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小说网 > 金剑雕翎 > 第二十一回施毒计显杀机

第二十一回施毒计显杀机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59小说网 www.59to.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条荒凉的山道,连人迹也极少见,车行约二三里;已难再行,触目荒草,一片萧索,萧翎一带缰绳,马车停下,冷冷说道:“金兰、玉兰,你们下去。”

    二婢应声下来,并肩而立。

    萧翎一带缰绳,转过马头,缓缓说道:“此地距那百花山庄不远,你们如是想回百花山庄,那就请便了。”

    金兰叹息一声,道:“妾婢们如若有错,三爷尽管责骂就是,为什么要迫妾婢们重入虎”虎字说了一半,突然住口不言。

    萧翎道:“我瞧你们在百花山庄中还快活一些,还是回去的好。”

    金兰流下泪来,黯然说道:“三爷可是气恼玉兰妹妹吗?”

    萧翎道:“我瞧你们都是一般模样,似是都有着很沉重的心事。眼下只有两条路,由你们自己任选一条:第一条路,你们立即返回百花山庄,不管你们有着什么心事,我也懒得多问了。”

    金兰举起衣袖,拭一下泉涌而下的泪水,接道:“那第二条路呢?”

    萧翎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但却又强咬着牙齿,不敢出声,不禁心头一软,叹道:

    “第二条路,你们不妨把心中的事,坦坦诚诚的告诉我,不许藏露一句,我绝不责怪追究你们。”

    金兰长长吁一口气,道:“三爷一定要问,妾婢们只好从实讲出来了。”

    萧翎道:“不许说漏一字一句,如果是被我听出破绽,你们就别想活了!”

    金兰点头说道:“妾婢既然讲了,哪还顾及生死的事,但愿三爷无恙就好了。”她顿了一顿,凄凉地一笑,幽幽说道:“就是三爷不问,过了今天,妾婢们也要对三爷讲了,你不能责怪玉兰妹妹,她已经被迫服下了化骨毒丹”

    萧翎怔了一怔道:“是毒药吗?”

    金兰点头答道:“是一种惨绝人寰的慢性毒药,服下之后,七日内不会发作,但人却已变得痴痴呆呆,终日里昏昏欲睡”

    萧翎心弦震动,回目向玉兰望去,只见她双目发直,眼中神光涣散,果是有着中毒之微,不禁长叹一声道:“是我错怪你们了。”

    金兰道:“三爷不知内情,如何算得错怪。”

    萧翎道:“那唐三姑也是服用过化骨毒丹?”

    金兰道:“看样子是不错,但内情如何,妾婢实不敢断言,百花山庄中的事情,除了大庄主之外,谁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变化,但玉兰妹妹,却是在妾婢亲目所睹之下,看到她吞下的化骨毒丹”

    萧翎道:“可是大庄主迫她服下的吗?”

    金兰道:“除了大庄主,玉兰妹妹也不会驯如羔羊的听凭摆布。”

    萧翎道:“大庄主耳目灵敏,五丈内可辨落叶,你如何能够瞧到,而不被他发觉呢?”

    金兰道:“那是有意的让妾婢看到,当时,我和玉兰同在一起,大庄主取出化骨毒丹,先详细的说了那药丸毒性,然后才交给玉兰妹妹吞下,我看玉兰妹妹强忍着眼泪,装出笑容,吞下毒丹。”

    萧翎道:“为什么不让你也吞一粒呢?”

    金兰道:“我要侍候三爷的起居,要为三爷赶车,如若吞下毒丸,神志恍忽,如何还能再帮三爷做事?”

    萧翎道:“大庄主交你办的事,只有这些吗?”

    金兰道:“还要我相机劝告三爷早日再回百花山庄,如是三爷不肯听从,就要暗中设法谋取三爷的性命”

    萧翎冷笑一声,接道:“大庄主那如意算盘,也未免打的太容易了,就凭你那一点本领,岂是我萧翎之敌。”

    金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庄主见三爷武功了得。因此赐与我两种东西,如是三爷不肯重返百花山庄,就要我暗中下手!”

    萧翎暗道,这话倒也没错,她终日和我相处,如是暗中下手,也实在防不胜防。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般的淡淡一笑,道:“他赐给你的什么?”

    金兰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托在掌心,道:“大庄主告诉妾婢,这盒中共有两件事物,一件是无色无味的毒粉,一件是可以点燃的毒香,如是三爷不肯回转百花山庄时,妾婢先设法在食物中放下毒粉”

    萧翎冷冷接道:“这办法太陈旧了,实无新奇之处。”

    金兰接道:“如是三爷防备周密无法在食物中下毒,就要妾婢燃起那支毒香,据大庄主告诉妾婢,这毒香可保燃烧十二个时辰以上,只要放在三爷必经之处,能使你闻到稍许香味,就入了大庄主的掌握之中。”

    萧翎心中大奇,暗道:就算那毒香歹毒无比,但稍许闻上一些香味,也未必就能使我入他的掌握之中,口中却问道:“这么看将起来,大庄主倒是一位善使百毒的人了?”

    金兰突然一振右腕,欲待投出手中玉盒,萧翎却高声说道:“且慢,把那玉盒给我瞧瞧。”

    金兰道:“大庄主心机深沉,只怕是不只这点手段,也许他早已料到我会对三爷吐露,这玉盒中事物,是妾婢听他所言,从未启动查看过,不如把它弃去算了!”

    萧翎微微一笑,道:“打开瞧瞧再说。”

    金兰只好把玉盒递了过去,道:“三爷小心!”

    萧翎暗中提气,闭住穴道,打开玉盒一看,顿时宝光耀目,玉盒中哪来的毒香毒粉,竟是一颗奇大的明珠,不禁瞧的一愣。

    只听金兰说道:“三爷,别让那毒粉飞了出来。”

    萧翎随手合上盒盖,收入怀中,道:“这玉盒由我暂时收着。”回顾了玉兰一眼,道:“该如何才能解除这玉兰腹中之毒?”

    金兰道:“据妾婢所知,大庄主只是武功高强,并非是使毒的高手,但他有一位好友,叫什么毒手药王,却是位善用百毒的怪人,大庄主那化骨毒丹,就是出自他亲手调制。”

    萧翎道:“你可见过那毒手药王吗?”

    金兰摇头说道:“没有见过,他很少到百花山庄中来,但就妾婢所知而论,确有其人。”

    萧翎那夜在荒庙之中,遇上毒手药王,被他点了穴道,放他身上之血,对毒手药王有着深刻的印象。

    如是金兰随口说上一个形状出来,和自己所见不符,那就可证明金兰并非真心的倾吐胸中之言,也好小心提防于她,却不料她竟没有见过。当下一带马车,道:“两位上车吧!想那大庄主,必然派有暗中监视咱们之人,咱们如在此地停留过久,只怕启动那些人的疑心。”

    金兰道:“如是妾婢的料断不错,咱们一路上的行动,都无法逃得大庄主的耳目。”

    扶着玉兰上了马车,接道:“但是三爷目下还不会遭受暗算,据妾婢听那大庄主的口气,深盼三爷仍能回到百花山庄中去,在你未确定是否肯回百花山庄之前,他们不会对三爷施下毒手。”

    萧翎扬鞭赶车,重又折返大道,口中却缓缓说道:“眼下有一件最使人忧虑的事,就是玉兰和唐三姑的化骨毒丹,一旦发作既不可弃两人于不顾,亦不便带两个毒性发作的病人赶路。”

    金兰道:“这个请三爷放心,大庄主亲口告诉妾婢,七日之内,两人药性未发之前,他就会派入送上解药。”

    萧翎星目中神光一闪,道:“金兰,我萧翎待你如何?”

    金兰道:“三爷是正人君子,妾婢敬佩无比。”

    萧翎道:“你觉得在那百花山庄中的生活如何?”

    金兰道:“虽是锦衣玉食,但却度日如年。”

    萧翎道:“好!我带你们远离了百花山庄的势力范围之后,你们就远走高飞吧!天下这等辽阔,总不难找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彼此摆脱江湖中的生活,做一个安安分分的人。”

    金兰苦笑一下,道:“三爷想的倒是轻松的很,如果如三爷之言,百花山庄中,走的何只我们姊妹!但三爷也不用为他们烦心,我早已和玉兰妹妹决定了该走的路。不满三爷你说,我们姊妹虽是对三爷敬爱无比,情甘效死,但残花败柳,自知不配为三爷身旁之婢,但三爷却是妾婢们所见人物中,唯一能使大庄主有些心存畏惧的人,我们姊妹两人的清白,毁在了大庄主的手中,虽是在他严酷的控制之下,不敢反抗,也无能反抗,但心中对他之恨,却恨不得生啖其肉,我们姊妹甘心受三爷百般责骂,敬爱之心始终不减,那不是为了三爷的俊美潇洒,实是出自衷心敬慕三爷的为人英雄,但得有一分心力,就愿为三爷尽上一分心力。”

    萧翎原想把她三人带出百花山庄的势力之外,让三人各奔前程,但金兰道出这一席话,却使他心意大变,暗道:是啊!我萧翎既然存心救人,管上了这档事,岂可半途而废,虎头蛇尾,好歹也该使她们身上的奇毒解了之后,才可放手而去。

    心念电转,肃然说道:“不论那沈木风恶行如山,血债似海,但他总是我结盟之兄,不管这结盟是圈套,或是阴谋,但木已成舟,悔之已晚,我一日未和他断交绝义,一日就不能和他正面为敌,但这不关你们的事,家师训教,言犹在耳,助弱锄凶,乃是我该为之事”

    金兰接道:“沈木风只不过是为了要利用你的武功才能,助他为害,对你谈不上兄弟情义,如若他把你视作兄弟,也不会让我暗中计算你了。”

    萧翎长长叹息一声,道:“话虽不错,但我萧翎却不能留人话柄,不到情义决绝之时,我都将忍耐下去”

    突闻一阵马蹄声,得得而来,三匹健马疾驰而过。

    当先一人是一个青衣少女,一脸端庄严肃之色,目不斜视的纵骑而过。

    第二骑马上是一个胸垂花白长髯的老者,虎目、海口,神威凛凛。

    那老者一见萧翎,脸色忽然一变,回目一顾,纵马而去。

    萧翎只觉这两人面善的很,付思良久,才突然想到,这两人正是在归州酒楼上遇到的八手神龙端木正,和那位行刺周兆龙,被自己接了她暗器的青衣姑娘。

    第三骑马上是一个身躯瘦小的灰衣人,留着八字胡,双目中神光如电,见了萧翎的马车,突然一收缰绳,健马原本奔驰极快,却突然缓了下来,掠着马车行过。

    萧翎缓缓把控车的马缰,交到金兰手中,掀帘进入了车中,探手从怀中摸出金花夫人的纸团,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沿途必遇拦劫,小心两个丫头。

    萧翎一直忍着未看金花夫人交来的纸团,他要凭藉自己的智慧,来澄清胸中的疑虑,然后再看纸团上写的什么,是否和自己想到的事情一样。

    他初入江湖,就陷身在充满着凶险的百花山庄,卷入了武林大势纷争的是非中,深觉到一个人不论有着何等高强的武功,也难在江湖上通行无阻,必得配上应变的机智才能应付这江湖上的险诈。

    唐三姑和玉兰都已被迫服下了化骨毒丹,萧翎也不再忌讳她们,瞧完了金花夫人纸团,随手撕去,丢在车外。

    心中却在盘算那纸笺上的两句话,笺中指的两个丫头,自然是指的金兰、玉兰而言,事虽为那金花夫人料中,但其间变化却略有不同,因金兰甘心冒万死之险,背逆了沈木风,使那沈木风原本严密的计划,尽付流水。

    萧翎估算沈木风安排在自己身侧的伏桩金兰,作用已失,困扰的是玉兰和唐三姑,这两人服下了化骨毒丹,人已经有些痴痴呆呆,既不能弃之不顾,但自己又无能救治。

    还有金花夫人在那纸团上那句沿途必遏拦劫的话,语气十分肯定,如金花夫人没有相当的把握,绝不致说得这般斩钉截铁铁。

    这两桩疑难之事,不停的在他脑际间回旋、盘转,但始终想不出缘故何在和解救之策。

    忽听垂帘外传进来金兰的声音,道:“三爷,前面有人拦道。”

    奔行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萧翎掀开车帘,缓步走了出来,只见道旁一片杂林中隐隐有人影闪动。

    四个佩带着兵刃之人,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

    两个是中年大汉,一个青衫老者,和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

    萧翎数月来连番经历变故,已然学会阅人之术,目光缓缓由四人脸上掠过,已瞧出那老者、和尚,都有着精湛的内功。

    那青衫老者一拱手,道:“阁下可是来自百花山庄中?”

    萧翎缓缓一点头,道:“不错,老丈有何见教?”

    左面一个中年大仅暴声喝道:“你可是那百花山庄中的三庄主?”

    萧翎道:“不错,诸位横身拦道,想是必有事故?”

    右面那中年大汉接道:“阁下可是姓萧名翎?”

    萧翎暗道:好啊!你们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了,还来问我作甚,口中却缓缓地应道:

    “在下正是萧翎。”

    忽听那青衣老者长叹一声,道:“萧大侠虽出道不久,但已名动江湖,想不到竟然会投到了百花山庄,可惜呀!可惜。”

    萧翎知他又把自己误认为那位假冒自己的萧翎,但此时此情中,解释不易,也无法解说的清楚,只好含含糊糊他说道:“在下和诸位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不知诸位为何要拦阻住在下的去路?”

    那青衣者者目光一抬,瞧了那马车一眼,道:“请问三庄主,这马车中放的是什么?”

    萧翎微微一怔,道:“车中乃是在下几位随行的朋友。”

    左面那大汉刷的一声,袖出背上单刀,冷冷说:“车中如无别物,可否容得我们搜查?”

    萧翎剑眉轩动,俊目中神光闪动,正待发作,突然由脑际间闪过了一抹灵光,暗道:

    “除了这四个人之外,那林中还隐着无数高手,他们这等纠众而来,必有缘故,车中既无不可见人的事,倒不如让他瞧瞧,也好断去他们的生事借口。”

    心念一转,怒火平息,淡淡一笑道:“诸位如是要查看,尽管瞧吧!”闪身退到一旁,回目对金兰说道“你打开车帘。”萧翎这出人意外的谦和,似是大出两个大汉和青衣老者意外。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缓步行近马车。

    那青衣老者一皱眉头,道:“车中是女眷吗?”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那唐三姑仍是穿着的女装,早该要金兰把他换上男装才对,心中在想,口中却应道:“不错。”

    青衣老人道:“男女授受不亲,咱们不能惊扰到三庄主内眷,有劳三庄主扶她们下车来罢。”

    萧翎苦笑一声,低声对金兰道:“扶她们下来吧!”

    金兰应了一声,扶着玉兰和唐三姑下了马车。

    那青衣老人目光如电,扫掠车中存物一眼,道:“那车中的两只木箱,不知三庄主能否启开给我等瞧瞧?”

    萧翎心头纳闷,暗道:这些人不知是何用心?搜查何物?但他心中坦荡。虽是有些气怒;但仍然低声对金兰说道:“把那两只木箱拿下来,给他们瞧瞧吧!”

    金兰犹豫了一下,登上车去,抱下来两只木箱。

    红漆的木箱上,加上了一把金锁,和两条密封,这本是沈木风和周兆龙托萧翎带回的礼物,箱中存放何物,萧翎并未看过。

    那青衣老者目光环扫了车厢一眼,再无别的可疑事物,才回头对萧翎说道:“有劳三庄主启开这两具木箱瞧瞧如何?”

    萧翎强自按下心中的怒火,冷冷说道:“诸位劳师动众,白昼拦道,查过这木箱之后,在下倒也得向诸位讨还一个公道”目注金兰接道:“你打开两具木箱。”

    金兰粗着嗓子,道:“小的没有钥匙。”

    萧翎经她一提,才想到自己也是没有启锁的钥匙,沈木风只告诉他车上放有让他带回原籍的礼物,并没有交给他启锁之钥。

    心中念头转动,口中说道:“你把那金锁劈了就是。”

    金兰颦起秀眉儿,伸手从车垫下抽出长剑,寒芒连闪,劈落了两只木箱上的金锁。

    萧翎目注那青衣老者一拱手,道:“箱上金锁已落,诸位自己打开瞧吧!”

    那老者心中似甚抱疚,沉声说道:“如是我等得讯不确,老朽自当面向萧兄谢罪。”

    一伸手打开了左首一只箱盖。

    但见一阵白粉飞扬,一股浓重的药味,扑人鼻中。

    那青衣老者似是突然被人在前胸上击了一拳,身不由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两个大汉探首一望,立时双双拜倒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那身披袈裟,一直未曾开口的和尚,目中神光一掠木箱,突然合掌当胸,欠身说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萧翎虽然已从那四人惊愕,惋惜的神情中,瞧出了事情有些不对,但仍想不出箱中是存放的何物,缓缓行前两步,探首一望,亦不禁脸色大变。

    原来那木箱中,铺满了半箱白粉,白粉上赫然是一个人头!

    那人头似是早已用药水泡制过,面目仍然清晰可辨,只见他虬髯绕颊。虎目圆睁、乱发披垂,虽只是一个人头,但不难想见他生前的威武形貌。

    萧翎愣一愣,突然伸手打开另一只箱盖。

    只见那木箱中放着两封白简,已然快变成了黄色,一只金色的短剑,和一面古铜镜子。

    那青衣老人究是修养有素,惊痛片刻,已恢复了镇静,冷冷说道:“证物确凿,人赃并获,不知三庄主有什么话说?”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想不到他们竟”忽然住口,改转话题问道:“这木箱中的人头是谁?”

    那拜伏地上哀哀痛哭的两个大汉,突然一跃而起,双刀并出,分左右两路攻向萧翎,招数恶毒,显然存心一击致命。

    萧翎纵身避开,沉声说道:“两位暂请息怒,在下有几句紧要之言”

    但那两个大汉早已激忿难遏,形同疯狂,哪里还容萧翎分辩,双刀连环进击,寒光如雪,把萧翎圈入了一片刀影之中。

    萧翎赤手空拳,穿行在飞旋的寒芒之中,一味躲避,不肯还手。

    那两个大汉一口气各攻了二十余刀,但始终无法伤得萧翎,仍是不肯罢手。

    那青衣老人已瞧出萧翎武功高出了两人甚多,如若他肯还手回攻,两个大汉只怕早就伤在萧翎的掌指之下,当下舌绽春雷,大声喝道:“住手!”

    两个大汉有些迷乱的神智,突然一清,收刀而退。

    青衣老人刷的一声,抽出背上长剑,道:“老夫领教三庄主的武功。”他虽能保持着外形的镇静,但内心之中的悲痛,不在那两个大汉之下,抽出长剑,不问青红皂白,话出剑落,一招“玉女投梭”迎胸刺去。

    萧翎急急说道:“阁下且慢动手,请听在下几句分辩之言如何?”

    就在萧翎说话的工夫,那老者已攻出了八剑,他剑招老练辛辣,高出那两个大汉的刀法很多,八剑迫攻,逼的萧翎连退四步。

    金兰只瞧的大为担心,忍不住说道:“三爷小心了,他们在激怒之下,剑招毒辣无比,已非口舌能予解说息争了。”

    言中之意,无疑是告诉萧翎,要他先以武功镇服这几人之后,再用口舌解说。

    却不料这一多口,引起了那两个大汉的注意,虎吼一声,一个扑向金兰,另一个却已向玉兰扑了过去。

    金兰吃了一惊,长剑一领,横里跃出,挡在玉兰前面,冷冷说道:“你们不容分说,出手就是致命的猛攻”

    那大汉厉声喝道:“百花山庄中的人,个个都是造孽无数。满手血腥之徒,死有余辜。”一招“横扫千军”拦腰斩来。

    金兰自知武功身法,难和萧翎相比,如不还手,不出十招,就得伤在此人手中,只好挥剑反击,一招“金丝缠腕”反向那大汉脉穴扫去。

    另一个扑向金兰的大汉,因她跃救玉兰,一招扑空,转身挥刀,迫攻过来。

    金兰心知玉兰和唐三姑都已服有毒丹,虽然毒性尚未发作,但神志已然不清,难以拒敌,当下振起精神,长剑飞旋,独当二人。

    那身披袈裟的和尚,突然举步行至木箱,伸手拿起箱中的金剑,藏入怀中。

    萧翎看的真切,心头怒火陡生,喝道:“你等究竟是要为故人报仇,还是想劫取东西!”喝声中,挥掌反击过去,掌力迅劲,直击青衣老者握剑的右腕。

    那老者剑势一偏,闪过一掌,正待挥剑反击,却不料萧翎掌势攻出之时,后招绵连而至,那老者一避之下,先机已失,萧翎双掌连连拍出,一掌快过一掌,那青衣老者,手中空有长剑,却是无能反击,被逼的连连后退。

    要知萧翎这连环闪电掌法,列为江湖一绝,其妙处就在快如奔雷闪电,使人有着应接不暇之感。

    萧翎连续拍出了一十六掌,逼的那青衣老人退了六七尺远,陡然纵身一跃,扑向那身披袈裟的和尚身前,冷冷喝道:“拿出来!”

    那和尚虽然身披一件宽大的袈裟,但人却是十分瘦小枯干,启开半睁半闭的双目,道:“什么东西?”

    萧翎道:“一把金剑,你可是认为我没有瞧到吗?”

    枯瘦和尚淡淡一笑,道:“瞧到了又怎么样,反正也不是你们百花山庄之物。”

    萧翎怒道:“瞧你这等猥琐神情,就不似有道高僧和正大门派中人。”

    那和尚笑道:“阿弥陀佛!施主看贫偕是什么人物?”

    萧翎道:“我瞧像是个江洋大盗,窃人之物的小偷。”

    那和尚虽受这等辱骂,仍是毫不生气,淡然说道:“这把金剑,乃贫憎一位故交之物,关系着他的生死之谜,贫僧先代施主保管,日后也好转交给他的后代”

    他轻轻叹一声,道:“贫僧已然数十年未和人动过手了,早已息隐山林,不问江湖中事,但那位死去的故交,和贫僧交非泛泛,不得不出面查询此事,真象未明之前,贫僧不愿和你动手,贫僧目睹金剑时,心中甚是震动,只是出家人早已勘破世情,不愿轻举妄动,几经忖思之后,始行取此金剑,暂代保管,待日后查出了元凶之后,老袖再为故友索命,小施主年轻率直,贫僧也不计较你出口伤人的事了!”

    萧翎听得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那金剑关系着一桩悲惨的往事了?”

    那枯瘦和尚道:“何止这把金剑,那箱中的存简、古镜,每一件事物,恐怕都关系一桩武林的恩怨血债。”

    萧翎一腔怒火,被他一番心平气和之言,说的完全消失,心中暗暗忖道:人不可貌相,这和尚看上去形貌猥琐,但言语神情,却是有大豪高僧的气度,当下抱拳一揖,道:

    “请教大师父的法号。”

    那枯瘦和尚淡淡一笑,道:“贫僧天生一付瘦骨嶙峋的样子,如雪中枯树,难登大雅之堂,故而自号枯木”

    萧翎道:“原来是枯木大师,在下失敬了,大师深明事理,尚望能劝请那两位兄台停下手来,在真象未明之前,在下实不愿多造杀孽。”

    枯木大师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有此一念,足见慈悲心肠。”

    萧翎苦笑一下,道:“有劳大师了。”

    枯木大师转脸望着那青衣老者,道:“有劳施主,劝他们暂行停手,该先把事情说个明白”

    那青衣老者接道:“大师言之有理。”

    回过头去,高声说道:“两位贤侄暂请停手。”

    那两个大汉对这青衣老者似极敬畏,听得喝叫之声,立时收刀而退。

    其实这青衣老者和那两个大汉,心中早已有数,萧翎那连环闪电掌法,凌厉绝伦,锐不可当,那青衣老者手中空有利剑,仍是阻挡不住,就是双战金兰的两个大汉,也没有讨得半点便宜,两个人各攻数十刀,都为金兰从容化解开去,再打下去,只不过自取其辱。

    萧翎长长叹息一声,抱拳对那青衣老者一礼,道:“请问兄台上姓大名?那箱中人头是谁?”

    青衣老人道:“老夫董公诚,乃形意门”他缓缓把目光投注到那箱中人头之上,接着说道:“箱中人头,乃本门中第九代掌门,他们都是门下弟子,师兄弟之情,重如父子,也难怪他们,难以按下激愤之心。”

    萧翎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董公诚道:“我是他的师弟。”说话中,一侧身子,又瞧了那人头一眼,接道:

    “贵庄保有这颗人头,时间想是不短的了?”

    萧翎摇头说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董公诚道:“萧兄虽是出道江湖不久,但早已声名大噪,不知何以又加入那百花山庄?”

    萧翎苦笑一下,道:“这个,这个”

    他这个了半天,才道:“个中原因,不足为人道。”

    董公诚目光一掠那箱中存物,道:“不瞒萧兄,今日来此的人,非我们形意一门”

    萧翎抬头望了那遥遥的林木一眼,道:“我知道,那林中还有着很多高人,在监视兄弟。”

    董公诚道:“不知三庄主如何来处理今日的事?”

    萧翎道:“在下实不知如何下手,还得就教高明。”

    董公诚呆了一呆,道:“这个很困难了,据在下所见,那隐在林中之人,包括了少林门下高僧,以及三大门派中的高人。”

    萧翎道:“怎么?他们都是来找我算帐的吗?”

    董公诚道:“百花山庄,积欠的血债大多,你三庄主纵然确未参与其事,但为那百花山庄的恶名所累,如想平安度过,只怕不是易事!”

    萧翎剑眉微耸,道:“九大门派中人,虽然素为江湖同道敬仰,但亦不能欺人过甚,在下虽有忍耐之心,并非是永无限制。”

    枯木大师高声说道:“他们或许有皂白不分之嫌,但他们每人都满怀怨恨而来,如是把他们换了你三庄主,只伯你还不如他们忍耐之力,萧施主如肯听贫憎相劝,还望拿出最大的气度,忍耐下去,不要使今日之局闹出流血惨事”

    他突然合起双手,闭上眼睛,缓缓地接道:“萧施主身负绝技,强过了老袖的预料,今日如是萧施主不肯以无上定力,忍耐下一些屈辱,此后江湖上,必将是血雨腥风,永无宁日,贫僧固步自封,少在江湖之上走动,无缘会过血影子沈木风大庄主,但只闻他这绰号,和结下的遍地敌踪,不难想见他是武功绝世的人,今日一睹三庄主,当使贫僧此信益坚”

    萧翎冷冷接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世人如若都把我萧某人看成了万恶不赦之徒,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枯木大师道:“荣辱之念,全系一心,今日群豪云集,大兴问罪之师,你萧三庄主纵然可演出一场触目惊心的流血惨剧,但何尝不是你忍辱负重,还我清白的时机。”

    萧翎道:“人之生死事小,而荣辱之事大,与其含辱偷生,毋宁载誉而死,更何况胜负乃是未定之数?”

    枯木大师道:“话不是这么说,任重而道远,唯君子所能,因小不忍而大流血,并不是光彩,忍为百善之本,其中自有玄机。”

    萧翎道:“忍又如何?不忍又如何?”

    枯木大师道:“化凶为吉,化暴戾为祥和,在你三庄主之手。个人荣辱事小,众生平安事大。”

    萧翎听得心中一动,道:“多谢大师指教。”

    抬头看去,只见那林中缓步走出来僧、俗老少四十余个不同身份的人。

    那些人中,有的已然拔出了手中的兵刃,满脸杀机的走了走来。

    萧翎举手一挥,低声对金兰说道:“好好的保护她们两人,上车去吧!”

    金兰应了一声,扶着唐三姑和玉兰登上了马车。

    萧翎长吁一口气,尽吐胸中忧闷,卓然而立。

    那现身群豪,迅快的围了上来,片刻之间,把萧翎团团围起。

    靠西首一个身着孝衣、满脸忧戚的少年,突然惊声叫道:“家父的遗书!”扑跪在那木箱前面,拿起一封书信。

    萧翎目光一转,只见那封套上写的是:“文谕文娥吾妻启阅”八个草书。

    那少年情绪十分激动,跪在地上的双膝和捧信的双手,都不停的微微颤抖。

    全场中二十余道目光,都凝注在那少年手中的书信之上。

    他们虽无人向萧翎质问一言,但萧翎却有着惶惑不安的感觉,他觉出这些人的心中,都对他有着极深的仇恨,想到感慨之处,不禁失声一叹。

    他这轻声一叹,立时便引出四周讥嘲的冷笑。

    这是个很微妙的局面,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人指说萧翎,但形诸在萧翎和群豪之间的气氛,却是异常的紧张,似乎都已在暗作准备,立时将展开一场生死的拼斗。

    萧翎极力使自己心情平静下来,想开口打破这紧张的沉寂,但却一直想不出该如何开口。

    忽听枯木大师的声音,传入耳中说道:“小施主!沉住气,此情此景,实是你日后命运所系,必得以无上禅定之力,来迎接这杀机弥漫,大变饿顷的一刻时光。”

    萧翎苦笑一下,无可奈何的望了枯木大师一眼。

    突听那手捧书简,跪在地上的少年,喃喃说道“爹爹一生光明磊落,没有不可告人之事,母亲思念爹爹,十年来与日俱增,不幸在月前去世,孩儿斗胆要拆阅你给母亲的遗书了!”

    四周群豪似是都和这身着孝衣的少年相识,而且还对他十分敬重,但又似和他十分陌生,无一人开口劝他一声。

    只见他打开封套,把信笺托在掌中,任命四周群豪观看,萧翎目光一掠群豪,转目瞧向那张素笺,只见上面写道:

    字奉贤妻妆次,为夫被囚百花山庄,遍历了一十七种不同的毒刑之后,恐已成残废之身,见此信有如见为夫最后一面,盼望顾念夫妻情分,善自珍视吾儿,抚养他成人长大,临书匆匆,不胜依依

    下面落款却是南派太极门,十二代掌门人石俊山。

    信上之言,全是对他妻子的抱疚和付托,后面这落款,却和信中内容,有些格格不入。

    萧翎心念一转,忖道:是啦!想是这石俊山写成此书之后,并无把握能把此信传入他爱妻手中,才在他落款之上,写下自己身份,万一此信落入武林同道手中,也可转入他南派太极门中。

    但闻几声黯然的叹息响起,似是四周群豪都对那石俊山寄有无限的同情。

    那身着孝衣少年,双目中泪水泉涌,滴在那信笺之上,双手抖动的越发厉害,竟是连那信笺也折叠不成。

    忽听一个沉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石掌门不用太过悲伤,令尊侠名满江湖,江南武林同道谁不敬重于他,还望节哀应变,留下有用的身体,为令尊报仇。”

    语声未落,人群中,突然大步行出两个五旬左右的老者,分站那少年两侧,说道:

    “掌门人身负振兴本门大责,和血海深仇,不可哭坏了身子。”

    那身着孝衣的少年,缓缓站了起来,叹道:“两位师叔请代我保存此信”慎重的把手中书信,交给左边一位老人,接道:“如若我不幸战死,就请两位凭借此信,召集南派太极门下弟子,另立掌门人,不能让南派太极门,因我一死从此绝迹江湖。”

    他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双目中暴射出仇恨的光芒,凝注到萧翎的脸上,道:“你是百花山庄中的三庄主了?”

    萧翎抱拳说道:“兄弟正是萧翎。”

    那身着孝衣少年,道:“家父死在百花山庄,有此函为证,自是不会假了,父仇不共戴天,在下今日既然见了证据,心中已无怀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在下要先向三庄主索回这笔血债。”

    萧翎不禁叹息一声,道:“石兄话虽不错,但兄弟亦有隐衷,尚望能给在下一个辩说的机会”

    只听人声传来,一个全身素衣的妇人,怀中抱着灵牌,急急奔了过来。

    这妇人右手抱着灵牌,左手掩面,哭的哀哀凄凄,但奔来之势,却是快速无比,倏忽之间,已近群豪,直向场中闯来。

    四周群豪,看她一个妇道人家,孝衣抱灵,都不自禁的向旁侧让去。

    那妇人闯入场中后,反手由背上拔出长剑,高声说道:“哪一位是百花山庄的庄主?”

    萧翎心中暗暗忖道:奇怪呀!这些人不似事先约好,但却都及时赶来

    只听那素衣少妇扬起手中长剑,指着萧翎,怒声喝道:“那人可是百花山庄的庄主?”

    萧翎无法否认,只好点头说道:“不错”

    素衣少妇道:“好!那我就先杀了你替我那夫君报仇。”刷的一剑刺了过来。

    萧翎只觉她刺来的一剑,又毒又辣,不禁心头一震,忖道:这妇人剑招的辛辣,似是尤在那董公诚之上,我如再不出手还击,只怕要伤在她的剑下

    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间,那素衣少妇已然连贯刺出了八剑。

    萧翎虽以佳妙的轻功,闪开八剑,但已有着手忙脚乱之感。

    那素衣少妇眼看萧翎能够一招不还的避开八剑,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放声大哭起来,手中剑势随着那痛哭之声,越发紧促起来,而且剑剑恶毒无比,均攻向萧翎致命的所在。

    萧翎避开她八剑之后,已知遇上了劲敌,已然准备还手,却不料她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不觉间激起豪气,暗道,我萧翎岂能和一个弱女子一般见识。

    但见那素衣少妇,剑招愈变愈诡奇,攻势也愈来愈凌厉,萧翎的处境也更见险恶。

    萧翎在勉强支撑下三四十个照面,已然有着措手不及之感,那素衣少妇手中的剑招,似已进入了佳妙之境,行云流水般,源源不绝。

    忽听萧翎大喝一声,劈出一掌,一股强猛的劈空劲气,迫开那素衣少妇。

    凝目望去,只见萧翎右手按在左肩之上,鲜血由手指缝上,透了出来,这一剑伤的不轻。

    枯木大师低声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定力过人,贫僧十分佩服。”

    他说的声音微小,除了他身侧有限几人可以听到之外,大都未曾听到。

    萧翎脸色苍白,肃然对那少妇说道:“你丈夫也许是当真的为百花山庄中人所伤,但我绝不是杀害你丈夫的凶手,我加盟百花山庄,只不过是数月间事,夫人如若硬要指说在下就是凶手,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但我得事先声明,你如再出手,在下可要还击了”

    那青衣少妇接道:“如没有这般武功的人,也杀不了我那夫君。”

    萧翎怒道:“怎么?你认定了我是凶手吗?”

    素衣少妇道:“不错啊,只有你这般武功,才有杀死我夫君之能。”

    萧翎苦笑一下,道:“倒叫夫人过奖了。”

    素衣少妇一振手中长剑,又是一剑刺去。

    萧翎心知自己左肩受伤甚重,如若再不还手,只怕难再躲她十剑,右手一挥,迅快拍出,击向那素衣少妇握剑的右腕。

    那素衣少妇剑势一沉,避开了萧翎掌势,一招“回风弱柳”反手劈出。

    但见萧翎的掌势一挥,抢在素衣少妇前面,迫得她收剑退了两步。

    这素衣少妇剑招的毒辣,场中之人早已有目共睹,那确是极尽变化之能,但萧翎掌势的快速凌厉,更是出人意料,任那少妇手中剑招千变万化,却是一直为萧翎掌势压制,无能发挥威力。

    突听萧翎大喝一声:“放手!”

    砰的一掌击在那少妇握剑的腕上,登时长剑脱手,跌落地上。

    那素衣少妇左袖掩面,放声大哭,放腿疾奔而去。

    她来的突然,去的迅快,连那跌落在地上的长剑也未捡起来。

    萧翎望着那少妇疾奔而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端,说不出是怒是恨。

    他左肩上的伤势,更见严重,血水泉涌而出,湿透了半个衣袖。

    枯木大师看到他惨白的脸色上;神色不停变化,心中暗暗震动,忖道:此人骨奇神秀,英华内敛,武功似己到不着皮相之境,日后成就,定是武林中一代人杰,今日如若逼他过甚,激起他的怒火,造出一番杀劫,不获武林谅解,那是逼他为恶,为日后武林劫运着想,老袖必得出面助他一臂之力,解去这个死劫。

    只见那身着孝服少年撩起长衫,取出了一把二尺不到的短剑,缓步行在萧翎身前,说道:“在下石奉先,领教三庄主绝学。”

    萧翎心中气苦,想到这般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苦苦逼迫自己,平静的心情中,逐渐的泛起了怒意。

    他心有所思,连运气止血的大事,也给忘了,直待那石奉先仗剑挑战、萧翎才突然清醒过来,冷冷说道:“令尊伤在什么人手中?你可查问清楚了?”

    石奉先道:“百花山庄,难道还不够吗?”

    萧翎道:“阁下既然已知是百花山庄,为什么不找上百花山庄去?”

    石奉先道:“父仇深如海,生死何足畏,别说区区一座百花山庄,就是龙潭虎穴,石某人也不放在眼中,只是在下一直未曾查得明确的证据,不愿轻举妄动留人口实,今日既见家父遗书,足证此事千真万确,不论阁下是不是杀害家父的凶手,但身为百花山庄中的三庄主,在那百花山庄之中,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容或未曾参与其事,但如说毫不知情,实叫人难以置信。”

    萧翎冷冷说道:“诸位既不肯听信在下的辩解之言,那就只有在武功上分出生死了。”

    显然,他忍受已到极限,动了怒火。

    石奉先道:“在下正要讨教。”

    萧翎终是年轻气盛,再加上左肩重伤,哪里还有耐心,当下一提真气,厉声喝道:

    “诸位既然都把我萧某人看成了十恶不赦之徒,萧某人就杀几个给你们见识见识。”

    石奉先道:“三庄主请亮兵刃。”他虽是在极度伤痛之下,但仍能保持着一派掌门的风度。

    萧翎道:“在下就以这一双肉掌奉陪。”

    忽觉一阵头晕,几乎拿不住桩。

    原来他失血过多,再加上心中的重重矛盾气怒,神意不能集中,影响到体力,忽有不支之征。

    石奉先道:“三庄主既不肯亮出兵刃,在下只有得罪了。”领动剑诀,一招“白鹤剔翎”斜里刺了过来。

    萧翎不再相让,扬手一掌“天雷迅至”拍向石奉先握剑左腕。

    原来那南逸公创出的连环闪电掌法,虽是以迅快求胜,暗中却揉合了天下各家掌法之长,招数一发出,同时包含着避让敌人的身法。

    他把这两个动作,混在一招之中,先天上已然快过别家掌法一步。

    石奉先剑势虽然先发,但萧翎的掌势却是后发先到,迫得石奉先不得不由攻势易作守势,收剑避开。

    萧翎已自知失血过多,难耐久战,何况四周群豪,不下数十人之多,如若拖延时间,对自己大是不利,一面运气止血,一面施展连环闪电掌法,展开了快攻,倏忽之间,连攻九掌。

    石奉先手中长剑、已无反击之能,被迫改采守势,那南派太极门的武功,原以阴柔之力见长,剑招辣而不猛,最利防守,连接了萧翎九掌之后,竟仍能从容应付,不露败象。

    但那南逸公的连环闪电掌法,却是纯走的刚猛路子,掌掌风起云涌,威猛无俦,如以萧翎的功力而论,已可把掌势发挥出八成威力,但他一则因失血过多,内力大打折扣,二则运气闭穴止血,一无法全力发掌,九掌过后,强敌未败,他却有些后力不继之感。

    但闻石奉先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突然反守为攻,他的剑势,看上去并不凌厉,但却绵连不绝,飘忽难测,劈刺之间,极是难防。

    这正是南派太极门中,赖以争霸武林的绝技“回风十八剑”虽只有十八招,但每招却含有正反之变,共有五十四招正变,五十四招反变,合共一百零八变,六剑连绵,称作一剑,最是毒辣不过。

    萧翎封开了三剑之后,已知难以长久支持下去,心中暗暗忖道:我早该想到失血过多,不宜用义父传授的掌法拒敌,如若此刻我能有一剑在手,凭仗师父传授的剑法,就算不能胜他,至少也打个平分秋色之局,也好借机调息一下,待气力恢复,再以连环掌力胜他。

    原来那庄山贝博通天下各门各派的拳掌剑法,萧翎在那三圣谷中,虽然追随他身侧学艺最久,但庄山贝也无法把胸中博记的天下各门各派剑法,一一传授于他,只好去芜存菁,把每一套剑法中的精妙变化,传授于他,然后又解说应对之策,但这都非他本身所学,传给萧翎的唯一剑招,就是他隐居于三圣谷,悟出的驭剑手法。

    因此,萧翎的一身武功,成就的十分奇怪、他无法看出任何一套剑法,但当对方剑法、拳掌进入了精奇变化之时,常会触动灵机,恍然大悟,立时可想出破解之法。

    但这“回风十八剑”萧翎却是从未听过,石奉先攻出了十余剑,萧翎仍是瞧不出一点路数,而且险险为长剑刺中。

    正感焦急之时,突然石奉先喝道:“着!”剑尖寒芒一闪,点向前胸。

    萧翎眼看剑势刺到,但却是无法防阻,只好疾向左侧让开。

    哪知石奉先刺向萧翎后胸的剑势,突然一沉,由下面回旋而上,反向左面撩起,这一剑十分毒辣,竟使萧翎立处于危急之中。

    石奉先向萧翎刺出这一剑,正是“回风十八剑”中的一记绝招,名叫“回流旋荡”萧翎自闭左肩穴道,防止流血,一个左臂,本就运转不灵,石奉先这一剑,又偏偏向他左臂刺来,匆急之下,吸气疾退。

    但仍是晚了一步,被那长剑尖扫中时下小臂,登时衣破肉绽,鲜血淋漓。

    就在石奉先剑势刺中萧翎,群豪暗暗叫好之际,突见萧翎右手一扬,发出了修罗指力,一缕劲气,破空而至,击中了石奉先的右肩之上。

    但见石奉先身子摇了两摇,突然丢下手中长剑,一交跌倒地上。

    萧翎连受两次剑伤,又运气发出修罗指力,虽然点伤了石奉先,但那闭穴的真气,却难再凝聚,穴道自解,两处伤口鲜血泉涌,湿透了一只衣袖。

    四周观战群豪,大都不识修罗指力,看萧翎在两度剑创之后,一扬手间石奉先就倒了下去,无不心头大震,相顾失色。

    人群中,快步奔出了两个五旬左右的老人,一个蹲下身去,扶起石奉先,另一个刷的抽出了背上长剑,说道:“南派太极门下邓坤、领教百花山庄三庄主的绝技”也不容萧翎答话,就亮开门户,准备出手。

    忽听一个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他身受两处剑伤,都为太过慈悲,你们都自负是武林中成了名的人物,却使车轮战,对付一个受伤的人,算得什么英雄,如若你当真的想打,我来陪你就是。”声落人现,一个青衣横剑书童,挡在了萧翎身侧。

    这现身书童,正是改扮的金兰。

    邓坤收剑退了一步问道:“你究竟是女子,还是男人?”

    原来金兰眼看他们施出车轮战法,对付萧翎,心中一急,忘记了掩去女子声音。

    金兰呆了一呆,道:“你管我是男的还是女的,先胜了我手中宝剑再说。”

    邓坤冷冷说道:“百花山庄中人,不论男女,大概都已是死有余辜的了。”扬手一剑,刺了过去,金兰不愿多耗内力,硬封他的剑势,侧身避开,还刺一剑。

    两人一交上手,立时各出绝学。

    剑光闪转,寒芒飞绕,剑尖指袭之处,尽都是致命的要穴。

    萧翎看那老者剑招佳妙,不在那石奉先之下,只怕金兰不敌,车中的玉兰和唐三姑,又都服下了化骨毒九,除了弃置她们不顾跑走外,只有击退强敌一途,心念转动,怒火渐起,撕下衣襟,包起伤势,回目望了枯木大师一眼,冷冷说道:“大师亲目所睹,亲耳听闻,这些人既不肯听我解说,也不肯放我们离开,存心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了,在下两次相让,两度身受剑伤,逼人至此,怪不得我萧某人要大开杀戒了!”

    枯木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亲仇椎心,急怒难遏,望施主能再忍让一二,等老袖一位挚友到来,有他出面,定可排解开今日一场杀劫,老衲不再在江湖走动,识人不多,虽有排解之心,只怕无排解之力。”

    萧翎道:“大师既是自知无能,那就不用多管闲事了!”

    枯木大师道:“阿弥陀佛,百里行程半九十,施主已然忍让许多,就不能再多忍一刻工夫吗?”

    四周群豪,齐齐把目光投注在两人身上,窃窃低语,显然,在场之人都不识枯木大师。

    忽听邓坤厉声喝道:“撤手!”

    长剑施出拈字诀,搭上了金兰右腕。

    在这险恶万状中,金兰仍是不肯弃剑,左手劈出了一掌击向邓坤前胸,右手缩收,向下疾沉。

    她应变虽快,但仍是无法闪开邓坤那急快的剑,寒芒闪过,血珠溅飞,金兰那嫩白的玉臂,被剑尖划了一道三寸长短的血口。

    金兰强忍疼痛,一振玉腕,挥剑反击,鲜血共剑溅飞,洒飞出一丈多远,溅落在围观群豪身上。

    萧翎经过一阵调息之后,体能稍复,眼看金兰受了剑伤,心中大怒,厉喝一声,扬手点出修罗指力。

    一缕锐风,破空而去!

    但闻邓坤大喝一声,仰身摔倒在地上。

    萧翎点倒邓坤之后,突然欺进两步,到了金兰身侧,沉声说道:“宝剑给我,收起箱子,快驰车赶路。”

    金兰道:“三爷的伤势”

    萧翎道“我不碍事”伸手夺过金兰手中宝剑,健腕翻振,银星飞洒,幻起了一片寒芒,挡住了追上的群豪。

    金兰忍疼转身,在萧翎剑光环护之下,合上箱盖,纵身登上马车,握缰驰马,篷车疾向前面奔去。

    萧翎剑势连变,刺伤了两个近身侧的大汉,喝道:“挡我者死。”提聚全身真气,剑化八方风雨,寒芒暴射,又刺伤了一名近身大汉。

    群豪眼看萧翎如此勇武,个个心生寒意,谁也不敢先挡锐锋。

    就在群豪攻势一缓之时,萧翎冲入群豪,剑光旋风中,又伤了两人。

    金兰驰车追在萧翎身后,在萧翎的剑势护卫下,冲出重围而去。

    萧翎大奋神勇,威震群豪,突围而出,一口气奔出了四五里路,才停了下来,回首望了金兰一眼,口齿启动,话还未说出口,突然一交倒在地上。

    原来他在重伤之下,既未及时疗息,复又强行提聚真气出手,以致伤口迸裂,再经这一阵奔走,失血过多,难再提聚真气,回首看金兰无恙,心中一宽,真气顿散,一交跌在地上。

    金兰惊叫一声,纵身下车,伸手扶起,连声叫道:“三爷,三爷”一面伸手在萧翎身上不住推拿。

    良久之后,才见萧翎睁动一下失去神采的眼睛,有气无力他说道:“不要怕,我死不了,扶我上车去,快些赶路”

    说这两三句话,似是已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又闭上了眼睛。

    金兰咬牙忍着臂伤,扶着萧翎,走向篷车。

    正待举步登车,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他伤的很重吗?”

    那声音不大,但听在金兰耳中,却如巨雷轰顶一般,全身一颤,双手一松,将怀中的萧翎跌落地上。

    只见一只洁白的大手,陡然伸了过来,接住了萧翎,缓缓放下。

    金兰目涌泪光,盈盈跪了下去,道:“不知大庄主驾到,贱婢未能远迎,庄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