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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爵_分卷阅读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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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唯玉这话说的殷切,方停澜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家中遭变后,他再也不信人心,而当梁王犬马的这几年,他也把能脏手的事情做了个遍,如今对着暌别多年的好友,他仍然抱持着十分戒心。但他现在愿意向秦唯玉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是因为他如今别无选择,也是他相信自己马上抛出的东西足以让秦唯玉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

    “唯玉,”方停澜唤了对方的名字,“你想不想回东州?”

    他没有错过夜色里秦唯玉错愕的表情。

    青年震惊得久久动弹不得,过了好一阵才结结巴巴的笑:“你在开玩笑吧,我是质子,怎么可能再回东州……”

    “你信我。”方停澜一字一句,“从小到大,你都信我的不是么?等我办完该在南境办完的事,我就带你回去。”

    “回去”这两个字的诱惑太过巨大,秦唯玉几乎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干涩的嗓子吞咽了口唾沫:“办事……是找费祎吗?”

    “不止这个,”方停澜顿了顿,忽然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在闹鬼宫室里听老嬷嬷说的那个故事?”

    “好像有点印象……”秦唯玉努力回想着,“是那个关于前朝宝藏的?”

    “那个故事,是真的。”方停澜道。

    第13章宝藏与钥匙

    16.

    那时候东州一统京城未破,方停澜的父亲方阙还是位高权重的镇海公,而他的独子方停澜自然也是被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子。方停澜不仅从出生时便定下是皇子伴读,皇室还赋予了他宫门不禁走马随意等诸多特权。按理说他本该和得势的皇子们混在一起,做个骄纵纨绔,偏偏小世子家风熏陶一身正气,尤爱打抱不平,入宫的第一天起,便坚定地站在了最受欺负的六皇子秦唯玉这一头。

    没人和他俩玩,他俩便自己玩,爬树摘果子,竹马扮将军,照样自得其乐。某日方停澜听宫人们长日闲谈时无意间说起东北角的一间宫室闹鬼,自认为百毒不侵的镇海公小世子便拉着六皇子非要去一探究竟。

    一路上秦唯玉胆战心惊,在夜色里呜呜咽咽,一步要掰成两步走,方停澜虽然也害怕,但是他自己主动提的冒险,当然不能露了怯,小朋友故作大胆地一脚踹开房门,却在看到里面摇曳火光的瞬间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鬼自然是无鬼的,不过是年迈无人奉养的老宫嬷在这里避一避冬日的寒气罢了。老嬷嬷哭笑不得地给他俩擦干了鼻涕眼泪,还匀给他俩一人一块烤红薯,顺便给在火堆旁说了一个故事。

    她说在东州的某处藏有前朝的宝藏,前朝是“虹为天弓甲濯金”的盛世之国,它的宝库自然森罗万象,随便一样拿出来就足够换得一座金山。这样的宝地,门口自然有恶鬼守卫,若是凡人想去一探究竟,还未走到门前便会被恶鬼吸干骨血。她祖上曾有能人异士侥幸避开恶鬼溜进去过一次,想摸得一两件宝贝换些财物,可不知为何这位能人在宝库中破机关,斩妖魔,最后却两手空空的逃了出来,人也变得疯疯癫癫,再没多久人便不知所踪了。

    “……那些宝贝呀,都是被下了诅咒的,碰不得哩!”老嬷嬷煞有介事地强调道。

    秦唯玉前半段还听得津津有味,后面又被什么妖魔恶鬼吓得小脸煞白,红薯都吃成了冷坨坨。只有方停澜无知无畏,他嗦嗦手指上的甜味,眨巴着眼睛问道:“不对呀嬷嬷,既然门口被妖怪堵住了,婆婆的先人又是怎么知道里面都是宝贝的,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老嬷嬷一下子被问住了,老人枯瘦的指尖捻着衣角的线头想了想:“因为……因为他有钥匙呀!”

    ※※※

    “嬷嬷的故事确实是故事,但故事有虚实。”方停澜说道,“十五年前,有大约一百来位泰燕城民赶在城破前一个月逃了出来,其中就有一位名为商未机的刺客大师。以商未机为首,他带领这些人一路往南,乘两艘长船跨洋渡海来到了南境。”

    秦唯玉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方停澜提起的这个人和他们儿时听的传奇故事有什么关联:“你……要我帮你找这个叫商未机的人?”

    “确切的说,是他手中的寒音令。”方停澜说,“这东西就是老嬷嬷所说的钥匙。容朝覆灭前夕,派亲信组织秘密将天机库内所有的典籍,兵书,奇巧工艺和大批财宝送往东州的某处保管。嬷嬷所说的‘恶鬼’,大约就是驻守在那里的守卫。但多年后世事变迁,前朝复辟无望,这个组织便内部分裂了,他们一部分人带着一部分东西投奔了北漠——当年破城时那些怪物一样的机关兵械,就是由库中佚散的文件改装出来的。”

    前朝的辉煌二人谁也没见过,但十五年前的泰燕城破那一仗的惨烈是铭刻在所有东州人心里的,秦唯玉不是傻子,一个傻子质子也不可能在缇苏活过十年,他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商未机也是那个亲信组织里的人?那天机库里剩下的……”

    “就只有商未机知道了。”方停澜接道,“你我都清楚,这些武器图纸,经纬地图还有典籍著作,远比嬷嬷说的那些金银财物要有价值得多。我从几年前知晓有寒音令的存在后,便一直在秘密打听商未机的下落,哪怕不知道他在哪,能找到这些泰燕人的其中一个也好。但时隔多年,这些从泰燕城远渡来的东州人早就四散八方,杳无音信。”

    秦唯玉急道:“那,那怎么办?”

    “没关系,”方停澜说到这里时,嘴角微不可见地往上翘起,他低声道,“因为老天终于眷顾了我一回。我甫一入南境,便有了头绪。”

    海连。

    方停澜在心中无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大厅里的座钟敲了十一下,室外已经隐隐能听见焰火散场时人群的走动,二人必须离开了。

    方停澜最后安抚了对方了几句,并约定好下一次该如何见面,秦唯玉都一一答应。方停澜说完这些后往前走了两步,又转回身补充道:“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寒音令我只是说与你知晓,并非立时就要,现在的当务之急一是找到费祎,为我父亲报仇,二便是带你回东州。而且不是偷偷摸摸的回去,是光明正大的……”

    他说到这里时抬起眼睛,男人正对着高窗外的月色,也正对着儿时朝夕相处的陈王殿下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笑容柔和,温暖,真诚到近乎虚假,却又带着一股叫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或者说,让秦唯玉目眩神迷的是方停澜说出的那句话。

    “我来助你继承大统,唯玉。”方停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