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鄙视乡土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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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农民的儿子,整个童年,父母对我的唯一期望就是长大后转成非农业,进城做个城里人。这和我们的另一个文化传统不谋而合:学而优则仕。我和其他农村孩子一样,从小就被激励着背叛土地,逃离农村,挤进城市。从一开始就对土地心存芥蒂,繁重的体力劳动和身份的自卑感两面夹击,让我面对土地时,丧失了审美能力,就连丰收在我看来也只是大量的劳动而已。因此我一直认为城里人眼中的土地是不可靠的,他们的言谈之中和笔下的农村都是些站着不嫌腰疼的风凉话,他们理解的麦子,只是一朵朵玫瑰花,他们只是吃着香喷喷的白面馍馍,而我们却要用镰刀一棵又一棵地割断麦子和土地的联系,然后把它们扎成捆往打麦机里塞,打完麦子,从黑黑的鼻孔中擤出的鼻涕都是黑的
农村是这样一种土壤,它让生生不息的人们在它的体内苦苦耕耘,一味地追求物质的富足,却抹煞了精神生活的存在,在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体力劳动和家长里短的交流沟通之中,我得不到丝毫精神上的安慰。直到现在,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回顾过去的日子,尽管我知道自己对农村满怀偏见,但我依然庆幸自己的离开。就是这样俗气,始终遵循着人往高处走的生存原则。
我热爱文学,更加知道它只是闲人们的娱乐玩意儿,我的农民兄弟们大多数没有闲空染指此道,他们在娱乐上更热衷于电视连续剧,即使读书,他们也不大可能去看一个外行人喋喋不休地捏造关于他们的故事。我搞不明白,在市场经济的今天,乡土文学到底算个什么玩意儿?它们是写给谁看的?我不知道,现在从事乡土文学创作的作家们有多少年没在农村生活过了?他们还有没有与农村息息相关的生活?试想一下吧,他们懒懒地坐在空调屋里,用电脑敲打着关于农村的点滴,到底有多少逼真的感触吧?我想他们真的有必要把电灯关掉,点起蜡烛写作。依然生活在农村并坚持乡土文学写作的作家们,我理解你们的创作热情,但我更愿意相信,你们只是在写给自己看,用关于过去的记忆欺骗现在的自己,而你们在文坛的竞技场上却不具备参赛资格。
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们把心中揉碎的乡土情结再拼凑起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小说不是单纯的叙事,要不它和故事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想通过小说看到藏在我们生活的假相背后的东西,也就是说,我认为我们浮于表面上的生活有问题,有些东西是不可靠的,就像初级阶段的很多事情一样,讲求的是短期效应,并非它原来的面目,我们不该沉陷其中。这和佛家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无关。我渴望看到事情的真相,看到必然,而非偶然,更不是什么浮皮潦草的鸡毛蒜皮的矛盾冲突。在乡土文学中我恰恰找不到终极追问的任何线索,因为它没有这个使命,也不具备这个能力,能满足最浅层面上的审美和艺术感召就非常不错了。而我更坚持认为,乡土文学作家只是一些没有什么思想,并缺乏想象力的人,他们顶多只会记录生活,探索的步子一步都迈不出去,他们混迹文坛只能让中国文学变成土鳖一只!
我承认“乡土文学”的存在,那只是在建国初期,作为土地改革时期的一种政治宣传工具,它曾经显要一时,随着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它退出历史舞台,正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它的谢幕,正标志着时代的进步,一如脱贫。如果现在再提倡乡土文学的复兴,那只是一种反动!为了乡土文学作品的发表而沾沾自喜的作者们,我只认为你们的思想境界不高,爱在最低水平上混,你们辛勤耕种的土特产,和具有探索性的文学艺术无关。
如果非要设置乡土文学和城市文学的概念,并让它们捉对厮杀的话,我认为,对于受众来说,它们绝不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的问题,而是初级阶段与高级阶段的分化,一如小学与大学的关系。
另外,当代乡土文学其实和当代乡村生活无关,两者是脱轨的,一如中国足球的发展早就找不到北了。前者对后者的强奸,一如假新闻对事实真相的歪曲。当代乡土文学叙述的乡村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还沉醉在路遥的乡土小说平凡的世界的鸿篇巨制的美梦中。说句偏激的话,平凡的世界获得的巨大成功,让中国文学在国际化的路线上原地踏步了几十年,就像海子把中国诗歌拉进了麦子地一样,责任重大。一些我们早就不说的土话,还在当代乡土文学中津津乐道,这是真正的敝帚自珍,这样下去,普通话取代方言依然任重而道远。语言是交流的工具,不是绊脚石,为什么我们就搞不明白这样浅显的道理?我坚决反对“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这种阿q式语句,我们很多陈规陋习已经消亡了,而它们和世界上的一些发达国家从未产生过任何瓜葛。皮影戏没了,京剧也不可能在世界上普及开来。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评论家盛赞刘亮程的乡土散文,说他的故乡原本是一块穷乡僻壤,在他的生花妙笔的描摹之下,立即富有诗意了,立了起来,差点没把我笑死。老百姓们不管他们那里出了什么作家,让他们的家乡变得富有诗意了,他们更关心的是生活的温饱,他们可能更加憎恨失实的报道,让他们无法领到国家的救济款吧?毕竟美化和散文的真实性是相悖的。因此,写作本文,我并不是呼吁大家不要染指任何关于乡村的题材,我所说的乡土文学,并不是写乡土的文学,而是依然在用土豹子的语感与拙劣的复制技术,虚构或者伪造当代乡村生活情状的假冒伪劣文本。
我从来没听说过除了我们国家之外,其它国家有什么乡土文学的说法。我从西方的文学作品中,看到了我们将来要走的路,他们预言般的叙事展现在我眼前的生活图景是深远的,警示着我,给我启迪。而我们的乡土文学,乃至城市文学都是短见的,只是让我产生肉体上的躁动,和心灵的契合始终是隔靴搔痒的。对中国文学的恨铁不成钢,就从对鄙视乡土文学开始。我不奢望我们的文坛中能涌现出几个卡夫卡、米兰昆德拉、博尔赫斯,能冒出几个托尔斯泰、巴尔扎克就不错了,好歹也是百十年过去了,可是我能指望他们从乡土文学写作者中诞生吗?
进了城的乡土作家们,你们都已经用电脑写作了,你就用你现在的城里人的身份和语感关怀我们的生活吧,角色的转换没什么大不了的,除非你的智力不济了,实在不行就歇菜吧,还在操持旧石器时代的文本,还在乡土的陈谷子烂芝麻里呆着,不感到可笑吗?老实点吧,中国文人心口不一的历史该终结了,从放弃自己过时的手艺或者那个冠冕堂皇的字眼――“传统”开始吧。
我是农民的儿子,整个童年,父母对我的唯一期望就是长大后转成非农业,进城做个城里人。这和我们的另一个文化传统不谋而合:学而优则仕。我和其他农村孩子一样,从小就被激励着背叛土地,逃离农村,挤进城市。从一开始就对土地心存芥蒂,繁重的体力劳动和身份的自卑感两面夹击,让我面对土地时,丧失了审美能力,就连丰收在我看来也只是大量的劳动而已。因此我一直认为城里人眼中的土地是不可靠的,他们的言谈之中和笔下的农村都是些站着不嫌腰疼的风凉话,他们理解的麦子,只是一朵朵玫瑰花,他们只是吃着香喷喷的白面馍馍,而我们却要用镰刀一棵又一棵地割断麦子和土地的联系,然后把它们扎成捆往打麦机里塞,打完麦子,从黑黑的鼻孔中擤出的鼻涕都是黑的
农村是这样一种土壤,它让生生不息的人们在它的体内苦苦耕耘,一味地追求物质的富足,却抹煞了精神生活的存在,在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体力劳动和家长里短的交流沟通之中,我得不到丝毫精神上的安慰。直到现在,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回顾过去的日子,尽管我知道自己对农村满怀偏见,但我依然庆幸自己的离开。就是这样俗气,始终遵循着人往高处走的生存原则。
我热爱文学,更加知道它只是闲人们的娱乐玩意儿,我的农民兄弟们大多数没有闲空染指此道,他们在娱乐上更热衷于电视连续剧,即使读书,他们也不大可能去看一个外行人喋喋不休地捏造关于他们的故事。我搞不明白,在市场经济的今天,乡土文学到底算个什么玩意儿?它们是写给谁看的?我不知道,现在从事乡土文学创作的作家们有多少年没在农村生活过了?他们还有没有与农村息息相关的生活?试想一下吧,他们懒懒地坐在空调屋里,用电脑敲打着关于农村的点滴,到底有多少逼真的感触吧?我想他们真的有必要把电灯关掉,点起蜡烛写作。依然生活在农村并坚持乡土文学写作的作家们,我理解你们的创作热情,但我更愿意相信,你们只是在写给自己看,用关于过去的记忆欺骗现在的自己,而你们在文坛的竞技场上却不具备参赛资格。
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们把心中揉碎的乡土情结再拼凑起来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小说不是单纯的叙事,要不它和故事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想通过小说看到藏在我们生活的假相背后的东西,也就是说,我认为我们浮于表面上的生活有问题,有些东西是不可靠的,就像初级阶段的很多事情一样,讲求的是短期效应,并非它原来的面目,我们不该沉陷其中。这和佛家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无关。我渴望看到事情的真相,看到必然,而非偶然,更不是什么浮皮潦草的鸡毛蒜皮的矛盾冲突。在乡土文学中我恰恰找不到终极追问的任何线索,因为它没有这个使命,也不具备这个能力,能满足最浅层面上的审美和艺术感召就非常不错了。而我更坚持认为,乡土文学作家只是一些没有什么思想,并缺乏想象力的人,他们顶多只会记录生活,探索的步子一步都迈不出去,他们混迹文坛只能让中国文学变成土鳖一只!
我承认“乡土文学”的存在,那只是在建国初期,作为土地改革时期的一种政治宣传工具,它曾经显要一时,随着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它退出历史舞台,正是一种必然的结果,它的谢幕,正标志着时代的进步,一如脱贫。如果现在再提倡乡土文学的复兴,那只是一种反动!为了乡土文学作品的发表而沾沾自喜的作者们,我只认为你们的思想境界不高,爱在最低水平上混,你们辛勤耕种的土特产,和具有探索性的文学艺术无关。
如果非要设置乡土文学和城市文学的概念,并让它们捉对厮杀的话,我认为,对于受众来说,它们绝不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的问题,而是初级阶段与高级阶段的分化,一如小学与大学的关系。
另外,当代乡土文学其实和当代乡村生活无关,两者是脱轨的,一如中国足球的发展早就找不到北了。前者对后者的强奸,一如假新闻对事实真相的歪曲。当代乡土文学叙述的乡村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还沉醉在路遥的乡土小说平凡的世界的鸿篇巨制的美梦中。说句偏激的话,平凡的世界获得的巨大成功,让中国文学在国际化的路线上原地踏步了几十年,就像海子把中国诗歌拉进了麦子地一样,责任重大。一些我们早就不说的土话,还在当代乡土文学中津津乐道,这是真正的敝帚自珍,这样下去,普通话取代方言依然任重而道远。语言是交流的工具,不是绊脚石,为什么我们就搞不明白这样浅显的道理?我坚决反对“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这种阿q式语句,我们很多陈规陋习已经消亡了,而它们和世界上的一些发达国家从未产生过任何瓜葛。皮影戏没了,京剧也不可能在世界上普及开来。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评论家盛赞刘亮程的乡土散文,说他的故乡原本是一块穷乡僻壤,在他的生花妙笔的描摹之下,立即富有诗意了,立了起来,差点没把我笑死。老百姓们不管他们那里出了什么作家,让他们的家乡变得富有诗意了,他们更关心的是生活的温饱,他们可能更加憎恨失实的报道,让他们无法领到国家的救济款吧?毕竟美化和散文的真实性是相悖的。因此,写作本文,我并不是呼吁大家不要染指任何关于乡村的题材,我所说的乡土文学,并不是写乡土的文学,而是依然在用土豹子的语感与拙劣的复制技术,虚构或者伪造当代乡村生活情状的假冒伪劣文本。
我从来没听说过除了我们国家之外,其它国家有什么乡土文学的说法。我从西方的文学作品中,看到了我们将来要走的路,他们预言般的叙事展现在我眼前的生活图景是深远的,警示着我,给我启迪。而我们的乡土文学,乃至城市文学都是短见的,只是让我产生肉体上的躁动,和心灵的契合始终是隔靴搔痒的。对中国文学的恨铁不成钢,就从对鄙视乡土文学开始。我不奢望我们的文坛中能涌现出几个卡夫卡、米兰昆德拉、博尔赫斯,能冒出几个托尔斯泰、巴尔扎克就不错了,好歹也是百十年过去了,可是我能指望他们从乡土文学写作者中诞生吗?
进了城的乡土作家们,你们都已经用电脑写作了,你就用你现在的城里人的身份和语感关怀我们的生活吧,角色的转换没什么大不了的,除非你的智力不济了,实在不行就歇菜吧,还在操持旧石器时代的文本,还在乡土的陈谷子烂芝麻里呆着,不感到可笑吗?老实点吧,中国文人心口不一的历史该终结了,从放弃自己过时的手艺或者那个冠冕堂皇的字眼――“传统”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