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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偏心偏到没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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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行解释完为何将赵姨娘带回来之后,就一直盯着千柔瞧。

    千柔不喜欢赵姨娘,这他是知道的。

    如今自己招呼没打一声,就将人弄了来,就算妻子性格一向很好,也不可能没有芥蒂吧?

    千柔明白他的心思,故意不说话,脸上神色也淡淡的。

    其实,赵姨娘虽然不好,但千柔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念在夫君的份上,赵姨娘如今处境又艰难,接出来奉养不是不行。

    她没有立刻开口,一则是因为这事儿李靖行自作主张,根本就没知会一声,有先斩后奏之嫌,她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

    二则,赵姨娘之所以被李明卿折磨,是因为李明卿失去侯位心情郁闷。细究起来,赵姨娘一定会觉得,都是自己这个儿媳连累了她。

    刚开始时,赵姨娘也许会消停几天,但时日久了,保不齐又要生事。

    念着这个缘故,千柔便打算晾一晾李靖行,让他自己先反省一下。

    等他开口哄自己时,再开口说话,顺便提出自己的要求来。

    如此一来,才是调教上策。果然李靖行见她一直默然不语,心中就慌了,忙忙开口道:“柔儿,我不是想将你撇在一边,不让你做主,是因为我去定国侯府之后,姨娘一直跑着我哭。我见她人瘦得不成样子,实在于心不忍,这才允了她,将她带了出来。”

    拉住千柔的手,又道:“你放心,来的路上,我已经嘱咐过她了,说如今咱们全家都是靠你的嫁妆吃饭,就是我,也是你养活的。姨娘性子虽然差了些,但头脑并不笨,答应我会安生跟你相处,绝不会生事的。”若是旁人的保证,千柔倒还肯听一听,但赵姨娘的话,千柔怎么都不肯信。

    当然,不信归不信,说出来可不成,会让李靖行生出芥蒂的。

    到底,赵姨娘是他生母,自己若是一味看低她,会让夫君不满的。

    既如此,抱怨的话不必多说,且冷眼瞧她的表现吧。

    她心中思量着,脸上慢慢露出淡笑来:“瞧你着什么急呀?我又没说不让姨娘住下。”反手握住他的手,温软的声音如春水一般:“我虽然与姨娘的关系不太好,但夫君你是我情之所系,为了你,我岂会容不下姨娘?你多虑了。”李靖行见她笑容恬淡,语气真诚,登时放下心中大师,也露出笑容道:“柔儿,你肯体谅我,我欢喜又感激。”

    千柔微笑,转而问:“姨娘肯定要住下来,今后我是否该对她执婆婆礼,让她好好享福呢?”

    李靖行忙摇头道:“这可不合规矩,她虽是我生母,但不是正室,你还是照常例对待她就成了。”

    他没跟千柔商量,就将人带回来了,心中本就有几分愧疚。

    赵姨娘的性情,他又是深知的,真不能让千柔当成正经婆婆伺候,一则不合规矩,二则,赵姨娘没事还要搅出事来,若真高看她,千柔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李靖行心疼生母,这才愿意将她接出来奉养。

    但同时,他也怜惜妻子,一点都不愿让千柔吃苦头。千柔一听,心中一松,正合心意。

    庶子分家,接生母过来的情况,在大燕很普遍。一般情况下,只要老爷子去世或是年纪大了,不需要姨娘伺候了,这事儿就能成。

    虽然情况普遍,但事实上,各家媳妇都不是很乐意。一个姨娘,当婆婆吧,那是自降身份。不当婆婆吧,夫君可能会有意见。

    千柔跟夫君感情好得很,自然不肯因为这种事,伤害彼此的情分。

    赵姨娘不靠谱,千柔自是不肯执婆婆礼的,但自己不能直接说出来,得绕个弯子,从李靖行嘴里讨个准话。一来,显示出自己以他为先,二来嘛,李靖行亲自发了话,她心里有了底气,就是赵姨娘,也不能生什么幺蛾子。

    如今,李靖行发了话,最好不过。

    她便露出乖巧听话的模样,点头道:“我听夫君的。”顿了一下,又露出甜甜的笑容,沉吟着道:“我在月子里,不能打理家事,好在绯红是个妥当的,你让她好生打点,让姨娘住个独立小院,单独给她弄个小厨房,方便她吃喝,再多拨几个人伺候,务必要让姨娘满意才好。”

    既然人留下成了定局,她自是该花些心思,做出心甘情愿谋划的模样。

    她为的,不是让赵姨娘感恩,只是瞧在李靖行的面子上,不得不这样罢了。见她想得周全,李靖行露出感动之色,忙道:“你如今最要紧是做月子,这些琐事我自会安排的。”

    千柔颔首,双眸凝睇着他,突然叹了一口气,露出怅惋的神色来。

    李靖行见状自是诧异,忙扶着千柔的肩膀,温声问道:“柔儿,你叹气做什么?”

    千柔靠在他身上,闭着眼道:“夫君,我心里有几分担忧,不能瞒着你。旁的我倒不操心,也不在意,但我一直没给你纳通房娶妾,姨娘必定看不过眼,来日必定会在这上头纠缠的。”

    李靖行忙笑道:“没事,她至多不过多几句嘴罢了,我们情比金坚,难道还受不住她几句闲话吗?”千柔还是愁眉不展,叹息道:“她始终是你生母,在你心中地位与众不同。我们成亲又好几年了,我有些担心,你会厌烦这种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生活。到时候,她从中说几句,或者干脆自己寻摸几个女子送给你,你只怕就会顺势接纳了。”她说到这里,便盯着李靖行,正色道:“凡是娶了小老婆的男子,不是正室跟妾室掐,就是妾室缠着正室斗,后宅永远别想安稳。且我之前就说过,我就一普通女人,肚量小得很。你若对我情深,我必定生死相依。你若背叛我们的爱情,那你这个人我就要不起了,你若无情我便休。”

    李靖行又好气又好笑,抚摸着她的青丝道:“柔儿,你真是想多了,你是我心坎上的人,我怎么会厌倦你呢?纳妾更不可能了。”

    千柔因在月子里,本身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态,再者,也是怕赵姨娘生事,这才将丑话说在前头,给李靖行敲警钟。

    如今见他想也不想就做出回答来,千柔心里好受了些,转而就露出缠绵的笑容来,凝视着他的目光似能拧出水来一般:“你别怪我瞎想,我若不是在乎你,视你为珍宝,才不会管你纳不纳妾。夫君,这世上,我只要你陪一辈子。”最后一句几乎低不可闻,似乎带着女儿家特有的羞涩,却更展现出了心意。

    李靖行听得骨头都酥了,忙将妻子搂在怀里轻言安慰,赌咒发誓了好半天,笑着道:“柔儿,你就爱胡思乱想,旁的女子比不得你聪慧,比不得你貌美,比不得你对我的情意。我抱着金玉,若还想寻花问柳生出外心,那就太蠢太没良心了。”

    又凑到她耳边,悄声调笑道:“你样样都好,在床榻上更是热情如火、妩媚妖娆,还愿意想各种花样让我尽兴。啧啧,我娶了你,不止是娶了贤妻,更像得了好几个风姿绰约的情人。你这么好这么特别,弄得我神魂颠倒,恨不得日日缠着你,哪里有眼睛瞧旁的女子?”

    千柔被他没皮没脸的话弄得双颊绯红,忍不住抬起手,轻轻锤了他几下。

    李靖行倒是笑得越发欢畅了,亲了亲她的唇,让她安生歇一歇,这才出去打点赵姨娘的事。

    千柔软硬兼施敲打他一番,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诺,见他带笑而去,虽仍旧羞涩,但唇边不自觉就浮现出一抹笑纹来。

    虽然生活时有波折,但只要能将夫君牢牢捆在身边,只要他的心是她的,她什么都不怕。

    就这样一生一世,与他携手走下去,真挺好。

    当晚,李靖行亲自带着人,给赵姨娘收拾住处。赵姨娘近年来的日子不如意,但性格并没有多少变化,尤其如今来了儿子家,自觉得扬眉吐气了。

    看着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忙前忙后收拾,赵姨娘很得意,脸上要笑出花儿来,口里叽叽喳喳使唤着人,要按她的心意,摆放屋子里的陈设。

    李靖行知道她就是这种性子,倒没跟她计较,示意底下的人照她的意思办,大家好省事。

    不想过了一会儿,赵姨娘自己却开口问道:“我来了,怎么你娘子没出来迎接?”

    李靖行见她得意忘形,皱眉道:“姨娘这是什么话?娘子才生产,身子弱着呢,如何能出来见风?”

    赵姨娘见他脸色不好,心中抖了一抖,也意识到自己确实过了,忙描补道:“姨娘一时昏了头,倒忘记她才生孩子,罢了,让她好生歇着吧,姨娘明儿个瞧她去。”

    李靖行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瞧着她嘱咐道:“姨娘,我娘子接连生产,身子又娇弱,明儿个你去瞧她时,多说几句好话,千万别东拉西扯惹娘子生气。”

    赵姨娘见儿子一心为着媳妇,心里哪里舒服得起来。

    但她才搬出来,人生地不熟,倒是不敢多说惹儿子厌烦,便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你提醒。”

    李靖行又嘱咐几句,陪着她用了晚饭,让她早生歇息,这才抽身来陪千柔。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上午,赵姨娘果然摇摇摆摆,进来探望千柔。

    那时,千柔正在给瀚儿喂奶,李靖行明着说陪她一起照顾小孩,实际上一双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千柔瞧,令千柔脸泛红霞,娇羞不已。

    正腻歪着,听得赵姨娘来了,李靖行忙起身将她迎了进来。

    照了面,千柔瞧去,见赵姨娘果然清瘦了不少,看来日子的确过得很不好。

    因为怀里抱着孩子,她便只欠了欠身,笑着道:“姨娘来了,快坐。”

    赵姨娘矜持一笑,走上来看了看孩子,夸孩子长得像李靖行,很好看。

    其后,她突然醒过神来,诧异的道:“你怎么亲自给孩子喂奶?没找奶娘吗?”

    千柔如常微笑,解释道:“我觉得亲自喂奶,孩子跟我亲些,就没用奶娘。”

    赵姨娘惊得睁大眼睛:“还有这种说法吗?那之前蕾儿和浩儿,也是你亲自照顾的?”

    见千柔点头,她更是震惊不已,眼睛在千柔身上瞟来瞟去,心说,这个儿媳就是喜欢折腾新花样,难道不知道女人亲自喂奶,会影响身材吗?大户人家,谁不是用奶娘呢?就她偏要学破落户的做法。

    转念想,横竖不跟自己相干,她惹靖行厌弃了,是她自己的事儿。

    对于千柔这个儿媳,她一向是又喜欢又怕的,感情很是复杂。

    喜欢是因为千柔确实做得不错,相夫教子很成功。

    怕是因为千柔在她面前有礼疏离,且十分有主见,十分强势,不肯被人拿捏。

    这样的儿媳,向来就不受欢迎。

    心思转了一转,她便挤出一抹笑容道:“孩子是你的,你愿意照自己的法子养,倒也是不错的。”

    千柔见她似乎有赞自己之意,反倒疑惑起来,不过也没深想,只笑向赵姨娘道:“姨娘住在这里,可还习惯?若缺什么只管找人要,不必客气。”

    赵姨娘大刺刺的道:“我知道,我住在自己儿子家,吃儿子的喝儿子的,自然不会客气的。”说着瞧了千柔一眼,流露出不必要你操心的意思。

    赵姨娘倒不是没脑子的人,之所以这样的态度,只不过想要来场传统剧目——下马威。

    千柔早知道她不是靠谱的人,倒是没有介意,只一笑置之。

    李靖行却觉得看不下去了。

    娘子好声好气说话,姨娘却这样的态度,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他脑门一跳一跳的,不想让赵姨娘继续呆在这里惹千柔生气,便开口道:“姨娘还没瞧过浩儿吧?我带你去看一看。”

    赵姨娘一屁股坐了下来,摆手道:“不必着急,我还有话要跟你们说呢。”说着目光在千柔身上转了一圈,旋即道:“靖行将我接出来奉养,我是很高兴的,我活了几十年,临到老了,总算享到儿子的福了。”说着,就拿出帕子来,擦了擦眼角。

    千柔见状,只得劝道:“姨娘苦尽甘来,我与爷都会好好孝敬你,让您衣食无忧,日日自在的。”

    赵姨娘仍旧含着泪道:“媳妇儿,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你公公一直在我跟前念叨,说都是因为你,他才丢了侯位。他不敢找你的麻烦,便将气撒在我身上,将我折腾得不成人形,连三等丫鬟都不如。”这事儿千柔已经听李靖行提过。

    千柔刚开始听说时,对赵姨娘不免就有几分歉疚,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感慨。

    到底,事情还是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这才连累到她身上,让她处境艰难。

    如今见赵姨娘嘤嘤哭泣,神色悲伤,千柔心中自是不好受起来,便叹气道:“都是我不好,连累姨娘受苦了。”

    李靖行忙道:“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论起来,都是老爷爱迁怒人,与你没关系。”

    子不言父过,但李明卿如今的行事作风,李靖行实在瞧不上。

    他安慰完千柔,便转向赵姨娘道:“这事儿昨儿个姨娘跟我提时,我就跟姨娘说过了,你受老爷折磨,是老爷自己想歪了,跟我娘子并无干系。娘子在月子里,你偏将这事儿拿出来说,到底想做什么?”

    赵姨娘是想对儿媳妇摆谱,让儿媳生出愧疚自责之心,没想招惹儿子。

    见李靖行出面为千柔出头,她气势不免就矮下来,委委屈屈的道:“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莫非你还不许我说话了?”

    李靖行皱眉:“谁不让你说话了?你之前吃了苦头,我也怜惜你,但事情都过去了,何必老是耿耿于怀?人是要往前看的。你如今搬出来了,以后有我奉养,有娘子孝敬,妹妹也会不时过来探望。只要你安生一些,你的日子,不知会多风光。”

    赵姨娘听了这番话,看着很有几分气势的儿子,这才收敛了情绪道:“你说的都对,刚才确实是我失态了。”

    说着,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转而向千柔、李靖行道:“儿子、媳妇儿,有两件事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还请你们念在我的份上答允了,不然我日夜不安。”

    千柔心底正有几分愧疚,又不想落李靖行的面子,便道:“姨娘有事只管说,倘若我能办到,定然不会推辞。”

    她并没有把话说死,只答应尽力而为。

    赵姨娘却已经很满意了,忙开口道:“我来了这里,知道你们定然会养我一辈子,我的事儿就不多说了。我只想求你们,救史表妹一命。”

    千柔、李靖行一听,互看一眼,都知道她说的是史香月。

    千柔凤眸眯起,没有言语。

    史香月这个人,千柔一向是极其厌恶的。

    她虽然对赵姨娘有愧,却并不想被赵姨娘牵着鼻子走。

    只是,自己要开口直接拒绝却不合适,还是等李靖行先开口,看他是什么意思。

    李靖行听了赵姨娘的话,立时皱眉道:“凭史香月干的那些烂事,她的名字我都不想听到,更别谈救她了。”赵姨娘忙道:“你史表妹纵然有千般不好,但她到底是我的亲眷,我不能弃之不顾。她在李靖希身边受尽折磨,整天鼻青脸肿,身上也伤痕累累,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若不出手搭救的话,只怕命都会葬送在那里。”说着,又开始抹泪,哭得肝肠寸断。

    李靖行见她这样,脸上有些挂不住,闭了闭眼睛道:“她吃了苦头,都是她自己自找的,姨娘何必为她伤心?再说了,她如今在李靖希身边呢,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姨娘求我们救她,简直是天方夜谭。”

    赵姨娘抽泣着道:“李靖希不过是个废人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你们肯救香月,开口跟你二叔说一声,他不可能不给面子的。”

    李靖行皱眉:“为了姨娘求二叔是应当的,为了史氏,我可不情愿。”

    赵姨娘见他不肯答应,心中发沉,离开座位,行到千柔跟前跪下,哭泣道:“媳妇儿,你史表妹确实命悬一线,求你拉拨她一把。”

    千柔因抱着孩子,自是不好扶她,忙唤李靖行道:“快将姨娘扶起来,我是晚辈,如何能受这样的礼?”

    李靖行见赵姨娘厮闹,心中腻歪极了,但到底是亲娘,不得不忍着气,将赵姨娘拉起来,口中肃声道:“姨娘有事说事,如何能逼迫我娘子?”

    赵姨娘见他神色严肃,抖了一抖,只得随着他站起来,抹泪道:“我不时让人打探香月的消息,知道她生活凄惨无比,尤其近来李靖希日日发狂,将她往死里作践。她一个弱女子,撑到如今已经到了极限。我心里急得慌,但人微言轻,说的话没人肯听,只能求你们帮一帮。”

    含泪看着千柔,继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媳妇你有郡主封号,世人皆赞你有善心,如今还望你念在我的面子上,救她一命吧。”

    千柔忙唤过浅绿,让她将孩子抱到临屋歇息,之后这才瞧着赵姨娘,温声道:“哭多了伤身,下跪更不必,姨娘,咱们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实在不必这样。姨娘说想救她,我倒是想问姨娘一声,她如今性情如何?若她知道反省,救她一救未必不可。若她执迷不悟,救了也白救。”

    赵姨娘一听有门,不由得眼睛一亮,忙道:“我的贴身丫鬟曾悄悄见过她,她自己说了,若能逃离苦海,情愿青灯古佛,安生过一辈子,再也不奢想什么侯门富贵了。”千柔面色缓和了些,颔首道:“经历了这么多,若还不醒悟,那真是让人心寒。”

    说着瞧向李靖行,沉吟着道:“姨娘有一句话说得对,无论史氏如何,都是她的亲眷。史氏日夜受苦,姨娘心中难安,若是再日夜哭泣,于身心不利。姨娘的心愿,我们不能置之不顾。再者姨娘也说,她如今肯改过了,我是十分相信姨娘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看在姨娘份上,你去找二叔说一声,求他开恩放了史氏,送来给姨娘作伴吧。”

    李靖行吃了一惊,抬眸见她神色真诚,登时明白妻子是因为赵姨娘是自己生母,不得不做出让步。

    他一颗心登时酸酸软软的,便点了头道:“娘子既然有意,我明儿个就办去。”

    赵姨娘自是大喜,忙不迭朝千柔道谢,笑着道:“等香月出来后,我一定领她来给你叩头,就是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好。”

    千柔摆手道:“我们是一家人,姨娘不必跟我客气。”看着一脸激动的赵姨娘,正色道:“有件事儿我要跟姨娘说清楚,还望姨娘不要见怪。”见赵姨娘点头,千柔便道:“史小姐出来后,姨娘打算怎么安排她的终生呢?我丑话说在前头,靖行绝不可能纳她。”

    赵姨娘闻言脸色僵硬了一下,瞧着千柔不说话。

    李靖行见状,心里那个气呀,抖着声音道:“姨娘,时至今日,你怎么还有这样的心思?”

    赵姨娘人不靠谱,但不是一个有心计的人,心里藏不住话。

    见儿子生气,她忙解释道:“我是觉得她独自一人,真挺可怜的。若是脱离了苦海,到你身边伺候,二房不敢指望,当个通房什么的,也算终生有靠了,再者又能跟我时时相见,比去别处岂不强些?”李靖行浑身血液直往头上冲,手指颤抖着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心中只觉得无可奈何。

    虽说为人子女,不该挑父母的不是,但他脑海里还是止不住冒出个念头来,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他的母亲呢?他并不是怪她将自己生为庶子,但她想问题时总是随心所欲,从没靠谱过。

    有这样一个生母,心真累。

    正心情沉闷之际,听得千柔款款道:“姨娘这打算,趁早作罢。无论如何,史氏都不可能进我们家的门。一则我不允许,二则,她是李靖希的姨娘,若靖行纳了她,算怎么回事?靖行以后还有脸见人吗?他有举人功名,以后还打算往上考进士呢,若真扯上这种事儿,脸面、前程统统得抛开。”

    赵姨娘恍然想起这一茬,不由得呆住了。

    说一千道一万,李靖行和李靖希,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她一心只想着让史香月终生有靠,却忘记了,史香月根本就不能在跟了李靖希之后,再改嫁给李靖行。

    若真这么干了,必定惹人诟病,一家子人都没脸见人了。

    赵姨娘虽惦记史香月,但心底,自还是以儿子为重的。

    心思转了一转,赵姨娘额头沁出冷汗来,忙向千柔道:“媳妇儿,是我中邪想偏了,你说得对,香月的前程,的确得另做打算。”

    千柔见她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道:“史氏的前程,自然该姨娘来拿主意,我们自会照办的。”

    赵姨娘见她这样说,心底好受了些,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样,等她出来后,就说她是孀居之人,是我的远房侄女。然后,再从小富人家里,寻个合适的,陪送些嫁妆嫁出去,如何?”

    这个主意,倒是靠谱可行的。

    千柔唇边笑容微深,颔首道:“姨娘这主意很妥当。等她嫁出去之后,若是个安分的,姨娘可以与她多走动。”

    赵姨娘登时大喜。

    千柔允了让她跟史香月走动,那么,来日史香月就算有娘家撑腰了,日子定然不会艰难。

    她想到这里,只觉得千柔变得顺眼多了,心里也舒服得多。她便走上来,拍着千柔的手道:“还是你这个媳妇儿贴心,考虑事情也周全,比靖行强多了。”

    千柔闻言只是笑,并没有当真。

    素来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女婿或儿媳都只是外人。

    就算她夸赞几句,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等事情过去了,还是会亲近自己的孩子。

    若自己将赵姨娘这随口之言当真,跳出来为李靖行说话,那可就成笑话了。

    李靖行见赵姨娘瞬间功夫,就被千柔的话弄得服服帖帖,张大嘴巴一脸震惊,看向千柔的目光里满是敬服。

    过了一时,赵姨娘转了话题道:“头一个心愿已经说完了,这第二桩事儿,是半个月前,我接到了你舅母的信。对了,你舅舅三年前去世,我曾写信告知,这事儿你还记得吧?”

    按理说,赵姨娘的兄弟,算不得李靖行的舅舅。

    但如今她既搬出来了,李靖行又自立门户,自然没人挑她的理。

    赵姨娘的母亲一同生了二女一男,除了史香月的娘之外,赵姨娘另有一个亲兄弟,这些年一直住在京郊。

    赵姨娘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史香月的娘也因难产走了,就是兄弟,也去世了,说起来,也是十分心酸的。

    赵姨娘兄弟在世时,是个老童生,奋斗了几十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只能靠几十亩田和赵姨娘接济度日。

    见李靖行点头,她才接口道:“你舅母只生了二个女儿,且如今年岁都还小。自你舅舅去世,家里没人支撑门户,又没有什么进项,日子十分艰难。你那两个表妹一日大似一日,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但好一点的不肯上门提亲,愿意上门的,都是歪瓜裂枣,根本就瞧不上。你舅母没法子,就想求我帮忙,到城里来依傍我过日子。”

    她说到这里,瞧着李靖行的脸色,接口道:“我如今得靠你过日子,只能求到你头上。你舅舅去世,只存了这么点骨血。好歹将她们娘三个接了来,给一碗饭吃,帮两个表妹寻个依靠,好让你舅舅在九泉之下瞑目。”

    李靖行闻言面有难色,皱眉没答话,下意识去看千柔的脸色。

    他并非无心之人,亲娘软语央求,如何能置之不理?

    之前之所以一直不肯答应史香月之事,是因为史香月为了谋二房,曾经亲自给他下了媚药,让他深恶痛绝。

    他跟史香月有旧恨,但跟舅舅一家,关系其实还算不错的。

    他小时候曾经跟着赵姨娘,去过舅舅家几次。每次去,都得到盛情款待,令他一直记在心里。

    舅舅去世,他心底也难过,倒是很愿意为舅舅的后代尽一份力。

    只是,赵姨娘才提了史香月的事儿,如今,又来这么一出,事儿忒多了些。

    千柔见他看着自己,明白他有心答应,却怕自己不肯,便道:“姨娘说的这事儿,也算不得难。我们如今虽然不富裕,但帮一帮亲眷还是能做到的。就照姨娘说的,让人将屋子收拾好,年前就将舅母一家接来,史小姐也接出来,大家一起陪着姨娘,过个热闹年。”

    赵姨娘闻言乐得不行,咧嘴道:“好媳妇,你这样为我着想,我心里欢喜又感激。”

    千柔抿着唇,回道:“我是姨娘晚辈,当不起姨娘的感激,只要姨娘心里舒服了,好生过日子,我与靖行就心满意足了。”

    赵姨娘笑,瞪了李靖行一眼,才道:“你可比靖行好多了。嗯,倘若你不嫌烦,以后我有事只来找你,不跟靖行说了。”

    千柔忙道:“姨娘有事只管寻我就是,不必跟我客气,不必拿我当外人。”

    赵姨娘点了头,正要再称赞千柔几句时,李靖行出声道:“好了,事情娘子都答应了,孩子要睡觉了,姨娘,你待会儿再来吧。”

    赵姨娘这才讪讪点了头,瞧着李靖行道:“刚才你说了,要带我去看浩儿,我们一起去吧。”

    李靖行却摇头道:“让丫鬟领你去,我累了,要回房歇一歇。”

    赵姨娘一听皱起眉,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像话,宁愿回屋睡大觉都不宁愿陪自己。

    她心中不满,有意说他两句,但接触到儿子的脸,却又不敢张嘴。

    在李靖行跟前,她气势一直不算足,如今又得依傍李靖行过日子,自然不敢惹李靖行厌烦。

    她便只得忍住心里的气,点头道:“既如此,你歇着吧,我先走了。”说着,冲千柔笑了一下,才施施然去了。

    待她走后,千柔笑向李靖行道:“好了,姨娘被你支走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呢?”

    李靖行听了,带笑叹道:“知我者,柔儿也。”走到床榻旁挨着千柔坐下,怜爱的摸摸她鬓角垂落的发丝,带着歉意道:“姨娘一来就生事,让你劳心劳力,我很心疼你。”

    千柔温声道:“没事儿,为了你,这些事儿我承担得起,心甘情愿承担。”

    软软靠在他身上,继而软声道:“你是一家之主,但你一直很尊重我的意思,并没有自作主张。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高兴。”

    李靖行失笑:“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千柔婉转道:“旁人如何我不管,只要夫君你对我好,我就欢喜。”摸摸他的脸,明眸流转出深浓的情意,接着道:“夫君,柔儿想求你答应一件事,你肯吗?”

    李靖行见她媚眼如丝,声音娇软,早被她勾得魂都飞了,笑着道:“你真是个磨人的妖精,有话只管说就是了。”

    千柔这才道:“其实我这要求并不难,我是想求夫君,以后在姨娘面前,一直这么表现,你唱白脸,我唱红脸。”

    李靖行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你要让我一直当坏人,你当好人,让姨娘喜欢你吗?”

    “我就是这样意思,”千柔抿着唇笑,脸上神色淡定,很坦然的道,“你是姨娘亲生的,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生气。我就不一样了,在她眼里,我只是个外人罢了,得做些事儿来讨她的欢心。”

    “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姨娘虽然算不得我的正经婆婆,但念在你的份上,我很想跟她处好关系,将她当成婆婆孝敬。婆媳之间,天生就爱闹矛盾。若我们真起了冲突,到头来,最受气的,其实是夹在两人中间的你。为了你着想,我会以真心待她,我们一大家子才能过安生日子。”

    李靖行听了这番话,立时为之动容。

    正如千柔所言,若她真跟赵姨娘起冲突了,最为难的,其实是他。一头是亲娘,一头是心爱的妻子,向着谁都不好。

    当然,赵姨娘不靠谱,这一点他心里清楚。但赵姨娘再差劲,错不过是他亲娘。若他不站在赵姨娘这边,难免惹人诟病。若他站在赵姨娘这边,心里真真过不去。

    权衡之下,倒是千柔的主意高明些。

    李靖行想着,便点头道:“你说的是正理,以后咱们就这么办吧。”

    千柔见他答应了,欢喜不尽,又嘱咐道:“还有,以后姨娘若在场,你不必对我亲昵。若我们争嘴,你不必站在我这边,不必一心向着我,反而要向着她说话。人前,你对她亲近,以她为先。到了闺房里,再对我好就是了。”

    婆婆的心态,总是很微妙的。

    本来媳妇嫁给她儿子,她就觉得媳妇将儿子占了去。若儿子再一味护着媳妇,那可不得了,少不得会换来一句“娶了媳妇忘了娘”,令彼此的矛盾不可调和。

    千柔前世看过不少婆媳相处之道的文章,倒是深谙内中精髓。

    李靖行诧异道:“那怎么行呢?你素来聪明明理,若你们起了冲突,不会是你的错,我怎能说违心之言呢?”

    千柔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好笑起来,同时心中也觉得十分安慰。李靖行心底已经有了观念,知道他自己的亲妈是个不靠谱的。

    他能这么想,于自己而言,更省事儿更有利。

    千柔便道:“没事儿,你只管向着她,让她心里舒坦。至于我,你觉得我是会吃亏的人吗?”

    李靖行失笑起来,颔首道:“倒是我想偏了,确实,你厉害着呢,我即便跟姨娘捆在一块儿,也不可能战胜你。”

    千柔横他一眼:“你可别将我说成母老虎,我其实最是温柔不过,对你素来也是千依百顺。有这么个娘子,你可该知足了。”

    李靖行大笑道:“娶了你之后,我一向都很知足。”

    凑在她耳边,调笑道:“你确实很温柔,尤其床榻上,不止对我千依百顺,还热情妩媚,让我最是稀罕。”

    千柔被他调戏惯了,脸上红了一红,旋即如常微笑,伸手轻轻扭他的耳朵,继而道:“夫君,你表妹挺多的嘛。我丑话说在前头,你那表妹若是安分的,我愿意一人送几百两嫁妆。若是想留在我们家,我二话不说,必定要将她们扫地出门。”

    李靖行还不解其意,皱眉道:“什么叫留在我们家?”话问出口,才明白过来,张大嘴巴道:“你是怕我舅舅的女儿会起心思,要给我做妾吗?这不太可能吧?”千柔从容道:“人没见着,这事儿不好说,我不过白嘱咐你一声罢了。具体情形,等她们来了后,才能掰扯清楚。”

    李靖行皱眉道:“既然你心里有这样的担忧,为何答应姨娘将人接来呢?算了,人多是非多,咱们给她们送几百两银子,尽一份心意就成了。”

    千柔摇头道:“那倒不必,刚才已经答应姨娘了,如何能转过头就反悔呢?人还是要接来的,至于人品,瞧一瞧就知道了。”

    笑着看向李靖行,温声道:“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就成了,旁的事儿,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千柔之所以答应让赵姨娘的亲眷住过来,全是因为李靖行。

    因为深爱李靖行,她很想跟赵姨娘处好关系,让自己的男人不为后院的纷争苦恼烦闷。

    赵姨娘的性子,千柔是深知的。

    赵姨娘已经说了自己心头的想法,若自己不肯答应,赵姨娘必定会日夜吵闹,弄得家宅不宁。

    倒不如自己先退一步,拿出真心来,满足她不算过分的要求。

    之后如何,走一步看一步。

    人多了之后,的确会有一些麻烦会接踵而至,但千柔深信,只要自己与夫君同心,问题定然能迎刃而解。

    这是她的家,这是她的男人,她有掌控全局的自信,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是相互的。

    若想得到幸福,必须先付出真心。

    哪怕,赵姨娘不靠谱,她也会先让一步,全心全意对待。

    什么都不肯给,什么都不付出,却奢想着夫妻和顺、婆媳融洽,无疑是痴人说梦。李靖行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道:“你是对的,只要我们同心,什么都不必怕。”

    伸手抚摸着千柔的秀发,感叹道:“连婆媳相处之道你都挺在行的,你真是一个完美的贤妻良母孝媳。”

    千柔毫不吝啬回答他的赞美,笑眯眯的道:“你才是完美的夫君,是我一生的眷恋。”

    两人相视而笑,浓情比蜜甜。

    锦绣园里,虽然赵姨娘的到来打破了平静,但一切和顺,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东宫,蕾儿的处境,却渐渐有些微妙起开。

    因为砸伤了齐公子的脸,蕾儿虽然面上装作无事人一般,但心里一直很忐忑。

    尤其妙音、月白又拉着她,跟她讲道理,说她的行为多么不合适,多么不合规矩。

    两人为了小主子好,也顾不得逾越,又怕她接下来再毛手毛脚闯祸,一直在她跟前唠叨,将蕾儿弄得又愧又焦虑又担忧,差点落下泪来。

    正坐立不安之际,突然有内侍过来,请她去太子的书房走一趟。

    蕾儿下意识觉得,必定是齐崇光到齐逸峥跟前告了状,心里害怕起来。

    磨磨蹭蹭去了书房,果然见齐崇光在窗下站着,神色阴晴不定,脸颊靠近鼻梁处有绿豆大小的伤痕,竟然没有涂药膏。

    蕾儿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了。

    这时,却听得齐逸峥含笑道:“蕾儿,快过来。”

    蕾儿忙应了,越过齐崇光,走到书案前,给齐逸峥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齐逸峥摆手,带笑道:“你唤我什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忘记了吗?”

    蕾儿恍然明白过来,忙以“齐伯父”唤之。

    齐逸峥这才满意了,让蕾儿到自己身边坐下,摸摸她的额头,问道:“刚才有没有被你齐哥哥吓到?放心,我已经说过他,为你出了气。”

    蕾儿闻言,登时晕晕乎乎,不明所以。

    明明是自己砸了齐崇光的脸,怎么到了这齐伯父嘴里,犯错的倒成他自己的儿子了?

    立在一旁的齐崇光见她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样,嘴巴抽了一抽,心说,你竟跟我有同样的感触,也算难得了。

    齐崇光小朋友在玉芝苑被蕾儿用银子砸个正着,生怕自己忍不住,会将蕾儿打一顿,不得不忍气离开。

    走到半路上,齐公子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便跑到齐逸峥跟前来,让父王看自己的脸,诉说蕾儿有多刁蛮。

    其实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做这种告状的事儿,是很掉身份的。

    道理他明白,但人一旦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面子根本不叫事儿。

    他告这一状,倒也没想将蕾儿怎么样,只盼着齐逸峥能少偏爱蕾儿一些,自己也就不会再活得水深火热了。

    不曾想到了父王跟前,结结巴巴说完了事情的经过,惹来了齐逸峥的一声嗤笑,跟着就听得父王道:“你的意思是,上次你被蕾儿抓花了脸,这一次,又被她砸中了脸受了伤?你比她大,又是男孩,连一个小女孩都应付不了,竟还有脸到我跟前诉说委屈。”

    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若是你,我立刻找个布将脸蒙起来,再也不出门了。”

    齐崇光羞愤欲绝,勉强分辩道:“我不是打不过她,是她一言不合就动手,我没有防备才被她砸中的。父王,你别看她年纪小,在你面前很规矩,其实她在我面前,一直都很刁蛮任性,性子也很野,对我从没有好脸色,我……”

    齐逸峥不等听完,就打断他的话,冷笑道:“蕾儿是个好孩子,为什么对你没有好脸色?自然是因为你对她太差劲了。她砸你的脸,必定是无意为之。嗯,就算她是有意的又如何?你惹她发火,就该受点教训。”

    齐崇光听了这番话,身子摇摇欲坠,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在父王眼里,那小丫头片子是个宝,无论她干什么都是有理的。

    至于自己,明明吃了亏,到他嘴里,却成了罪魁祸首,受伤是自找的。

    他总算知道一个道理了——人的心一旦偏了,就是几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曾想,事情还没完,齐逸峥竟然开口问道:“对了,你被她砸中后,该不会打她吧?还是对她摆出臭脸,说了狠话?”

    齐崇光暗自翻了个白眼,忍着气道:“我哪敢打她?立时就抬腿走了。”

    齐逸峥脸色稍霁,点头道:“总算你理智,没朝她动手,不然饶不了你。”

    顿了一下,瞧着他又道:“你虽没动手,但脸色一定很差,必定将她吓坏了。这样,我让人将蕾儿带过来,你跟她说几句软话,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齐崇光气得倒仰。

    他深吸一口气,暗暗说服自己千万别冲动,父王偏心蕾儿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若为这个生气,只怕要气死十回八回。

    道理他明白,但这种想跟她再打一架,将她打得亲妈都不认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如今,眼见得蕾儿来了,齐逸峥果然偏心到蕾儿都不敢相信,他心底反而有一种“早被我料中了”的微妙感觉。

    这时,齐逸峥先向蕾儿说了软话,转而瞧向他,板起脸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来给你蕾儿妹妹赔罪?”

    齐崇光咬牙,却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下,走上来向蕾儿欠身道:“蕾儿妹妹,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蕾儿惊得站起身来,摆手道:“你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

    她咬着小樱唇,嗫喏着解释道:“其实,我真没想到自己会砸中你的脸。我是想砸你的身子,一时失手伤了你,实在对不住。”

    到底年纪小,她心思还是很单纯的,加上她跟齐崇光闹归闹,有旧恨归有旧恨,但她心底,真没有要弄伤齐崇光的念头。

    齐崇光听了她的话,实在忍不住故态复萌,跟她针锋相对:“都是我的错,蕾儿小姐砸来时,我该立刻避开才是。如此一来,我自己无恙,也不会带累蕾儿小姐多一个伤人脸颊的名声。”

    蕾儿听他语气不善,知道他心底很生气,忙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心想向你说声对不起。”

    齐崇光嘿嘿冷笑,根本不信她的话。

    正闹着,齐逸峥的冷眼就抛了过来。

    齐崇光跟他目光一接触,登时就醒过神来。

    父王偏心偏到没边了,自己顶风作案,于李蕾儿不会有什么伤害,反倒会因出言不逊,令自己陷入困境中。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出了一头的冷汗,忙道:“蕾儿妹妹,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错,与你没关系。”

    齐逸峥这才放缓了神色,哼道:“当然是你的错,以后你可小心些,不能欺辱妹妹,话也不能乱说。若再惹着妹妹,惩罚可等着你领受呢。”

    齐崇光暗自掐自己的掌心,忍住气诺诺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