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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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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风一招凤翱翔使将出来,颜桢不躲不避,手握朝曦虚空中只一划,剑身盈出淡淡红光,这一招落日葬海,看似轻描淡写没甚威力,却是将自身内力六成尽数融入剑气之中,以作抵御之态。

    高手拼的是剑气,剑气又是持剑者自身内力修为高低的体现,两高手对招,这第一招使出来,各自多少能耐,心中都能估个高低。

    剑气相接的瞬间,以两人身周为中心,虽谈不上飞沙走石,草沫子、枯树叶倒是打着旋的四处飞散,沈南风的长衫广袖猎猎飘展,单是这般衣着作态放在寻常江湖糙汉子中,摒除人品不论,确然是颇具大侠之风。

    略一对比,颜桢却是逊色的多,身上红衫子烂布条飘的整个跟一酒家门前挂的幌子似的,握着朝曦的手腕隐约有些发抖,虽极力压制,想让自己也立出个飘逸从容,不在对方面前跌面,然体内突然一阵气息激荡,整个人终是耐不住,猛然后退十几步这才站定。

    只这一招对下来,两人心中皆是一惊,沈南风惊的一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能在自己这一招凤翱翔下留命,这已是不多见,看她情状,也只是抵挡不住剑气的刚烈,内息些许不稳而已,并无甚大碍。二是朝曦剑乃世之名剑,泛是挂上名的兵器,就同烈马一般,并不是寻常人能驾驭。庸人用名器,不能现其辉,有时甚至会招致自损。

    当年杜乾用朝曦,之间也颇多磨练周折,如今倒是带出个好徒弟,这般年纪就能将朝曦用的如此顺手,况还是个女子,这倒真是出乎沈南风的意料。

    颜桢惊的是,说好的朝曦克寒光呢?说好的只要剑出鞘,便会功力大增如虎添翼呢?说好的不用朝曦可战三百退而保命、用了朝曦可战八百不退呢?

    只受外人欺骗也就罢了,可是那养鹰的...又欺骗了自己多少?

    颜桢一咬牙,提剑揉身而上,一招拈花把盏,剑势迅猛直指沈南风胸膛之间的膻中穴,此一下若被点中,饶是沈南风剑术无双,也必是活不久长了,只可惜沈南风非是酒囊饭袋之徒,这一招于他甚是平淡,躲都懒得躲,只微微侧身,单手用寒光剑格挡,轻而易举化开,继而还带了一声冷笑:“杜乾这朝曦二十一式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罢了。”

    话刚落音,却陡然惊觉正是自己这微微一侧身的躲避,朝曦剑却绕着寒光剑虚晃了几下,巧妙地转了方向,颜桢一个后仰,凭空翻转,将手中朝曦刺向沈南风的后心处。

    沈南风大鹏展翅状腾空而起,收起嘴边的冷笑,反身将手中寒光剑递出,颜桢迅速后退数丈闪避。

    两人如此你来我往竟也对了七八招,颜桢虽招招接的勉强,却也险险避过,只头发被寒光剑的剑气削掉了一缕,身上那件红炮子更破烂了几分罢了。

    颜桢心中明白,如此再对下去,不出五招,自己必然要将鹰倌和这把朝曦剑的脸丢个精光。心中再一深琢磨,蓦然惊觉,脸皮好像早在昨日一天内都已经丢了个精光,再没什么可丢了,现下重要的可不是脸面,而是如何能保命了。

    自昨日到今时这会儿,颜桢头一遭这么清醒。

    离凤山分前山后山,前山上座着整座轻云山庄,房屋皆是依山崖峭壁而建,后山同前山相隔几十丈,相对而立的那一面仍旧是峭壁悬崖,山貌甚是奇特,就像是把一座圆腾腾的山包整个用天刀劈开,成了两半,又偏偏没劈得足够利索,前后山之间尚有一线相接之处,拱出了一个独自耸立的空间,便是送凤台。

    颜桢原本是随着沈南风,从送凤台下面的那条小路绕到了后山上,又经过一番打斗,此时,颜桢的身后数丈远已然又是后山的峭壁。

    就这么左思右想的须臾光景,又是两招对出,手腕一麻,朝曦险些脱手,对于使剑之人来说,对阵中手中剑脱手即是天大的耻辱。

    颜桢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向后飞出数丈远,站稳脚步后回头瞄了一眼,又不动声色转回身,两手合抱住剑柄,将朝曦横到身前,开口说道:“你既然知道朝曦剑有朝曦二十一式,便该知道我并未使出全力应对。听说寒光剑有霄凤剑式十八式,我若提前赢了你,又怎么能将这霄凤剑式看全?不过是想等你将十八式全部使出,用我朝曦最后三式,杀你足矣。”

    天色已隐约透出点亮来,方才的那一回头,身后崖壁对面一条人影晃过,让颜桢的心没来由一揪,心中愈加急躁,转守势为攻势,手中朝曦以半圈划出,一把剑幻出百十条剑影,虚实相错,光影交叉虚晃之间,朝曦凌厉而迅速向前刺出。

    这一招霞光晚照是朝曦二十一式中的第十二式,持剑人将自身内力催发出的剑气从虚象化为实像,将剑体本身从有形化为无形,持剑人内力越深厚,所化剑影越多,在百千剑影之中只一剑为实,万象皆是空幻。然若在这虚中找出实来,非功力极为精深之人,断不能分辨。

    沈南风左手捏个剑诀,右手握着寒光,在一片剑芒之中神色淡定,手中剑迅速挥动,所过之处划破虚影,剑芒之中火花迸出,朝曦同寒光相接的铿锵之声过后,一片幻影又皆化为无形。

    微光之中颜桢的喘息声粗重起来,身体已是极为不支,手中朝曦却不敢松懈分毫,全力快速的挥动,沈南风单手握着寒光一边轻松格挡步步进逼,一边开口嘲讽道:“朝曦有二十一式又如何,用剑之人做不到人剑合一,名器也是废器!杜乾枉有朝曦,也只能任凭他的人死在我的寒光剑下,又能如何?哈哈哈!”

    一声长笑之后,沈南风陡然收剑,微侧头躲开对面刺过来的朝曦,左掌一掌拍出在颜桢的右肩上,颜桢踉跄后退,口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手中朝曦支地,勉强未让自己倒下,而身后尺寸之外,只需半步,已然又是峭壁边缘。

    沈南风再次抬起手中寒光剑,笑望着颜桢道:“你手中握着的若不是朝曦,看在轻儿的面子上,我说不定会留你一命。只可惜...”

    话音一收,寒光剑携着凉风递出,颜桢待要提剑招架,那剑锋快如电闪扫向面门,已然是来不及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