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说网 > 调教渣夫 > 011 纨绔戒赌记(二)

011 纨绔戒赌记(二)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59小说网 www.59to.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明岩办事很有效率,出去了小半天,到傍晚时,就带回来四个赌场老手。

    据明岩回禀,寻来的这四人都嗜赌,且都是从富贵无匹沦落到乞讨为生。四人过得十分凄惨,听说有吃有穿,还有银子拿,都乐哈哈的要来。

    找人,明岩没花什么功夫,倒是花了不少时间置办衣裳,又寻了个客栈,等他们梳洗齐整了,才找了辆马车,一起拉回来。

    千柔听了明岩的回话,点头表示很满意,沉吟了一会儿,又吩咐道:“明儿个二少爷赌时,你让他们不必保留,只要有本事将二少爷打败,我每人酬谢五百两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相信,定然能成的。”

    明岩咋舌,旋即颔首道:“他们本就爱赌,如今又有厚赏,必定会全力以赴的。”

    千柔抿唇道:“这次务必让二少爷赌得尽兴,输得什么都不剩,最好赌得签下借条,那才如我的意呢。不过,你得跟那四人提前签个文书,说明咱们要给酬谢,赌场上的一切,都是做戏,二少爷欠的借条,一概不作数,不然,岂不将我们自己都套进去了?”

    明岩眼睛一亮,很快就领会了千柔的深意,连连颔首道:“奴才明白了,这就照办。”说了几句敬佩千柔的话,又保证定然要竭尽全力助李靖行戒赌,方才告辞着去了。

    一时李靖行带着笑容,从外面兴冲冲回来。

    千柔压住心头的种种情绪,并不跟他置气,只是命丫鬟们都退下,给他斟了茶,殷勤伺候着,随后笑问道:“怎么,又赌赢了?”

    李靖行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却还是点头,兴高采烈回答道:“我手气很好的,赢得他们哭爹喊娘,都不敢跟我赌了。”

    千柔“哦”了一下,眨眼道:“如此说来,你没什么赌伴了?嗯,正好,我怕你无聊,特意让明岩从京城带回来四个老手,你明天可以尽情享受了。”

    李靖行木在当地,盯着千柔瞧了半天,狐疑道:“昨天你还在劝我戒赌,怎么今天竟亲自给我找赌伴?这也太不对劲了吧?莫非你在打什么旁的主意?”

    千柔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暗自一笑,看来他直觉挺准的,自己的确是在憋大招。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当下,她只是如常微笑道:“能有什么主意?我这不是体贴你,怕你老在这小地方呆着无聊吗?我怕你受委屈,才这样的,当然,也是存了试你之心。你说了,自己赌运很好的,但只耍嘴皮子功夫是没用的。听明岩说,他找来的这几个,技术都挺好的。倘若你能将他们都赌赢,我就信你运气好、技术好,允许你时不时出去赌一把。”

    李靖行听了这番话,立刻露出跃跃欲试的模样,笑容满面的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千柔笑着道:“不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

    李靖行凑近她,捻着她的耳垂,调笑道:“当小狗倒不必,只要你答应我,任我为所欲为就成了。”

    千柔横他一眼,又唾了一口,面上却是灿若流霞妩媚顿生,看得李靖行心里直痒痒,搂着亲了一会儿,直到千柔娇嗔连连才罢。

    李靖行的确爱赌,次日一起来,便让明岩将找来的人带到客房,兴致勃勃开战。

    他这次出门,带了五百两银子的现银,这两天又赢了三四十两银子,此刻都拿出来了。

    明岩带来的人,自也由千柔出了赌资。

    刚开始时,赌李靖行最擅长的掷骰子,他还信心十足,定下每局十两银子。

    明岩办事很牢靠,找来的人是精心挑选的,赌术不差,且擅长各种赌技,内中还有一个会出老千的瘸子。

    那瘸子最厉害,腿脚本是正常的,十几年前曾经是京城的风云人物,赌遍全京城无敌手。后来,他在跟一权少对赌时,被发现出千,当场便被打断了腿,钱财也被人使计夺了去,过得十分凄惨。

    明岩知道他技术好,特意让他多出千,又让其他三人打好配合,务必将李靖行拿下。

    这么一来,就是他们四个联手,对付李靖行一个了。

    李靖行虽在赌场厮混了几年,但从未被人如此狙击,尤其那四人又作弊,又互相包庇,哪里应付得来。

    开始赌后,除了最开始赢了一场之外,之后便连连败北,没法子翻身。

    赌了半个时辰,其他人面前的小银匣子渐渐满了起来,尤其那个瘸子,银子多得已经快装不下了,而李靖行面前的银子却是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二十两了。

    李靖行满头大汗,脸色终于有些难看,立刻叫着要换花样,又要加大筹码。

    那几人早得了命令,自是立刻就答应了。

    接下来又是一番大战,李靖行仍旧是大输家。

    但凡上了赌桌的人,心中只有输赢。若是赢了,还想赢更多,一点都不想走;若是输了,一定要赶本,更不会中途退出。

    李靖行自然也不例外,很快,他便狂热起来,不记得自己输了多少盘,也不记得自己催明岩拿了多少银票。

    等他将所有的私房都输尽时,急红眼的他命明岩将笔墨拿来,开始写字据了。

    明岩早料到这一出,任由他折腾,不动声色看着他越赌越狂热,似乎陷入疯狂中。

    直到他签下的债达到二三万两银子时,明岩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出声提醒道:“少爷,你已经输了很多,不能再赌了。”

    李靖行听了这一声,狂热的头脑才略微清醒,愣愣问道:“输了多少?”

    明岩将手里厚厚一沓字据翻看一遍,粗略估计了一下,回答道:“奴才算了一下,应该是二万六千两银子。”

    李靖行嘴张得能放个鸡蛋,惊讶不已。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仍旧有些无法置信,呐呐道:“这么多?你没骗我?”

    明岩撇嘴道:“这都是少爷亲笔写的,少爷若是不信的话,自己看一看吧。”李靖行闻言,忙将字据抢过去,一一翻看。

    自己的字迹,自是认得的,李靖行越看,脸色越难看,差点没昏厥过去。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输了这么多。

    这一刻,不知不觉的,他想起了那天千柔的一席话来。

    在赌桌上,运气是最靠不住的。家财万贯,在瞬息间便能翻成家破人亡。

    果然她的话应验了,悄无声息的,他就输了这么多。

    倘若明岩没有出声提醒,自己是不是会输得更惨?倘若自己在赌场上输光了,急红了眼,是不是会失心疯,连妻子都拿出来赌?

    赌徒狂热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连自己的手臂、脚都敢拿出来赌,更勿论妻子儿女了。这例子,他不是见过很多次吗?只是,以前一直运气不错,一直没像今天这般疯狂,没法子感同身受。

    今日,却是骤然发现,原来,上了赌桌后,自己竟然没有丝毫自制力。

    思绪翻滚着,李靖行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许会因为赌失去一切,便觉得不能忍受。

    尤其,内中还有他最在乎的爱妻。

    也许,在赌场上,在紧要关头,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将妻子放上赌桌。但是,她那么出色,嫁给自己这个纨绔已经很委屈了,难道自己还要牵连她,让她整天惶恐不安,没法子过安生日子吗?

    虽然如今她待自己情深一片,但倘若自己不争气,她难道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还站在原地等自己吗?即便她愿意等,她的那些仰慕者也不会乐意的,必定会使尽手段,将她带走的。

    姻缘虽是天注定,但若是不争气,一样会失去的。

    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这才答应她,今后不再与旁的女人亲近。

    只是,光凭这一点,显然没法子将她留在身边,长长久久过一辈子。

    不知不觉中,千柔已经成了他的心头肉,成了他宁愿舍弃性命也不愿舍弃她的存在。

    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他心里似乎像被针扎过一般,疼得喘不上气了。

    明岩见说着话,李靖行突然脸色大变,心中有些摸不着头脑,呆怔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少爷,你还接着赌吗?”

    李靖行茫然摇头:“不赌了,我要出去走一走。”

    明岩见他神色有异,不敢拦着,忙道:“那奴才跟着你吧。”

    “不用了,”李靖行思绪有些混乱,摆手道,“我心里很乱,想独自走一走,想一想事情,你别跟来烦我。”

    明岩见他一脸坚持,只得罢了,留了下来,向那四人道:“你们今天做得很好,放心,我许下的赏赐,定然会兑现的。”

    那四人忙谢了,露出欢喜的神色。

    明岩这才让他们下去歇息,又将李靖行的字据带上,赶到千柔处禀报待命。

    见了千柔,明岩忙将字据递上,恭敬的道:“这些请二奶奶收着吧。”

    千柔点头,命绯红接了过来。

    待得知李靖行一脸反常,千柔反倒猜着几分,沉吟道:“你们少爷经历了一场大败,说不定,如今正在反思呢。嗯,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倘若明天他还想赌,再接着来,务必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不敢再赌才好。唔,你还可以将他们都拉在一起吃饭,让那些老手讲一下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历程,让二少爷开开眼界。”

    明岩立刻会意,不由得一脸敬服:“让少爷看看身边活生生的例子,增添惊惧之心,不失为一条妙计。”

    千柔勾唇一笑,温和的道:“这两天你辛苦了,再忙活几天,等二少爷戒了赌,我必有厚赏。”绯红凑趣,斟了茶送到明岩面前,声音娇俏:“等明岩大哥你办好差事,我带着小丫鬟们置一桌酒,给你庆功。”

    明岩红着脸道:“当不起。”没有接她的茶,直接朝千柔行了礼,转身出去了。

    绯红皱眉道:“他也太没礼貌了。”

    千柔旁观者清,倒是看出来几分,失笑道:“他不是没礼貌,似乎是对你有意思,不好意思呢。”

    绯红愕然:“这怎么可能?我们才见过两次。”

    千柔唇边笑容微深:“怎么不可能?你长得这么好看,说话又温柔,他心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绯红,神色很亲昵,声音也很温婉:“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倘若他真的有心,自会来求我的。到那时,我再跟你商量,由你自己来决定,如何?”

    绯红脸上泛出一抹红晕,没有做声,只默默点头。

    千柔见她如此,微微一笑,没再打趣,而是向她道:“你拿个盒子,将字据收好。倘若他肯就此改过自新,自然再好不过。以后,他若是有故态复萌之势,便将字据拿出来,好让他反省一下。”

    绯红眼睛一亮,颔首道:“有这些证据,便让他记起今日的惨败,多一份警惕畏惧。”说着,忙照千柔的意思,将那一叠字据妥当收了起来。

    一时待她忙完了,千柔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转了话题道:“夫君出去了,等想明白了自然会回来,咱们做点别的吧。嗯,林三哥上次打回来的猎物挺多的,肥兔子不少,咱们做来吃吧。”

    绯红挑眉,带笑问道:“吃兔子?大家都喜欢烤,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这样冷的天,还是吃锅子吧,”千柔沉吟道,“我在书上看到有一种吃法,叫拨霞供,似乎好吃得不得了。”

    因为爱吃,前世她连描写吃的书籍都看过不少,是个有知识的吃货。

    “拨霞供?这是什么意思?”绯红睁大了眼睛,表示听不懂这三个字。

    千柔娓娓道:“有一本《山家清供》里记载了兔子的做法:‘山间只用薄批,酒酱椒料沃之,以风炉安座上,用水少半铫。侯汤响一杯后,各分一筋,令自筴入汤、摆熟、啖之,及随宜各以汁供。’嗯,说人话的意思,就是将那兔肉削成薄薄的片,在热汤中烫熟了就吃,因为色泽宛如云霞,因此得名。”

    绯红听了她的描述,口水都要滴下来了,连连点头道:“小姐这法子新鲜,听起来就好吃,就吃锅子吧,奴婢也跟着享享口福。”

    自来了千柔身边,她吃了不少新鲜吃食,对千柔的手艺、新颖的做菜方法敬服不已。

    如今,听了这么特别的吃法,心里自然十分期待。

    千柔抿唇一笑,沉吟了须臾,拿定主意道:“以客人为主,咱们去客房那边做吧。”

    她一点儿都不担心林旭天会不会喜欢这个问题。

    这个时代,对于野味,多是烧烤,或是煮熟了切片吃。

    唯独千柔另辟蹊径,爱做各种锅子。正好,来了庄子上,一问得知,这附近就有个打铁铺子,自是合了千柔的心意。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她拿出银子,特意让人打了一套大小不一的铜锅,至于吃鸳鸯火锅的锅子,也是备了两个的。

    林旭天刚开始吃时,还不习惯,吃过一次之后却是爱极了,对这种新颖吃法赞不绝口。

    绯红点头应了,收拾一通,陪着千柔去了客房。

    到了那里,林旭天笑眯眯迎了出来:“顾妹妹又想出了什么新鲜吃食?”

    千柔挑眉:“除了吃之外,莫非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林旭天神色未变,理所当然的道:“除了吃之外,你别来找我。”涎着脸看着千柔,央求道:“好妹妹,别跟我赌气了,我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是为了吃呀。”

    为了吃呀,吃呀。

    千柔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默默咽下一口气,缓了缓才道:“我打算做个兔肉锅子。”林旭天挑眉:“兔子做锅子能好吃吗?我可从没吃过。”想了一下,鼓起劲头道:“我猎的猎物里有一只鹿,鹿肉可是好东西,怎么做都好吃。不如将那鹿宰了,你收拾好,咱们吃鹿肉锅子吧。”

    千柔摇头:“不行,鹿多可爱呀,怎么能这么残忍呢?让它多活几天吧。”

    林旭天扯了扯嘴角,顺口道:“瞧你说的,就跟兔子该死似的。”

    千柔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旋即恼羞成怒道:“我就做兔子,不爱吃你别吃。”

    林旭天见她变了脸色,忙认了错,不敢再说下去了。

    毕竟,眼前这个是他的衣食父母,得罪不起。

    千柔自然不会真跟他生气,给了他几个大白眼,才露出笑脸。

    虽然有丫鬟在,但千柔还是喜欢亲力亲为,带着绯红忙碌了一番,将高汤及下锅子的冻豆腐、白菘、泡发的木耳、野山菌等都准备好了。

    因为要吃锅子,当下又让人备了腐乳、花生碎、香菜、蒜末儿等当酱料。

    至于主角兔肉,自然也都片好了。千柔片肉的技术很不错,片得又快又好又薄,还很均匀。

    等准备妥当,锃亮的铜锅一分两半,一边是浓郁清淡的白汤,一面是泛着油光的红汤,汩汩翻滚着热气,看得人食指大动。

    虽是吃锅子,但还是得恪守礼仪,单给林旭天置办了一个,千柔则打算跟李靖行共用一个。

    至于丫鬟们的锅子,自然也备了的。当然,因为鸳鸯锅不够,便只拿了两口铜锅替代。

    林旭天自是忍不住,忙催着要开吃,千柔却不允,让人去找李靖行。

    找了一圈,明岩进来道:“方才有人看见明影来找二少爷,二少爷交代了一声,说是有好友置酒请他,二少爷决定回城,跟他们聚一聚。二少爷还说,他应该很晚才会回来,让少奶奶先吃晚饭,不用等他。”  千柔皱眉,心中有些不安:“明影?他怎么突然来了?”

    因得知明影从不规劝李靖行,反而还时常鼓励他行纨绔之事,对于明影,千柔没来由就讨厌,总觉得这不是个好人。

    虽说主子做什么,做下人的阻拦不得,但倘若是忠仆,实在不该当帮凶。

    如今听说他突然冒出来了,千柔自是觉得疑惑,没来由的,还觉得有些莫名的担忧。

    再说了,如今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要进城奔波,晚上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自成亲以来,晚上他们一直在一处,从没分开过。

    想到这里,千柔除了担心之外,还生出了几分怨气。

    明岩见她脸色不好,目露担忧之色,忙道:“二少奶奶别担心,要不奴才跟上去瞧一瞧,照应着,顺便催二少爷早些回来。”

    千柔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好,我心里不安,只能劳烦你了。”

    明岩连称不敢,行了礼自去了。

    这里林旭天眼巴巴看着千柔,央求道:“好妹妹,你那夫君出去吃好的去了,咱们也能开动了吧?”

    千柔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撑不住笑了,摆手道:“行了,吃吧,看你能吃多少。”

    林旭天嘿嘿一笑:“好吃的东西,我向来停不下来,多少都吃得完。”说着,迫不及待举起筷子,将兔肉放进汤里。

    肉片得很薄,烫了后捞起来,果然色如朝霞,美不胜收。待蘸了酱汁,原本的膻味一点不见了,只剩下鲜香嫩滑,十分爽口。

    外面寒风冷厉,在这暖洋洋的内室,吃上这么一口,真是极致的享受了。

    林旭天果然吃得停不下来,微微眯着眼,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

    千柔将绯红赶去吃饭,自己却有些提不起劲来。

    美食当前,但他不在身边,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林旭天自己吃得开心,却没注意到她的神色。

    到最后,千柔只吃了小半盘兔肉就罢了,一大桌子的菜,几乎都进了林旭天的肚子。

    等吃完了,各自散了。

    千柔回到住处,已是入夜时分。

    夫君一直未归,千柔心里不得劲,慢悠悠卸了头上的装饰,慢悠悠梳洗好,又守着烛火坐了半天,方才在绯红的催促下上床歇息。

    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千柔带着愁绪,辗转了半宿,方才沉沉睡去。

    林旭天却是吃多了,在客房里一直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虽然能吃,但架不住千柔准备的吃食多,味道又好,一不小心,吃得肚子都快撑不下了。

    折腾了一两个时辰还是没有睡意,肚子反而鼓胀得难受,正当他考虑是不是起来打套拳,运动一下时,突然敏锐的听到,屋外,除了北风声之外,似乎还有别的动静。

    那声响极小,但林旭天却不会忽略。

    他是习武天才,听力异于常人。不过,他只是比常人强些,却不代表他是神。醒着时,稍微有点小动静就能听到,若是睡着了,却是难以察觉的。

    林旭天虽智商不高,却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人很警觉,当下便起身,随意套了件衣服,轻手轻脚跑出来查看。

    虽是黑夜,但他视力却强于旁人,四处望了望,又听了听,很快就察觉到异常之处。

    原来,千柔一直在等李靖行,并没有熄灯。

    如今万籁俱静,只有她那里亮着灯,此刻,有两个黑影正站在她那小院的屋顶,面对面比着手势,不知道在做什么。

    深夜出现,又鬼鬼祟祟,能做什么好事?

    林旭天虽然不太懂龌蹉事,却也明白形势不对头,当下气得要命,蹑手蹑脚奔了过去。

    两位梁上君子见事主屋里亮着灯,吃惊之余,又有些担心,便你推我我推你,都想让旁人进去探探虚实。

    等终于沟通好了,正要一起进去时,林旭天已经悄无声息靠过来,抬起腿,直接将离得近些的那个踢下屋顶。

    一声闷响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杀猪般的惨叫声。

    还没开始战斗,一个已经牺牲了。

    屋顶上另一人迅速冷静下来,狰狞的摸出佩剑,横劈过去。

    还没等他攻到跟前,林旭天已经冷冷一笑,探出手,竟直接将他的剑夺了过去。

    旋即,林旭天直接抬腿,又将人踢落下来,自己却潇潇洒洒飞了下来。

    这么大的动静,千柔、绯红几个自是听见了,颤着身子,慌慌忙忙穿好衣服,却都待在自己屋里不敢出来。

    过了一时,绯红仗着自己有武艺,大着胆子出来查看时,林旭天已经将那两个小贼的衣服扯下来,利落的捆住了。

    他手劲极大,又毫不留情,自是捆得结结实实,令那两人动弹不得。

    绯红素来聪慧,一照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气恼,只先向林旭天道:“多谢林三爷伸出援手,这两个,奴婢对付得了,还请林三爷四处看一下,瞧一瞧他们是否有同伙。不过林三爷需谨记,万不可走得太远。”

    林旭天虽英勇无匹,却没想到这一茬,闻言忙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应了一声后,直接又飞上屋顶,四处探看。

    这里绯红便朝屋内喊道:“外面危险,都别出来。”喊完了,走到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小贼身边,狠狠抬起腿,一人踢了一下。

    登时又是两声惨叫陆续响起。

    绯红心头的怒火却没消,还有几分后怕。

    这两个人,明摆了是冲着二少奶奶来的。若不是林旭天警觉,及时发现了,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她想到这里,眸中似要喷出火来一般,忍不住又抬腿,朝离得近些的那人没头没脑的乱踢。

    过了一时,林旭天折身回来时,那人已经被踢得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林旭天不但没说她残暴,还笑眯眯赞道:“厉害厉害,我很佩服。”

    “应该是奴婢佩服林三爷才是,”绯红收起冷厉之色,转而露出一抹笑容,“三爷可发现异常了?”

    林旭天摇头,安抚道:“放心,我四处都看了一遍,没发现有接应的。”

    绯红听了,莫名觉得很安心,颔首道:“林三爷自然不会看错,既如此,咱们就专心对付这两个贱人了。”

    扫了那两人一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厉,连声音也清寒下来:“还请林三爷出力,将他们弄进偏房,咱们来审一审。”

    林旭天带笑应了,竟然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将两人抓在手里,在绯红的带领下进了偏房。

    随后,绯红让林旭天守着,自己进去禀报千柔。

    千柔得迅后,自是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便要亲自来审问。

    绯红拗不过,又觉得有林旭天在,不可能出问题,便点头应了。

    路上,又遇见柳絮、妙音,两人虽神色慌张,却还是忙赶上来伺候。

    千柔心乱如麻,也没心思跟她们多聊,仍旧继续赶路。

    主仆几个进去时,林旭天正学绯红,将另一个小贼踢得哭爹喊娘,不成人形。

    千柔见状,略微皱了皱眉,忙道:“林三哥,别踢他心口。”

    那小贼连番被林旭天、绯红虐,被踢得昏昏呼呼,骤然听了这一声,只觉得来了个善心人。

    还没等他眼睛一亮,千柔接口道:“你踢他心口,力度大了,人就没了,不如直接将他肋骨踩断了,让他痛不欲生,却不至于丢命。”

    她不问他们是谁派来的,就直接说出了这番话。

    因她心里很清楚,这两人,必定不是良善之辈。

    如此深夜,只要让他们进了屋子,她的名节便毁了。

    被人算计到这份上,她心里除了恨之外,莫非还能有别的情感?

    对着这种人,难道她还怜惜吗?她可不是圣母,敢算计自己,就得付出代价。

    林旭天听了她这主意,不由得眼睛一亮,点头道:“有道理。”果然依计而行,脚尖用力打着旋儿,将那人的肋骨踩断了。

    小贼杀猪般惨叫,像只翻不过身的乌龟,手脚翻滚着,却逃不开那千钧重的脚尖,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千柔却并不怜惜,唇边噙着一抹冷笑:“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开口。

    千柔接着冷声道:“我耐心有限,别逼我翻脸。嗯,先说的人,我放他离开,不肯说的,只能让林三哥出马,再踩断几根骨头,弄个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勉强平息我心里的怨气。”

    两人脸色都扭曲了,争先恐后的道:“我说。”一时之间,竟为了争先后顺序,吵得面红耳赤。

    尤其那个伤势重些的,激动得无以复加。千柔一上来,就让人踩他的肋骨,手腕之毒辣,让他丝毫不敢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林旭天见他们吵起来,皱眉道:“一个一个慢慢说,说敢吵,小爷直接踢成猪头,保管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两人这才消停下来。

    伤势轻些的那个喘着气,连珠箭似的开口道:“小人叫陈阿福,那一个是小人的兄弟,咱们两个都有些武艺,常在一起厮混,替人干些见不得光的事儿讨生活。几天前,有个婆子通过中间人找上咱们,让咱们来这庄子里,摸进李府二少奶奶的房间,轻薄一番,若是有机会,将人带出去更好。”

    说完了,又向林旭天哀求道:“哎唷,痛死我了,此事小人是受人指使,大爷你高抬贵脚,饶了有眼不识泰山的鼠辈吧。”林旭天冷笑:“饶了你?你先回答我,那婆子的身份,你可曾知晓?”

    陈阿福摇头,惭愧的道:“她很小心,见我们的时候,一直用帕子捂着脸,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肯说自己的主子是谁,只给了咱们一千两银子,让咱们好好办事,还说事成之后,必定有厚赏,二奶奶也任由咱们处置。”

    千柔眸色冰冷,默了须臾,又问道:“还有别的消息吗?仔细想一想,若是说漏了,被我查出来,要你们好看。”

    陈阿福侧首想了一会儿,摇头道:“该说的都说了,小姐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千柔冷笑不已。

    林旭天本就恨极他们算计千柔,又见问不出什么,心中的怒火仿佛火上浇油一般,直接飞起身,朝他脸颊踹了两脚,将他踢成了猪头。

    绯红不管他们的勾当,转头去看千柔,压下心头的震惊和惧怕,拧着眉道:“小姐,你觉得,这事儿是谁主使的?”

    千柔冷着脸道:“只要是恨我的人,就都有可能。”

    她说着思索了一会儿,盯着那陈阿福道:“说起来,这庄子说起来不算小,我住得又偏,你们竟然没摸错地方,是什么缘故?”

    陈阿福忙答道:“那婆子跟咱们描述过这庄子的布局,自然一找一个准。”说着哭丧着脸看向林旭天,几乎要泪流满面。

    他们的确没找错地方,但遇上了这个大魔头。

    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一上来,直接就让他们溃不成军。

    枉他还觉得武艺不错,在这人面前,简直连一招都过不了。

    真丢人,真憋屈。

    千柔得知他们提前知道庄子的布局,不由得暗自心惊,转念想到,李靖行彻夜未归,说不定,也有旁人的手笔。

    她想到这里,便问道:“你们是否提前就知道,李二少爷不在?”

    陈阿福点头:“那婆子提过,说让咱们安心来,又说,虽然有个会武的少年,但住得挺远的,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千柔闻言皱眉,陷入沉思中。绯红望着她,咬着唇道:“照他这话,这事情,竟然是李府的人指使的呢。”

    千柔颔首:“极有可能。”

    她想到这里,眉头皱得更深,盯着陈阿福,抱着希望问道:“倘若再遇上那婆子,你能认出吗?”

    陈阿福摇头:“认不出来,她一直捂着脸,连声音也刻意装得很尖利,显然就是在防备咱们。”

    千柔听了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向林旭天道:“好了,该问的已经问完了,林三哥,劳烦你想个法子,将他们送进牢里,单独圈禁起来。”

    林旭天眸中闪过一抹暴戾,皱眉道:“费那个神做什么?直接杀了得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

    身为从战场上归来的杀神,他骨子里其实是有几分粗暴蛮横的,加上极其在乎千柔,自然便将这两人的性命视如草芥了。

    陈阿福骇得脸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看着千柔,颤声道:“喂,刚才你明明答应我,肯说出来,就放了我,怎么说话不算话?”

    千柔冷笑:“我就是说话不算话,就是这么任性,怎么,你不服?”

    绯红不假思索,接口道:“不服的话,再挨一顿打,打到你服。”

    好吧,又是两个女魔头。

    陈阿福登时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出。

    千柔见他沉默下来,方才向林旭天道:“这两个人固然有罪,却罪不至死,算了,还是关起来吧,既能让他们受到惩戒,又能管住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旁人也许能在谈笑间,决定一个人是生是死,但对于穿越者来说,一言不合就直接取人性命,这种事,真干不出来。

    林旭天见她一直坚持,便点了头道:“好吧,正好我有个堂叔在京兆尹手底下办差,很有几分权利,就照你说的办,关起来算了。”

    绯红见他们商议定了,便笑着道:“忙乱了半天,大家也该累了,林三爷,劳烦你将这两个货色带走,回去歇着吧。”

    林旭天点头应了,冲千柔道:“顾妹妹不必担心,今晚我会在客房守着,不会睡的。”

    他眉眼间有一丝得色,声音也很自信:“顾妹妹放心,有我在,凡是小贼敢来,我必定都能抓住,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千柔谢道:“有劳林三哥了。”

    林旭天笑着道:“没事儿。”说着照之前那般,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将陈阿福及另一人拎走了。

    待他们去后,千柔命柳絮、妙音下去休息,自己却突然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神色间很有几分惶恐不安。

    绯红忙上来,欲要安抚,自己却也后怕不已。

    他们住的这个院子,很幽静,也有些偏僻,距离最近的客房有三四十米。

    千柔晚上就寝时,又从不要丫鬟们伺候。赶巧,今天李靖行又不在。

    今儿个这事,别说自己发现不了,即便发现了,也束手无策。

    虽说她有点武艺,却只能在闺阁里纵横,并不是男人的对手。

    今日若不是林旭天,千柔名声必定毁于一旦,性命也极有可能保不住。

    主仆两人沉默无言,许久,千柔露出一个死后劫生的笑容,慢慢道:“虽是出乎意料,好在有惊无险,咱们回屋吧。”

    绯红点头,上来扶着她,一同回了房。

    虽然镇定了些,但遇上这样的事情,千柔心有余悸,一点睡意都没有,只让绯红多点了几盏灯,在窗下默默坐着。

    绯红不言不语,安安静静在一旁相陪。

    如此这般过了许久,眼见得天色欲明,绯红方才出声道:“小姐,天亮了,你睡一会儿吧。”说着,便上来扶千柔。

    千柔已是倦极,又见天色亮了,心中安定下来,这才依言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