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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秀才_分卷阅读_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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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叔!”

    但是那呼唤犹言在耳,郁言只得不善的看着大侄儿:“怎的了,不去下场碍到哪条律法了?”这小子太不识趣了,什么下场,什么会考,他是在乎那些虚名的人吗?何况如今陈蕊回到了他身边,郁五叔自觉人生圆满,已经不需要再有别的来锦上添花了。

    陈蕊捏了捏他腰下的软肉,痛得郁言倒抽了一口气儿,一把握住那小手,小声的求饶:“蕊儿,你轻些。”

    这什么世道啊,他的青梅不心疼他这个竹马便算了,还非得要当面去欣赏另一个男人,哪怕这个男子是他的侄儿,也让他不爽了很久了。

    不就是因为他能说会道把陈蕊说得心服口服吗?其实他也是心中满腹诗华,气质满满,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那种!

    郁桂舟暗自低笑,顺便还说了一句:“五叔,你就不想给陈姨夺个进士夫人的头衔回来吗?”

    郁言嗤笑一声:“小毛孩,整日就知道追逐名利,我和你陈姨都不是那起子贪利的人,若非是为了护你上皇都参与会考,我早带她回淮南一趟了,说不得如今都已在清县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了。”

    在县里头,他这个举人的身份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蕊儿一个举人娘子只有别人捧着她的份才对,怎会有不识趣的人敢上门挑衅。

    对他的大言不惭,郁桂舟倒是想回他两个字:呵呵。

    不说虚的,他们二人心知肚明,在淮南那头没应下前,郁五叔还真不敢把人给带回去,否则也不会巴巴的跟他商议让他写家书的时候捎上他的事儿博取祖父祖母的同情,让他们出面儿去帮他周旋一番。

    满满的都是套路,如今还倒打一钉耙,好在郁公子见过不少在心上人面前各种维持自己高大上的人,也懒得去戳穿他。

    其他几人见他们叔侄俩你来我往,一边扒饭一边看热闹,见他们停了下来,眼里还不由得露出些失望的神色。

    恰在这时,有丫头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张烫金的帖子递到了白晖手上:“公子,这是方才有人送来的。”

    白晖点点头,努了努嘴:“先放一边吧。”

    “是,”丫头福了福身,把请帖搁在了前厅的桌上,退了下去。

    等他们用好饭,喝了送下头送过来的茶水后,一边的白晖这才捡起了帖子展开,他几下阅过,对几人笑道:“是宣和请咱们后日去翠街鹤楼一叙,他请了渝、江、晏三州的不少举子,神神秘秘的,还要搞事不成?”

    他扬起了帖子,嘴里虽嫌弃,但眼底却跃跃欲试。

    经过上回乡试一行,他跟宣和倒是从点头之交发展到颇有些臭味相投的交情,世家子弟里,白公子是极为厌烦那些故作姿态放不开的,他本以为宣和也是如此。

    不过在上回宣和敢跟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扭屁股他就对人改观了。

    “去不去?”他问。

    郁桂舟三人摊摊手,一副随意的模样。

    竖日,几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到了第三日,早早的郁桂舟便收拾妥当,到了柳府门前,这回门口的小哥得了上头的消息,倒没把人拒之门外,还客气的请他进去等。

    郁桂舟悄悄的舒展了气,他还真怕这档口回回来回回都被人不待见,俗话说,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若是今日后柳大人不愿见他,他便只得托人把信送进去便罢。

    他在前厅里坐了不过片刻,便有柳府的下人送了茶水点心上来,又过了片刻,郁桂舟喝了茶,但点心未碰,到第三刻钟时,前两回通禀后便回了他的那位管事儿模样的小哥变走了过来,客气的笑着:“烦举人老爷久等了,老爷公务繁忙,一时未能抽出空闲,还望举人老爷见谅。”

    郁桂舟哪敢不满,当即摇头:“小哥儿说笑了。”

    “请随我来,”小管事也不在乎他说的真假,侧了侧身,做了个姿势,便在前头带路了。

    管事带着他往前厅走去,这柳家的府邸无论从外头还是里边与别的官吏宅院并无差别,都是布置得清雅淡然,中规中矩,到了书房,小管事推开门,侧身在一旁:“举人老爷请。”

    郁桂舟点点头,谢过。

    在他进去后,小管事轻轻把门为他们掩上,守在门外。书房不大,一跃眼底,只两排全是书架,架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书籍,郁桂舟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书案前,对案桌上沉沉看着他的端正男子施了一礼:“渝州学子郁羽华见过大人。”

    柳大人撩了撩胡须,装作不知他的来意:“郁举子,你三翻四次拜我府上所谓何事?”

    “回大人,”郁桂舟从怀里拿出书信,托在手上:“是家师让学生转交此信给大人,叨扰大人之处,还望海涵。”

    “可是此信,”柳大人接了过来拿在手上颠了颠,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信我也接了,郁举子可还有事?”

    郁桂舟听出了他话意里的调侃,也不由笑道:“学生此番确还有一事望大人指点一二。”

    柳大人无赖的摇摇头,果真不愧是付传那老匹夫的弟子,老的厚脸皮、装聋作哑,小的再是心性沉稳,也跟那老匹夫一个样,是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

    出了柳家大门,郁桂舟脸上的笑意加深,他本以为,打着老师的名头上门还被人拒绝了两次,定然是老师和这柳大人的关系有所不睦,没想到,今日的事儿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如今想想前两次闭门羹,也算不得什么了。

    此时天色转淡,落日将下,路上老百姓匆匆忙忙而过,许是要赶着回家,郁桂舟也如约前往翠街鹤楼。他到时,那翠街上已挂满了宫灯,正如梦似幻之时,鹤楼前,小二殷勤的招呼着往来客人。

    “客观,是吃饭呢还是打尖喝茶呢?”

    郁桂舟定定的站在了楼前,问道:“晏州府宣公子的宴会可是在此?”

    “宣公子?”小二愣了一下,便笑着给他引路:“宣公子在三楼呢,小的引你上去,公子请。”

    郁桂舟点点头,到了三楼,他随手递了块小碎银子过去,小二有礼的谢过,便下楼招呼客人了。

    “郁兄,快过来!”有人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郁桂舟,这一喊,三楼处相谈甚欢的诸位学子们便看了过来。

    举人之中,少有不识得他的,郁桂舟一路过去,便不停的与众人见礼,便是有那往年的举人学子识不得,听人介绍了几耳朵,也与他相谈几句,到了宣和、白晖他们一圈时,姚未便调侃了起来:“郁兄,这几步路的距离就让你走了这许久,若是今年会考你又出人意料的夺了个好名次,以后想见你那可难了。”

    郁桂舟笑了笑,与宣和见了礼,又在他们中坐下,这才开口:“姚兄切不可胡说,会考何其艰难,岂是那样好过的?”

    姚未撇了撇嘴,心里不以为意,对别人而言,或许是难于上青天,如他。但对郁桂舟而言,恐怕是难,但每回科举他总能逢凶化吉,转不利为利,从府试到乡试,姚未觉得再添个会试也定然是正常的。

    不就是会试吗,有什么?他再沉淀沉淀,来日来考时,定然也是手到擒来的。

    郁桂舟环顾一周,见有个生面孔,便主动询问起来:“不知这位公子是?”

    晏和诧异的看了过来:“你不认识他吗?”

    郁桂舟却更添诧异:“倒是不曾认识。”他应该认识这位吗?

    那生面孔笑了起来:“我和这位郁公子确实素未谋面,但我对郁公子却仰慕已久了,”他主动介绍道:“鄙姓胡,是清县下大古镇人士,也是今年中的举。”

    大古镇郁桂舟是知道的,他那外祖一家便是在此。

    这位胡学子,与郁桂舟也是同一年中的秀才,同一年中的举,不过府试那年,他一考完就倒下,病了好些时候,所以县太爷特意办的宴会,他并未到场,打那之后,胡学子便不再当个弱书生,选择了强身体魄,此次上皇都结识了宣和,两人倒是对这个有些话题,是以这回宣和办宴席,便给胡学子也下了帖子。

    胡学子是个爽利的人,性子开朗,与他们说到笑处还能不顾形象哈哈大笑起来,等他安静下来,又说起了一个笑话:“话说这八卦倒与郁兄有些牵连。”

    “我,”郁桂舟指了指自己。

    胡学子肯定的点点头,在姚未等人的催促中说了起来:“这还是我来上淮路上的时候了,那日我恰好在路上一客栈休息,在楼下用饭时,听其他桌有两人在高谈阔论,听他们所言,像是有一人说起他隔房有一亲戚,那户人家倒也是个有钱的,只家里的儿子傻傻呆呆的,为了传那香火下去,四处托人做媒,有那起贪财的倒是愿意,但他那亲戚家的夫人眼高于顶看不上农家人,这不,说是花费了大价钱,好不容易从中牵线找了个女子,那女子他家的夫人其实是瞧不上的,但谁让那家人出了个人物,过了乡试,成了举人,还是什么亚元什么的呢,可不是说的郁兄吗?”

    话落,他自己便先笑了起来。

    其余人也跟着笑,白晖、施越东、姚未几个都是去过郁家的,知道他家里倒是有两位姐姐,不过都是和离过的妇人,不过哪怕和离过,依着郁兄如今的功名,还是能嫁个好人家的,且郁家家事儿一看便是由那老夫人做主,那位老夫人心思通透,是个见过世面的,断然是不会做出如此啼笑大方的事儿。

    郁家如今缺银子吗?

    自是不缺的,又不缺银两,又不缺人脉,何须把自家闺女嫁个傻子,真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身上撵。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笑话,连郁桂舟本人也是如此认为,但此时此刻在谢家村,当真有一群人气焰嚣张的闯到了郁家门前,吹吹打打的说要迎娶新妇。

    作者有话要说:还好,终于赶上了,宝宝昨夜熬了通宵赶恶妻,好困好困

    第141章皇都之行(四)

    傍晚十分,便是一向日落而歇的村民们也三三两两的招呼着往回赶,这一行人又如此怪异,花花绿绿的还偶尔吹打两下,在乡村地方,多得是各种玄而又玄的带着几分恐怖神秘的传闻,在这些人从面前路过后,当即就有人私下小声的说了起来。

    “这莫不是啥冥婚吧?”

    “你可别说,还真挺像的,否则谁家娶媳妇不是早上良辰吉时的上门抬人,哪会这摸黑赶来,定然是要那起子请道士做法,待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那坟地边……唉唉不说了,越说心里越玄乎!”

    “可不,这些事儿妄谈,前些日子擦黑时我才在那水潭边见一人影在那儿坐着,眨个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吓得一下就跑回去了。”

    “是啊是啊,别说这些了,都回家吧。”

    村民们神色都有些不对劲,没走几步,突然有人疑惑起来:“不对啊,咱们村谁家死人了?”

    人出生之时是一件大事,但同样的死去也是一件大事,有些人甚至一生都没过寿,唯一的一次便是死亡之时,再穷苦的人家也会稍稍置办点东西送死者往生。

    对死者不敬乃是大忌。

    谢家村这几年收成不错,又有稻田养鱼的法子,吃喝是不愁的,便是石头家一对祖孙,手里也有些余粮,还把石头送去了镇上,与丁小秋、赵家那赵禾一起,都在镇上那景先生处读书。

    若村里真有丧事怎么都没听到半点消息?

    不少人面面相觑,胆儿大点的就开始吼起来了:“走走走,去看看这些人是要做啥,可别在咱们村子里胡搞乱搞的,当我谢家村无人了不是?”

    此言一出,还扛着农具的汉子妇人纷纷附和起来,朝着那群怪模怪样的人后头而且,也有人见势不对,赶忙去请了村长来。

    最后那群人停在了郁家门外。

    他们的队伍中,显然是有人知道郁家的,还绕着郁家门外转了转,肯定的点点头:“是这儿没错,这便是那郁家。”

    于是,这便有了那一群人打砸上门,还嚣张的说要迎娶新妇的一摊子事儿。

    无独有偶,在这群人到了不多一会,又有一群人冲了过来,相较前一群人的气焰嚣张,这群人便要温和得多,只话里话外的说要迎新嫁娘,还口口声声称往后便有了举人撑腰了云云。

    跟上来的村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娶新妇?迎新嫁娘?

    没听说过郁家谁要出嫁啊?

    再说了,人郁家如今是村民有名的富户,哪怕是家里那两个和离的女子要嫁人那也多的是人想娶回去,自会门当户对,热热闹闹,吹吹打打才是,这算什么?

    莫说村民们一头雾水,便是郁家人也是不知所谓,庞氏当机立断的让郁竹姐妹俩把谢荣给扶回了房,如今谢荣肚子以近九月,约莫十日后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生,郁家如今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平日里连多点声响都不敢弄出来,就怕惊到了人,牵连到肚子发作。

    其实平日里村里的妇人们怀孕倒不用小心翼翼,有那壮实的还能下地干活呢,只是谢荣看着小,盆骨又不大,那肚子倒是跟球一样,低头都看不到路,谁敢放心让她到处走动?且这孩子是郁家第一个孙子辈,便是最小的郁桑都有十四岁了,时隔十几年才有的孩子,谁敢开半丝玩笑?

    郁竹姐妹把人扶走后,庞氏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大儿,去看看,到底哪个闹事的闹到了我郁家门前,莫是当真以为我郁家好欺负不成?”

    郁当家早就坐不住了,谢荣方才脸色惨白那一下他可是看在眼里。这些人,要是惊到了他大孙子,看他不抄棍子揍人!

    “娘,不如,不如我也去瞧瞧,”眼见郁当家气势冲冲的走了,丁氏缩在角落眉宇闪烁个不停,期期艾艾的看着庞氏。

    庞氏蹙眉看了看她,烦躁的挥挥手:“去吧。”

    丁氏得了令,就跟兔子被老鹰放过了一般,撒腿就跑了,庞氏朝一旁沉默的郁老祖说道:“这大儿媳妇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你觉得呢?”

    郁老祖摇摇头,站了起来:“我也去瞧瞧,你也莫要东想西想的了,大儿媳妇就这脾性,性子是虚荣了些,但不至于糊涂至极,你待她也不要苛刻了,只要她不惹事就得了。”

    郁老祖背着手走了,庞氏虽觉得他此言有理,但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对。

    郁当家气势汹汹的出了堂屋,并没有开了大门跟乌泱泱一群人对峙,他站在墙上,就如同上回对高家人泼粪一般居高临下的往下看,这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下头的人给吃了。

    他们还没死呢,大晚上吹吹打打的一副迎亲的模样是要给他们下咒吗?

    显然郁当家也如同村里的人一般,想到了那不好的地方,世人成亲皆讲究一个“和”字,只有天地时辰和了,往后这姻缘才美满,大户人家讲究晨迎、晚堂,老百姓便没有这么多规矩,大都是晨迎、拜堂,吃喝,到了晚上洞房,只有那起子诡异莫测的事儿才讲究在阴、暗时举行。

    活了这几十年,郁当家头一回被气得要背过气儿去。

    跟过来的丁氏更是战战兢兢的了,她愁措着想开口,但又犹豫得不敢向前,如此反复,看得郁老祖一下想起了庞氏的话:“大儿媳妇,你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丁氏,他这个儿媳性子辣,根本掩不住话。

    丁氏被吓了一跳,勉强笑了笑:“没,没啥事呢爹,”她指了指儿子那屋,搓了搓手:“这儿也没我啥事,我去看看儿媳妇去,这就去。”

    郁老祖还看不出来丁氏有问题那就白活了,只是如今先解决外头的,丁氏的事儿迟些在解决也不迟。

    “爹,你让丁氏去给我舀些粪水过来,我得让这些臭不要脸的尝尝我的厉害!”郁当家恨得咬牙切齿的,头也不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