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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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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月芷自然也发现了杜月薇的改变。

    平时那么高傲的一个人, 面对夏侯琮的时候, 瞬间就变得温顺, 安静起来, 双颊泛起桃花, 大眼睛含情若水, 体贴入微。

    但凡夏侯琮看了别的女人一眼, 那含水的眼眸就变做含毒了,好似幽恨怨妇一般。

    她的“大姐姐”,怕是已经情根深种, 真续了那前缘。

    杜璋已经倒下了,常氏无计可施,便一心扑在了这门亲事上。母女二人生怕夏侯琮被人抢去, 时常提防着别人, 尤其是杜月芷。

    常氏甚至还当众求过杜月芷:“三姑娘既已有翼王,就放过我们家薇儿吧。往日她多有得罪于你, 不多时便要成亲出府了, 如今府里这一切都是三姑娘了的。三姑娘若还有什么怨气恨意, 倒不如都冲我来, 我愿意替薇儿担着。”

    说着, 用帕子捂住脸, 呜呜哭了起来。

    杜月芷看得分明,那眼中一丝泪意也没有。

    倒是老太君听了心酸,虽然不说, 众人都惯会看脸色, 便有意顺着常氏,让杜月芷“就此将往日旧怨一笔勾销”。

    杜月芷气得发笑:“常夫人这是怎么说,我与大姐姐原本便相安无事,她成亲,我也为她高兴,我自己还有的忙呢。经你这么一说,无事也变作有事了。想不到我家中坐着,这么重的担子从天而降压在我身上,我可不依。”她转头对着朱氏,似笑非笑道:“二叔母,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

    朱氏捶着老太君的肩膀,眼睛往下一扫,声音温婉却不乏威严:“还能是怎么回事。不知是谁多嘴多舌,趁着府中忙乱,撺掇主子不合。兰蔓!”

    “在。”

    “去查,细细地查,看是谁背后乱嚼舌头。找到人就带过来,重重地罚,以儆效尤。”

    “是。”

    朱氏又低头哄着老太君道:“老太君,勿要忧心。姑娘们出嫁是喜事,没有不合。大夫人不过是担心薇姑娘罢了,做母亲的人,总是爱多想。您看芷姑娘,原本坐着笑着,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却被人扣了帽子,多委屈啊。”

    老太君又拍了拍杜月芷的手,笑道:“芷丫头,别委屈,我还没老糊涂,喜欢着你呢。”又对周围的人道:“大约是女孩儿们都要出嫁了,我也经不起多少生离死别,贪恋着这会儿孙女孙子承欢膝下,难免有些心软。唉,老了……”

    众人忙又去哄着,朱氏叫人将老太君送进去休息,趁势道:“以后这些话就别提了,老太君身体不好,咱们孝敬还来不及,怎能令她老人家伤心?再有让我听见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罚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一番话说得常氏心中一凛,看了杜月芷一眼,却见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土不进,百毒不侵,一丝缝儿也钻不得。

    后来果然找了个常氏房里的丫鬟,杀鸡儆猴,打了三十板子,撵出去了。

    常氏心里憋了一股气,却也知道,自从杜璋昏迷不醒后,她们母女失去了依靠,在这府里,真的算是举步维艰。

    幸而她死咬着那封信不松口,叫杜月芷无可奈何,定不了罪,薇儿还是嫡女,凭着嫡女的身份,嫁给良王做王妃,以后还有翻盘的机会。

    而夏侯琮小动作不断,烦不胜烦,这些人终于惹恼了杜月芷。

    杜月芷在宫中煮水烹茶,看夏侯慈玩蹴鞠。雪地,他脱了冬袍,倒不嫌冷。

    夏侯慈已经长成了少年的模样,褪去了稚气,越发显出帝王的英俊明朗,劲瘦矫健的四肢,单薄却坚硬的胸膛,脸上都是汗水。夏侯乾看了,斥责了一句:“这么大了,淘气成什么样子了。”

    夏侯琮抱着蹴鞠,随手抹了一把脸:“九哥,我心里郁闷,你没听见二哥在朝堂上怎么驳斥我的吗?说我年纪小,担不得重任,也不让我去参加祭祀大典。他凭什么说我,我也是皇子,难道他就能凭着皇后支持,为所欲为吗?”

    “祭祀大典?”杜月芷问了一句:“什么祭祀大典?”

    “就是祈祷春雨的祭祀大典。星官说来年恐有大旱,我担心黎民百姓遭受天灾,所以想去祭祀。”夏侯慈脸一红,似有不好意思:“月芷姐姐,你不会也觉得我自不量力吧?”

    杜月芷看着他的脸,微微一笑:“怎么会。十一殿下心系苍生,我钦佩还来不及呢。过来,我给你擦擦汗。”

    说着,拿出帕子为他擦汗,半路却被夏侯乾夺走,不悦道:“用我的。”

    说着,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一张巾子,扔了过去,夏侯慈手忙脚乱接住,忍不住抱怨了一声。

    “十一弟,不许胡闹。”知弟莫若兄。

    杜月芷看着夏侯乾笑。

    夏侯慈是弟弟呢。

    末了,她忽而道:“既然我们都不喜欢良王,不如就将他除去,以绝后患。”

    夏侯乾还未说话,夏侯慈惊讶道:“月芷姐姐,一个王爷,哪有那么轻易就除去,他背后扶持的人位高权重,又牵涉到方方面面,你可别乱说。”

    “能的。”杜月芷微微一笑。

    看她成竹在胸的样子,夏侯乾也放下笔。

    “说来听听。”

    *

    杜府笼罩在一股难言的愁绪之中。

    良王请来绣喜帕的绣娘无意中发现一只眀黄龙袖,唬得不得了,偷偷报了官。这件事非同小可,太子入狱才没多久,又出现这种事,朝廷忙派了大理寺的人前去抄查,果然在密室通道里发现一件已经快要完工的龙袍。

    夏侯琮如遇雷击,他私制龙袍,藏的那么严密,那么小心,所有人都被他杀人灭口了,这世上除了他,绝无第二人知道,怎么突然就被发现了呢?

    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查,同太子一样,被大理寺的人架上镣铐,锒铛入狱。

    私制龙袍乃是大罪,更何况怀帝一息尚存,夏侯琮谋逆的罪名便坐实了。有了三皇子的前车之鉴,夏侯琮知道,此番他凶多吉少。

    这件事发生的如此突然,就连皇后都措手不及。

    她再一次失算,压错了人。

    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不仅没能把良王扶上去,连太子也救不出来,朝廷局势动荡,重新洗牌,功亏一篑。

    “谁会知道半途出现这种事呢?前日二爷连夜出门,只说是良王出了事,我依稀听见谋逆二字,没曾想今日就成了真。老太君,你说,这可怎么办?”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抱着哭得不行的杜月薇,忍不住老眼泪流:“唉,只是薇儿没福,原以为要做王妃,却……薇儿,别伤心,我一定为你再谋一个好亲事。幸而你还没嫁进去,只是定亲而已,并未真正成为夫妻,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凭咱们的家世,还是有好孩子配得你的。”

    杜月薇听了,哭得更是厉害了。

    她已经是夏侯琮的人,失去了处子之身,若是说出去,还能活得了吗?别说嫡女之位,只怕是连出去都不能了。

    满腔忧愁无人诉说,她亦是压错了人。更可怜的是,她连可以商议的人也没有。

    “我苦命的薇儿,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若是大爷在,又怎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大夫人,您别哭了,当心身子。”

    常氏大哭道:“都已经这样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要去寻死,被人忙忙拉住。

    杜月薇愁肠百转,看了看母亲,却见她的母亲哭得更是厉害,那番声嘶力竭的样子,引来所有人侧目。杜月薇的嘴上仿佛挂了一道锁,锁得死死的,再也张不得口。

    她感觉到有谁盯着她,再去看时,满屋嘈杂,人影涌动,并未看见什么人。

    第一次,杜月薇感觉到了孤寂,真真正正的孤独,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没有人听得到她心里的声音。

    而她却记得,杜月芷也曾被万夫职责,但是那时,连她院子里扫地的丫鬟都是向着她的。

    为什么差别会如此之大?

    她想不通。

    *

    “父亲,良王垮台,大姐姐和她的亲事作废,母亲一心要翻身,变成了彻底翻不得身。你若是醒着,该是什么反应啊,你会不会也想到,是三姐姐在里面做的手脚?我可不信她什么都没做,她的动静越小,就越是有问题,那天她的反应……哼,到底是三姐姐,果然没让人失望……”

    杜月荇坐在杜璋身边,看着手里的信,对着燃得老高的烛光,眼睛里透出淡淡的火色。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因为怀着对杜月芷的期待,整个人都微微兴奋起来了。

    “三姐姐还需要我再加把火,才能真正解脱。她明知道自己是嫡女,却忍让大姐姐这么久,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没有这封信。而大姐姐已经穷途末路,一想到她的下场,我就不由得梦里都想笑。这杜府,水还不够浑,热闹还不够大。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看戏……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