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说网 > 禄存 > 禄存_分卷阅读_39

禄存_分卷阅读_39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59小说网 www.59to.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六六双手捂住嘴,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怎么有人给折磨成这样。

    跟着进来的牛庶,看到此,吓得背过身子,不敢再看。

    “快来把人扶到床上去。”六六使着吃奶的劲扶着人,虽然这人身边只剩骨头,没甚重量,但六六不过几岁,也扶不起。

    牛庶闭着眼睛,伸出双手去扶人,当摸到骨头时,差点惊叫摔开。

    “快点呀,要不人救不回来了。”六六催促。

    凭牛庶一人的力气足够把此人弄上床去,但她害怕,故和六六把此人抬上床去。

    所谓的床就是一块木板,上面铺着破衣烂裤。

    六六皱了皱小鼻子,对牛庶道:“你是看着她呢?还是去弄点水或是吃的来?”

    “我去弄吃的吧。”牛庶慌不迭地走了。

    一会,牛庶从厢房里找出茶壶和水杯,用篮子提着一碗粥进来。

    六六赶紧扶起床上的人,让牛庶给她喂水,几口茶水下去。床上的人醒过来,盯着牛庶看,颤颤地往牛庶伸出手。

    “别动,你饿久了,得吃点东西。刚好那两个婆子煮了粥,你吃点有力气再说。”六六道,又喂了她一碗粥。

    喝了水又吃下一碗粥,何氏干枯的喉咙仿佛给甘露浇灌过,有了些生机,顿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了。半坐起来,朝牛庶伸出手,“我的儿。”

    牛庶惊讶地看着面前这妇人。

    何氏闭了闭眼,眼中的泪水仍是从眼角滑落出来。

    何氏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示意六六和牛庶把床板掀过来,边角的一个细小缝隙中,何氏用根细细的竹签轻轻的掏,掏出张纸来。何氏慢慢地展开,把它递到牛庶面前,“你看,这是婚书。”何氏歇了口气,“是你爹娶我的婚书。”

    如震天雷般把牛庶惊得呆楞,目无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妇人。依稀觉得她眉眼有些熟悉,心底深处的记忆疯涌而至。轻柔的声音,温柔的怀抱……。泪水流了满面。

    记得当初不见母亲时,她和哥哥吵闹着,祖母狠狠对他们说,他们的娘不要他们了。稍知事起,耳边总是有人说他们是贱种,是青楼女子生的贱种,天生低人一等。那时,她恨透了她的生母,本就出生低贱还嫌贫爱富,抛弃他们兄妹。

    为了过的好点,她像条狗似的跟在嫡母嫡姐后面,以期望她们高兴时能给他们兄妹俩根骨头。

    想到此,牛庶擦掉眼泪。从六六手中抢过婚书,目光在婚书上来来回回地扫了几遍。上面的确写着牛侍郎的名讳牛正轩,女何氏。

    牛庶手指头捏得青白,天大的笑话,原本嫡大小姐却被冠以庶名,不能跟家中姑娘排序。反而要向一个妾喊母亲,向庶女喊大小姐。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这霎那,牛庶心中恨意淘天,如果此刻她手中有刀,她会杀了那对贱母女。

    牛庶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听何氏述说往事。

    牛侍郎家中小户人家,家中略有些余娘,中秀才后聘得家中富裕的何氏。但接下来好几年,牛侍郎考举不中,遂举家搬迁回祖居。大概是祖居风水好,回去没多久,牛侍郎就中了举,随后中了进士,正高兴地等候入仕途。不料牛侍郎的父亲病逝,牛侍郎只得回家守孝。转眼三年而过,昔日的进士郎早成了昨日黄花,候缺无忘,牛侍郎心灰意冷。何氏是个贤惠人,见相公整日郁郁寡欢,遂拿出所有的嫁妆及家中积蓄让牛侍郎上京候缺。牛侍郎出门前,何氏已有孕在身,千叮万嘱他一年之后务必家回。谁想这一去就是三年,一双双胞胎儿女已二岁,还不曾见过爹爹,且牛老太太思女成疾。何氏和牛老太太商议,变卖家中田地,千里寻夫。路上遇到牛太太的兄长,被其逛了去,才知牛侍郎琵琶别抱,别娶了她人,在岳父的安排下当了一个县丞。

    县丞家的小姐自然是不能做小的,要牛侍郎休妻,又怕牛侍郎的官声有瑕。于是,把何氏关起来,谎称是犯错的仆人。把何氏的一双儿女当成低贱的庶女养着,并编造其生母是青楼女子,和牛侍郎早前相识,无媒苟合,后又嫌牛侍郎贫困,跟一个富商走了。

    牛庶听了,痛上心头,为自己也为何氏,牛庶抱着何氏失声痛哭。

    六六也陪着掉了一串串的泪水,抽噎着问:“牛家老太太怎么由着别人作贱自己的亲孙亲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的文,喜欢就收藏一下呗《将军独女的恋爱日常》

    ps:今晚改了两次文,真是疯了,写到这么晚

    明天一定要早睡

    第74章

    此时,牛庶那里还有害怕,一双泪眼模糊地看着何氏,她也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何氏喝了口水,道:“起初被关起来的时候,我以为她会让人放我出来。当年那王八蛋离开后,家中无甚钱财,只有些余粮,我和她相依为命。一月一回的荤菜,我们能互让上半天。”何氏枯瘦的眼角微微皱些,有些笑意溢出,语调轻快,“那时,我对她像自己的新生母亲,她也把我当自个儿的女儿对待。后来你们兄妹俩出生后,她是极高兴,成天白日的带着你俩,嘴里宝儿心儿的叫个不停。不带你们的时候,就在给你们做小衣服小鞋子。”

    “那她为什么不让她儿子放了你?她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哥哥受欺辱?”牛庶喝问,“为什么?为什么?”

    何氏眼中的笑意顿时消得无影无踪,“我被关一个黑暗的屋子里,不知昼夜,又担忧你们,怕你们离了娘,吃不饱穿不暖。但在心里又告诉自己,你们毕竟是那王八蛋的亲骨肉,都说虎毒不食子,怎么也不会亏待你们兄妹俩。”

    “可后来,我听到什么?”何氏牙根咬得咔擦咔擦地响,“守门的婆子说要把你们兄妹俩卖到那肮脏的暗窑子去,说你俩年纪小,可以从小□□。”

    何氏胸口猛地起伏,一口气喘不上来,六六和牛庶手慌脚乱地给她顺气。

    好一会儿,何氏自己喘过气来,拉过牛庶的手,给她擦着眼泪,慢慢道:“娘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娘要好好活着,活着给我的心儿作嫁衣,等着我的宝儿给我挣凤冠霞披。”

    “还要给那群贱人好看,不能饶了她们!”牛庶咬牙切齿。

    何氏干枯的手轻拍牛庶,缓缓道:“我听了,心如刀绞,拼命地敲打着门,对着门喊,我是王八蛋的原配嫡妻,我要见老太太。不知是给我唬住了,还是别的。有一个婆子出去了。我以为,看在曾经的母女情份上,她会来看我一眼。不想来的是个仆妇,冲着两个婆子发火,说屋子里的人是个青楼女子,想给老爷当夫人想疯了。”

    “从那以后,我心如死灰,想一头撞死。可总舍不得你们兄妹俩,睡梦中老是梦见宝儿在被打,心儿在哭。有一天,我跟守门的婆子说我愿意去死,只求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后来来了一个婆子,那是我被关起来后头次见到外面的阳光。我眯着眼睛,听到婆子在耳边说婚书,还要自证有失妇道。我想想,同意了,却要求见见我的儿女及老太太。然而我却没有等到人,但也让我意识到婚书怕是祸。果然等我藏好婚书,先前那婆子带了人闯了进来,把我撵出去,把屋子翻了个遍,也没有人去碰碰屋子里的恭桶。”何氏语气颇是不平静,“天长日久,我也琢磨出来,她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的富贵,自是要避着我的。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如此心狠,眼看着你们受委屈。想当初,她是何等的疼爱你们,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然而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何氏的声音陡然拨高,尖锐而粗粝,神情颇是有些狰狞。

    “原来如此。”牛庶的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六六的泪水汇成了河,红肿着眼睛安慰,“她们是坏人,坏人会坏死的。”

    “小姑娘,今儿多谢你。要不是你,我们母女怕是要阴阳相隔了。”何氏回过神来,挣扎着要起来,给六六磕头。

    六六阻拦不住,急急转了话道:“我的丫头怎么去了半天?”

    何氏的动作一顿。

    “那两个婆子也走了,她们是去报信了。你的丫头肯定是给拦住了,我们该怎么办?”牛庶语气急切又带着恐慌,“她会打死我的。”

    何氏搂住牛庶抖动的身子,拍着她的背,“娘在这里,娘会保护你的。她不敢,她不过是一个妾。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的客人,娘要拨了她的皮,让世上见见所谓的牛太太不过是个上得台面的妾。”

    牛庶抖动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见此,何氏道:“扶娘起来,让娘去揭了她的真面目,咱们娘三才能活下去。”

    “对,对。”六六符合,帮着扶何氏起来。

    绿婆子匆匆而去,直奔园中戏台。然她一个三等婆子怎会让她入内,自有牛太太院中的丫鬟拦住。绿婆子急得跳脚,嘴里唤道:“姑奶奶,我这有急事禀报太太。”

    黄衣丫鬟撩起眼皮,眼珠子一翻,“谁来找太太不说有急事,没急事还见不着太太呢。你忒没眼色了,今儿是什么日子?老太太的大喜日子,你丧着脸给谁看?”

    “要是让太太知道,你拦着我不让我去禀报,有你吃不了。”绿婆子急了,口中带着威胁。可她忘了眼前的丫鬟可是太太院中的,平时谁不给点面子,岂能受绿婆子的威胁。

    黄衣丫鬟听了,冷笑一声,“今儿我就拦住你,看谁让我吃不了。”又命几个婆子把绿婆子拉了下去。

    那厢,朱红冲出了小门,因着着急,闷头往前跑,直到有人喝止,她才停止脚步,打量眼前的小厮。

    “你谁的丫头?跑爷们的地儿来了?”小厮不客气的教训道。

    朱红一愣,她怎么来这儿了?她不是原路跑回的吗?忙跟小厮问女眷看戏往何处走。得了指点,朱红甩开脚丫又跑开了,又担心错了路,一路小跑一路回头看。二盏茶的功夫,才找到地儿,远远地听到唱戏的声音。朱红擦了把额上的汗水,快步跑去,到了陈太太的面前,大声喊道:“太太,小姐让牛家下人给打了。”

    恰巧一出戏唱完,安静之时,猛地听到朱红的大嗓门,犹如一锅热油中加入水,四下飞溅起来。

    陈太太猛地起身,人险些跌倒,抓着朱红的手问:“六六在哪?在哪里?”

    “娘别急,让朱红前面带路,我们赶紧去。”薛氏命春兰扶着陈太太。

    牛老太太和牛太太急忙过来道:“贵府丫鬟弄错了,我们府里的下人怎么敢打小姐?她们可没那胆子。”

    “是不是?去看了不就知道。”薛氏可不客气,一点脸面都不给。

    说完,一行人在朱红的带领下匆匆而去。

    牛太太想叫下人拦住的话到底憋在喉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如果再出现牛府下人阻拦的事,岂不坐实牛府下人打客人的事。

    牛太太扶着牛老太太跟着而去,余下的众人,自有那好奇者,也有和牛府不对付的,皆跟着去瞧热闹。

    于是,一群人往西北角赶去。

    陈太太和薛氏先行一步,来到那荒芜的院子,见六六和牛庶正在扶起一个似人非人的妇人。

    “六六。”陈太太像个年轻人似的几步镩进屋子,拉着六六上下打量,见她眼睛红肿,并不额外伤处,放下心来。遂问:“六六,这是怎么会事?朱红说牛府下人打你?”

    “诺。”六六伸出小手腕,一圈青紫。

    “谁?是谁?”陈太太语气不善,扬声高呼,“好个牛府,是这样待客的?”

    随后而来的牛老太太和太太,见竟到了此处院子,两人面面相视,心中有好的预感。

    听得陈太太的话,牛太太在屋外陪笑道:“陈太太,此地儿偏僻,不好待客,我们去别地吧。”语气中再无刚才的强硬。

    “祖母,别跟她说话。她是个妾,牛府让个妾招呼大家,太过分了。”六六出言道。

    如果说之前朱红的话像是热油中的一滴水,六六的话就像是炸了锅的整勺开水,立时四下沸腾起来。

    紧随其后的各家官眷闻言,面面相觑。倘若六六说的是真的,她们岂不是被牛府给耍了,跟一个妾平头论交。

    有心急的,之前说牛家不招待来客的丽人,拿着手帕掩唇笑,“牛府还真奇怪,把个妾当正头夫人。乡下地儿来的人,就是没规矩,分不清正房和妾。”

    也有和牛太太交好的,斥道:“一个小孩的话,也信得?”

    “小孩天真直率,她们的话最可信不过。可不像大人,肚子里弯弯绕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更有甚的是为了拍马屁,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先前的丽人口舌不饶人。

    和牛太太交好的妇人急了,这人竟然说她拍马屁,是非不分。两人立时争执起来。

    牛老太太见事如此,气得发抖,甚是牛府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了。想到此,她昏暗的老眼,狠狠地瞪了何氏一眼。

    不像何氏好似知道,迎上她的视线,嘴角扯动,“娘,你还记得儿媳吗?十多年来,儿媳是天天惦记着你老人家呀。”阴森的语气仿若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鬼魂。

    牛老太太的后背陡然升起股寒气,让她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又好晚了

    第75章

    牛老太太下意识抓紧手中的拐杖,那是今早儿子亲手送给她的寿礼。紫檀木做的福寿拐杖,精美的雕刻,饰着金玉。此时,牛老太太紧紧了手,挺了挺背,刻意忽视那股寒气,面带怜惜道:“何氏,老身知道你有恨意。恨我儿不给你名份,可你想,当初你一个青楼女子,我儿不嫌弃,纳了你。可你呢?是怎么样对待我儿的?”牛老太太的声音忽地高扬,义正严辞,“你嫌弃我们牛家贫困,瞧过路的商人许你穿金戴银,你就撇下他们父子三人跟着富商跑了。你没想到吧,富商破产,你又听说我儿当了京官,投奔而来。你这样,我们如何敢收留你?给你盘缠,你不要,非得留在这里。我们无法,只好把此处院子给你,供你吃供穿。可你嫌衣不美食不精,竟然自作孽要活生生饿自己来逼迫我儿重新纳了你。”牛老太太喘口气继续,“今儿你故意弄出事来,要坏了我儿名声,毁了牛家。你就不怕你的儿女会因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畜生都尚知晓护着崽子。”

    牛老太太的拐杖笃笃地敲在地上,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满院的喁喁私语和争吵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皆盯着屋子里的人。牛太太灰白的脸色立时焕出光彩,眼光扫过何氏,目露不屑,昂起头,亲昵地扶着牛老太太,低眉垂眼道:“娘,我们仁至义尽了。”

    六六睁圆了眼,嘴张得极大,看着这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信口雌黄,一口唾沫呸了出去。

    六六刚要开口,给陈太太一把捂住,把她拉在身后。

    何氏深陷于眼眶中眼珠子透着阴寒死死地盯着牛老太太,牛老太太不禁瑟缩了一下。旋即抬起下巴盯着她,她笃定何氏为了她的一双儿女,必定会乖乖地按她所说行事,认了青楼女子的身份。

    “女子自古艰难,杨阁老心怀天下,体谅女子的不易。特意取消女户制,不容夫家或娘家驱家中女子。”牛老太太不愿在此地纠缠,频频催促,话中的言外之意,她相信何氏一定能明了,并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骤然,何氏疯狂大笑,见骨不见肉的手指头指着牛老太太,“你敢指着天地神灵,地下鬼魂发誓,倘若你说的话有一字说谎,你和你儿将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生生不得超生。你敢吗?”

    牛老太太的脸沉了下来,紧闭着嘴不说话。

    “哟哟,说的好听,怎么不敢发誓呀?我差点信以为真了呢。”仍是先前的丽人甩着帕子咯咯笑。

    牛太太扶着牛老太太的手臂使劲捏了牛老太太一把,耳语,“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