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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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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人快拜完寿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接着就见齐崇光一身锦衣,在众人的簇拥下含笑而来。

    虽然年纪还小,但他身姿如竹,大气沉稳,气质高贵,隐约有君子之风,令人望而生羡。

    齐崇光笑如春风,先为自己迟来致歉,其后也敛起衣衫,要以外孙的身份给林太太拜寿。

    林老爷、林太太忙站起身来,都道不敢当,但齐崇光却已经跪了下去,恭恭敬敬行了礼,又让太监抬了一对半人高的珊瑚树送上来,说是自己特意寻来的寿礼。

    众人纷纷赞不绝口,围着那对珊瑚转来转去,都说寻摸这一对珊瑚必定很花了一番心思,赞齐崇光有孝心,赞林老爷、林太太有福气。

    蕾儿却是气得身子发抖,暗自咬了咬唇,瞪着齐崇光的目光似能喷出火来。

    林诗意没送鹅,他也没送。

    自己视如珍宝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只怕是一文不值的。

    敢情,他们表兄妹联合起来,消遣自己,逗自己玩呢。

    这个认知,让蕾儿火冒三丈,恨得不得了。

    齐崇光被众人围着,唇边始终含着清润的笑容,彬彬有礼,但也没有流露出跟谁特别亲近的意思,不过是一视同仁罢了。

    突然转头时,不经意瞥见了蕾儿,见她头上正戴着自己送的饰物,齐崇光愣了一下,唇边笑容不由得深了起来。

    其后,他与蕾儿目光交织,看清了蕾儿的神色。

    若是旁人,必定不会懂蕾儿的意思,但他们交锋了无数次,故而只瞧了一眼,齐崇光就明白,蕾儿目光中带着火花,且是盯着自己瞧,在跟自己生气。

    至于缘故,想来想去,多半是为了那对大白鹅。

    自己这个人,及不上她的鹅,这个认知让齐崇光又好气又好笑,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却又无可奈何,只寻思着,待会儿若是能寻个机会,单独跟蕾儿相处一会儿就好了。

    说来奇怪,他虽然爱跟蕾儿斗嘴,虽然不喜欢蕾儿,但眼见得蕾儿怒容满面瞧着自己,心里却觉得烦躁,很想扭转她的想法。

    至于缘故,他不知道,也没有深想下去。

    拜寿礼完成后,大家纷纷入席。

    以齐崇光的身份,自是去了主席,受到极其隆重的款待。

    蕾儿身上有郡主的封号,安排的位置,也是不错的。

    林府安排的宴席,自是十分丰盛,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但因为今儿个的经历很糟糕,蕾儿食不知味,一心只盘算着待会儿该怎么跟林诗意开口,将自己那一对大白鹅讨要回来。

    寿宴散后,众人簇拥着寿星和齐崇光,往外头看戏。

    林府占地极广,戏台子搭在水边,看戏的地方是座两层的楼。楼下是男客,楼上是女客,热闹之余,也有几分规矩,绝不至于失礼。

    林府今儿个很下了一番功夫,请来的戏班子乃是京城最有名气的,甫一亮相,就博得了满场彩。

    蕾儿没看过戏,倒也有几分兴趣,便坐在安排给自己的位置上看了起来,又见卫青儿在离自己不远处,便跟人换了位置,坐到了卫青儿身边,时不时跟卫青儿说几句话,自得其乐。

    不一时,却有个内侍走了过来,蕾儿却是认识的,正是齐崇光身边最得用的,叫什么小路子。

    那小路子走过来后,忙朝蕾儿恭恭敬敬行礼,笑着道:“我家主子在外面候着,请小郡主出去见一面。”

    蕾儿一听,立时冷笑道:“他让我去我就要去吗?凭什么?”

    卫青儿见小伙伴突然冷厉起来,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小路子噎了一下,默默流下了心酸泪。

    之前主子吩咐时,他就不想来的,因他知道,主子跟李家的小郡主天生就不对盘,但凡见面,必定会旁若无人,闹腾得花样百出。

    两个小主子撕起来,自己是很投入很带劲的,丝毫不管下人们的心、肝被折腾得什么样了。

    来之前,他早就猜到小郡主不会轻易答应出去的,但他是奴才之身,主子下了命令,如何敢不听?

    小路子想起自家主子下命令时不容置疑的语气,叹了一口气,才道:“主子说有话要跟小郡主说,郡主去了就知道了。”说着又朝蕾儿欠身,带着哭腔道:“主子说了,若不能将郡主请去,必定要罚奴才。郡主素来最体贴下人,还请不要让奴才为难。”

    蕾儿冷笑道:“你是他的下人,不是我的,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呢?”

    话虽如此,但她跟小路子在东宫日日见面,到底有几分面上情,再者,今儿个在园子里听到那番对话,她心底一直不舒服。如今机会既然来了,当面质问一番倒是不错。

    想到这里,她便起身道:“罢了,我走一趟就是。”

    小路子自是千恩万谢,忙道:“奴才给你领路。”

    他面上露出笑容,心底也很欢喜。

    阿弥陀佛,小郡主答应去了,接下来,让两个小主子自己折腾去,横竖不跟自己相干了。

    一时下了楼梯,小路子引着她们往前面凉亭走,等走到跟前却发现,不止齐崇光一人,林诗意竟然也在。

    两人正坐着,面对面说着话,林诗意笑容满面,娇弱而温婉。

    见他们过来了,齐崇光立时站起身来,含笑看向蕾儿。

    林诗意见蕾儿一出现,表哥眼里就没旁人了,自是气得呕血,旋即想,着什么急呀,刚才李蕾儿在园子时,确实中了算计。虽然她之前没闹腾,保全了自己的名声,但心底必定对表哥生出芥蒂。只要自己挑拨一番,令他们翻脸不在话下。

    这样想着,她一颗心慢慢就安稳下来了,只等着看好戏了。

    等回过神来,就见齐崇光笑向蕾儿道:“你今儿个打扮得很齐整,不错。”

    他说话的当口,盯着蕾儿头发上的发饰瞧,心里有几分得意,觉得自己很有眼光,选的东西正适合她。

    蕾儿却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一茬,冷笑道:“当不起齐公子的夸奖,你眼前可有一位眉眼如画的表妹,又会弹琴又会作画,你不夸赞她,攀扯我做什么?”

    绯红听了这番话,心里只觉得怪异。

    明明自家小主子是在赌气,是在跟齐崇光斗气,但听在耳里,怎么有一种吃醋的既视感呢?这也忒奇怪了。

    齐崇光见她语气不好,因为斗嘴斗惯了,倒觉得挺寻常的,便微笑道:“我表妹自然是极好的。”

    不等林诗意露出欢欣的笑容,他立刻又道:“但比较起来,我总觉得,跟你说话更有意思一些。”

    他跟蕾儿相处时,其实已经渐渐有了规律。

    若蕾儿冷漠冷笑,那他反而会好声好气退让一步。反过来,蕾儿也是这样的态度。再不然,两个人头天闹腾,恨不得打一场,再见面时却根本不在意前事。

    今儿个齐崇光见她戴了自己选的首饰,不知怎的,心里就觉得很欢喜,很愿意给她几分好脸色。

    林诗意脸色一滞,旋即若无其事的道:“李家妹妹不是在京城长大的,人活泼可爱,表哥自然觉得新鲜,喜欢她也是正常的。”

    蕾儿立时脸色一变,想起之前林府丫鬟的对话来。

    她细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唇,微微一扭身子,瞧着齐崇光,没好气的道:“听说你一直拿我当猴耍?一直拿我当新鲜玩意儿?”

    随着她的声音,亭子里静了一下。

    齐崇光愣了一下,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皱眉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蕾儿目光在林诗意身上一转,到底没说出真相。

    刚才她已经答应绯红息事宁人,这时候自是不宜牵扯出来的。

    她便略略低头道:“你别管我从哪里听来的,你直接回答我,这话对不对?”

    齐崇光揉揉额头,挤出一抹笑容道:“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话?你是佳禾郡主的女儿,入了父王的眼,我皇祖父也很疼爱你,我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你当猴耍。”

    蕾儿冷笑道:“算了吧,你嘴上说一套,但做的又是另一套,我真傻,问你做什么?由你往日里对着我时的模样,我就该知道,你的确不拿我当人看,只拿我当玩意儿。哼,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我也没拿你当人看,咱们谁都没亏待谁。”

    齐崇光脸上沉郁下来,看着蕾儿说不出话来。

    林诗意眼见得蕾儿出言不逊,两人要闹翻了,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无事人一般皱着眉道:“哎呀,李妹妹你这是什么话?我表哥可是太子之子,就算你得了郡主的封号,也不能这样没大没小,你……”

    她话未说完,却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你闭嘴!”

    却是齐崇光、蕾儿同时出声,喝止住林诗意。

    他们两人交锋时,素来是不让旁人掺和的,如今闹得这样凶,自是谁的面子都不肯给。

    林诗意脸刷地白了,只觉得颜面尽失,低下头几乎要落下泪来一般。

    齐崇光却没心思管她,跟蕾儿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眼,才道:“刚才你那番话,是你的真心话吗?”

    蕾儿冷笑道:“当然是真心话,你也别瞪着我了,想一想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吧。哼,别的我不跟你计较了,我只问你,之前你们说要以大鹅为寿礼,送给林太夫人,我这才答应下来,今儿个你怎么没送鹅?觉得鹅拿不出手吗?既如此,当初你们在庄子上时,为什么百般求我?耍我很好玩吗?”

    见蕾儿咄咄逼人,齐崇光却缄默下来,紧绷着唇角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日他与林诗意回程的路上,眼前不自觉飘过蕾儿抱着鹅,含着眼泪的模样,也不知怎的,心中就软了下来。

    他自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舍不得让蕾儿难受,想将鹅还回去,只对林诗意道,以鹅为礼太轻了,自己打算另选礼物。

    林诗意的本意,也不过是想令他跟蕾儿生出芥蒂,闻言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道,既如此,他另选礼物就是,但这对鹅自己很喜欢,要留在身边养。

    齐崇光闻言心中不悦,却不好意思直言,只借口说她是贵小姐,养这些宠物拉低了自己的身份,劝她将鹅还给蕾儿,由着她折腾去。

    林诗意年纪虽然小,但心窍却不少,再者,如今一心都扑在他身上了。

    见他一直围着鹅打转,林诗意立刻就猜出来,他的本意,其实是想将鹅还给李蕾儿。

    林诗意心里气得要命,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说自己的确喜欢鹅,舍不得还回去。

    见她执意不松口,齐崇光无奈,又怕说深了林诗意察觉自己的用意丢了脸面,就只能暂时打住话题了。

    虽然事情没办成,但齐崇光其实一直在暗暗谋划,到底另寻了一对珊瑚当了贺礼。

    在他看来,那对鹅若过了明路,真当成寿礼送给林老爷、林太太,之后无论如何,都不好再还给李蕾儿了。

    如今这般换了贺礼,只要能说服林诗意,还是有机会物归原主的。

    他确实怀了一片好心,但这番曲折的心思,却不好跟蕾儿明说。

    一来,他们一直是死对头,自己竟然无端心软了,为她着想起来,若说出来,岂不被李蕾儿这小丫头笑死?

    二来,这里不止他们在场,还有伺候的人和林诗意呢,为了颜面,也不能实话实话呀。

    蕾儿见他一直不说话,脸色变来变去,却误会他果真是联合了林诗意消遣自己,心中恨得不行。

    她目光一闪,朝齐崇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淡淡道:“齐公子,过来一下,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齐崇光很是诧异,却还是照她的意思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蕾儿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齐公子,我想告诉你,你很无耻,我恨你,一生一世永不变。如果不是你的身份,我一定将你揍成猪头。”言罢,她弹了弹衣襟,冷笑着扬长而去。

    齐崇光脸色变了又变,眼见得她走了出去,跺脚道:“你给我站住。”

    一面说,一面飞奔出去,追到蕾儿跟前,拉住蕾儿的手臂,也如她一般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低声道:“我也恨你,一生一世永不变。如果不是我父王执意护着你,我……我一辈子都不会与你来往。”

    说起来挺可笑的,他们心底就算对彼此生了恨意,但面子上,却还是要笑对彼此。就算放狠话,也只敢让彼此知晓,不敢让旁人听了去。

    蕾儿要顾及他的身份,不能恣意妄为。

    而他,得顾忌她有父王、皇祖帝撑腰,不敢肆无忌惮。

    林诗意却不知道他们在朝彼此放狠话,见他们撇了旁人窃窃私语,差点没将手里的帕子撕烂。

    为什么她一出现,表哥眼里就只有她呢?自己花了这么多功夫,竟都是白费吗?

    不提她默默烦恼,只说蕾儿,听了齐崇光的话,冷漠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直接转身而去。

    齐崇光咬牙切齿,也转过身,与她背道而去。

    此刻,两个人气得恨不得掐死对方。

    但多年后回想起往事,却是忍不住感叹,原来命中注定,只有他们会纠缠一生,旁人不过是过客罢了。

    鹅没要回来,反而又跟齐崇光撕了一场,蕾儿心底的郁闷无法言喻。

    她便不肯再回去听戏,在园子里站了一会儿,见有些客人陆续退席,她便也向绯红央求,说自己也想回去了。

    绯红见她脸色不好,心疼得不得了,忙答应下来。

    等回到庄子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蕾儿心情沉闷,本想到千柔跟前哭诉一番,但问了伺候的丫鬟,得知千柔正在给弟弟喂奶,便只能道:“既如此,我回去歇息了,等母亲忙完了,告诉她我回来了就成了。”言罢,果然转身去了。

    绯红忙让月白跟上去伺候,自己回头来寻千柔,将事情禀报了一遍。

    千柔闻讯后自是大吃一惊,心思转了又转,叹息道:“我只当孩子还小,不肯让她过早接触心计、算计,却没想到旁人家的孩子,早已经不是孩子了,心眼比筛子还多。”

    一则是因为孩子小,千柔想让孩子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二则,到底她是穿越者,对孩子的期盼,不过是健健康康快乐成长,根本就没想过要让孩子接触宅斗,去争抢什么。

    只是这世上,从来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从没变过。

    千柔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将蕾儿保护得太好,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绯红也颇有感触,叹息道:“林家大小姐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心眼,跟她对上,就算大人也难以招架,何况小姐一直心思单纯,更是得吃亏。只是奴婢心里有些好奇,按理说,小姐与林小姐才相识,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仇呢?”

    千柔冷笑道:“她们是没仇,这么机关算尽,不过是为了齐崇光罢了。”

    绯红心思灵透,听了这话恍然明白过来,咬着唇点头道:“想来林府生了心思,要让林小姐嫁给齐公子,不曾想太子殿下另有打算。这事儿,林府必定是知晓的,这才百般算计,想破坏小姐跟齐公子的关系,想坏了小姐的名声。”

    仰头看着千柔,问道:“她们的心思,夫人知道了,接下来,夫人有什么打算?”

    千柔沉吟半晌,眸色渐渐锐利,缓缓道:“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呢?我心里并不赞成太子的提议,没打算让蕾儿跟齐公子凑到一起,如今我还是这个想法。当然,婚事是一回事,且放在一边,但京城乃是非之地,人情来往不可避免。这一次运气好,你反应快,没让蕾儿闹腾,算是侥幸避开了一劫,但蕾儿心思太单纯了,若不好好调教,来日必定会吃亏。”

    叹了一口气,又道:“我虽然不想她变成有心机的女孩,但为了她好,得教她怎么跟那些小白花斗,如此才是长久之策。”

    绯红颔首道:“奴婢记得主子说过,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如今是非找上门来,确实该好好教导小姐,如此才能使她立于不败之地。”

    千柔这时已经喂好了奶,便将瀚儿交给绯红照顾,自己出来寻蕾儿。

    等到了那里,见蕾儿坐在窗下发呆,不复往日的活泼灵动。

    千柔忍不住心疼起来,走上去在她身边坐了,将她抱在怀里,温声道:“若是心里难受,靠着母亲的肩膀哭一场吧。”

    蕾儿皱着眉,茫然道:“哭倒是不必,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齐崇光跟林诗意要这么对我呢?母亲你向来聪慧,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千柔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算了。

    她既然要让蕾儿学会面对风雨,自是不能瞒着她,遮遮掩掩不成样子。

    心思转了一转,她便道:“齐小公子与你初见时,你才半岁,什么都不懂,弄湿了他的衣服,加上太子一直很喜欢你,大约因了这些缘故,齐小公子对你有一些意见。”

    蕾儿还是头一次得知自己曾经尿湿了齐崇光的衣服,不由得又吃惊又羞窘,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千柔微笑,接着道:“但是,据我看,他虽然爱跟你闹腾,但从没有算计你之意。那对白鹅,是林小姐开口讨要的,跟齐小公子关系并不大。至于他为什么没拿来当寿礼,我也不清楚,等以后有机会再问个明白吧。”

    蕾儿鼓着嘴道:“还问什么?我以后不想跟他见面说话了,他爱怎样由着他。”

    千柔失笑:“不见面是不可能的,以太子的心性,今后不时要召你去身边陪伴,难道你还能不去吗?”

    她想了一下,语重心长的道:“你若能跟齐公子处好关系,大家都省心。若是要继续闹腾,那也只能你们自己私下吵闹,不许拿到太子跟前说。太子的心,得装天下大事,如何能在你们这些小儿女身上花费精力?”

    蕾儿嘟着嘴道:“一直以来,我都只跟他私下闹,并没有去齐伯父跟前告状,今后也不会的,娘亲放心吧。”

    千柔颔首,沉吟道:“齐公子乃是君子,你们就算折腾,也不过是斗斗嘴,你气我我气你罢了,不足为虑。倒是林府的林小姐,今儿个你可瞧出门道了?人家的心眼,是不是多得不得了?”

    之前她还在蕾儿面前,称呼林诗意为“你诗意姐姐”,有了今日之事后,千柔自是再不肯这么称呼,直接以“林小姐”代之。

    蕾儿怔了一下,才道:“她心眼确实多,而且,我感觉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娇弱无辜、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恨不得抽她两巴掌。”

    千柔愣了一下,其后忍不住失笑起来,觉得蕾儿心思真敏锐,领会到白莲花的真谛了。

    她便细细分析了林诗意今天的表现,告诉蕾儿,林诗意在林府那两个丫鬟跪在地上的情况下突然出现,是想将事情闹大。因为蕾儿没有叫破丫鬟们说闲话的事情,她心有不甘,用言语百般挤兑,想让蕾儿闹起来,幸好蕾儿忍了下来,要不然,那两个丫鬟必定会反口,那样,蕾儿的处境就不妙了,会被人议论,落下是非精的坏名声。

    至于后来,蕾儿跟齐崇光对上时,林诗意只说了两次话,之前一次是存心挑拨,令蕾儿的怒气冲冲,后面那次也是用心不纯,只是没来得及施展,就被打断了。

    至于林诗意这么算计的缘故,为的不过是破坏她跟齐崇光的关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但千柔仍旧不肯透露齐逸峥有联姻之意,只说齐崇光身份高,林诗意想跟他好好相处,不愿人跟自己争宠。

    她没将实情透露,是觉得孩子才六岁多,扯婚事纯属扯淡。

    再者,很多时候,其实本来当事人没有那个意思,但若晓得大人的心意,鬼使神差的,时不时就会有那念头飘出来,看那人的目光也格外专注用心,导致最后莫名其妙,就生出爱慕那人之意了。

    齐崇光前程不可限量,但千柔并不觉得他是佳婿且如今年纪小,就有林诗意往里面掺和,来日若真联姻,蕾儿的对手还不知会有多少呢。

    再者,婚事只是头口上议论了一番,根本就没定论,自然不肯让蕾儿想歪。

    千柔一口气将林诗意的种种表现都说了,末了道:“对上这种人,你不必害怕,只要记住娘亲的话,遇事时冷静一些,多想一想,千万不能头脑发热,中了她的机关,坏了自己的名声。然后,她娇柔无辜,你也可以有样学样,甚至可以睁着一双眼睛,欲语还休,表现得比她更无辜。”

    她一点儿都不想女儿变成白莲花,但没办法,生活中白莲花遍地都是,一个不慎,就会着了道儿。

    为了让蕾儿不至于落下风,她得教蕾儿学做白莲花,但是,这些只能在外面,在真正的白莲花面前施展,在家里却不必显露的。

    白莲花有三宝:娇弱柔媚的外表,一颗善良无辜的心,泪水盈盈的大眼睛。

    其实,白莲花是很好模仿的,只要会做戏就成了。寻常情况下,倘若自己施展手段算计人,面上一定要坦然自若,绝不能露出怯意。若算计失败了,无论遇上多尴尬的事儿,无论心里多么恼怒,都要面带笑容,摆出一副“无论你怎么诬陷我,我始终心地纯良”的模样。

    若是遇上旁人算计自己,那一定要做出“我这么善良这么美好,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模样,一定要痛心疾首,眼含热泪,但哭哭啼啼的时间不能过长,免得惹人反感。

    蕾儿听了千柔的话,吃了一惊道:“这太难太矫情了,我可做不到。”

    千柔拍着她的肩膀,心中很是怜惜,轻声道:“没事儿,平时你该怎样就怎样,若是遇上真心跟你好的朋友,你自当以本性交结,只有在遇上那些心思不纯之人时,才要做做戏,也不必用力过猛,不落下风就好。”

    蕾儿这才稍稍放心,点头道:“母亲放心,以后我会留意的,绝不会让你蒙羞。”

    千柔摇头道:“你这话说得不对,时常有人说什么孩子表现不好,会累及父母,但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些,我只盼着你顺顺当当,不被人气得有苦说不出,这就足够了。”

    蕾儿听了心中感动,忙转口道:“母亲放心,以后我会认真跟人交往,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千柔这才点了头,笑着道:“你已经学了一年多的规矩,虽然只是知道皮毛,但面上光却是能做到的。以你的年纪,该进学堂念书写字了。你玉欣姑姑已经寻觅好先生,正派人去请,很快就会有眉目。等她准备好了,你就去他们家念书,跟薇薇作伴去。”

    这事儿蕾儿也听千柔提过,但一听还是有些不情愿,抱着千柔道:“娘亲教我认了不少字,我能在家跟着母亲学吗?”

    千柔点着她的额头,失笑道:“我只会一些皮毛罢了,只能领你进门,你若是跟着我,却是会被耽误的。你玉欣姑姑请的先生,都是京城鼎鼎有名的,你去学了后,能不能当才女不敢说,但知书达理却是能做到的。”

    注视着蕾儿,目露期盼之色,接着又道:“身为女子,虽然不必靠科举,但多学些东西,总是有利的。有句话叫‘腹有诗书气自华’,进了学,多些见识,整个人的气质也能出色很多。之前我其实也想过你进学的事情,但我总想等你满了六岁再考虑。后来玉欣又说想让你跟薇薇作伴,我一想,倒也挺好的。如今你年纪够了,若再不去,岂不被耽搁了?”

    蕾儿听了这番话,不免想起之前齐崇光夸赞林诗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里没来由生出一股邪火,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林诗意比下去。

    她想到这里,这才点头道:“好,就依娘亲说的,我去就是了。”

    千柔见她答应下来,心中觉得安慰,又有些酸楚。

    蕾儿若是入学了,今后在家的时间必定会少很多。

    孩子长大了,就会慢慢离开父母的怀抱,去寻觅属于自己的天空。做父母的,在为孩子的独立欣喜之时,心底的失落在所难免。

    这是人之常情,谁都没法改变,也控制不了,只能默默送孩子远去。

    惟愿岁月静好,孩子能从从容容长大,长成她自己想长成的模样。

    千柔感慨了一番,又道:“我知道你舍不得自己那对鹅,但既然送出去了,落入林小姐手里,你想要回来,机会有点渺茫。”

    林诗意跟蕾儿,虽然不至于撕破脸,但对于林诗意的心性,千柔却能窥探一二。

    林诗意早看出蕾儿将鹅当成宝,为了给蕾儿添堵,自是不肯归还的。

    闹腾下去,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且还会惹来闲话,令蕾儿落下小气的名声。

    蕾儿叹了一口气,靠在千柔怀中道:“实在要不回来,也没有法子。娘亲放心,我心眼没那么小,会想通的,不会一直耿耿于怀。”

    千柔颔首,又道:“这次的事情,你虽然吃亏了,但来日能因此事成长一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千柔跟林家的关系,其实还是不错的,旁的不论,出嫁时林旭东大手笔添妆,就够千柔感激一辈子了,还有林梦瑶,跟她关系一直都很好。

    当然,她对林府,也不是一点贡献都没有。她研究出来的所有妆品,都是跟林旭方合作的,达到了双赢的局面。毫不夸张的说,林旭方之所以能成为京城商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内中有她一份功劳。

    千柔一点都不情愿跟林家闹翻,但林诗意要拉住蕾儿撕,林家女眷说不定也在背后推波助澜,彼此的矛盾又不可调和,为了蕾儿着想,自己只能尽力教导她,让她学会应对之策。

    何况,这世上的白莲花千千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几个,避无可避。她教导这些,不止是被林诗意刺激了,也为了蕾儿多长些心眼,这样,在人际交往时,在面对其他人时,才能从容自若一些。

    当然,千柔绝不会鼓励怂恿蕾儿跟林诗意或是旁的白莲花撕,她只想女儿学会自保,不想蕾儿变成面团,被人肆意揉搓。

    不能变成白莲花,但一定要知道怎么做才能自保,甚至将白莲花拉下马。

    林府,她不会就此疏远,但也不会去俯就。

    往日,林府确实于她有恩,但不能因为那些恩情,就委曲求全什么都不在乎了。

    以后蕾儿若再跟林诗意对上,寻常情况下,她绝不会跳出来为蕾儿摇旗呐喊,毕竟只是小女孩之间争风吃醋,算不得什么。

    但如果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林府的女眷也掺和进来了,她定然会站出来,坚定不移站在蕾儿身后。

    不惹事,但绝不怕事;不忘恩,但绝不委曲求全。这便是千柔的处事原则。

    五月底,玉欣来信,说闺学筹备就绪,定好六月初六开学,让千柔做好一应准备,按时将蕾儿送去。

    这时,李靖行已经将书复习得差不多了,正要回京跟同窗们联络,再搜罗些时新的应试文章学习一下。

    如是,一家人便打点妥当,回了锦绣园。

    接下来的日子,千柔就开始为蕾儿打点上学的各项事宜,又带着蕾儿,提前去公主府看了一回。

    玉欣单独准备了一个绣楼,就在公主府的花园深处,里面冬暖夏凉,十分幽静,用来做学堂最好不过了。

    另外,请了两个女先生,一个名唤李秀娘,另一位名唤崔秋心,都只有三十多岁,但名气不小。

    李秀娘父亲是个进士,自小家学渊源,琴棋书画都精通,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女。她虽然很有才,但时运不济,出嫁后因为不能生育,娘家又败落,被夫家休弃了。

    李秀娘是个硬气的,不愿依傍哥嫂过日子,出来当起了女先生,自己养活自己。因为她的确有才,渐渐有了名气,不仅求之难得,且身价不菲,不算节礼孝敬、四季衣衫、吃喝招待,月俸就得二十两银子,跟大燕县令的俸禄差不多。

    至于崔秋心,乃是绣娘出身,技艺高超,做出来的绣品价值不菲。因为年纪大了,这才转做了先生,专门教大户人家的小姐学习针线。

    千柔跟玉欣商议了一番,将学习日程安排下来了。

    时下,女孩儿的针线活虽然很受重视,但以刘薇薇、蕾儿的身份,怎么都轮不到要自己做针织的地步,且两人性子也挺活泼的,根本坐不住。故而大人们商议好了,每日上午跟着李秀娘,学两个时辰,下午则跟着崔秋心学一个时辰,也不求学得多精深,过得去就成了。

    玉欣办事很妥当,专门在女儿住的院子里,单给蕾儿安排了一个小阁楼,预备给蕾儿午休用,还说了若是遇上下雨天,必定要留蕾儿住下。

    见她事事上心,千柔自是感激不尽,拉着玉欣正要道谢,玉欣却看出她的意思,摆手道:“我和你投缘,虽然不是亲姊妹,却也差不多。蕾儿跟薇薇也是好友,能来我这里,我是很欢喜的,薇薇也不至于孤单。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不然显得太不拿我当自己人了。”

    千柔见她这样,便只得将满腹的话咽下,笑着道:“既如此,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就当蕾儿是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不必拿她当客人。”

    玉欣转头瞧,见两个女孩头挨着头,正说着悄悄话,没留意这边,便露出笑容道:“说起来,我倒是不想拿她当女儿,想拿她当儿媳呢。修文一直很喜欢她,这你是知道的。年前他去了国子监念书,得知蕾儿要来家里,他竟然开口说不想去国子监,想在家里跟薇薇、蕾儿搭伴,逗得不得了。我一直觉得,若是他们处得好,来日倒是极相配的呢。”

    这事儿之前玉欣就提过,如今再听,千柔倒不觉得吃惊,只笑着道:“孩子们还小呢,不必心急,等他们长大了,若真有那个意思,我自是不会反对的。”

    玉欣点头,笑着应了声,心里却在想,以后蕾儿日日都会来家里走动,自己可要催着儿子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将蕾儿拐进家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