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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交叉点point de croisement(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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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握着电话突然开始慌了。

    虽说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既然已经和艾丽莎确立了关系,那么就不会再想多余的事情。

    但是当我的手指即将按到小李子的电话号码的时候,我突然还是从心底里溢出了愧疚感。

    “……”

    和她一起度过的那些时间开始在我的脑海里不停流转。

    “……”

    算了,我叹了口气。

    长痛不如短痛,在这种情况下还拖着,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了。

    我按下了拨出电话的按钮。

    在拨出电话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很多种可能的情况。

    我可能会被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顿,我可能会听到她在电话那一头的哭泣声,可能我因为这件事情就再也见不到她。

    我当然不想再也见不到她,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和她一起工作,也还想每天都看到她的笑脸。

    但既然做出选择的是我,我就必须承担做出选择的后果。

    我只能尽我所能让她不要那么难过。

    但当电话接通以后,对面传来的说话声音却让我非常意外。

    “小墨哥?”

    还是和几天之前一模一样的称呼,一点都没有改变。

    但充满自信的语气完全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我甚至有了一种错觉,感觉这通电话穿越了四年的时间。

    被以前那个永远在角落里充当背景的小李子接了起来。

    ……………………

    “欣涵啊,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嘛。”

    沪上最著名的那座塔的旁边,一家风格别致的餐厅。

    李欣涵的对面坐着一位稍年长的女性。

    她用筷子帮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欣涵夹了菜,又把一片鱼片送进自己的嘴里。

    她的唇上是颜色十分鲜艳的咬唇妆,显得诱惑而充满自信,十分迷人。

    “学姐,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呀,已经习惯了,估计改也改不过来了。”

    这句话当然是骗人的,直到来沪上之前,李欣涵都不是现在这样的一副打扮。

    她早早地就到了沪上,但她纠结了相当久的时间,才鼓起勇气来见自己的学姐。

    在约见面之前,她想了想,又把自己弄回了几年前的装扮。

    现在看上去这个选择果然是对的,李欣涵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她身上穿着的学生气的装扮有点傻,和这家档次很高的中式餐馆有些格格不入,但比起桌子对面坐着的那个人身上传来的压力,周围的人给她带来的压力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学姐,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漂亮啊。”

    李欣涵感慨地说道。

    这句话并不是一句奉承,甚至算不上是一句赞赏。

    这只是事实。

    “有吗?我早上急急忙忙从公司过来的,头发都是乱七八糟的。”坐在桌对面的女性抓起一绺头发随意地甩了甩。

    就算是做着大大咧咧的动作,对面的女性身上的魅力也没有减分,甚至还因为她散发出的平易近人的气质增色不少。

    李欣涵突然觉得这几年来那个充满自信的自己变成了幻觉,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和眼前人比起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东施效颦,是邯郸学步,是不成器的自己笨拙的模仿。

    这就是为什么她一定要等到自己喜欢的学长毕业了,她才开始打扮的缘故。

    她不想让学长下意识地把自己和他的前女友,也就是她眼前坐着的学姐进行比较。

    因为她知道她一定会输。

    “我不是都教过你了嘛,小李子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把那么好的底子都给遮起来了,我都替你觉得可惜。”

    学姐本人则是一点都没有体会到李欣涵内心当中的挣扎,她叼着筷子对自己的学妹表示着惋惜。

    桌上放着她的员工证,公司是一家家喻户晓的跨国企业,员工姓名的地方则是写着她的外文名字“Caroline”

    Caroline He.“对了,我听说你是留在白下城了?是去银行工作了吗。”学姐发问道。

    “嗯,本来是在高教园区,这两天调到市里去了。”李欣涵回答道。

    “那还不错呀,你认识的人还有和你一起工作的吗?”学姐随意地回答道。

    为什么学姐总能几句话就问到点子上。

    李欣涵在心底无奈地想着。

    “嗯,是有一个认识的人和我一起工作。”

    她开口说道。

    “学姐你也认识的。”

    “嗯?”

    坐在桌对面的学姐挑起眉毛,柳叶一般的细眉弯成了好看的形状。

    “你说的不会是……”

    “刘墨学长是我的部门经理。”

    听到熟悉的名字,桌对面的学姐拿着筷子的手怔了一怔。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他的名字了呢。”

    她马上又恢复到神色如常的样子,继续用筷子把桌上的绿茶饼夹了起来,咬了一小口:“他混的这么好了,都当你领导了?”

    “毕竟学长工作早嘛,而且他工作挺认真的,对我们这些手下人也挺不错的。”

    碰上个别的领导估计就没有现在这么好过了,李欣涵在心底暗暗想着。

    “而且主要是他毕业以后女人缘可好了。”

    “咦?详细说说详细说说。”桌对面的学姐立马来了兴趣。

    “……现在有个法国姑娘在追他。”

    “真的假的啊!”

    桌对面的学姐惊呼出了声,周围餐桌上的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她只好尴尬地向周围示意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好不容易解决了周围的视线,桌对面的学姐立马压低声音问道:“你说的和我说的是一个人吧?”

    “应该是……吧?他还和我们新调来的副行长关系不错呢。”

    “……女的?”

    “女的。”

    “我确认一下啊,咱们说的是一个人吗?是那个以前的文学社社长吗?”桌对面的学姐一脸怀疑的表情。“……是。”

    这反应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在这位学姐的心中,我们男主角的形象一看就并不是特别的高大。

    “对了欣涵,你是不是也还喜欢他呢?有没有什么进展?”

    学姐随意地问道。

    “进展……”

    李欣涵刚想说什么,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哎呀,刚说完学长就打电话过来了,我就知道我放假时间拖的有点长了。”

    屏幕上显示着刘墨的名字。

    ……………………

    虽说声音和语气稍微有点奇怪,我还是强压下心中的违和感,跟小李子交代了让她快点回来工作的事情。

    等工作上的事情说完以后,我咽了口口水。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嗯?”

    “我实在是不知道跟你怎么开口,但我觉得还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比较好。”

    我感觉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打算和艾丽莎开始正式交往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

    我也一言未发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我觉得她一定会大声地控诉我,如果是我站在她这个角度上的话,一定会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她做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决定承受。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对面并没有传来我想象当中那种震得我耳朵生疼的痛骂,而只是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对话声和像是在争吵什么的声音。

    她正在和别人在一起吗?

    我正在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电话被人拿了起来,那头的人说了一句话。

    “换人接了,呃,你刚才说的你能再说一遍吗?”

    意料之外的熟悉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听到这个声音,随着这句话传到我的耳膜,一切曾经被我刻意遗忘掉的事情又瞬间变得清晰而鲜活了起来。

    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和她一起留下的回忆,对她的思念,对自己的自卑和埋怨,对她突然离去的不解,迷惑甚至是愤恨。

    她喜欢读的书籍,她每一科学科的成绩,她擅长的科目和不擅长的科目,她喜欢吃的零食和她喜欢看的节目,她笑起来的模样,她穿我喜欢的衣服的时候我心中麻痒的幸福感,她黑色的长发。

    她红润唇瓣的湿润和温热。

    “呃,电话没断吧?”

    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

    我感觉我的牙齿在因为激动咯咯作响。

    “…………何所在?”

    我问出了那个名字。

    “咦,黑土啊,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的人随意的接着话:“你刚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欣涵都被你给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