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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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叔把车子停下好久,后座的两人才从热吻中醒来。韩磊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纪枝妍却是羞得无地自容,不等韩磊搀扶,她就撩起裙摆一溜烟的奔回主屋去。

    韩磊洗完澡一来,发现纪筱妍躺在床上睡了。韩磊在她耳边轻唤,她却好似不耐烦的翻个身,背向着他。

    原来她还是不要他,难怪她总是不肯看他,难怪她一下车就像逃离鬼魅般的逃开他,原来刚刚车里的热吻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可是她并没有抗拒,反而熟练的迎合着,或许她只是把他当成短暂的泄欲对象,后来看清他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所以不肯让他更进一步?她是这样的爱着别人的吗?

    她又为何要替他挡酒,为何要管他的死活?韩磊瞪着她的背,那不均匀的起伏证明她根本还没睡着。

    “我韩磊是不会强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他想起自己的豪语。

    可是,现在他多么想不顾一切的占有她,即使明知她心中爱着别人,韩磊啊韩磊,你怎么能让自己变成这样一个窝囊废?他在心里斥责自己。

    另一边的纪筱妍小心翼翼的躺着,她多么害怕韩磊不顾一切的抱住她,就像她想对他做的一样。可是不行啊,他的身体这么虚弱,怎么能再这样激烈的做爱呢?

    起做爱两个字,纪筱妍不禁脸红了。听说男人的一滴精液等于十滴血,他已经这么瘦了,怎能还让他为她流血呢!

    她愈想愈心疼,也愈想愈不好意思。笨蛋,你最好赶紧睡觉,别再去招惹他,她暗骂自己一声。

    就这样。她努力闭上眼睛,努力进入梦乡。所以,她没有看见韩磊空洞的眼神,始终在幽暗中一开一合

    这天,纪筱妍终于忍不住了。她向某大医院的精神科权威挂了门诊,死抱活拖的把韩磊给逼上医院,他再这样瘦下去,就要没命了。

    “韩先生,你最近还会作梦吗?”医生问。作梦?是啊,他常常梦到纪筱妍在他怀中火热滚烫的请他爱她,他梦见她在他身下蠕动,她心中、口中、眼中都只有他,更梦见他在她又窄又紧的通道中欲仙欲死“我是说,你最近还会梦到飞机失事时的片段吗?”察觉他的出神,医生轻咳一声。

    “喔,是啊。”韩磊敷衍着。医生和纪筱妍安静的等待下文,韩磊却又不知神游到何方去了。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梦到些什么吗?”医生追问着。

    韩磊看着眼前蓄着小山羊胡的医生,心想,如果他把他的梦说出来,很有可能会吓坏他的,他不禁失笑。

    医生看着韩磊怪异的行为,认定经过上一次的飞机失事,已经严重的影响他精神上的健康。所以他带着同情又专业的口吻,还是继续耐心要求韩磊说出他心中的恶梦。

    “喔,我想想。”韩磊认真的说“我梦到飞机像一团火球冲向跑道,还有爆炸的声音。”总算有点眉目了,医生满意的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闻到一股呛人的汽油味,大家都很害怕飞机会爆炸。”

    “那你害怕吗?”医生问。怕啊,简直怕死了。怕再也看不到纪筱妍,怕她不知道他爱他,怕小瞳从此又失去了爸爸。所有复杂的情绪在眼前闪过,他后来才知道,如果括下来的结果,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爱别人,或许他会选择在火场中永远闭上眼睛。

    “很怕。”千回百转,韩磊给了书生一个简短的答案。

    “然后呢?”医生开始往下追了。“机门好不容易打开后,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涌向机门,然后我看到有一个金发的外国女人昏倒在地,就大叫请大家不要踩到她。就在我蹲下来为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救援人员就赶到了。”韩磊想起那个年轻的外国女人,他知道自己对她特别关心是因为她白皙的肤色跟纪筱妍好像,还有她那傍徨无助、楚楚可怜的神色,也像极了当年总是跟在他身后的纪筱妍

    “你很勇敢。”医生给他赞扬。勇敢个屁,说得他像个不怕打针的小男孩,他只是个连自己的老婆都不敢抱的可怜虫。他在心里自嘲。

    “你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东西?比如说火。”医生又问。

    我他妈的怕得才多了!我怕知道我老婆不爱我,我怕她离开我。是的,我怕火,怕自己的欲火总有一天会烧死自己,也怕老婆不肯对我热情如火,关于这一点。你这个小山羊还真他妈的蒙对了。韩磊在心中嘶吼。“嗯,好像有一点。”“没关系,你会痊愈的,这只是很典型的灾难过后焦虑症。”医生安慰他,也对他身边美丽的妻子笑了笑。

    “我开一些具有安定神经作用的药给你,晚上睡觉而吃,保持良好的睡眠品质,恶梦自然会远离,而且”这小山羊又对着纪筱妍笑,很是一副欠揍的模样,韩磊已经抡起拳头了。

    “而且,你有这么美丽温柔的太太在旁边鼓励你、支持你,你会熬过去的。

    别忘了,每个月定期回来复诊喔!”临走前,纪筱妍还对小山羊千谢万谢的,惹得韩磊更是一肚子火。要不是她苦苦哀求他去好好检查一下,心中有没有留下什么阴影,他怎么忍心拒绝她呢?

    什么心理医生,净盯着人家的老婆看,病人可是我呢,这医生根本是个色鬼。

    韩磊没好气的想,他没砸了他的招牌算不错了,复诊?门儿都没有。

    外伤痊愈了,心理医生也看过了,韩磊却持续消瘦下去。而且不只瘦,他还愈来愈沉默。下了班回家,就是闷着头吃饭,然后钻进书房忙公事。

    像这天在餐桌上,纪筱妍叫了好几次,他才抬起头来,一脸漠然的神色。

    “我是说,你最近很忙吗?”她重新问了一次。

    “嗯。”他简短的回应后又埋头吃饭。“是吗?我知道了。”她发出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叹息声。

    第二天韩磊下班回家时,吴叔载着小瞳去其他小朋友家里参加庆生会,这是他昨天就知道的,难道纪筱妍也陪小瞳一起去了,否则怎么不见她呢!面对一桌子的晚餐,他却食不下咽。

    “磊少爷,你几乎都没动筷子嘛!”王妈进进出出餐厅好几回了,看他连嘴巴都没动一下。

    “是不是尝遍外头的山珍海味,所以嫌我老妈子煮的东西不好吃了。”她生气了。

    韩磊勉强吞了几口饭菜,一边故作不经意的问:“筱妍呢?她好像不在。”王妈诧异的说:“少奶奶好几天前接了一通电话,说今天要给朋友的母亲过寿。她没告诉过少爷?”韩磊不是滋味的道:“喔,我想起来,她说了,只是我忙得忘了。”怎么,今天全世界的人都在过生日吗?

    张大哥前几天还在电话中嘱咐,要她一定要带韩磊一起来参加王妈妈的七十大寿,可是今天她却独自赴会。韩磊那么忙,她不想徒增他的困扰。

    光站在张家门外,就可以听见满室的笑声她听得出来那都是张家的亲朋好友。

    她就这样听着,突然失去按门铃的勇气。“唉,外头那不是筱妍吗?怎么净站着发呆。”张妈妈透过窗户,看见纪筱妍的身影。

    张群英立刻打开大门,把纪筱妍迎了过去。满室的笑语喧哗涌了过来,都是纪筱妍认得的面孔,她与张家七年的交情,张家人大大小小的重要场台从来都少不了她。

    “筱妍,张妈妈可想死你了。”热情的张妈妈给了纪筱妍一个大大的拥抱。

    “张妈妈,祝您永远像现在样年轻快乐。”纪筱妍的眼眶湿了。

    “好好好。”张妈妈眉开眼笑。“我听我那没用的儿子说你当新娘子可漂亮咧,是我那个傻儿子没福分,否则”她拉着纪筱妍坐下,仔细的端详着她,说到最后眼眶都湿了。

    “张妈妈,别这样说,张大哥这么好,好多女孩都喜欢他的。”纪筱妍急急忙忙的说。

    张妈妈是真心喜欢纪筱妍,从七年前纪筱妍敲开她家大门的那天起,她就对纪筱妍有一份莫名的好感,从未因她未婚生子而有任何折扣。身为一个母亲,她知道自己那个傻儿子也是喜欢纪筱妍的,可是他笨得不会表达,所以一拖七年,这样的好女孩就被别人追走了。

    纪筱妍结婚那一天,她还对自己的傻儿子生气“筱妍又不是嫁给你,我去凑什么热闹,想起来就觉得伤心”她说什么也不肯和儿子一起去参加结婚酒会。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再说我又要恼他了。”张妈妈说着,又瞪了张群英一眼。

    “不过,我听说你那新婚夫婿也是个体面人,他怎么没有跟你一块来?”

    “喔,他最近身体不好,而且工作又忙,所以我就自己来了。”纪筱妍说得轻松,但是张妈妈仍然看出她眼中的失落。

    那个韩磊真不是个好人,工作再忙也得陪陪妻子,结婚才个把个月而已,如果他是好人,七年前筱妍也就不会怀着孩子离开他了。想着想着,张妈妈愈来愈气愤,却也愈来愈兴奋,如果韩磊对筱妍不好,那不就代表自己那个傻儿子又有希望了吗?

    张妈妈愈想愈高兴“没关系。他没空陪你,张妈妈家里随时欢迎你,有空就带小瞳多来走动走动。”

    “好了啦,妈。筱妍难得回来一趟,连口水都还没喝,你又唠唠叨叨,可把她给累坏了。”张群英好笑的说。

    张妈妈拉纪筱妍在餐桌前坐下“好好好,可别饿坏了筱妍。今天这一桌,可都是我那傻儿子的杰作,来尝尝看你以前最爱的糖醋排骨。”温情和善意一下子全向纪筱妍涌了过来,她突然觉得自己一定也做过一些好事,否则怎么会认识这样一群可爱的人呢?

    吃过晚餐,切完蛋糕,张妈妈一时兴起还打开了好久没用的卡拉ok,拉着大家陪她一起唱怀旧老歌。

    纪筱妍不想扫兴,也留了下来。不过这一待,转眼就十点多了,韩磊会不会有一点担心她呢?或评他还埋在公事堆里,压根儿没想过她吧?

    “筱妍,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好了。”注意到她偷偷看了好几次手表,张群英主动提议。

    “不不,张大哥,你也累了一天了,我搭计程车回去,很方便的。”

    “那怎么可以?你一个女孩子家,搭计程车多危险啊,还是坐群英的车稳当些。”张妈妈发号施令了。

    纪筱妍和张群英交换了一个微笑。“那就麻烦张大哥了。张妈妈还有大家,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看着张群英和纪筱妍双双离去的背影,张妈妈不知不觉中又充满了信心,加油啊!儿子。

    “筱妍,你过得不好。”张群英难得如此武断。

    “他对你不好吗?”他终于问出心中的疑虑。

    纪筱妍沉默不语,她轻轻摇下车窗,夜风吹过她的长发,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

    想了好久,她才开口“张大哥,他对我很好。真的,他不勉强我,不管我,他让我有充分的自由”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可是,有时候我却希望他能管管我。你知道吗?太多的自由注我没有安全感,对他来说,我就像一抹可有可无的影子。”她眼角有一滴泪被风吹干了。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没有情绪的情绪,听得张群英的心都痛了。

    面对纪筱妍,他不否认他是动心的,可是尽管她和他们张家的关系如此亲密,她还是常常会露出一种寂寞的眼神,飘飘忽忽的好像谁都无法进入她的世界。她就像天边的一颗小星星,放射出无比的光华,却没有人能够伸手把她摘下。

    后来他陆陆续续知道了她和韩磊的故事,了解她被填满的心是不可能再为他让出多余的空位。于是他不再为难她,不愿意造成她心里的负担,因为他怕有一天她会变成一颗流星,怕有一天抬起头再也看不到她。所以,只要她还愿意唤他一声“张大哥。”他能看见她幸福快乐就够了。

    夜风吹啊吹,吹来了海水的咸味,还有淡淡的鱼腥味,家就在不远的前方。

    张群英在纪筱妍的指引下,顺利把车停在韩家门口,然后很绅士的下车绕过来,为纪筱妍开了车门。

    “张大哥,谢谢你。”纪筱妍跨出车子,仰起小脸上犹未干的泪痕,在月光下显得斑驳而清晰。

    “不客气,张大哥很愿意当你的垃圾筒。”张群英站在她面前好风度的说。

    纪筱妍看着他,多希望他真的就是她的哥哥啊。

    她张开手臂,很慎重的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胸前再一次的说:“张大哥,谢谢你。”张大哥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她喜欢他的怀抱,不像韩磊的那样炙人,好像要把人给烫伤了似的。她多喜欢啊,这个疼她的大哥哥。

    张群英摸摸她的头发,爱宠的说:“小妹妹,快去休息吧,很晚罗。”纪筱妍看了手表,十一点半了,张大哥明天还要上班呢。她不好意思的放开地,催他回家“张大哥,开车小心,别打瞌睡了,再见。”直到张群英的车子消失在路的那一头,纪筱妍才转身进了大门。

    韩磊站在书房的落地宙前,看着纪筱妍浑身洒满月光,穿过满是石块的小径,轻快的朝主屋走来。方才,他还看见纪筱妍主动搂住张群英的腰,想必还少不了临别爱语吧。

    他站了好久好久,从八点到十一点,望眼成穿的结果,却等到一幕让他心碎的画面。

    当他想移动,这才发现双腿已经发麻,一阵阵的麻木让他跌倒在地上,他伏在红色的地毯上,却感到一种刺骨的寒冷,从他的心头扩散到四肢百骸。这就是死亡了,这就是地狱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冷呢?

    纪筱妍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韩磊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坐在床上发呆。

    “还不睡,脸色不好看,是不是感冒了?”纪筱妍爬上床,摸摸他的额头。

    那手刚刚还亲亲热热的搂着张群英的腰,这会儿竟然又爬上他的额头?他冷笑一声,用力甩开她的手。

    纪筱妍受伤了,她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不过碍于他病体初愈,明天又要上班,她决定息事宁人。

    对着他冷冷的脸,她勉强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有精神了,晚安。”她说完后就背着他躺下,等了好久,他却仍然一动也不动!

    “你今天去哪里了?”他突然问。她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坦然的答:“今天张大哥的母亲过七十大寿,我给她老人家做寿去了。我想你忙,所以就自己去了。”她重新翻身背对着他。

    做寿?有必要做到三更半夜,有必要做到张老板的身上吗?看着她的背,韩磊的脸色愈来愈阴沉。

    他怒气冲冲的将她转过身来面对他,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在她还搞不清发生什么事之前,他跨上她的娇躯,堵住她的红唇,粗暴的啮咬她的唇瓣,狼狈的蹂躏着。

    纪筱妍承受着他几乎凌虐的残暴,他狠命的吻里没有一点点柔情的味道,她也渴望他,可是她不想要跟一头野兽做爱。伸出手,她用力推拒他压在她身上的胸膛,然而即使他消瘦至此,却仍然力大无穷,她左右扭摆,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箝制。

    纪筱妍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好像一堵墙似的冰冰。冷冷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周身起了寒意。她张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他高大消瘦的背影,离她愈来愈远。

    那晚之后,韩磊还是准时回家,可是他愈来愈沉默,就算对小瞳,也几乎都在他入睡之后,才会站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他。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工作,在书房挑灯到三更半夜才回房。他不知道纪筱妍总是透过月光,把他在黑暗中的消瘦身影看个清楚,他甚至听不见她隐隐传来的啜泣声。

    他把自己背向着她,不再感觉因她而起的悸动,他开始试着让自己入睡,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想再费力气守着她了。如果她终究要走,那么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多的是机会;如果她确定会自下来,那么谁也拉不走她。

    他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生活,面对压力,他丢掉心理医生开的药,为自己找到一套自疗的方式。他重新调整呼吸,收拾掉太多复杂的情绪,让自己不想、不听、不去感觉,渐渐的,除了公事,他的世界不再有高潮起伏。

    不再想了。他用了七年的时间来忘记她,却发现她在他心底无限扩张,是谁说愈是想忘记就会记得更清楚?他不要了,不要这忘,也不想记住,心痛到没有感觉的时候,就是她走出他心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