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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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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神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此人一身黄衣,年纪老迈,模样跟三百年前那媒婆叶大娘很是相似。

    金甲大汉正在洞府吃酒,乍听门外有熟人声音,大手一挥撤了禁制,左手又是一抹,满桌子酒菜顿时消失不见。等那老妪前来拜见时,金甲大汉已是宝相庄严,坐在中庭。

    他似刚出定,微微睁开双目,威严道:“有何要事,打扰本山神清修。”

    金甲声音振聋发聩,老妪一下就匍匐在地,“山神大人,那白狐马上就要跟人成亲了!”

    “什么?”金甲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年大人您要小的暗中盯着那白狐,三百年来从不敢懈怠,可就在最近几日,白狐不知从哪抢了个男人,不日就要成亲了。”

    金甲大汉眉头挤成了个川字,心想,尊上果然料事如神,这白狐本性难改,居然敢犯天条,得马上禀报才行。

    “好了,本山神知晓了,你且去暗中盯着,切勿让那白狐得逞,本山神随后便去。”

    打发了老妪,金甲匆忙进了密室,在那供桌牌位前敬上三柱香,心神默默感应。这次却是奇了,那头居然没有一丝回应。事急从权,金甲不敢再耽误,如果真坏了尊上的大事,就是把他打杀了也于事无补。

    “如果男女双方没有感情基础,成亲是不是太儿戏了啊!”

    此时穆清很纠结,无意间冒犯了这屋主人,竟然还要他以身相许,虽然她确实娇俏可人,可这实在是太快了,让他无比头疼。

    “穆公子,我叫白芷,小名阿离,怎么称呼随你喜欢。”白芷淡淡的笑,答非所问。

    “哎白芷姑娘,我就是路过贵宝地想讨碗水喝,能不能行个方便,饶过在下啊!”

    “那天你把我都亲了,而且还…你让我今后怎么做人。”白芷用衣袖遮面,语带哭腔,眼泪说来就来。

    “啊,那天是你亲的我,怎么算到了我头上,哎,白芷姑娘,你不要冲动!”

    穆清见白芷忽然起身,欲向侧面门柱撞去,赶紧上前阻拦。

    岂料这一拦又撞了个满怀,温香软玉入怀,一个嘤嘤嘤哭泣,一个扶着对方肩头,手指都在颤抖,方寸大乱。

    白芷伏在穆清胸口哭了一会,用衣袖擦干眼泪,楚楚可怜的说道:“既然公子不愿留下,小女子也不勉强。”

    见有转圜余地,穆清松了口气。

    “只是公子此去终南山,还请帮忙看看山中有无清修庙宇?”

    “嗯,这个在下一定尽力。”穆清满口答应,忽一想不对劲,“姑娘寻庙宇是要还愿还是?”

    此时白芷退后了两步,留给穆清一个萧瑟的背影,“这后寨村虽不比公子家乡,但妇女也是极重名节,如今你不肯娶,小女子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就此了却凡尘,自此与青灯古佛为伴,还有一条就是…”

    话未说完,白芷的背影又簌簌的颤抖起来。

    穆清听了个目瞪口呆,这话转来转去都成了他的罪孽,半晌他才喃喃说道:“白芷姑娘,在下何德何能让你对我青眼有加。”

    穆清颓然坐下,白芷转身,在油灯辉映下泪光点点。

    “穆公子可信缘分。”

    穆清微微摇头,不置可否。

    “那公子是答应与我成亲了?”

    穆清抬眼看她,眼神灼灼,看得白芷脸颊绯红,他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不成亲还能怎的,难道让你走那两条路?”

    白芷欣喜,不料穆清又接着说道:“不过,成亲之后我们还得约法三章。”

    此时白芷忽然内心一怔,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年前受伤被小哥收留时的场景,泪光在眼眶氤氲。她点点头,不自觉侧着螓首静静的等穆清说出下文。

    “第一条,成亲后得分床睡,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白芷听了俏脸又是一红,心里暗啐,也没见哪个男人有这般要求的。

    “第二条,我还得赶考,家里家外都要靠你操持。”

    白芷没意见,点了点头。

    “第三条,我虽然是倒插门,但我父母早亡,家中也无兄弟,为继香火以后有孩子的话,得姓穆,二孩可以姓白。”

    听完第三条,白芷的脸已经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这家伙说不同床,最后还整出个孩子的归属问题来,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穆清一本正经的约法三章,白芷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说完后他才咂巴出味道来,不过他脸皮也厚,找了个乏了的由头,进了偏房才觉得脸颊烧的慌,还暗自发省,读书人的脸都被自己丢没了。

    白芷一个人呆在厅内,望着昏黄的油灯发呆。

    隔了三百多年,总算是等到了。

    这些年来,除了在山中修炼,这间宅子她从没放弃过。时间长了,有些承重柱被蛀了,房顶瓦片茅草需要换新等等,三百多年也不知道修缮了多少回。不在的那些年月她总会花钱托人看管宅子,凡尘岁月也不知道换了多少看管之人,好在后世之人也不识得她,不然又要费一番功夫。

    此番下山,修为已巩固在灵狐境界,距离幻灵境界还差老远,静极思动的她回到了这间老宅。

    宅子布局一点都没有改变,那颗老柳依然生发着新绿。白芷独自居住了三年,没想到那天喜鹊叫的欢,迎来的却是故人。

    白芷还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更没有查探阴司的道行,不过当她看到穆清时,便心生欢喜,直觉告诉她,他就是他。现在的他虽然有些迂,但那颗善良的心却从未变过,偶尔还会露出那么一丝精明干练,像极了从前的他。

    “小哥,我是你的阿狸呀,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了。”

    白芷趴在桌子上喃喃低语,此时穆清早已熟睡,不知是否会梦见那些过往。

    窗外树影婆娑,起风了,柳条飞舞。风把院门吹的啪啪响,白芷这才回神,院门似乎是忘了关上。

    当白芷站在院门口时,忽见远处有滚滚黄雾扑来,煞是奇怪。

    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白芷赶紧掩住了口鼻,眼中精光乍现,眸子从漆黑化为金黄,白裙在风中飞扬,一闪之后,人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