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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我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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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一场婚姻就象结束了一次长长的旅行,应该是又回到了起点,而婚姻的了结远非旅行那么简单,倘若仅仅结束的只是彼此的情感和身体零距离接触,而表面形式上却貌似和平与稳定,那就足够让人难受一阵子了,我就是如此的试验品,就这样,裹了裹身上的黑大衣,独步在街上禹禹而行。

    手机响起来了,是丈夫打来了,按了接听键,手举到耳边,简短的两句话,我只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白色的手机重又躺回了我的手提包里。再后来,我象模象样地站在丈夫旁边,一脸温柔一脸笑意一脸从容,今天宴请的是丈夫昔日的合作伙伴。

    这在“华美”是最为奢华的一间用餐室,我已记不太清楚有多少个夜晚我把青春耗费到这里了。华丽堂皇的灯光,溢彩四射的流影,训练有素的服务生穿梭其间,伴随着众人的寒喧声。我把目光定格在一个窗口里,其实,窗外的世界我是看不清的,夜幕低垂,我能望见的只有那袭窗帘,正因为有了窗帘的存在,我才知道那是一个窗,只是我的目光是穿透不了拉着窗帘的窗的。伸手与他们相握的时候,我把目光游离到相把人的脸上,我想我的眼是含着笑的,就是感觉那笑似乎就是天生的,定了格一样,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机械性。我知道其实我的内心是与这些格格不入的,而我的手机却还是会在某一个时间准时响起,而我仍然会如今夜一样重复着我的重复,维系着我的维系,习惯着我的习惯。

    殷卫是个教师,是小儿的班主任,小学里是少见男班主任的,不是没有,而是太少饿,殷卫不算英俊,个子也不太高,第一次给我的印象更象是刚大学毕业的学生,率性而哈憨直。家长会一周一次,所以和儿子的老师也很熟识,时间久了,也就对儿子老师有所大致了解。

    殷卫的妻子下岗了,原先在一家国营企业,后因企业重组改制,少了过硬的关系和文凭,殷卫的妻子就成了第一批被分流的对象。每天接儿子的时候,常常见殷卫的妻子,因为她就在学校门口摆一小摊,专营什么小吃烧烤的,儿子是每天必买,我只是为儿子付钱的,从未尝过她的手艺,丈夫一再劝我不要从小吃摊上给儿子买零食,说是不讲卫生,可儿子不认这个,我也只好由他去了。

    殷卫的妻子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身体有点丰满,大概是和我年龄不相上下吧,我是这样推算的,殷卫和我年龄差不多,也有着一女儿,和我儿同班,经年的风吹日晒,殷卫的妻子手上起了一曾厚厚的茧,我是用我的目光看出来的,她那双干裂长满硬茧的手我是从未碰过的。她着工装,也不是制服什么的,就是区别于平常衣服属于在厨房里煮饭熬粥的那类工装,梳着个大辫子,皮肤不是很白,就是她那对眼睛很漂亮,透着亮,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她很快乐也很知足,在等待她给儿子烧烤的空当,我就把我的目光定格在她的眼睛上,随着她忙碌的身影和她的眼睛一起游移,多么渴望我也有那么一双快乐的眼睛,只是我从未与她说过多余的话,更多的是我的微微一笑。

    殷卫是个极负责任的老师,爱生如子,平时娇惯的儿子在殷卫面前是个优等生,这次期中考试过后的第一个家长会,儿子也很争气,不单单是全班第一,还拿了个全年纪的第一,令我很是欣慰。殷卫在家长会上特地表扬了儿子,又大大称赞儿子有一个好妈妈,夸儿子的时候,我的内心是骄傲还带着自豪的,听殷卫说我是位举止得体有着良好修养的好妈妈时,我的脸有点红了,临散会的时候,殷卫对我说了句:你真的很美。这话只有我一人听得到,空荡荡的教师里只有我和殷卫走在了最后。

    放学后的殷卫是和妻子一起忙碌小吃摊的,互相传递着彼此的关爱,令我艳羡,那天我破例和儿子在小吃摊前坐下,和儿子一起分享刚出炉的烧烤,正巧那天殷卫的妻子身体好象不太舒服,当着众人,殷卫用头轻轻和妻子碰了碰,关切地说:快去歇着,我来。这是我第一次和殷卫的妻子说话,我脱口而出的是:“你真是快乐。”殷卫的妻子则大胜称赞我:“你真漂亮。”

    如果拿快乐与美丽来换,我情愿选择快乐。我不知道我拥有了很多,却无幸福快乐可言,而殷卫和她的妻子为生计而日夜奔波,却有着快乐,两个女人,同是一双含笑的眼,为何流露出的却是不同的内容。多么希望有一天别人望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一声:你真是快乐。而不是:你真美。

    丈夫又外出了,估计这时候是在另外一个城市的谈判桌上亦或是在饭桌上,儿子在做作业,我在听着曼转的音乐,以前习惯了自己独自欣赏,后来有了儿子,家里就多了陪我的一个人,扭开电视,是令人百看不厌的都市言情剧,哪个台都是此类的片子,大都是离不开一个“情”子,而似乎我不大爱看这些,待小儿入睡后,我跑到书房,翻起一本书来看,有篇文章的题目是:“寻找我的同类”我的眼霎时湿了,忽然就感到浑身发冷,我这是感冒了,经年不遇的一次感冒,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眼皮直想打架,还有就是一种欲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不太舒服的感觉,可能头还有些发烫,渐渐地,我就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模糊中出现了殷卫和他的妻子头碰头的一幕,我是在做梦吧,手边还平放着那篇文章“寻找我的同类”那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