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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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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阴沉沉的,连着心情也有些忐忑,看着车窗外晨光里灰暗的天空,太阳完全没有露脸的迹象,心想,可不要下雨才好。就在这样的心境下,汽车出发了,而车上的乘客只有寥寥不足十人,看来大家都预见到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出门。

    汽车一路向西,逐渐远离了市区,高楼大厦逐渐被平房替代,而人烟也明显减少了,一户户村落一一从眼前闪过。田地里的黄牛也已开始了一天最初的耕作。坐在车里,打瞌睡应该是最好的消遣了,虽然告诉自己多看风景,还是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忽然汽车剧烈颠簸了一下,满车的人也一下子都精神了起来,而车窗外益发的阴沉,两边连绵的远山,告诉我们,汽车已经进入了山区,山坡上有零零落落的农田,而大部分的土地则被草甸覆盖,不时有不大的水洼,或者断续的水流在草间流淌。这令我感到惊奇,本以为西部是一个干旱的地方,却原来并不缺水。也许因为天气的原因,虽是早晨,两边的景物却都显得浓重,没有那种鲜艳生动的颜色。随着汽车的进发,山势由嶙峋变得越来越缓和了,有些地方甚至缓缓的山坡一直延伸到公路两侧,山上的草也越来越密,裸露的山岩已经几乎不见。这些绵延的山坡连绵不断起伏不定,显得越来越矮,有些地方低矮的山包已经消失不见,而眼前的视野也豁然开朗,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这就是梦想中那绵延千里的草场吧,这些翠绿一直伸到了天边,向天空漫卷了。有一瞬间,似乎天空一下变亮了,两边的草场也猛然生动,雨却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忽然有几只花奶牛在公路边出现,怡然自得,对公路上的汽车习以为常,对这绵绵的细雨也完全无视,真是风雨任逍遥,实在显得可爱。

    雨并不大,车窗外的景物依然清晰可见,而在极目的远处则显得雾气蒸腾,有些缥缈的感觉了。有时候有些小房子在路边出现,旁边总有一些花奶牛,数量不多,都一闪而过了。渐渐的,我们进入了一片空旷的无人区,没有了奶牛,房子,路上也只有我们这一辆车在奔跑。两边只有无边无际的草场,在眼前伸展。广大,空旷,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片草原,这方天空,以及这辆在雨中独行的汽车不断跋涉。只有在这里,才真的体会到公路如玉带的说法。再宽阔的公路,放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都只能如同一条带子,在原野上延伸。而我们所走的这条公路,极目远眺,似乎一直通到了天上,不断的向上,再向上,带着我们向西部的高原进发。

    一成不变的广阔,一直不变的细雨,一种孤独与豪迈也油然而生。车厢里静悄悄的,外面的雨声清晰入耳,我们自己也似乎和这辆车融为了一体,共同在这风雨中前行,这天地似乎就是我们的了,而我们的亘古使命也就是在这天地中跋涉,探索。正在神思远游的当口,忽然一大群牦牛队伍浩浩荡荡在近处的草场上出现了,那情形壮观极了,尤其对于我这样连牦牛都没见过的人来说,更是震撼。一个个牦牛身披黑色厚重的大氅,身上的毛把身体连同四肢整个盖了个严严实实,就如同藏族兄弟身上的藏袍一般。连神情都是草原所独有的自信,豪放,纯洁,孤傲,倔强。这些牦牛旁边并没有人在看管,似乎就是自己在放养自己,一个个在草原上慢慢踱步,左顾右盼,任凭风雨飘摇,踏踏实实的在地上行走着,丈量着这方土地,看管着这片草场。而对于草场上的风雨也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甚至能感受出每一丝雨,每一阵风的特性,和他们亲切的对话,彼此触摸。这一刻,忽然觉得,这片土地的真正的主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这片草原上土生土长的牦牛,他们祖祖辈辈在这草原上,在这风雨里,逍遥快活,坦然平淡。他们懂得这片草原,而草远的灵魂和性格,也成就了他们的性格与灵魂。平和却傲视,纯净而倔强。有时候想,这藏族兄弟养的家畜的性格都和他们自己一模一样,可细细想来,藏族兄弟从未将这些牦牛当作家畜,他们对牦牛有的是平等,尊敬,爱护。他们的性格,都共同来源于草原。因此,这些牦牛,才能以主人的姿态,站立于草原上,不恐慌不卑微也不谄媚,充满着灵气和自己的性格,平和豪迈,沐浴于风雨中。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蓑烟雨任凭生”的诗句,忽而哑然失笑。这些草原的主人固然有诗句的洒脱,却没有那份孤独,他们不用千里独行,他们,就是这里的主人。这句诗,还是留给我们,以及我们这辆在风雨飘摇里的汽车吧。风雨里,我们继续前进。

    雨终于越下越大,成了瓢泼大雨,车窗外只有苍苍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心情在这一刻,也跌到了谷地,计划着,到了目的地,该怎么办呢?忧虑着,失神着,无意识的看着窗外,渐渐的又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迷糊里,草原的景象占据了整个大脑

    忽然被同伴叫醒,雨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空里的云也有散的趋势,而太阳隔着云层照了下来,草原和公路恍惚里竟有一层淡淡的金色显现出来。远处的雾气飘荡来去,整个草原都在薄雾笼罩之下,显得温润而神秘。在很远的地方有一大片浓厚的白云紧贴着草原,实在是美极了。可是随着汽车慢慢驶近,忽然发现,那片浓厚的白色那里是白云,分明是一大群羊群在天际游走,在雾气的映衬下,圣洁神秘,尤其是羊群身上那抹淡淡的金色,更是人觉得,这些羊群分明来自于天界。缥缈的雾气,天地相接的地方,云层后金色的太阳,辽阔而宁静的草场,所有的这些,都使眼前的那遥远的羊群显得似真亦幻,似乎一眨眼,他们就要消失在雾气里一般。如果说此前的牦牛是草原的主人,那这些羊群,则无疑是天界的使者。一个在地,一个在天,共同执掌着天地灵性。而呼吸在此刻,也变得分外神圣,屏息凝视,想将这一刻永远留住。果然很快,羊群消失在雾气里,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似乎这些羊群只是忽然降临人间,在品尝了雨后美味之后,又重新回去了。正在感慨之际,雨竟然又下了起来。此后,我们的行程就不断的在忽晴忽雨的境况里,而草原也终于让我们领教它的变化莫测,阴晴难定。最开始心情还随着天气变幻不定,到后来已习以为常,淡定自若,也无风雨也无晴,洒脱逍遥的很,只管专心看风景了。

    就在这风雨阴晴里,放牧的牛群和羊群也越来越多,偶有牧人骑在马上,奔驰成风景,也有马匹迎着风雨一动不动的凝立,或者忽然出现一个蒙古包,蒙古包上有炊烟袅袅。所有的这些在草原的空旷里都显得那么辽远,却毫不孤单,充满灵动和自信。

    汽车仍在前行,向着风雨,向着草原,似乎永远也不会走到尽头而我,也多希望这草原之旅,能永远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