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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河就这样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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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六月碎银般的阳光里,依着阳台,浓黑的一黛远山,在天边朦胧地静止,窗外——一只单归的鸟儿在空中哀哀地飞过。在这个寂寥的午后,我走过那条浅草山岗似曾相识的小路,才真正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失落了什么。在幽远的梦的某一个日子里,我们曾手牵着手走过那里,你明月般的笑脸在我身旁,在拂拭不开的层层夜雾中闪烁。而路畔的每一株草、草叶上的每一颗露珠都在固执地提醒着我:那不是梦,我们共同涉及的那一个秋天不是梦。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深切的意识到自己失落了什么,那是我生命的意义。

    然而又有什么用?

    我真是个很傻很傻的男孩,在你的笑容面前手足无措,不敢相信这光彩照人的海市蜃楼能为我所获得,更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去珍惜它。

    我们初相识的那些日子里,百合花的眼泪曾灼伤了你,至今你心灵仍时时布满疼痛的辙痕。

    你曾对我说:总记起徐纡的一句诗:“邻窗抹去了,帘内的昏黄”那凄凉的意味,从你读到这句诗的那一刻,一直凄凉到今天。那是写一个流浪异乡为异客的徐纡,失眠之夜,孤独的听着夜的脚步加深,而那仅有的、能陪伴陌生客寥落心情的“邻窗的灯光”也熄灭了。那份孤寂的感觉,该是多么刻骨铭心呢?

    你还曾对我说,你记得你是在荒原一间孤零零的小木屋等待着风的来临。屋子宽敞。一张床,一张桌子,显得有些空洞。你坐在一个炉子旁等待着。记得小木屋是关紧的。你想天完全暗下来了,你当时已记不得世界上还有些什么别的人或事物,四周是一片静悄悄的黑暗,除了你,除了你等待的风。门窗在动,杨树叶子哗哗在响,是风来了。你站起来,带着最灿烂的笑靥走到门边,打开门,任随风带着你走到旷野,让雨水淋湿,任雨水滑过你的面庞,直到心也滴落雨水。雨很大,风吹动起你额前的一缕头发,于是,风吻了你的额头,并轻柔地在你耳际呢喃:“生命是一种苦难。告别昨天,从今以后,在坎坷的路上,有我陪着你,我会为你理一理鬓边的忧,拂去你额际的愁”

    你还曾多次对我说,你在蓝月亮下沉睡,梦见飞鸟是天空的伤口,你是蓝月亮上的伤口,你蘸着泪珠,画下自己,蘸着苦酒,涂抹伤痛。你说,你不想永远沉睡在忧郁的蓝月亮下,总梦见天空中蓝月亮和飞鸟血淋淋的伤口。你一直在苦苦等待,期盼着我能找一个彻底治愈蓝月亮和飞鸟伤口的出口,让你和我能在原本美丽的蓝月亮下快乐地翩翩共舞。

    可是,我为什么却一再只顾及自己内心的感受,而总不能深切地去体会蓝月亮和飞鸟那太深的伤口,真正地懂和惜,反而什么“是非恩怨内心煎熬”“我的思念在远方”在蓝月亮和飞鸟疼痛的伤口上再度涂抹苦酒。

    一条河就这样流走了,从我的指缝中点点滴滴地流走了。

    一条怎样的河啊!

    回望中的道路总是惊心动魄的。

    那个枫叶染红了的的秋日,走出市井喧嚣的我们,邂逅在这片浅草山岗。从此,在这浅草山岗上,溺出一汪情深,结着一段心事。

    记得那是一个冬季的月圆夜,你不顾寒冷,赤着小脚,踩在我宽大厚实的脚背上和我一起跳一种叫做情人的舞——那是两个灵魂飞旋共舞的绝美之舞,而我们这两个舞者是快乐的精灵。像一阵风与另一阵风的相遇,我让你把右手放在我手心,就在你我心手相握的一瞬,冬季里的那轮皎洁明月就那样永远定格在我的生命里。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迷失了自己,迷失于我那掌心的温暖里。

    可是,注定了一生的爱与痛苦的交织。在爱与痛苦中穿行,是谁也逃避不了的命运,人生,原本就是痛并快乐着。在采撷生命之树结出的美果之时,享受痛苦的过程,也是生命中一道美丽的风景。在我们共舞三生石上的天空,一次次飘来朵朵乌云,几度狂风暴雨,红红的枫叶吹起了泣血的箫,风在呜咽,箫声是那样的凄婉悲凉,令人心痛。冬季里曾经月圆的温暖,如今却在这初夏里化作凉凉的细雨,漾入水中的零碎月影,心里泛起的是无限的感慨。当手指上烟燃完的那一刻,灰就会铺满纸间,而我心里的那一片空白也真的会因此而被覆盖吗?

    在这个黄昏的下午,走过那条浅草山岗似曾相识的小路,坐在这个世界上最高的树下,聆听着彬彬有礼的落叶把我掩埋起来。

    认识我和你的朋友们都对我说:“她是这世界上对你最好的女孩。”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仍然在太阳下行走,却留不下任何背影。

    今天,我走过这条似曾相识的小路,凝视着眼前这条河水静静流淌的小河,忧郁地坐在蓝色的世界里看着寂寞散落了一地,听见身体在破碎,血液在幽蓝的月光中凝固,可怜的心无处降落,黑色的潮水,潮湿着我的眼睛,心里一片冰凉时,才真正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失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