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浓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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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行走,无罪可逃,请你在夜里爱我。

    ——题记

    这是秦淮的水,这是秦淮的夜,这是秦淮里的我。

    纵然是千般的妩媚,也难以掩饰我的哀愁。那一朵突然间盛开,又突然间谢了盈盈的水波里,我只看见一张仓皇的脸,一张没有颜色的脸。可,他们都说,如烟,这样的你妖媚入骨,让我们怜惜。

    如烟。那个没有面孔的男子轻轻呼唤。

    可我的眸子再也没有那般的清澈,迷茫地望着他,轻语,公子,有何事吩咐奴家?

    如烟,你放弃这一切,好么?他的语气里满是企求。

    我不懂我还要放弃什么,没有了自尊,没有了自由,我到底还拥有什么。公子,如烟不明白你的话。

    我们一起离开这秦淮,浪迹天涯。

    皱了皱眉头,这公子,这年轻的公子不懂这世界无我容身之地。转过身,我依偎在他微凉的怀抱里,没有回答。

    如烟,你相信我,我会永远给你幸福的。

    眼就那样地湿了,泪水流满了薄薄的衣襟。我捂住他的口,公子,请不要再说下去。窗外没有人影晃动,我安静地睡了

    翌日,身边冰凉,他早已不知去处,仅仅是一张薄薄的信笺。

    “如烟,你别妄想逃离我的手掌。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的。

    ——邪影字。”

    又是他,又是他。不知道昨夜的公子是否安在,不知道那个他为什么还不肯放了我。

    如烟姐姐,李公子死在了秦淮河上。小扣惊慌地告诉我。

    早知道这样的结局,早知道就捂住他的嘴,早知道我就不该要他这样的温暖,我以为邪是可以放弃了我的,但

    公子,请你安息。如烟,下一辈子一定陪你浪迹天涯。泪水洒在在秦淮的水里,希望我可以为你带去一点点温暖。

    如烟,你是这样美丽的女子。背后的声音却是阴冷的。

    转头一望,是邪魅的他。我望着他没有感情的眸子,轻问,你怎么不肯放了我?

    如烟,你这一辈子别想逃离我。不,你生生世世都别妄想从我身边走开。他的语气坚定而又冷冽。

    我不懂他,是的,我不懂。他不肯放了我,却放逐我在这歌舞升平的画舫上流转我的美丽;他放逐了我,却又在顷刻之间把所有企图带走我的男人杀死。他只是不肯让我得到幸福而已。他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他拥抱着我,没有温度。我无力摆脱。我到底是逃不了他的掌心。

    如烟姐姐,花姨说该你的时间了。小扣告诉我。在那一刻他消失了,瞬间消失。他总是在所有的面前不曾出现,可以迅速消失。

    花姨。我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这个收留了我的满是沧桑的女子。

    如烟,你小心应付,七王爷来了。花姨细心地对我说。她总是很维护我,点滴里照顾着我。连我的初夜她也是精心地挑选了温柔的公子,也是征求了我的意见。可是,花姨她并不知道,那夜的公子却没有近我的身。他邪魅地出现在我满是暧昧香气的屋子里,点睡了公子就离开。

    一曲点绛唇从我的轻纱里飘走,只有在这个时候我的心灵是自由的。然而我望见了七王爷那张满是肥肉的脸,那双满是淫欲的眼,我是否可以逃过今夜的劫?我无法预知,不知道花姨是否可以抵挡。

    如烟,我无法推却了,他是王爷,权势过人。花姨的脸上疼惜的神情让我温暖。

    花姨,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是的,我会小心去应付那个早已经觊觎我的王爷。

    青铜镜里,我的容颜仿佛开始苍老。

    细细的眉,我用黛石轻轻划过,温柔的触感袭来;朦胧的眸子,我染了淡淡的蓝晕,有些鬼魅的妩媚;漂亮的唇,我勾勒了最美丽的色彩,那种玫瑰红,艳丽绝美;小巧的耳垂,我点上了琉璃的玉珏,荡漾在屋子里还有清脆的声音。

    如烟姐姐,你快一点,七王爷快过来了。小扣的声音里有些焦急。我喜欢小扣这个丫头,清秀中满是慧黠,而且总是很热情地为我着想。

    小扣,我已经好了,你先退下去。我再对着镜子描着我如花的容颜,然而发现镜里是他的冷冽。

    如烟,我美丽的女子呵。他轻轻抚摸着我的面孔,暧昧地在我耳边呢喃。

    你请离开,王爷就到了。我恐慌起来,害怕被那王爷遇见。

    如烟,不要害怕,他不敢伤害你的。他不理会我的话语,还在把我抱在怀里,紧紧地。

    门外,脚步声紧促。如烟姑娘,本王进来了。

    我想挣开他的臂膀,可是无力摆脱。

    如烟,你别浪费力气了,我不会让这头猪碰你的。他的声音过于安定而冷静。

    七王爷,请你离开。他很冷静地说着。

    你是谁?凭什么阻止本王?!王爷的声音里满是恼怒。

    王爷,请你不要忘记那夜我给你的忠告。他满不在乎地说着。

    你是王爷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对。我就是。你以后不要再找如烟,她是我的。他抱着我,继续抚摩着我的脸,轻咬着我耳垂。

    谢谢。我生疏有礼地望着他,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如烟,我想要你。他沉默了一阵后,突兀地冒出这句话来。

    我使劲地挣脱了他,摇了摇头。

    他无声无息地离开,从窗外消失在黑色的夜里。不过,我仿佛看到了他忧伤的神情。

    已经第十三天了。他自从那夜的消失,仿佛就从人间蒸发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这样想念他,这样地担心他。是的,我开始想起他冷漠的眸子,想起他微凉的怀抱,想起他安定的话语,想起他说‘你是我的’,想起他的一切。可是,如今,他到哪里去了呢?我的邪影,你到底在哪里呢?是不是已经不再爱我,不再恨我?

    我的容颜正在慢慢凋谢,可我努力地用着所有的脂粉来装饰,只因为我想他可以看见最美丽的我。然而,他怎么也找不到。

    望着窗外,我一片茫然。

    如烟。花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恍惚地开了门,花姨的脸上写满了担心。如烟,你是怎么了?

    花姨,我爱上了一个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男子。我转过身缓缓地说。

    如烟,可是我们这一行是不该学会爱的。花姨的声音里满是沧桑,一声叹息后接着说,如烟,那他爱你么?他可以给你幸福么?

    花姨,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是爱我的。我有些不肯定地回答。

    那孩子,如果你真的找到了一个爱你的人,我给你想要的自由。花姨望着我,怜惜地说。

    可是,花姨,我找不到他了。我突然哭了起来

    孩子,你好好地哭一场吧。花姨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醒来,望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是的,是他。潦倒的他,不复风采的他。我激动地抱住他,却发现手里仅仅是一把凉薄的空气。

    如烟。如烟。他在远方望着我,依旧亲密地呼唤着我。

    邪,你怎么去了这样久?我低低地问。

    如烟,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他的语气里满是忧伤。

    我上前想要抱住他,可我的手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我开始恐慌起来,问,邪,这是怎么回事?

    如烟。我只是一个影子。因为你的爱而生,因为你的不爱而死。

    我没有懂他的话,只是茫然地望着。邪,邪,不,我不要这样。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当我开始明白的时候,就开始向他大吼。他站在黑暗里,没有说话。从他那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他的手,那一只手已经是一半的骷髅了,在夜里有些阴森恐怖。

    如烟,你听我说。冷静一点。我是一个游荡在世间的魂魄,只是为了找寻我前世心爱的女子。由于我是怨死,可以重新投胎做人,可是我怕下一世喝了孟婆汤的我无法找到我心爱的女子,于是就这样游离在这个空间。他们说,如果你可以再次重新爱上我,也许我就可以还魂,以这个身躯。他们给了我一百天的日子。当我再次找到你的时候,你却早已忘记了我,你不爱我。知道么?如烟,即使你上一世背叛了我,可我依旧爱你。那一夜,是最后的期限,你如果答应了我,我就可以永远地以这个身体活在这个世界。可,现在已经不行了

    随着他的话语,他的身子渐渐地开始透明,消失在夜空。

    一夜无语,我望着夜,抹着我最美丽的容颜。

    翌日,我告诉花姨,我想离开这个地方,累了。花姨,对不起。

    花姨望着我,静静地说,孩子,我一直等着你这句话。

    简单地背上我的行囊,和小扣离开了这个污浊的秦淮,离开了我的夜魅生活。

    我弹着轻柔的曲子,小扣在林间跳着轻快的舞。原来,生活可以是这样地安静,所以地简单。我仿佛已经忘记过去的生活,但是我知道潜藏着的还有他的影子。只是他已经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我这样算不算心死?

    如烟姐姐,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好象天上最纯洁的仙女。小扣很快乐地对我说。

    如烟姐姐,如果我是男子,不会不爱上你的。小扣有些暧昧地对我说,还桀桀地笑。

    我已经和小扣隐居在安静的地方,没有人烟,却有流水,和摇曳的树林。我开始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没有人打扰,没有人恭维,只有粗布淡钗,只有琴声淡茶,偶尔还有花姨上山来探望我。

    如烟姐姐,你看那边的公子好俊朗。小扣打断了我的思考。

    淡淡地抬起头来,一望,那熟悉的背影。是的,是我的亲爱的邪。

    如烟,如烟。他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