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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冷雨飘飘梳梧桐,洛水滚滚荡河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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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傲天在四下搜寻一日一夜未果之后,回到了山洞,带着洛无情等人,继续那大海捞针般的寻人行动。

    这日一群人来到了一个名叫涂虞的城镇,冷傲天开了别院,租了四间厢房。

    其中冷傲天独自一间,冷雨疏与姜曼一间,洛无情与姜牛一间,而阮龄中因为算是客人,所以冷傲天也帮他开了一个单间,但亦因如此显出了众人在冷傲天心中的亲疏远近。自己人可以挤挤,待客之礼却不可废。

    众人放下行囊,打水洗尘,稍做安顿之后,便至大厅用膳。冷傲天随意点了几个当地菜,又叫上两斤牛肉与一壶白干,自斟自饮,五小们则是在菜肴上来之后各吃自菜。

    此时正值饭点,周遭数桌亦是坐满了食客,有些人细声交谈,也有的人高谈阔论,不过却有个有趣的现象,周围的人客们所谈之话题,十有八九都是在说着这个最近在镇上所举办的一个一年一度的大规模市集。

    五个小辈本就是少年心性,其中又以姜牛个性最为飞扬跳脱,喜好热闹,闻他人之言不免有些意动。阿牛这几日亦有些摸清楚冷傲天的个性,用手肘顶了顶洛无情,示意他对师傅提出要去逛市集的要求。

    洛无情转过头来,看见姜牛又是眨眼又是努嘴的表情,不觉莞尔,调笑道:“阿牛你脸怎么了?不会是被苍蝇给叮了吧?”洛无情的话,将除了冷傲天之外的另外三对眼球都吸引了过来,众人见到姜牛的样子,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冷雨疏厅见那些食客的谈论,本就有意去逛逛,此时见到姜牛的样子,觉得好笑之余,转过头对冷傲天撒娇道:“爹爹……”冷傲天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摆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几个,想去的都去吧。”姜牛一听到这句话,便狼吞虎咽的把碗中的饭给吃完,放下碗扯着洛无情的衣袖,催促着他动作快一点;洛无情则是不为所动的继续夹菜,眼神却飘向了姜曼。

    冷雨疏和姜曼二女本来胃口就不大,早已吃得差不多了,冷雨疏闻言亦放下了手中碗筷,对姜曼说道:“姜师妹,咱们去市集逛逛吧。”姜曼露出有些意动的样子,随即却又为难的说道:“师姐,还是你们去吧,我留下服侍师父。”姜曼自从拜冷傲天为师之后,每日都会帮冷傲天打水,并服侍他洗手洗脚等;冷傲天一开始不习惯,叫她不必如此,后来在姜曼每日仍持续坚持之下才渐渐习惯了,同时也欣慰着自己收了个孝顺体贴的女徒弟。

    冷雨疏知道自己老爹的性格,冷傲天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正打算继续劝说时,洛无情却先开口道:“小曼姐,你和冷师姐去吧,我来服侍师父即可。”冷傲天此时笑道:“想去的都去,不想去的就在客栈待着,我等会到附近晃晃,也不需要你们的服侍。”姜曼和洛无情见冷傲天如此说了,也不再多说,五个人结伴出了客栈,往镇上的市集慢步而行。

    也不知是嫌太慢还是怎地,姜牛突然兴起提议比赛脚程,阮龄中为了要在冷雨疏面前求表现立即附和,冷雨疏对除了爹爹和弟弟之外的男人清冷惯了,也对这些少男在她面前争相表现的行为见得多了,对此提议不置可否,姜曼则是文静的性子,只是微笑看着,洛无情始终沉默而淡然的跟在众人身后,不发一语。

    姜牛见没人出声反对,且阮龄中也表示赞同,当下发了一声喊:“开始!”便提气运起轻功,身形陡然往前窜出。

    阮龄中自视武功为同辈中佼佼者,并没有立刻跟着窜出,而是等到姜牛已跑出百丈左右之后,方才一展身形,姿态俊逸的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速度迅捷的往前追上。

    冷雨疏与姜曼二女也发劲跟上,从二女同时还能谈话说笑的神情看来,明显就是未尽全力。洛无情更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仍是漫步的姿态,远远的吊在二女身后,却一直未曾被抛开至视线之外。

    姜牛毕竟拜入冷傲天门下不久,而冷傲天这段日子以来对他的武功传授,一直是以武功招式为主,内功为辅,至于轻功身法,则只是稍微提点几句便过。但是对于洛无情,冷傲天在发觉他在武功招式上的悟性天赋只是一般之后,便嘱咐他把心思放在内功的修练和轻功身法之上。皆因冷傲天知道,在内功修练到一个境界之后,对敌时招式上的影响便会越来越低,就如同冷傲天自己在无极归元功达到第二层之后,他人已难以招架他随手所发之一掌一拳。

    而洛无情此时虽看似行走的姿态,却是每一步都跨出六七丈的距离,也因此能够吊在众人后方而不至于被完全的甩开。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冷雨疏二女来到了集市之处,看见了站着等候的阮龄中与姜牛两人,端看姜牛郁闷的表情,便已知这比试的结果了。

    阮龄中满面笑容,举止有些飞扬,对着走近的二女笑道:“哈哈,姜师弟的轻功还真是精湛啊,在下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侥幸快了那么一丝,承让,承让。”言谈间卖弄之色却是尽现于脸。

    姜牛虽有些不忿,却是大方的说道:“阮师兄游刃有余,我却是拼尽全力,这高下之间立判,我是输得无话可说。”阮龄中闻言更加的得意了,这些天因为冷雨疏对他和姜牛仍是清冷淡漠的态度,唯独对洛无情却是和颜悦色,早已心怀不满,,此时见洛无情姗姗来迟,出言调笑道:“想必洛师弟定是身怀上乘轻功,才会不屑于和我们比试了。倒是不知冷大侠传了洛师弟什么功夫,愚兄是否有机会见识见识?”阮龄中当初见识到洛无情的惊人箭术时,对其是有些敬畏的,但是后来见到洛无情竟似内功甚弱,竟会被任万剑偷袭得手,而且当初两人结伴追截任万剑,意图救回冷雨疏时,洛无情除了追踪之术尚佳外,所展现出来的轻功实在是平平,因此便认为他只有箭术拿得出手,其他功夫其实不值一提。

    洛无情也不动怒,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师傅并没有特别传我另外的轻功身法,恐怕要让阮兄您失望了。”阮龄中话一出口,众人脸上已微微变色,包括原本微笑着与姜曼谈话的冷与疏竟也收起笑容,心下更是不平,反而不依不饶道:“冷大侠名满天下,一身奇功绝艺层出不穷,怎么可能没有传授洛师弟一招半式呢?洛师弟此言怕是有推拖之意,看不起在下了吧?”其余三人听见这话,脸色已是完全闻之色变,面带不喜之色望向阮龄中,唯有洛无情仍是一脸平淡的说道:“家师确实是没有传我什么特殊的轻功,阮兄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洛无情说的确是实情,冷傲天本身就不会什么特别的轻功,那些缩地成寸,凌空虚度的身法,都是源自于神奇的无极归元功第二层境界的缘故。

    阮龄中此时已有些骑虎难下,洛无情油盐不进的回答亦使他渐渐恼怒,出言便有些无礼道:“洛兄你如此百般推拖,莫不是怕堕了冷大侠的威名吧?”洛无情仍是不喜不怒的表情,耸肩说道:“我是真的不会什么特别的功法,随便阮兄怎么说吧。”一旁的姜牛此时终于忍不住的说道:“不如就让在下来领教阁下的高招,切磋几招如何?”阮龄中此时巴不得有个台阶下,闻言正欲点头应允,不料洛无情却在他说话之前接口道:“阿牛,师父平常是怎么说的?学武之人首忌好勇斗狠,你被人挑臖几句,就把师父的话都抛到脑后去了?”阮龄中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台阶,哪会轻易就此放过,当下说道:“只是切磋几招罢了,怎会算是好勇斗狠呢?”说话间摆了一个起手式,接着说道:“姜师弟,请小心了!”话说完立刻便对着姜牛出招刺出。

    姜牛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脱口而出,被洛无情一说,才刚打消了念头,没想到阮龄中一剑却已刺到,连忙向后一跃,先避其锋之后,抽出腰间的长剑,便与阮龄中斗在一起。

    姜牛虽在武学招式之上颇有天赋,毕竟习武时间尚短,内力也跟不上,很多精深奥妙的招式并未得冷傲天传授,一开始在彼此互相试探时尚能与阮龄中斗个旗鼓相当,十数招过后却不免左支右拙,渐渐的露出败相。

    一旁的姜曼见状脸上露出紧张之色,冷雨疏和洛无情则是专注的注视着两人的状况,似乎是只要情况不对,便会出手。

    姜牛此刻能够苦苦支撑,完全靠的就是他在招式上的天赋。而相对的,阮龄中此时却觉面上无光,本以为可以很快解决的一场比试,没想到拖了许久仍未拿下对方,而对手仅仅是一位习武尚未达一年的新手!

    本欲在冷雨疏面前表现的阮龄中,感到了无比的羞辱,心中竟起了歹毒的念头,在姜牛因内力不足,于某次格挡时长剑被荡开露出破绽之际,一剑向着姜牛的右肩下方刺去,这剑如刺实了,不免会受到重创,虽无生命的危险,或是断肢残障之虞,却也将得在床上躺几个月方能痊愈!

    冷雨疏见状双眉一蹙,便要出手相救,却只见眼角闪过一道影子,却是洛无情忽然出现在姜牛身边,正伸手抓向阮龄中手中的长剑!

    阮龄中看见洛无情出手,心中一惊,又随之对洛无情如此托大,竟敢随意便抓向自己长剑的行为暗喜,心中冷笑,暗中运劲,使得手中的长剑震荡,只要洛无情这一爪真敢抓下,便会被削去数根手指!

    就在冷雨疏与姜曼姊弟等三人的惊呼声之下,洛无情的手仍是不改去势,迳自得靠向长剑,接着众人耳中便听见“锵”的一声,一把脱手长剑飞起,只见阮龄中两手空空,竟是他手中的长剑被人弹飞!

    原来洛无情见到阮龄中震动长剑,经验不是非常丰富的他亦不敢托大,当下变爪为指,两指避过剑锋,在刃面一弹,阮龄中本当洛无情内力只和姜牛一般,就算较好也差距不大,却没料到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促不及防之下,长剑顿时脱手。

    阮龄中大惊之下,双脚立即在地上一蹬,身形如大鹏展翅一般向上腾起,在半空中接住了剑柄,立刻将双脚向上一缩,并在空中转身为头上脚下的姿势,舞出剑花护住了头部,俯冲向下,在快落地时又是一转,双腿落实的踏在地面。

    从这一连串的动作看来,阮龄中的反应与对敌经验极是丰富,即使长剑脱手仍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中做出相对的应变,如果敌手因此而轻敌大意的话,很有可能反而会被对方的应对所创,进而扭转优势。

    但是洛无情在弹飞长剑之后,完全没有进一步抢攻的想法,只是一手抓住姜牛的肩膀,向后退出了战圈之外,已至于等阮龄中落下,摆好守势凝神一看时,却见到洛无情只是淡然的站在二女身旁。

    洛无情淡淡的说道:“阮兄武艺精湛,姜牛不是敌手,这切磋还是到此为止吧。”洛无情所说的话,和他淡然的表情,落在阮龄中的耳中所听,眼中所见,都成为了一个极大的讽刺,尤其是那所谓的武艺精湛,配上那长剑脱手的一幕,更是让阮龄中怒火中烧,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阮龄中面孔扭曲着,忿然道:“洛兄好俊的功夫,不过靠偷袭得手似乎不算英雄好汉,不如我们堂堂正正,再过几招如何?”其实洛无情虽然算是突然出手,但阮龄中却也及时快速的反应过来了,但是未先出声言明便贸然出手,严格上是可以认定为偷袭的,所以阮龄中便站住了这点上不放,指责洛无情有胜之不武之嫌。

    但洛无情本意就只为了出手救人,完全就不想和阮龄中动手,闻言依旧是淡然的笑了笑道:“贸然出手是小弟的不对,在这和阮兄说声抱歉了。至于切磋则是没有必要,阮兄的武艺高强,无情就不献丑了。”言罢仍是拉着姜牛不放,转身便往市集内走去。

    阮龄中看着洛无情的笑容,感觉到的是讥讽之意,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喊道:“侥幸靠偷袭胜得一招便走,这算什么?你转过身来接我这招再说!”在说话的同时,剑已刺出,话方说完,竟已刺到洛无情的背心后方不足一丈之处,转眼间便将刺入洛无情的体内!

    眼看即便洛无情此时就算做出反应,也已经来不及之时,一柄长剑适时的出现,架开了阮龄中这一刺,却是身旁的冷雨疏,终于是出手了。

    “阮师兄,请你适可而止。洛师弟已说了不愿与你比试过招,你为何还要对他出招?”总算是看在阮龄中痴情的陪着自己一路找寻弟弟的份上,冷雨疏虽然脸色始终对他冷漠对待,言语中还是留了余地,否则阮龄中这一下,绝对可以算是背后偷袭的小人行径了。

    阮龄中见到冷雨疏出面了,且话语中偏向的是洛无情一方,本想在冷雨疏面前出头的机会不但失去了,如果继续闹将下去的话,更是会惹怒冷雨疏,大大的得罪她,阮龄中脸上一阵青白交替,终于是压下了自己的傲气,强忍了下来,心中对洛无情的怨恨却是更加的深刻。

    阮龄中强露笑颜,对着冷雨疏道:“既然雨疏你都发话了,那我自然听从便是。”冷雨疏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收剑入鞘,拉起姜曼的手,四人连怏进入了市集,阮龄中则是怨毒的盯了洛无情的背影一会,才收起手中长剑,快步跟上冷雨疏的身影。

    冷雨疏自小便在雪山派内长大,雪山派和武林中大部分的门派相同,都是男多女少的局面,冷傲天在派内又是身分超然,柳雪柔更是雪山派掌门的独生女,在派中就如同皇宫中的公主一般,而冷雨疏身为两人之女,在派中便如同当初的柳雪柔一样,受到类似的待遇,甚至因为冷傲天这天下第一高手的身分,众人对她的爱护与敬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程度。

    柳雪柔当初便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与身分之下长大,才会养成了那样清冷淡然的性格,而柳雪柔在经历那些事之后生下了冷雨疏,对她的教导更是严格与保守,再加上柳雪柔自身的言传身教,冷雨疏那冰冷淡漠的气质与性格,更是比柳雪柔还要变本加厉,尤其是对男子的态度,更是尽显清冷孤高之姿。

    但要说冷雨疏和柳雪柔这对母女性格相同的话,却又不然。或许是天生的性格,又或许是后天的礼仪教化,柳雪柔对父母亲人,或者是夫君冷傲天的态度,虽说比一般人要亲近许多,却也是严守礼教,如水般淡然;柳雪柔对待丈夫和对待父亲都是差不多的,以敬服为主。柳雪柔从小便似乎是一个完美乖顺的女儿,不会对爹娘撒娇耍蛮,态度恭敬且事事顺从;而她对冷傲天也是如此,良好的扮演一个完美的妻子形象。

    而冷雨疏虽说在人前的形象,比柳雪柔还要冰冷,但是她却会在爹爹和外公面前任性的撒娇,骄横的提出要求,在没有外人在时更会活泼的抱着冷傲天讥讥喳喳的说个不停,尽显小女儿神态。

    可以说冷雨疏的冰冷是装出来的伪装,或者说是柳雪柔认为理应如此的教导之下的结果。置于柳雪柔,是否天性就是淡漠如水呢?还是也是后天礼教之下所导致的呢?

    或许是因为两人同房而睡的原因,亦或许是因为姜曼的身分是冷傲天的女徒弟而非雪山派的女婢,又或许姜曼并不像那些婢女一般对她毕恭毕敬,而是自然的相处……总之,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从未有过同性蜜友的冷雨疏,似乎多了一个可以崭露她本性的对象了。她和姜曼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之下,似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而她在人前冰冷的脸孔,在面对姜曼时便会和面对冷傲天时一样,那冰霜冷漠的面具就会溶化不见。

    洛无情和姜牛在之前并未和冷雨疏接触相处过,自然是对此毫无感受,而阮龄中则是唯一发现冷雨疏这个转变的人。冷雨疏对姜曼态度上的转变,让阮龄中在一开始惊讶过后,心中大受鼓舞。原本因为冷雨疏始终冰冷对待他的态度而有些失意的阮龄中,发现到冷雨疏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是那副样子,他认为只要自己持续努力,也能有融化冷雨疏冰冷面具的一天。

    冷雨疏与姜曼俩人手拉着手,看似感情甚好的一对姊妹花,一个摊位接着一个摊位的逛着。姜牛与洛无情则是落在了后方跟着,而阮龄中逛着逛着,找了个空档钻到了冷雨疏的身旁继续献着殷勤,有一句没一句的插着话的不放过任何可以同冷雨疏说上一两句话的机会。

    不一会来到一个摊位之前,摊上摆着头簪发饰、项链耳环、珠宝玉佩等各式各样的饰品。二女开始拿起一件件饰品,饶有兴趣的挑选着,不时的交换着彼此的意见。

    阮龄中仍是热情的凑在冷雨疏身边,不时的称赞几句,也不管冷雨疏是否有询问她的意见,冷雨疏皱了皱眉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他却装作若无所觉得样子,厚着脸皮的贴在二女身旁。

    这下连一向恬静温柔的姜曼都有些受不了,放开了冷雨疏的手,向着站在一旁的洛无情与姜牛靠了过来;冷雨疏见状亦停止了挑选,冷冷的看着阮龄中,使得阮龄中无法再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只能讪讪的问道:“雨疏,怎么了?”其实在未遇上冷傲天等人之前,阮龄中便一直是如此厚着脸皮的缠着冷雨疏的,当时冷雨疏还没什么感觉,反正自己想搭理他便回,不想理便当作没听到即可,为什么现在却会觉得他烦人呢?

    冷雨疏下意识的瞥了姜曼那处一眼,姜牛是一副百无聊赖的姿态,但洛无情却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在姜曼询问他意见时,轻声的在她耳边回应着表示自己的意见。

    看见两人间亲昵的神态,冷雨疏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丝酸涩与不自在,高傲的她立刻驱散了这种感觉,跨了几步好离开阮龄中一些距离,却又不愿走到姜曼与洛无情旁边,转过头自个在摊位上继续拨看着。

    阮龄中的一双眼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冷雨疏的身上,冷雨疏所有的表情与行为都被他默默的看在眼里,见到冷雨疏不搭理自己的问话,还跨步离开自己时心底更是不满,看见冷雨疏又停下身形独自挑选饰品,而非凑到洛无情身旁,才有些释怀,却也将洛无情视为他追求冷雨疏的一大绊脚石。

    此时在一旁无聊的随手翻看摊子上物品的姜牛,忽然“咦”了一声,顺手抓起一对簪子说道:“无情、姊,你们看,这对是什么鸟,怎么刻得这么的活灵活现的,就好像真的一样?”几人的目光都被姜牛所说的话所吸引过来,又同时惊咦一声。

    “这位小兄弟好眼光,这对凤凰栖梧桐的发簪可是小人机缘巧合之下所得,据说是一位专门帮皇亲国戚制作饰品的巧手工匠所制。”摊主的话声于此时传了过来,对着落无情等人解释道。

    姜曼此时已将这对玉簪从姜牛的手中接了过来,细细的抚摸把玩着,似乎对其极是喜爱。冷雨疏也在这时靠了过来,眼中亦不掩饰的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姜曼看见冷雨疏亦对这发簪极有兴趣,随手拿起在冷雨疏的头上一比,笑着说道:“这簪子配姊姊还真是漂亮呢!”冷雨疏随手接过端详了一会,看见姜曼也对其露出喜爱之意,摇了摇头将簪子递还道:“这是小曼你先看见的,还是你买下吧。”姜曼却是不接,推辞道:“插在姊姊你的头上,可要比我好看多了,还是姊姊你买下吧。”两人互相推辞了半天,姜牛见状不由说道:“唉呀,这推来推去的要道什么时候,不是有两支吗?我看一人一支得了。”冷雨疏一想有理,正打算付钱时却听见阮龄中说道:“我看这凤凰还是雨疏你比较适合,两支可以轮流戴或者一边插一支都行。”说完又对摊主说道:“这对簪子我买下了,多少钱?”四人闻言同时皱了眉头,姜牛更是直接出口道:“这簪子是我先发现的,你凭甚么抢?”说完也是对着摊主喊着:“我说老板,凡事可得有个先来后到啊,这对簪子多少钱?”摊主闻言点头说道:“小人虽是小本生意,这买卖的规矩还是有的,这位客官要买的话当然是卖您了,总共二十两银子。”姜牛对于能够让阮龄中吃鳖高兴不已,身手掏了一阵却是一愣,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己身上根本只有几个铜钱,根本没这么多。

    姜牛一脸尴尬,小声对洛无情问道:“你那有钱吗?先拿出来付一下。”洛无情闻言一脸无奈的摇头,当初在村内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的交易,又哪来这么多银子?再说,两人当初匆忙追出,身上根本就没带什么钱,后来拜了冷傲天为师之后,用膳投宿等花销都是师父出的钱,他们不是跟着师父一起找人,就是专心练武,也一直没有时间到外面工作赚钱啊。

    阮龄中一看便知道姜牛的问题,哈哈一笑道:“没钱还跟人充什么胖子,老板你现在总可以卖给我了吧?”摊主似乎也不喜阮龄中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有心再给姜牛机会,等了一会才问道:“这位客倌,您还买吗?”姜牛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姜曼,说起来三人之中,姜曼身上是有钱的。一般人都认为女人较为细心,冷傲天似乎也是如此以为,在收了三人为徒之后,便时不时的会给姜曼一些银两,只要需要结帐付钱时多是交给她办理。

    不过一来冷雨疏也喜爱这对发簪;二来即使冷傲天在五人离开前便对姜曼说过随便她买些自己喜爱的物事,但是她仍认为这些钱不应该花费于此。所以,对于弟弟所投过来的眼神,姜曼只能摇了摇头。

    姜牛虽然很想让阮龄中吃一次鳖,却在得不到姜曼的支持之下,只好无奈的对着摊主摇了摇头。

    冷雨疏见状说道:“且慢,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付钱,不需要你送!”阮龄中闻言连忙道:“雨疏,这二十两不过屈屈一点小钱,只是代表了我一点心意,你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再说,方才你也听到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就让我买来送你,用不着这么大的反应吧?”冷雨疏一听也对,这二十俩确实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之前两人同行,一路上阮龄中总是抢着付帐,自己也没怎么在意这点小事,这些开销可是比这大得多了;再加上不愿再与阮龄中在此交缠不清,便不再出声反对。

    等到阮龄中付过了银子,冷雨疏立即说道:“既然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了吧?我要怎么处理,你应该也不能反对了吧?”不等阮龄中说话,立刻转头对姜曼说道:“小曼,你看你喜欢哪一支,我们一人一支。”不料姜曼却是摇头说道:“这是阮师兄送给姊姊的一番心意,妹妹又怎么好坏了阮师兄的好意呢?”说罢便举步向着下一个摊子而去,洛无情默默的跟在姜曼的身后,而姜牛则是怒瞪了阮龄中一眼,才满脸不甘的随后跟上。

    冷雨疏闻言却是愣在当场,想不到自己竟然一时失察,犯下了错误。方才姜牛和阮龄中对上,身为姊姊的她没有支持就算了,又怎么可能现在还接受这把阮龄中付钱买下的簪子呢?

    冷雨疏有些恼怒的转身道:“都是你非要抢着付钱,这对簪子我不要了!”说罢也不管阮龄中接不接,一甩便将一对簪子抛向阮龄中,阮龄中慌忙的接过这对发簪,一时间愣在当地。

    他只是单纯的看冷雨疏很是喜欢,便想着要抢着买下送给她好讨她欢心,却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这样,竟然又惹得冷雨疏不快。一想到遇上这几人之后破坏了自己与冷雨疏二人独处的机会不说,还不断的破坏他接进讨好冷雨疏的机会,反使得自己最近在冷雨疏心中的地位大降,想到这不禁对洛无情等三人心生怨怼与憎恶之心。

    不一会众人来到了一个摊子前,这摊子上摆放的是木头雕刻的动物,有猫、狗、马、牛、虎、熊等各类各样的飞禽走兽,每只都雕刻的栩栩如生。或许是因为接连的两场插曲,使得众人的兴致大减,除了洛无情之外的四人只随意的看了看,便又往下个摊位走去。

    而洛无情却是饶有兴趣的拿起一个雕刻仔细的看着,好一会才看完放下,又接着拿起下一个观看,等到其他四人都走了,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姜牛发现洛无情没有跟上,转回来唤他,却被洛无情打发走,说是自己等会就跟上。

    洛无情仔细的看着手中的雕刻纹路,脑海中却泛起了一幅景象……一个中年庄稼汉子坐在一间茅草屋前的木椅之上,手中拿着块木头,用小刀在木头上刻着。一个小男孩从庭院外跑进,叫了声“爹”之后,便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地上,看着中年男子专心的雕刻着。

    不一会日照西斜,中年男子终于放下了小刀,手中的木头成了一只小狗模样的木雕,男子将手中的木头小狗交给男孩,小男孩高兴的拿着跑到一边去把玩着这只木头玩具狗。

    洛无情知道那个小男孩就是自己,而那中年汉子,就是自己的亲爹了么?不过不管洛无情如何用力的去想,那男人的脸始终无法看清,只知道那摸着自己头的大手是那么温暖,递给自己木雕时的笑脸又是那么的和蔼……洛无情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木雕,低着头,若有所思的跟上了姜牛他们四人。

    或许真的是受到了影响,冷雨疏和姜曼等人又逛了一会,就都没了兴趣,纷纷离开的市集,回到了客栈。洛无情一路上都是低头沉思的样子,一回到客栈没多久,便又自己跑了出去,又回来时却带着一块大木头,洛无情到客栈后的柴房借了斧头,将一块半人高的大木头分成了一块块随手可以拿起的木块。洛无情就这样席地而坐,拿着木块开始削了起来,过不久似乎是刻坏了,又似乎是自己不满意,随手便将木块丢到堆柴中,又拿起一块完好的木块继续削刻着。

    洛无情此时的内力已非常深厚,一块质地坚硬的木头,在他手中就如同一块豆腐一般,轻轻一划便被削开,下刀极为的容易,不过一两个时辰,被当作废柴丢弃的木块已有了二十多块,加上原本的木柴堆起了一个一人高度的小木丘。

    如此这般数日已过,洛无情每日练功之余,必定会花上大半天的时间练习木雕,在即将离开这座小镇之际,洛无情第一个没被丢弃的木雕总算成形了,是一只小狗,看起来和他记忆中那只极为的相似。

    洛无情拿在手中端详了好一会,才将之收近怀中,又闭目沉思了一下,方拿起一块新的木块,凝神下刀……这日姜牛从外边进来,看见洛无情坐在厢房外的庭栏上,手中拿着小刀与一根木条,专心的刻着。这一个多月以来,洛无情平白多了这么一个雕刻的嗜好只事,姜牛已有些见怪不怪了,不过倒是第一次看到他拿着一根极细的木条,和以往的粗短木块不同,好奇心一起,不由走近观看。

    “咦……这是……哇!真漂亮……你刻的?”姜牛走近一看,洛无情手中的是一根长长的木簪子,下端尖细,上面刻的是一只凤凰,腾飞的凤凰羽翼上的羽毛根根分明,那华丽美妙的凤凰之姿,简直是要在眼前活过来一般,这雕工之精细,若说是出自宫庭工匠的巧手所为,也不会有人怀疑。

    姜牛赞叹了半天,方醒悟过来,又问一次道:“这你刻的?”见到洛无情点头承认,仍是不敢相信的又左右瞧了半天,方道:“你做这个是打算要……”洛无情淡淡的说道:“给你姊做的。”话说完却有一丝害臊之色一隐而逝,却被眼尖的姜牛发现:“唷呵,还不好意思了……怎样,要不让我这小舅子帮你送去?”洛无情闻言尚在沉吟,冷不防手中的木簪被曾牛一把夺了过去,说道:“做兄弟的还不了解你吗?得了……我跑一趟吧!”洛无情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姜牛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摇了摇头,转身走进身后的厢房。

    姜牛手持木簪,来到姜曼与冷雨疏的房门之外,敲了敲门,不一会门开,出来的却是冷雨疏。

    冷雨疏见来人是姜牛便道:“来找你姊的?她给爹打水洗脸去了。”冷雨疏这几日正逢女人家的月事到来,方才觉得身子困乏便小憩了一番,睡前把头上的绑带和发簪都卸了下来,此时听见敲门声还来不及整理,只用手随意梳拢了一下披肩的长发,便来开门。

    因为刚刚睡醒,脸上还带着慵懒的神情,又因为睡到一半被叫醒,不由得又带了一丝似嗔似怪的娇媚神态,加上一头柔顺的青丝披荡在肩上,别有一种柔媚清丽的美感。

    姜牛平素见惯了的是冰冷的冷雨疏,哪曾见过这个样子的冷雨疏,一时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冷雨疏见姜牛没回话只呆看着她,眉头一皱,眼神却被姜牛手中的木簪给吸引了过去:“咦,你手上拿的是……好漂亮的木簪子啊,你买的?”姜牛随口应了一声,仍未回过神来。冷雨疏又道:“你给你姊买的吧?”同时从姜牛的手中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把玩着,似乎极为喜爱。

    姜牛看见冷雨疏的表情,忽然觉得这发簪在她头发上戴着一定极为漂亮,鬼使神差的说道:“你戴上吧,是给你的。”

    “嗯?”冷雨疏闻言有些愕然,抬起头疑问的看向姜牛。

    姜牛见状才恍过神来,连忙说道:“啊!这是……是无情亲手雕刻的,他是要给……给……”想到方才自己竟然脱口说错话,现在一时竟不好说出实情。

    冷雨疏却是会错了意,说道:“哦,我知道了……你……代我谢谢他。”说完却是不等姜牛再说,便一把将房门给关上,把满头大汗,张口还要说话的姜牛给关在门外。

    冷雨疏关上房门转过身来,握住木簪在胸前,深吸了几口气,只觉脸上热的发烧,心却是噗通的跳得厉害,她摸着簪子仔细的看了一会,脸上露出笑容,又跑到铜镜前将簪子插上,对着镜子照了一番。

    冷雨疏忽然想起,洛无情这段日子疯狂沉迷在木雕技艺上的情形,心中泛起了感动:“原来他是为了……才学木雕的……”又想起那日他从任万剑手中救下自己的那一幕:“其实……你不用对我这样好的,那次之后,人家心中便……有你在了……”冷雨疏又拿下木簪握在手中,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心口,又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看着铜镜,眼神与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何处,不时露出迷恋娇羞的笑容,痴痴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