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和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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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是文学老人巴金百岁华诞。巴老的生日，牵动了文化界，牵动了国家领导人，牵动了全国人民，更牵动了整个上海。一段时间以来，上海象过节一样为老人操办生日，其热烈、欢快、简约而又隆重的气氛，好象巴金不是巴金一家人的，而是上海每一个家庭的成员。

    想当年，年轻的巴金怀着忧国忧民的情怀，沿着李白“仗剑去国”的路线，朝辞白帝彩云间，一路顺江而下。经过重庆，经过武汉，经过南京，一直到入海口——上海。从此，巴金的一生，便和上海结下了不懈之缘，上海接纳了巴金，巴金也没有辜负上海，他用自己的整个生命，为这座城市增光添彩。

    这种人和城相互影响、相互塑造的现象，实在值得我们关注。在十里洋场的旧上海，作为中国面向世界的大舞台，它是中西交融最充分的地方，也是新旧冲突最激烈的地方。各色人等在这里繁衍生息，各种思潮在这里孕育碰撞。它是一锅大杂烩，也是一座大熔炉。文革期间，这里又是重灾区，是那个年代最动荡、最值得关注的地方。今天，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它又是经济最活跃、发展最快的地方之一。巴金怀揣着天府之国的文化积绽，在这里奋斗、挣扎了大半生。其一生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在这里完成的。上海，给了他独特的创作灵感。上海，是他取之不尽的创作之源。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上海创造了巴金，没有上海，也就没有今天的巴金。另一方面，巴金留给上海的精神财富，又是无法估量的。有巴金和没有巴金的上海，是不一样的。在上海的车站、码头、机场，每天来来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也许我们浑然不觉，但巴金的存在，绝对是举足轻重的。今天我们说巴金，除了著作等身的文学作品，更有他的胸怀，他的境界，他的人格魅力。这些财富，是中国的，是世界的，是人类的，但首先是上海的。正如冯骥才所说，我们为巴金祝寿是一种由衷的感激。因他纯洁、正直、敏感、悲悯，由家到随想录，他一直是社会良心的象征。

    同样，如果没有了鲁迅，没有了周作人，那么绍兴还会是今天的绍兴吗？如果没有了曹操、曹丕和曹植父子三人，亳州还会是今天的亳州吗？如果没有了闻一多，浠水只能是名不见经传的中原小县，而如果没有了孔老夫子，那曲阜该是什么样子？这些人本身所蓄含的巨大的文化价值已经是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更何况在市场经济的今天，它同样还是潜在的巨大的商业资源？

    正因为如此，当国人佩服韩国的经济成就时，他们却感叹自己没有鲁迅，正因为如此，一些名人的籍贯权，一时成了国人争夺的热点。老子是哪里人，庄子家在何处，曹雪芹是何方人士，在以前也许无人关心，但今天，却远远超出了学术研究的范畴。抛开“我先前比你强多了”的阿q心态不论，后人对先贤的争夺，对于重振地方文化，发展地方经济，让一个地方走向世界，意义非同小可。当我们喝着庄子家酒、三曹贡酒的时候，我们品味的难道仅仅是酒吗？

    地因人而灵，人因地而杰。城成就了人，人塑造了城。这种一个和一座城相依为命、交相辉映的现象，实在是地域文化的一道独特的风景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