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说网 > 不伦剩女 > 第三章胆识过人

第三章胆识过人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一秒记住【59小说网 www.59to.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殓房位于府衙后院,平常皆有衙役在外看守,偶尔有仵作待命。

    正午时分,明明该是阳气最盛之时,偏偏站在殓房就是有股阴风阵阵袭来。

    “你确定你真的要看?”潘急道再一次确认。

    “当然。”夏取怜再坚定不过地回答。

    “殓房里躺的可不只有我爹的遗体。”

    意思是,她有机会看到满坑满谷的大体。

    “那又如何?”虽说她不是警察,但因为工作需要,她也曾前往太平间确认死者的身分。“一样都是躯体,只是有无灵魂存在罢了。”

    说着,她不禁想,也许在现代她已经死去,否则她的灵魂又怎会来到这儿?

    “既然你都不怕了,那就走吧。”潘急道径自走在前头。

    夏取怜跟着踏进殓房。

    四下灯光昏暗,唯有几盏油灯挂在墙边,映照出几十张长形桌。空间里散发各种气味,让人作呕,但夏取怜眉眼未动。

    “这儿。”潘急道走到一张长桌前。

    夏取怜走向前,问:“我可以翻开这张白布吗?”

    “请。”

    她翻开白布,瞧见一张黑中发紫的脸,脸形已经浮肿,完全看不出他和潘急道的相似之处。

    “真搞不懂你,仵作都已经说了我爹是死于砒霜之毒,而你的珠宝匣里你自个儿也确认有砒霜造成的痕迹,如今再看我爹的尸身,你到底是想证明什么?”潘急道双手环胸,看向他处。

    “仵作可有说,老爷身上的毒是长时间服用砒霜,还是一次性?”她问着,俯近大体嘴边像是在嗅闻什么。

    潘急道懒懒回眸,瞧见她的动作,一把将她扯起。“你在做什么?”

    “你干什么?我是在闻味道。”她微恼地甩开他,不喜被人打断“工作”

    “味道?”都放了好几天的遗体还能有什么味道?

    “一种服用过砒霜会遗留的味道,可味道是有,却淡得让我觉得不寻常。”

    “何时你也懂得这么多?”一个舞娘竟也能充当仵作?

    自动忽略他的嘲讽,夏取怜认真地开始抽丝剥茧。“大人该知道,砒霜要致人于死,也要一定的剂量,而难道这儿没有管制砒霜的买卖吗?”

    “砒霜是毒亦是药,自然有管制,一次买卖顶多一钱。”

    “那么一钱的剂量毒得死人吗?”她可不认为古代的砒霜成分有多纯。

    “难道就不会分批买?”他好笑道。

    “分批买一次下药?”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不耐道。

    “大人,如果我要分很多批去买砒霜,那么我的珠宝匣内就不会有只有一小处的晕黑。”唉,他只有那张脸和boos相似,脑袋一点都不灵光。

    “也许你一开始并非藏在珠宝匣里。”

    “好,就算如此,但如果我是一次下药,那么残留在老爷嘴里的味道,就不应该那么淡,而是要再更浓一点的大蒜味或金属味。”她选修过法医方面的课程,这是在某堂课中听到的知识。

    “我们就非得站在这里讨论这种话题?”他不耐地拧起浓眉,顺手抓起白布将遗体盖上。“难道你不知道死者为大的道理吗?”

    夏取怜本想再找一些中毒后的特征,但白布已盖上,她要是再坚持下去,确实对死者太不敬。

    看他大步离开,她正要提裙跟上,眼角余光却瞥见潘老爷露在白布外的手,而指甲

    “十九娘!”

    外头传来他的吼声,夏取怜低声对着大体道:“潘老爷,我一定会为你找出凶手,也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够安详。”

    话落,才疾步走到外头,就见他和一个身穿官袍的男人在说话。

    “就是她?”身穿官袍的男人微扬花白的羽眉。

    “正是。”

    “看起来身子倒是恢复得不错,也许这案子可以择期定审。”

    “这事她说并非她所为,所以我给了她一点时间,让她在潘府里找出蛛丝马迹,这一点还请知府大人通融。”

    夏取怜有些意外。尽管惹他不快,但他还是不改承诺,甚至替她求情,让她暂获自由。

    “难不成潘大人信了她所言?”知府大人微讶。

    “这个嘛”潘急道但笑不语。

    也许一开始他只是想看她在搞什么名堂,可现在他已经改变了想法,毕竟她要真毒杀了父亲,断不可能用那么平静的神情去面对父亲的遗体,毫无惧色。

    “仵作已经验出是砒霜致死,也在她房里搜出砒霜,这事”

    “大人,我能否请问仵作潘老爷身上的砒霜之毒可有跑遍全身?”在旁不语的夏取怜终于忍不住地发问。

    “十九娘,知府大人在前,你问话要有分寸。”潘急道低声斥责。

    “对不起,是我太急了。”她垂颜道歉。

    见状,知府大人手微摆,在身后的仵作立刻上前一步,答到:“大人,潘老爷所中之毒确实已经蔓延全身。”

    闻言,夏取怜喜出望外地抬脸。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知府大人年届五旬,锐利目光锁住她。

    “我们可以”

    “十九娘,八字都还没一撇,我劝你三思而言。”潘急道冷声打断她,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径自朝知府大人作揖。“大人,只要期限一到,我会再将她带回府衙。”

    知府大人点点头,目送他们俩离去,这才低声嘀咕“怪了,潘府的十九娘是京城出了名的舞娘,怎么今日一见,不见骚味,反倒是一身书卷味?”

    “许是从良了。”仵作推测,毕竟他不曾见过以往的十九娘。

    “不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去年他寿宴时,潘老爷曾带十九娘赴宴,如今对照那神色气韵、风采气度,简直判若两人。

    教人纳闷极了。

    “大人?”仵作不解地唤道。

    “算了,走吧。”横竖这桩凶杀案很快就会落幕。

    知府府衙外,夏取怜一钻上马车,先一步坐上马车的潘急道立刻低斥“下去!”

    夏取怜一愣,一脚还停在马车外,真不知道是要大着胆子上前,还是乖乖地往后退。

    是说,他在气什么?

    “我做错什么?”她不解的问。

    为何气氛变得剑拨弩张的?是因为认定是她毒杀了他爹吗?可又觉得好像不是这个缘故。

    “回你的马车。”潘急道神色疲惫地揉着额。

    瞅着他半晌,夏取怜低问:“是因为男女不得共乘马车?”所以出门时才特地命人备了两辆马车?

    这时代礼教极为严谨,若是如此,倒也说得通。

    “不,是因为我讨厌你。”潘急道语气讥刺。

    这下子真叫夏取怜结结实实愣在当场。

    那成熟英俊的面貌,正是她和boos初遇时的模样,但这张脸却毫无遮掩的彰露厌恶,她再淡定,心里也会觉得受伤。

    “我不懂我做错什么。”藏在袖里的小手紧握着。

    “光是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一件天大的错事。”

    夏取怜垂敛长睫,微扬苦笑。老天这玩笑真是伤人,给了这人和boos相似的脸蛋,就连嗓音也这般相同,彷佛真是boos在责怪着她。

    “既已是错事,我也无从弥补,可我有话还未说完。”定了定神,她强自压下那种受伤的感觉。

    没错,这世界上,唯一能伤她的只有boos,也唯有boos能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你还想说什么?”潘急道调开目光。

    “我”

    “大人,有马车要停在府衙前,咱们”车夫回禀报着。

    不等潘急道发话,夏取怜已经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低喊道:“回府。”

    “何时潘府轮到你当家作主了?”潘急道大眼微眯,威凛慑人。

    “抱歉,是我自走主张了,但马车总不好一直挡着他人的路。”尽管他的态度很不客气,她也不动怒,就事论事,口吻极为诚恳。“我只是想跟大人说,仵作的说词印证我的想法,老爷服下的毒并非一次致死的。”

    “真了得,不当舞娘反倒成了仵作。”他托腮讥讽。

    夏取怜当作一阵风吹佛而过,径自道:“我瞧见老爷的指甲上出现白色纹路,这代表这毒在他身上有二十八到四十三日了,老爷是被慢性毒杀的,也唯有如此,身上的毒才会跑满全身。”

    潘急道哼笑了声。“那又如何?左总管说过,你几乎每晚都会陪我爹喝上一杯,要是你每晚在酒里下一点毒,如此就不会有太多砒霜搁在珠宝匣里,这样推断岂不是更合情合理?”

    “我没有动机,我有儿子为靠山,而大人早已离家不继承潘府产业,心屏又是个姑娘家,根本无权继承,那我为什么要毒杀老爷?”也许是她多疑,但她真的觉得他是蓄意把罪推到她身上。

    “照你这么说来,府里其他小妾更不可能毒杀她们唯一的靠山,如今我爹一死,我就有权遣散她们,她们岂会傻得行凶?”

    “那么行凶之人必是老爷存在与否都不受影响之人。”她垂眼筛选着。

    “放肆!你这是在影射本官吗?!”

    低咆声爆开,吓得她猛地抬眼。“不,我只是”

    “住口,从现在开始,我不要再听到你的声音!”

    面对他声色俱厉的怒斥,纵然有满肚子疑问,她也只能闭口不语。

    一路上,她没再开口,心里感到微微的刺痛。这人实在太没修养,年纪说小也不小,又是位居高官,行事竟如此鲁莽,态度恁的蛮横她根本没必要为了他这种人感到受伤。

    蓦地,马车停住,她望向车帘外,就见人来人往的。来时,她一心急着进殓房,无心欣赏这城中风光,如今才发觉这儿的人潮颇多,而且几乎每个人的视线都投注在马车前。

    “发生什么事了?”潘急道不耐问着。

    “大人,我撞到人了。”车夫颤着声报告。

    闻言,潘急道正要下马车,却见她快一步跳下马车,等到他来到车厢边时,她已经跪在地上,审视着那人的伤势,之后不假思索地撕下裙摆,系在那人的腿上。

    她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没有半丝犹豫,系好之后,她抬眼便问:“哪里有大夫?”

    围观者喊道:“前头十字路拐右走到底,就有一家医馆。”

    “可以帮个忙吗?我抬不动他。”被撞的是个男人,依脚上的撕裂伤看,八成是被车厢锐角给撞上。

    话落,有两三个围观者自告奋勇,但手还未触及那个男人,就被两道冷峻的目光给逼退。

    夏取怜见状,还未回头,一双长臂就从她侧边探过,轻而易举地将受伤的男人抱起。

    “你给我待在马车上。”抛下这句话,潘急道疾步朝下个十字路口走去。

    “可是”

    “放肆!”

    夏取怜怔了下,正暗恼他的霸道时,突然余光瞥见有人靠近,她侧眼望去,只见车夫不知从哪取来一件袍子,递到她面前。

    “夫人,赶紧围在腰间吧。”车夫视线不敢乱飘。

    “这是”

    “是大人刚刚脱下的外袍,要夫人系在腰间,到马车内等候。”

    夏取怜微诧,这才发现自己撕开的襦裙裂得好彻底,露出半截玉白大腿,而四下投来的目光她猛地抬眼,才发现围观者居然未散,一个个打量着她,她立刻将外袍系上,跑上马车。

    她气息微乱地坐在车厢内,外袍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教她微感不自在,于是将之搁置在一旁。

    微掀开车帘看像外头,围观群众已经散去,大街上的人潮弥漫一股朝气、生命力,在流丽日光下,俨然像是一幅生动的画。

    不知过了多久,在流动的人群里,她瞧见他的身影。

    他高大昂藏,在人群中特别显眼,不知道遇到了谁,他别开眼啐了声,状似不屑,但眉眼却是带着笑,柔和了那双威厉的眸,教她的心隐隐悸动着。

    原来,在熟识的人面前,他是有温度的,是这样截然不同的面貌。

    唯有在她面前才时而讥刺、时而冷漠不是想要得到他的青睐,但被那张相似的脸给漠视,总教她有些难捱。

    交谈完毕,他才徐步回到马车上。

    “遮着。”一见自己的外袍被扔在一旁,他微恼地将外袍丢向她。

    也不和他争辩,夏取怜垂着脸摊开外袍盖住脚。

    马车轻轻驶动,她始终垂着脸。

    “你上哪学那种包扎法的?”他突问。

    “”“拿乔了不成?连话都不会回了?”他微恼道。

    夏取怜几不可察地叹口气。“大人刚刚说了不想再听到我的声音。”所以她很努力地保持缄默。

    潘急道以为她是故意拿话堵自己,但看她的表情,又不像这么一回事,彷佛她不过是逆来顺受罢了。

    “当我没说过那句话,现在先回答我,你是上哪学那包扎法的。”刚刚打断她,是因为她的推测敲动他内心的臆测,令他不快。

    “没特地上哪学。”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曾经在护理课学过基础包扎法。

    “可大夫说你包扎的方式可以成功阻止出血,教他相当惊艳。”大夫夸得口沫横飞,彷佛光那包扎就救了那人一命似的。

    “大人谬赞了。”

    “十九娘,你是真把头给撞坏了?”

    这可不是句玩笑话,他是说真的。谁要他落差这么大,大到他甚至怀疑她根本不是十九娘。

    他所认识的十九娘是个对男人相当有手段的狐媚女人,在男人面前呢哝软语,哄得男人心花怒放,但面对同为女人的那些小妾时,可是极尽斗争手段,不容他人掠夺她所拥有的地位。

    如今撞伤头后的她却变得沈静大方,那双总是狐媚的水眸,眼波流转间也不具有任何魅惑之意,反而异常清明聪慧,就连说起话亦头头是道,压根不像是演技。

    就在刚刚,她不假思索地救人,甚至撕下自个儿的裙摆,没注意自己泄露青光,而那专注的眼神、从容的态度实在不像是任性刁蛮的十九娘。

    他快要被她给搞胡涂了。

    “也许。”她不置可否道。

    她又能说什么?姑且算是吧。

    “我可以派人查探谁在城里买了砒霜。”他突然表示。

    夏取怜猛地抬眼。“大人这是在帮我?”

    “是帮我爹。”他没好气地道。

    “多谢大人。”她由衷道。

    潘急道别开眼,当没听到。

    惊觉有抹暗红爬上他耳根,夏取怜忍不住盯着他看,太教人意外了,原来这个男人挺别扭的。

    “十九娘!”他沈声警告。

    尽管双眼未动,他也知道她又恬不知耻地盯着自己,只是目光和以往不同,不再是令人厌恶的挑逗诱惑。

    “大人,我能否再请你帮个忙?”她转移注意力道。

    “说。”

    “我有个方法可以找出凶手,希望你能够配合。”

    “喔?”他托腮睨去。

    唷,头撞坏了,反倒足智多谋了?

    回到潘府,夏取怜回房换衣。

    一见她的狼狈样,碧落惊诧问:“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得会你陪我一道上主屋大厅。”

    “是。”尽管有满肚子疑问,但她的身分也不便开口询问,只得赶紧帮她换衣裳。

    在她们到达之前,主屋大厅,里里外外早已人满为患。

    夏取怜一见,心想潘急道果真也想一试她的法子见真章,如今就盼这法子凑效,千万别再节外生枝。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大伙都到了?”碧落低嚷道。

    潘府里头,小妾加上所属丫鬟,就有数十人,主子们全都在厅里,而丫鬟们则在厅外议论纷纷,不过一看到夏取怜,瞬间鸦雀无声。

    没回答贴身丫鬟的问题,夏取怜徐步踏进主屋大厅,就见潘急道站在一名妇人前方,那妇人约莫四十开外,面容白皙,水眸流转,不难想象年轻时的娇俏模样,如今眸噙慈爱,唇角淡抹笑意,不知道和潘急道在说些什么。

    “大人。”猜想她应该就是碧落提过的二夫人,夏取怜迈步朝他走去。

    潘急道回头。“十九娘,这府里,唯有见二娘时不得怠慢,先跟二娘问安。”

    果然如此。夏取怜徐缓欠了欠身。“给二夫人请安,望二夫人一切安好。”虽说她此刻的外貌约莫二十出头,但她的灵魂却比牧慧娘还要老上许多,要她问安,还真教她有点不太习惯。

    “伤好些了吗?”牧慧娘嗓音低柔,眸噙担忧。

    “一切安好。”

    “看来确实是连我都不识得了。”牧慧娘从她的目光看出端倪。而她并未搭腔,牧慧娘这才又心怜地拍了拍她的手“有空就到明贞院走走。”

    “是。”她温顺地应答,觑这牧慧娘,只觉这人蕙质兰心,性情温婉,给人相当好感。

    “好了,谈正事吧。”见寒暄够了,潘急道立刻导入正题。

    夏取怜点头,回头正要开口,却被朱袖给打断“大人要咱们到主屋大厅,到底是要做什么?”

    “准备将你们遣散。”潘急道随口道。

    朱袖脸色忽白,唇颤了下。“可是大人,老爷尚未入土为安,再者,凶手也尚未伏法,大人又何必在这当头遣散咱们?”

    “放心,我爹已经择期入殓,而凶手,很快就有眉目。”

    “凶手不就是她?”朱袖毫不客气地指向夏取怜。“大人该不是念着几分旧情,所以打算找替死鬼吧。”

    夏取怜微扬起眉。几分旧情?难道这身体的原本主人和潘急道曾有什么关系?

    “放肆!你是在质疑本官?!”潘急道声色俱厉地低咆。

    瑟缩了下,朱袖噤声不语。

    锐眸扫过一圈,潘急道沈声发话。“方才我就派人传话,要你们包括丫鬟,都把指甲都剪匀,现在把手全都伸出来。”

    几个小妾尽管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地把手伸出来。

    朝夏取怜使了记眼色,潘急道和她一道循序查看每位小妾的手,就见她们的指甲全都修成圆头,如玉贝般秀润。

    来到朱袖面前时,朱袖神色鄙夷地伸出手,夏取怜仔细看过,又绕到下一个,之后便说:“所有丫鬟排成一列,自己上前,把手伸出来。”

    猜不出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朱袖微动气地说:“潘府何时轮到你当家作主了?”

    “她不过是代本官传话,你道这家里是谁作主?”潘急道眉眼一沈,威凛慑人,吓得朱袖不敢再出声。

    丫鬟们一个个上前,夏取怜就连掌心都不放过,一一审视过后,在众人面前,贴近潘急道低语,彷佛告知谁是凶手。

    似对这消息颇意外,潘急道微扬眉,垂睫寻思片刻后道:“我知道了。”

    一句“我知道了”在众人内心发酵,猜测话中之意。

    大厅里里外外安静无声,像是在等待潘急道发话,最终反倒是夏取怜慢条斯理地解释“刚才我和大人前往府衙殓房,和仵作发现了老爷被毒杀的几个疑点,可以确定老爷之死与我无关,于是大人派人追查城里砒霜买卖的明细,毕竟买卖砒霜是要署名的,届时只要那名字是府中任何一人,又吻合我方才所见,那么,凶手是谁自会水落石出。”

    潘急道确实已经着手追查,如今放出这个消息,是要逼真凶连夜逃亡,再趁机逮人。

    说时,她环顾四周,自然没错过朱袖瞬间苍白的脸。

    是她?!忖着,她不着痕迹扫过每个人的神情,却瞥见牧慧娘唇角有摸隐忍的笑,带着冷意,彷佛对这件事的处理不以为然,或者是她已知幕后凶手是谁,如今不过是等着闹剧落幕?

    她从事司法工作二十多年,自诩善于依照人对事物的反应解读心思,但这一瞬间,她却难以判读。

    也许是因为她手头上的讯息实在太少所致吧。她不动声色的想着。

    “可大人既已追查,又特地把咱们找来做什么?是真的要把咱们给遣散了?”一名小妾怯怯地问,对未来无所凭靠感到彷徨。

    “待真相水落石出之后,我会给你们一笔钱,也算补偿。”潘急道自认仁至义尽。

    闻言,几名小妾神色哀戚,却又无法替自己争取什么,毕竟膝下无子,如今老爷殒逝,这家中自然是由潘急道作主。

    “好了,全都回去。”他摆了摆手。

    话落,众人散去,唯有朱袖临行前,不住地回头。

    偌大的厅里霎时只余三人,几名牧慧娘的贴身丫鬟和碧落还在外头候着。

    “二娘,你也回去歇息吧。”潘急道暖声道。

    夏取怜发觉他对二夫人的态度跟其他小妾截然不同。

    “确实已知凶手是谁?”牧慧娘柔声问道。

    “这个嘛十之八九吧。”

    “是吗?”牧慧娘笑柔了眼。“能让真相大白,还怜儿清白是好事,再者,也得赶紧让你爹入土为安才是。不过,光是看看手,就能猜出凶手,你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那是因为十九娘说,长期碰触砒霜之人的手必定有伤,才要特地检查手指。”这法子他从未听闻,不过听她说得言之凿凿,他就姑且试试。

    “原来如此。”牧慧娘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有空多回府,别等府里出事才回来。”

    “知道了,二娘。”送牧慧娘离开大厅,潘急道吐了一口气,当察觉身旁投射而来的视线,他没好气道:“戏都演完了,你还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