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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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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生。一个需要人疼爱,需要人呵护的女生。

    旭远仅仅比我大两岁。他是我妈继我之后第二个疼爱的人。因为旭远的父亲去得早,母亲又瘫痪,所以一个家庭的生活负担全部都压在旭远那瘦小的肩上。当妈妈遇见正在卖破烂的旭远时,他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妈妈当时心存怜悯,就觉得旭远这孩子不易,于是就时时刻刻地照顾着旭远,帮他维持家庭生活。最后,在妈妈的劝说下,旭远和他的母亲还是搬到了我家隔壁,旭远便成了我的邻居兼同学。每天,旭远都是早早地来到学校,偷偷地打扫完教室的卫生,偷偷地生好炉火,偷偷地修好桌椅。他做的一切都是默默无闻的。但,我却是格外清楚。因为无论旭远到哪,他都要把我带在身边。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当哥哥的照顾妹妹,是上天给哥哥安排好的责任。每当我听到他这么说时,总是有一些自豪感和安全感。

    我从小就是家里的宠儿。因为妈妈很爱孩子,所以妈妈从来都不打我一下,骂我一句。就是我犯错误了,妈妈也只是抚摸着我的头说:“没关系,你还只是个孩子。等你长大了,就会懂得对错了。”久而久之,妈妈的溺爱让我养成了娇气霸道的性格。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变得霸道,之前的娇气已经全部转化为了蛮横,在父母面前,我就是女王。所以我的霸道和妈妈的给予越来越不协调,终于,妈妈的所有东西都不能满足我了,而我却已经拥有了无赖的嘴脸。正在这种恶劣的局面下,旭远走进来了。他轻轻地拉起我的手,对着一边烦恼的妈妈说:我可以让她变得乖一些。妈妈用她那双略显憔悴的眼睛望着旭远,踌躇了一会儿,放心地点了点头。从此,一向以“不讲理”著称的我,居然有了改变。

    在某一天早晨,正当我还在不紧不慢地梳头时,旭远早已经背着书包在门口等了很久了。“切!等等呗!反正等急了,肯定会先走的。”我满不在乎地想着。可是妈妈心疼旭远啊,不一会儿,妈妈就匆忙地过来了:“流流,你怎么还不快点啊?人家旭远等了老半天了。”不知为什么,妈妈越是顺着我意,我就越看不起我妈妈,便接近吼的意思就极不耐烦地喊道:“你有完没完啊?好象我不知道似的,我又没瞎!”妈妈一楞,站了一会儿,就黯然地走了。而我却没感到一丝内疚。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我才蹦蹦跳跳地出了家门。当我刚迈出家门口一步时,竟然看见旭远正在那里冲我微笑!天啊,他居然没走!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说:“你等了很久了吧?干吗不先自己走?”旭远仍是笑着说:“哥哥等妹妹,这是天安排的,我也没办法。”我听了,开心地一笑:“那我们走吧!”在路上,在旭远的脸上,我好象看到了奇迹:旭远的神情始终是高兴的,而且眼神外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幸福。

    往后的日子里,就是在我的傲慢和他的宽容中度过的。其实,让我彻底改变性格的是旭远那一瞬间的眼泪。

    那是一个风很大的下午。天很冷,而我因为早晨赌气硬是把妈妈给的棉衣仍在了沙发上,结果冻了我一上午。下午由于老师开会,所以同学们都早早地回家了。我和旭远在回家的路上冻得像一只蜷着身子的老鼠。旭远看我冻得厉害,不顾自己,立刻把身上的褂子脱下来披在了我肩上,而他只有一件秋衣。当时我的心里有股暖流在不停地流动,让我浑身上下舒服了不少。正因如此,我才不知道要不要把褂子还给他,来谢谢他对我的照顾。而正我犹豫之时,旭远说话了:“流流,你知道吗?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恨不得打你一巴掌,好让你清醒。”我大吃一惊。这时旭远回头望着我,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旭远扭过头去继续说:“你妈妈对你这么好,你却对她这么不敬。你可想过,你这种做法,会深深地伤害了你妈妈的心。打我从懂事起,我就知道,我的妈妈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妈妈是要照顾孩子的,而我的妈妈却一步不能离地要我照顾着。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母爱,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妈妈心情不好,她总是打我骂我,但我不怨她。因为我知道

    妈妈打我是在抽打她自己的心。她恨自己不能给我幸福。但是我真的不怨她,相反,我还很爱她。无论如何,她总是在我身边的,不是吗?”听了这些我从没听过的话,我象被冷水泼了一般,清醒了不少。的确,这么多年来,妈妈给我的太多,我给妈妈的太少。为人子女却没有尽孝道,我觉得自己肮脏极了,同时有种想哭的冲动。正当我的心灵在净化时,一些湿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我抬头一望,竟看到了旭远那晶莹的泪!这时我第一次清楚地看见,旭远只是一个极普通的男孩。他没有一张酷帅无比的脸,也没有叫人拍案叫绝的身材,更没有打来骂去的不良的生活作风!他浑身上下都是纯净的。而且他的眼睛比别人更多了一些坚强与乖顺。看着看着,想着想着,我的眼睛也湿润了。两个彼此依偎的少年在冷雨的浇灌下,依然接受了心灵的洗礼

    后来,我慢慢地改变了。从妈妈的惊异到不习惯到有一些忧虑到完全习惯,我知道我做对了,证明我变好了。每次妈妈夸我进步了,我都会跑到旭远那去,跟他一起分享我的喜悦。有时我们两个会控制不住,一起抱头痛哭起来。想到妈妈以前为我操的心,我的心都快碎了。不过现在好了,因为我深刻地了解到了爱的代价。

    时间就这么飞过去了。有一天,旭远用沉重的语气对我说:“流流,我要走了。听说南方的城市最近研究出了新一种治疗瘫痪的方法,我想带妈妈去试试。”“什么?你要走?那那那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不能离开你,在我心里,你和我是一体的,我把你当作我最亲的哥哥、朋友,你不可以扔下我!如果你不管我了,我一定又回变回原来的我,我又会让妈妈伤心的!”我痛苦地失声喊道。旭远心疼地看看我,便轻轻地拉起我的手,轻轻地对我说:“当哥哥的照顾妹妹,是上天给安排好的责任。”我不知道,他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旭远又说道:“虽然这句话没错,但是哥哥总不可以这样捧着妹妹,要给妹妹自己锻炼的空间。流流,你懂了吗?”我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知道旭远他要离开我了,为了不让旭远难过,我含泪答道:“懂了。”第二天旭远就走了。我没有去送他,由于我哭了一夜的关系,我的嗓子已经哑了。

    旭远啊,我的哥哥,如果能再见到你,我只想对你说一句:“别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