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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脸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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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该知道,这并非好的时机。”林清瑜叹了一口气,这般相望无言,上次还是在安楚山上。

    楚曌却笑,“这般话,若是有时机能抓,便等不到此刻了。”

    她又说,“本宫自认是善于隐忍之人,也努力自律严己,可仔细计较一番发现,若是能那般恰好的计算,又如何会有伊始呢?”

    这话说来有许多无奈,是了,以殿下的性子,不仔细反复思考的话,又怎会选这般无归路呢?至少方才那一刻,林清瑜还想要逃避一番,自欺作是错觉,只因那禁忌的关系,早已不仅限于她们都是女子,其中,长公主可是清瑜的表嫂,是表兄的夫人啊!且何况,林清瑜心中还有秦甫沅,还藏着十多年的执念。

    “但是,既然已有了开始,本宫又如何舍得半途而弃?”长公主说完,有片刻的失神,最终才类似自嘲般,“本宫知晓你无法接受,着实应该是无法接受的。只是,因本宫觊觎于你,故而,至少希望清瑜知道,本宫为何对你好,也应该对你好。”

    尚未收拾整理好这十多年来对秦甫沅的情,本就混乱疲惫的一天,如今便还知晓了长公主那不同寻常的心意,林清瑜觉得风拂得她脑袋生疼,或许是方才殿下在自己没留心的时候饮了酒?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长公主这般固执的样子,偏这份固执还是因为自己,一时心更累了些。

    好在楚曌到底没有她自己想的那般自私、狠心,亦或者说,那份狠,是永远用不到林清瑜身上的,便连这般表白心意,都留有着余地,最终也会主动为人找好下去的台阶,“今日不早了,你且进去歇着吧,便是难以入睡,本宫希望那并非因着他人。”

    此话叫林清瑜能想到,有几次自己留宿长公主府时,殿下撑着头柔柔地笑着,“清瑜如此美好,梦里也该是很好的吧?嗯,真希望那里面有本宫。”

    那时的林清瑜还会很单纯地笑一笑,以同样轻松的语气回答,“若是梦到了好的,清瑜便告诉殿下。”

    原来在情一方面,自己并不比沅儿来得高明,或许是因为太熟络了,所以更容易被忽视吗?原来隐隐中,早有了许多暗示啊!

    皓月明挂空心人,暗处有心叹嫦娥。今夜,似是注定难眠。

    四月二十八,这一日是荣安公主的生日,二八年华,又美称破瓜之年、碧玉年华,依着楚律,这一年其实才算正正成年了。本来作为公主就极为尊贵了,又是嫁出去后第一次过生辰,自然是会隆重些的。

    在生日前一日,皇后宫中便送来了定制的服侍,除却荣安的,还捎带了秦甫沅的一份,仔细对比规格下来,已然不属于皇子了。这般恩赐来得并非毫无缘由,其中深意莫说是秦甫沅,便是连般若都看出了宫中作些什么打算,接着便有些气恼,给秦甫沅整理衣衫时都带了狠劲,“前段时间让爷蒙受不白之冤,在那即受苦又蒙骂名的,如今倒好,拿这么两件破衣物便想要抚了爷的心,真真是个笑话!”

    若说别的事,依着秦甫沅的性子,那能允许般若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只因此事的处理,实在叫秦甫沅心中难以平静,林家、张家那些世家如何她着实管不着了,可为何那般伤痛,却要被利用做再伤他人的武器呢?这对瑜表姐,实在是太叫人寒心了!说到底,泥菩萨尚有三分脾气,又何况她秦甫沅呢?

    再故而,此时便听般若这么说,秦甫沅也不拦她,只是等她好长一篇抱怨下来,这才笑道,“般若,你又这般没个小心的,小心被抓去杀了,我可救不下来。”

    “哼!等晚上且看还有怎些个花样来!”等晚上,将以荣安公主府为宴会场所,邀请皇公贵族们上府与公主驸马同庆,昨日皇后除了送衣裳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厨子十名、嬷嬷五位,宫女太监数十、美酒佳酿无数。虽是皇后赐下的,不过实际上是由长公主批下,而其中因着秦甫沅主管金门江宁府,自然知道其中多少还是从自己手下送过去的,其他府上又进了多少过去,比之她所知的书少了多少,她也是知道的,虽无法理解这一国之母从中克扣有何意义,但秦甫沅到底还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一旦摸清了这赏赐背后,那些一来一去的过程,当真是没个意思!

    等秦甫沅穿戴好,便要去叫今天的小寿星了。随着相处的时日变长,秦甫沅与荣安之间俨然已有了默契的生活规律:五更秦甫沅起床,在院中冥想半个时辰,再接着练剑一个时辰、射箭半个时辰;之后沐浴一番换上常服,去唤殿下起床,在等殿下洗漱期间看书,之后再一起用早;上午一般是陪殿下在后山,偶尔则会去宋友丙那处,殿下随着在学院里与学生一起上课,而秦甫沅则会与宋友丙私下聊关于门中的要事;午膳后秦甫沅教殿下习字,再自己仔细处理公务,等差不多时,便同殿下一起小睡一遭,虽然此时秦甫沅多数还是捧着书在床上看的,但至少因为她在,公主会睡得更安稳些;晚上偶尔会一起看看易桦苓,又或者在府内闲逛以消食,时间到了再各自沐浴;同床时,楚綰并不如以前那般日日将圆房二字挂在嘴边,但是讨个吻是常有的,秦甫沅乐得满足她那点小要求…

    而这些看似无趣的日子,竟然在一日日反复之后,叫秦甫沅不敢想象日后生出变化时,她该如何是好。

    房外一众婢女守着,领头的是歌儿,还有另一个婢女,看着服侍打扮是同级的,宫中来的婢女便是来了府里,应该也是不够资格直接贴身服饰公主殿下的,唯一有可能的,便只有那至今未曾见面六大贴身侍女之一、与婵儿一样极少当值、却无处不在的暗卫——娟儿。

    每每想到这府上有着自己没能察觉的人,而那些人正在暗处窥探着自己,秦甫沅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舒服的,无论是有没有秘密,人们对于未知的,总是格外顾虑的。

    “娟儿向驸马爷请安。”与其余五人都不同,娟儿的长相并说不上好看,拿到寻常人家或许还觉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但是在群美云集的公主府内、在另五个贴身侍女的对比下,着实没有特点了些,或许现在这么粗略一看,回头便有可能将她的长相忘了,这让秦甫沅心中怀疑,或许曾经娟儿便藏在了低阶丫鬟中呢?

    大概是婵儿冷淡的形象在前,秦甫沅心中便对娟儿也有了固定思想,如今设想全被打破了,叫秦甫沅一时竟然忘了反应,最后还是歌儿小声唤了两声驸马爷,她才尴尬地点头,“免礼,免!”

    娟儿反应平平,与调儿、婵儿那明显透着冷的样子不同,她从表情上瞧着,似乎便是真的不在乎,宛如一个迟暮老人看透了一切似地,故而风轻云淡,无所牵挂。奇怪,真是奇怪,殿下身边的人便都是这般各具色彩吗?

    据歌儿共儿说,以往荣安公主的起床气除了德妃娘娘以外,便只有水儿敢去碰,只是如今越发地连水儿也治不住这小主,故而秦甫沅更加成了叫醒公主不可或缺的人物之一,对于此,秦甫沅也不知道到底该算荣幸还是怎的。

    “殿下?时辰不早了,还请快些起床!”秦甫沅刚喊完,楚綰便熟练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搂过去,在她肚子那处钻上几下。

    “唔…”赖上一遭是肯定的,秦甫沅又接着在耳边唤了几声,连哄带拉了半天,才将殿下扯起来。

    “要驸马抱…”眯着眼发出梦呓似地声音,又连伸了好几次懒腰,这才磨磨蹭蹭靠着秦甫沅的身子站了起来。

    歌儿连着两日值早,便奇怪,“殿下今日比平日似乎更倦了一些?”

    秦甫沅无奈笑了出来,“昨夜殿下兴奋得厉害,一直问我准备了什么送的吗,又自己想了好多想要的,数到三更半夜,才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

    因为知道自家殿下不害臊,为了防止听到奇怪的声音,故而守夜的几人都会在合适的最远距离上,对于房里两人的小动作予以了最大的避让。能叫殿下消停了胡思乱想,还能顺带催眠,嗯,难怪乎殿下今日格外疲惫。歌儿暗自坏笑着,一边把漱口膏递给秦甫沅,这膏是用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膏再入姜汁、细辛制成,取一些粘在毛刷上,就着刚吐水便轻轻送到殿下的小嘴里,细细刷上一遍后,殿下已醒了七八分,配合着用清水把那些药味去掉,再含口薄荷水进去漱漱,毫不费力地便完成了洁齿的过程。

    歌儿在旁边瞧着都不免叹息,换了德妃娘娘来,教训一顿倒是有可能的,试问这天底下,还有多少人能像驸马这般耐心着的?

    “呼噜噜——噗!”把最后一遍薄荷水吐到小盆子里,楚綰下意识皱了皱眉,对于她来说,薄荷的气味到底还是有些冲鼻的。旋即便看到了棉帕的娟儿,有些迷茫地看了许久,“你是什么时候替了娟儿的位置的?”

    “殿下,奴婢就是娟儿。”似乎早已习惯一般,平和地回答中,没有半分不快的感情。

    “嗯?真的吗?”楚綰歪了歪头,仔细又看了半天后,有些委屈地瞥眉,“上次见娟儿还是三四个月前了,你都在去哪儿玩了?还贴身呢!见都见不着!”

    歌儿是知道娟儿真正职务的,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殿下,不是说了,娟儿主管殿下的北山上的别院吗?”

    “我在北山上有别院?”楚綰一副闻所未闻的样子,秦甫沅都看得有些迷糊了。

    娟儿也不含糊,直接搬了调儿的原话,还更少了几分哄的意思,“殿下身子不好,所以还不适合去北山,等养好了才能去。”

    “好吧…”不再多纠结,擦了脸后,楚綰的视线便落到了秦甫沅的身上,露出痴痴的笑,“驸马~”

    “嗯?”此时殿下还坐在秦甫沅的腿上,整个人也正蜷在她怀里。

    “驸马~”

    “嗯?殿下怎么了?”

    楚綰这才贼兮兮地露出讨好相,偏还要正经地装作头头是道,“綰儿已经洗漱好了!”

    秦甫沅点头,全程殿下只负责配合,她出主力的,能不知道吗?“是的,殿下已经洗漱好了。”

    “今天还是綰儿生辰对吧?”

    “是的,今日开始,殿下二八了。”秦甫沅的手掌刚挨着楚綰的头,后者便自觉顺着手掌蹭了蹭。

    “那么,与綰儿继续上次的白日宣y吧!”楚綰眼睛闪着异常的光亮,“綰儿忍了好久了,今日綰儿是寿星呢!不能顺着寿星的愿望吗?”

    秦甫沅尴尬地快速抽回自己的手,将人直接摆到了榻上,歌儿娟儿早已背过身子去了,走过去干咳两声,“嗯,歌儿,你快些领着殿下洗一洗,然后再出来吧,今天我会在书房看一上午的书,便不要来打搅我了。”

    说完,便快速离开了院子,仿佛稍慢一步,身后便有豺狼猛虎扑来似地。

    楚綰委屈地在床上连滚了好几圈,“什么嘛…我以为今天说,驸马一定能答应呢!”

    “殿下,您忘了驸马爷脸薄吗?大家都在,您这么说,驸马爷能应下来吗?”歌儿要笑不敢笑地,还有实话不能说出来。

    殿下,咱且说实话,驸马爷脸薄,还不是您没个遮拦地做法逼出来的吗?

    注:破瓜之年,破瓜不是指邪恶的那个,而是因古人采取象形拆字的方法,将瓜一破为二,看似二八字,言其义为十六岁,并无任何破身、非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