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说网 > 筝歌(清穿皇太极) > 第45章 【酒入愁肠诉衷情】

第45章 【酒入愁肠诉衷情】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59小说网 www.59to.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明万历三十八年,庚戌。冬十一月,□□哈赤命额亦都率师招渥集部那木都鲁诸路路长来归。还击雅揽路,为其不附,又劫我属人也,取之。

    明万历三十八年,辛亥。春二月,赐国中无妻者二千人给配,与金有差。

    与此同时,太子朱常洛的第五子出世,取名朱由检。

    读范文程来的信,朱由检三字映入眼帘时,我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朱由检……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就是未来的崇祯——明朝那坐在紫禁城里的最后一位皇帝!

    清朝入关时在哪一年?我记不得了,只是读到朱由检出世,我有一种感觉……近了,越来越近了。也许是三十年后,也许是四十年后。中原江山易主,改朝换代,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秋七月,□□哈赤命子阿巴泰及费英东、安费扬古取渥集部乌尔古宸、木伦二路。

    八月,舒尔哈齐在囚禁之中,仍不满其兄聪睿恭敬汗之待遇,不屑天赐之安乐生活。十九日,卒于狱中,时年四十八岁。因定其反叛之罪,未能入宗祠。

    据说,舒尔哈齐临终前,仍在无所不用其极地说着诅咒□□哈赤的话。而且诅咒的内容,都与东哥有关。

    这世间,痴男怨女,果真是恒久不变的话题。

    这一年,八爷府上又添了两个小阿哥,先是塔尔玛诞下次子洛格,紧接着殊兰又诞下三子洛博会。八爷府接二连三的添丁,□□哈赤也十分开心,于是皇太极趁此机会向□□哈赤请缨,□□哈赤皆诺许。

    于是,冬十月,□□哈赤命额亦都、何和里、扈尔汉率师征渥集部虎尔哈,皇太极亦在随征之列。

    记得当初还住在大贝勒府上时,郭络罗氏曾说,每每褚英出征,她便会忧郁成疾,吃也吃不下,谁也睡不好。那时还觉得她是妇人之见,如今落到自己身上了,当真是那么一回事。

    皇太极出征在外,我的心就好像跟着他在外头征战,每天打听着他的消息,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的战役,与上回征讨乌拉相比,凶险程度简直不值得一提,但还是担心,没由来的担心,怕他伤到哪儿……

    有时候夜里睡不着,自己安慰自己道,不会的不会,他肯定不会出事的,他要出事了,以后清太宗给谁当啊?历史还能见鬼不成?

    不出十日,建州大获全胜,俘二千人,并招旁近各路,得五百户。

    我悬得老高的一颗心也终于搁了下来。

    回城那日,八爷府上的女眷皆出城迎接,三岁大的豪格也被奶娘牵着在城门口等着凯旋归来的队伍。

    塔尔玛特地来寻我,“姐姐可要一起去?”

    “我去?不妥吧。”

    “随我一块儿去吧,有什么不妥的。”

    我笑着拒绝道:“他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接不接倒是无所谓的。”

    她见劝我不成,只好作罢,叹气启口道:“你明知道爷最想见的就是你,何必要怄这个气?”

    “我哪里是在怄气?只是不愿去罢了。”

    “姐姐这是何必……”

    “妹妹,”我轻唤她一声,这些日子来塔尔玛对我的照拂我都记在心间,对她我早已没了隔阂,只真心将她视作妹妹一般,“我和爷之间的事情,旁的人,是看不懂的。”

    “我的确是看不懂……”她缓缓地将绣绢别在鸳鸯扣上,苦涩地撑出一个笑容来,“可是我懂爷对姐姐的心。”

    “在乌拉,我是人人手心里捧着的格格,来建州,做奉茶端水的丫鬟,就是大妃的狗腿子也做了。你也许不爱听这些,但你可知,我在赫图阿拉四年,苦苦等了爷四年,都等不来他瞧我一眼的机会。偏偏是因为你,我才能有今日……我的一切,幸或不幸,皆是拜你所赐……”

    她所言每句,皆苦涩无比。其实这些我都心知肚明,可偏偏有些事,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见她险些就要落下泪来,我只好连忙安抚着:“我知道,都知道。”

    “你不知道。他娶我,不过是为了保护你。他迄今为止,做了如此之多,不过都是为你。这些,你都不知道。”

    我脑中猛地一震。为了……我?

    “你说……什么?”

    她勾唇哂笑,“看来他从未跟你提过……他本不许我告诉你,事到如今,我不想瞒了……”

    “你可知那日汗王赐婚,将我与他二人单独留在大殿之内所谓何事?”

    赐婚那日……我努力回想着……

    那时赐婚之后,皇太极却是被留了袭来。而我是独自出的汗宫,后来还遇上了褚英还有大妃……好像的确是有那么回事!

    “那时爷向汗王请婚,说要娶你为嫡妻,可汗王没有答应。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地位,而是因为大贝勒先了一步要了你。这之中玄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汗王对大贝勒,一面是信任一面是提防。二贝勒与大贝勒是兄弟同心,自然是不行的;五爷七爷,皆是有勇无谋,难当此任。唯一可是担此重任的,与其抗衡的,唯有爷了……所以汗王说:‘要猎好的猎物,需要沉得住气。男儿大了,自当以建功立业为主。况且我爱新觉罗家的人,从未出过孬种。你与那女子两情相悦,父王本不想干涉,只怕你日后为情所困,父王劝你,还是极早断了为好。’爷听完之后没有答话,抿着嘴唇沉默,那是我第一次瞧见爷这么狼狈。”

    我只觉一阵眩晕感袭来,瞬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吃力地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这样的故事,我编不出来。”她笑得牵强,“我羡慕你,也嫉妒你……去不去,姐姐自行决断吧。”

    我最后还是没有去给皇太极接风洗尘,而是去了别院后头的射箭场。

    手上提了两罐五香烧酒,这还是我费了老大的劲从武纳格那儿骗来的。

    还好没有英雄走白路,褚英果然独自一人在那里练箭。我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发一发地鸣镝,真不知道该夸他认真,还是该骂他没有洞察力,一坐老半天,他愣是没有瞧见我。

    我只好清了清嗓子,“太子爷——”

    他原本一发箭已在弓上,被我这一声呼喊给生生打断了。

    略略放低了弓,撇头瞧我一眼,没什么表情,继续将方才那一发箭拉上弓。

    我严重自尊心受挫,再也坐不住了,跑到他面前,脸正对着他的箭心,双手叉腰仰头道:“你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他微微动了动眉毛,盯我良久,才终于松了弦,冷声道:“你还真是不怕死。”

    “不是不怕死,是不怕你。”

    他径直走到石凳前,拎起一罐酒来嗅了嗅,“不是对我失望了吗?”

    我听他这么一说,面子上也挂不住,只好干笑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忘了不成吗?”

    他在石凳上坐下来,拿酒当水,仰头就喝。几缕清澈的液体顺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往下流淌着,流进他半开敞的胸脯……我看得有些发窘,看来我真的是色女本性难移。连忙别过脸去,避开这一“活色生香”的画面,在他一旁坐下来。

    他一口气就干了半罐,伸出袖管一抹嘴,爽快道:“成。”

    “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耸耸肩:“就是想找你喝酒咯。”

    他斜睨我一眼,一脸的怀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别不信,我真的只是找你喝酒来的。”

    “只带两罐来,怎么够喝?”

    “啊……”我瞧着褚英手中已经见底的一罐,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就只拿得到两罐,还是好说歹说骗来的……”

    他无可奈何地摇头,将小指搁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立马有一队卫兵从旁边的练兵场小步跑过来,穿着镶白边的铠甲,应该是正白旗旗下的卫兵。

    “大贝勒。”

    褚英微微颔首,吩咐他们道:“去我府上,帮我拿几坛好酒来。”

    “是。”

    我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让一整队卫兵帮他拿酒?果然是气焰嚣张的大贝勒。

    我呑着口水道:“你……这算不算滥用职权?”

    “哈哈……”他大笑几声,“正白旗本就归我管,既然是我的人,帮我跑腿又怎么不行?”

    “你不是管正黄旗的吗?”我奇怪道。

    “原先是,不过现在正黄旗统一由父王掌领,所以只有将白旗拿给了我。”

    在建州,黄旗和白旗,不仅是旗色的不同,更是权利管辖的不同。□□哈赤所设的四旗,为黄旗、白旗、红旗、蓝旗。称为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四色旗颜色的不同,代表编制和地位的不同,正黄为最高位的旗色,接下来才是正白。□□哈赤夺了褚英的正黄旗,换给他正白旗……这是不是意味着,□□哈赤正在无形间削弱褚英的权利?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证明□□哈赤对褚英……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给你降了一旗,你不气吗?”

    褚英又开了一罐酒,笑着道:“我当我的大贝勒,管我的铁骑,打我的仗,有什么好气的?”

    “嘴硬!”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以褚英争强好胜的性格,还有他长期以来对□□哈赤的怨念,怎么可能不生气?他心里肯定气得快炸了,只是他面上非要表现出不屑来。

    “那你呢,你气吗?”

    “气什么。”

    “在老八那儿委曲求全,至今也没得到个名分,你气吗?”

    我白他一眼,看来最近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力真是长进不少。

    “不气。”

    “呵,你还不是一样嘴硬。”

    我从他手上抢过酒罐来,学着他的模样灌了两大口下去,烧酒入肚,从喉咙一路辣到底,倒是真的爽快。

    这酒辣得我龇牙咧嘴,我擦擦嘴,将酒罐递给他,冷言冷语道:“是啊,多亏了你使坏。”

    他眉毛一扬,不无讶异道:“你知道了?”

    “呵……这城里,哪有秘密?”

    酒真的是好东西,好多话,不接着这点酒劲,有可能磨叽上一辈子都说不出来。

    “我只是很奇怪,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这一手……”

    “我何时说过不喜欢你?”

    “你何时说过喜欢我?”

    褚英恍然失神,最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我承认,我不想让老八那么轻易得到你。”

    他将酒罐端到我面前,我默契地接过去,又是连灌几口,歪着头喃喃:“这又是什么理论?”

    “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他有愧于你,即使有朝一日他移情别恋,这份愧疚也不会让他好受……对男人来说,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去珍惜。谁又能保证,这世间有不变的感情?”

    我吐吐舌头,“婆婆妈妈,都快不像你了。”

    “只是趁现在,我还能帮你一些。日后……你能依赖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不知为何,我总觉褚英今天深沉不少,话中带话,让我猜不明白。

    “你就想撒手不管了?”

    “是啊,你这个拖油瓶,成日都在给我找麻烦。太累人了。”

    “你——”

    我作势要拿酒罐里的酒浇他,后来一想,这些可都是上好的烧酒啊,糟蹋了实在可惜……谁知他竟没有闪躲,而是箍住我的双臂,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筝筝,我喜欢过你。”

    我整个人如遭电击般僵住,手中的酒罐“啪”地摔在了地上。

    “你不需要困扰,不需要为难。”他徐徐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样,“我怕有些话再不说,再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