
陆昭瞥了他一眼，跟着坐下来，揉着酸疼的腿。
“今天的处罚都是因为你！”自从铜雀楼动手被禁足之后，双方就达成了默契，只明争暗斗，绝不公然动手，就是为了防止留把柄被人捉。
“还想被揍就继续说。”
“你！”肖岑猛地坐直，半晌强压下一口气，“本皇子不跟你一般见识！心情不好要找死？找我作陪想得倒美！”
陆昭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晌午罚跪不给吃饭，十二三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经饿，有人的肚子咕咕叫，肖岑脸一红：“看什么看！丑八怪！”
陆昭从怀中摸出个包子，掰成两片，自己咬了一半，另一半隔空丢给他。
“你哪儿来的包子？”
“你管我。”宋家兄弟临走前塞来的。
“嗤，你会这么好心？不是下毒了吧？”
“不敢吃就别吃。”
“我不敢吃？笑话！”肖岑是个典型的激不得，咬了一大口嫌恶道，“难吃死了。”
跪到日落西山，邹夫子又好一顿训才放行，薛澜站在学堂外等她，他鼻青眼肿，半边脸高高肿着，右边的眼睛快挤成一条缝。
“阿渝他们赛船去了，我说要回家休息。”
陆昭跪了一天腿早麻了，一瘸一拐扶着墙：“找家医馆上药，今晚住我家，你这样子回家你娘非晕过去不可。”
薛澜也正有此意：“你家老头儿不在吧？”
“放心，就算回来也在一更天之后。”陆昭道，“我快三个月没见到他了。”
八仙楼用晚膳时一伙少年还是兴高采烈，宋汶那轻舟比他们原先见过的都好太多，无论速度和平稳性都是第一流的。
“我看宋二哥今年胜算很大啊。”
“阿景你哥打哪儿弄来这船？干脆我们凑钱买一艘算了。”
“那是从江南一路水运来的，淮梁城可买不到。”
众人一阵唏嘘，宋景道：“等赛事过后我看看能不能跟我哥把船要来，多玩几天也好。”
陈佑眼珠一转，高兴提议：“不如就约肖沐恩赛舟！”提到这个死对头，“他也好几天没来上课了，这病生得真突然，前一日还好好的。”
更晚时候陆昭回到丞相府，一辆马车也正好在门前停下，她大哥陆羽从车上下来。
陆羽看了她一眼，冷淡颔首，径自跨门进去。
陆昭不以为意，跟着进去，陆羽在大厅吩咐管家开饭，她脚步未停留，径自回了自己院子。
陆羽五岁就被选为太子伴读，长年出入东宫，回到府中也多数时间待在书房，陆昭则是从来不进书房。兄妹二人基本遇不到，偶尔碰面也无话可说。
外界对她这个哥哥评价甚高，三岁就熟读四书五经，十岁可流利答殿试试题，个性沉稳内敛，又与太子情谊深厚，估计等太子登基，陆家这位就是子承父位，新皇的第一权臣。
先前晚膳吃得太多，有些腹胀，陆昭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坐起。
推了门到院子，动作伶俐地攀上墙头，跳下去的时候正好踩到下方一人的手。
那人手撑在身体两侧，半个脑子探在下方的狗洞，逢此噩运一声惨叫，被陆昭迅速捂住嘴。
“三更半夜你在这做什么？”
薛澜气急败坏：“自然是找你了，难不成出来赏月？”
“怎么不走正门。”
薛澜烦躁地抓头，头发被他挠得像个马蜂窝，哪里还有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
“找你商量五姐的事！”
“你五姐还在绝食？”这都好几天了，“没想法子让她吃点吗？”
“今天早上饿得都没力气挣扎了，我娘让人强行喂了点粥，晚上我回去，又全吐了出来。”
“请大夫瞧过了没？”
“这种事哪能请大夫，万一泄露了风声怎么办。再说请大夫也没用，她是自己不肯吃。”
这事是蛮闹心的，陆昭想了道：“你回去找个机会跟她说，只要她好好吃饭养好身体，你一定想办法成全她心愿。”
“这样骗她有用吗……”他出口的声渐渐小下去，震惊望着她，“你说真的？”
“帮她私奔，看着她死，你二选一。”
这实在匪夷所思，薛澜心中一团乱：“我要想想……”
“还想什么？人活着你才有机会慢慢想，死了就只能慢慢哭了！你赶紧回去劝你五姐，我想办法找到那个侍卫，探探情况再说。”
那时薛夫人前往城外清凉寺小住祈福，薛家五小姐和六少爷陪同前往，陆昭正好无事可干，也跟着一起去玩了几天。那个侍卫她就见过一面，只记得个子高高的，皮肤有点黑，五官长得不错。当时一起在寺庙住的还有韩老王妃，那个侍卫是不是韩王府的？
韩小世子在国子监属于肖岑一派的，要想找他打听可不容易，就算他肯帮忙，以双方交恶的程度，他还不立马将此事添油加醋到处宣传。
第二天早上薛澜来找她一起上课，上了马车他道：“我找机会跟五姐说了，好说歹说赌咒发誓她才信了，现下肯吃东西了。”可怜她娘还欢天喜地，以为五姐终于想通了。
“那侍卫是谁？”
“她不肯说，只让我们帮她逃出京师就好。”
“那我们还是得自己找了。”薛姐姐的顾虑可以理解，但若不找到那侍卫，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薛澜也不能安心。
“找人的事我来处理，应该是韩王府的人。”
陆昭刚要点头，车夫忽然急拉缰绳，马匹扬起前蹄长嘶一声，陆昭背对着坐的还好，薛澜面朝着行驶方向，直直朝前方门板撞过去，陆昭及时伸手挡于他额前，稍缓了他撞过去的冲力。
四周爆出哄笑声，马匹在拉紧的绳子前来回踱步，幸好车夫眼明手快，否则行驶过程撞上绳子定摔个人仰马翻。
此处离书院还有一个巷子的距离，现下这四周围观的少年显然早有预谋，一大早就在此设了陷阱候着。
陆昭气冲冲下车，对面领头一人双臂环胸神气十足，正是她几日不见的死对头。
肖岑面上带着得意的笑，眼见她大步走过来，刚做好全副戒备的准备，就见陆昭走到面前出拳，一拳打在旁边哈哈大笑的韩王世子脸上。
韩王世子捂着鼻梁痛苦蹲下，肖岑诧异挑眉，身后一排公子哥们都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她打完人一言不发拔脚往前走，韩王世子这一拳着实挨得委屈：“又不是我一个人在笑……”擒贼先擒王，要打也该先打肖岑啊。
肖岑也觉得莫名其妙，眼见薛澜走过来：“她发什么疯？”
薛澜反手就是一拳，正打在人下腹，刚艰难站起的韩王世子又倒了下去。
肖岑也火了：“你们敢动手？”打人就算了，竟然公然无视他这个带头的，这算另一种挑衅吗！
肖岑扑上前跟薛澜扭打成一团，旁边一堆小子七手八脚上前帮忙，陆昭也折返回来，一拳挥开一人，一脚踹翻另一个，两伙人马就地火拼起来。
国子监的邹夫子举着藤条，气得心肝肺都疼：“实乃，实乃朽木不可雕也！”同为书院同窗，竟然公然在大街上动手殴斗，“丧行败德，有辱斯文！”
院子里齐整跪着一排少年，双手高举过头，邹夫子的藤条抽在一人身上，那人哭喊道：“学生知错了！”
“哼，软骨头！”
肖岑高举双手，跪在最前排，听到身边人冷嗤更火大：“你是发什么疯？”
“谁先挑起来的？出门前怎么不照照镜子看自己发什么疯！”
“你还有脸追究？上次在戏楼外的账我还没找你算！”
“好啊，正好将蹴鞠比赛你们耍阴招的账一起算！”
两个人说着说着声音拔高，开始用眼神厮杀，眼看战事一触即发，一旁闲着看热闹的宋家老五连忙轻咳：“夫子还在，收敛点。”再打起来的话可不是跪跪就能解决的。
陈佑也道：“计较这个有意思么，积怨这么深还想查出个源头？保不齐是皇妃娘娘未出阁前曾被陆夫人踩了一脚呢。”
“不准拿我母妃说笑！”
“好好好，”陈佑嬉皮笑脸，“小的失言了这就认错，七皇子殿下息怒！”
参与打架的一干人等都罚跪了一上午，随后其他人回到大堂罚抄律行，带头的两人还在院子跪着。
肖岑左右张望了一下，盘膝坐下来：“现下是用膳的时间，夫子不会过来查看的。”
陆昭瞥了他一眼，跟着坐下来，揉着酸疼的腿。
“今天的处罚都是因为你！”自从铜雀楼动手被禁足之后，双方就达成了默契，只明争暗斗，绝不公然动手，就是为了防止留把柄被人捉。
“还想被揍就继续说。”
“你！”肖岑猛地坐直，半晌强压下一口气，“本皇子不跟你一般见识！心情不好要找死？找我作陪想得倒美！”
陆昭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晌午罚跪不给吃饭，十二三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经饿，有人的肚子咕咕叫，肖岑脸一红：“看什么看！丑八怪！”
陆昭从怀中摸出个包子，掰成两片，自己咬了一半，另一半隔空丢给他。
“你哪儿来的包子？”
“你管我。”宋家兄弟临走前塞来的。
“嗤，你会这么好心？不是下毒了吧？”
“不敢吃就别吃。”
“我不敢吃？笑话！”肖岑是个典型的激不得，咬了一大口嫌恶道，“难吃死了。”
跪到日落西山，邹夫子又好一顿训才放行，薛澜站在学堂外等她，他鼻青眼肿，半边脸高高肿着，右边的眼睛快挤成一条缝。
“阿渝他们赛船去了，我说要回家休息。”
陆昭跪了一天腿早麻了，一瘸一拐扶着墙：“找家医馆上药，今晚住我家，你这样子回家你娘非晕过去不可。”
薛澜也正有此意：“你家老头儿不在吧？”
“放心，就算回来也在一更天之后。”陆昭道，“我快三个月没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