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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章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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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梦怀中所抱的女婴不是外人,就是芮玮的女儿。

    芮玮大惊道:“白燕呢?”

    如梦冷冷道:“那个白燕?”

    芮玮指着如梦怀中女儿,脸色气得苍白道:“她的母亲,抱她上来的女子。”

    如梦冷笑道:“你只关心白燕而不关心另一位女子?”

    芮玮更惊道:“素心!她,你把她怎么了?”

    如梦双掌轻拍道:“不怎么,你自己看吧。”

    顷刻,巨石后走出破嗔、破悲,各个挟着一人,一位是高莫野,另一位白燕。

    两人被挟着毫不动弹,芮玮欲上前,如梦横步拦住,冷笑道:“在我面前,不准放肆!”

    芮玮心中明白,怒道:“你待怎地!?

    如梦单掌一伸道:“好说,请还七叶果。”

    芮玮不屑道。‘为了一枚七叶果,大师,你就什么都敢做了?”

    如梦道:“不错,我等了十月,就为了今日好向你索回七叶果,现在还不还在你,她们三人性命杀不杀却在我了。”

    芮玮道:“这么说来,素心十月编索你早知道罗?”

    如梦道:“若不是我向她说落陷阱三人中有你一位,素心也不会费尽心血找到你们受困之处了。”

    芮玮道:“你故意透露我落陷阱的消息?”

    如梦得意道:“我深信素心的聪明,加上她的恒心,别人找不到你们下落,贫尼十月前已敢断定她能找到。”

    芮玮讥讽:“大师真不愧老谋深算呀,芮某佩服,佩服!”

    如梦道:“无论你真佩服,假佩服,现在优势在我,七叶果乖乖献上来。”

    芮玮左手摸出那枚七叶果,捏在掌心中,说道:“大师索回七叶果后,欲待如何?”

    如梦道:“我自会待你们好点。”

    芮玮道:“怎么个好法?”

    如梦道:“至少我不会再杀你们。”

    这回答,芮玮不满意,摇了摇头。

    如梦脸色一变,怒道:“你想不还么?”

    芮玮道:“不是不还,我希望大师给我们一个保证。”

    如梦道:“你要什么保证?”

    芮玮道:“咱们四人安全的保证!”

    如梦冷笑道:“这四人也还包括素心在内么?”

    芮玮道:“素心辛辛苦苦救了白燕和我,我不想因此之故令她受责!”

    如梦不悦地大声道:“芮玮,你别想以一枚七叶果要挟,哼,安全的保证,不杀你们已是天大的恩惠,还想如何,素心是我慈悲庵弟子,要你耽心?”

    芮玮道:“我知道起盗心确实不该,只是事到如今总望大师谅有。”

    如梦道:“既想谅宥,事后再谈,在未还七叶果前谈,不是存心想要挟我么?”

    芮玮度量情势,此时万万不能惹恼如梦大师,只有先还七叶果再说,当下将七叶果呈到如梦眼前。

    如梦哼了一声道:“这才是识时务的人!”

    说着右手伸来,只见她接到七叶果,左手倏地袭击,制拿芮玮左肩“巨骨”要穴。

    芮玮左半身练成四照神功,虽被骤然制住,经脉立时运转,反弹出暗劲,如梦只觉手掌一滑。

    芮玮脱开如梦制拿,乘她惊愕之际,左手反掌夺回七叶果。

    递果,脱拿,夺果三下动作恍若早经练熟了似的,一气呵成,如梦大惊,暗忖:“这小子武功大有长进呀?”

    尤其芮玮左肩自然产生的力道,如梦如斯功力尚且制拿不住,实令如梦心中惊骇不已。

    如梦老羞成怒,喝道:“芮玮,你想与我对敌么?”

    芮玮道:“晚辈不敢?”

    如梦强词夺理道:“不敢为何夺四七叶果?”

    芮玮道:“只因大师企图不利于我,晚辈不得不加以反抗。”

    如梦道:“你想谅宥,就得一切听我摆布!?

    芮玮摇头道:“芮某尚不致傻到这地步。”

    如梦冷笑道:“你以为落到我心中,将遭危害么?岂不知贫尼出家人慈悲为怀,只要你意诚忏悔,贫尼,会谅有你们。现在看来,根本无意忏悔,这谅宥两字是不可能的了。”

    芮玮早就不满如梦老好巨滑,毫无出家人的心肠,听她这番说词,还以冷笑道:“若说大师能够慈悲为怀,芮某大有疑惑,曾记大师说过慈悲两字,贵庵尚且修炼不够,所以不能以佛视众生来解释慈悲,为了不准我与素心见面,大师说出这种话来推辞,晚辈怎敢再信大师慈悲为怀?

    “再说大师的行为,见危不救,落石下井,晚辈与白姑娘,高姑娘差点丧命,哼,哼,晚辈再不敢将性命交到大师手中!”

    如梦见芮玮在如幻,破嗔,破悲面前揭穿自己恶毒的底细,喝骂道:“小贼,我要擒你易如反掌!”

    芮玮看透如梦大师心黑手毒,打着出家人招牌,暗地里无所不为,他亦是年轻气盛,冷冷回道:“小贼,谁是小贼,岂不闻子曰:老而不死谓之贼,老贼两字倒甚符合大师真正的身份!”

    如梦大师气得自眉掀动,手指着芮玮久久不语。

    如幻走上前道:“芮施主,你这样说话太不应该了。”

    芮玮索性把一切豁出去,问道:“怎么个不应该。”

    如幻道:“施主盗七叶果的行为,事实确在。”

    芮玮道:“不错,可是芮某却非小贼,不过替家母取回失物而已!”

    如幻惊道:“令堂是谁?”

    芮玮道:“家母姓陈上淑下贞,七叶果是家母之物,贵庵主持从家母手中夺去,不知贵庵主持这行为该是不该?”

    如幻万想不到年年来要七叶果树的黑衣长发女竟是芮玮的母亲,至于七叶树到底是不是经官送给如梦大师的,她不清楚,呐呐道:“这个,这个”

    如梦大师突道:“如幻退后。”

    如幻不便再插身其间,退到一旁,如梦道:“陈淑贞当真是你母亲?”

    芮玮道:“在下不至于不屑到乱认别人为自己母亲的地步!”

    如梦冷冷道:“这到好,咱们放手一搏吧!”

    芮玮道:“师出何名?”

    如梦道:“到底你是小贼,还是我是老贼,由这一战来决定。”

    芮玮道:“大师的意思,大师胜了,就证明七叶树的确原本是简药官送你的?”

    如梦冷哼道:“不错,倘若我败了,那就算我瞎说,而从你母亲手中夺来七叶树的行为就算不该!”

    芮玮不客气道:“老贼两字也当之无愧罗?”

    如梦一庵之主,数十年来身位尊贵,那尝受过后辈们的不尊,指着芮玮,气咻咻道:“小贼,本庵主今天定不容你安然离开此地!”

    芮玮笑道:“芮某已不打算生离此地,可是小贼两字别叫的太早,倘若我胜了,明正言顺地替家母取回失物,小贼的称呼倒要请大师收回!”

    如梦呸的一声:“梦想!莫非你还想要我道歉小贼两字叫的不对么?”

    芮玮道:“对与不对,孰是贼孰不是贼,就看手底上的真章吧!”他心头毫无把握战胜如梦,但这一战就是明知不敌亦要尽力而为,因这一战等于代母亲一战,胜了,无论再有什么理由,七叶树归母亲所有,届时盗七叶果的罪名便不成立了,尔后,纵然七叶果落到她如梦手中,亦得归还自己的母亲。

    如梦不将芮玮看成真正的对手,冷笑道:“你想侥幸得胜么?”

    芮玮道:“固然想,我胜了,还有一个请求。”

    如梦冷哼连连道:“可是想叫我将你女儿和她母亲放了?”

    芮玮道:“正是这个请求,大师答不答应?”

    如梦异想天开,不耐烦道:“此时言之过早,你有本领胜了我一招两式再说。”

    芮玮道:“莫非大师不敢答应?”

    如梦怒道:“小子,不要过于梦想,快说,你要与本庵主比什么,本庵主无不奉陪!”

    她太托大,完全不将芮玮看在眼内。

    芮玮没有十分把握,故甚谨慎道:“比剑如何?”

    如梦道:“如幻,去取剑来!”

    如幻飞奔而去,不一刻取来两把剑。

    如梦接到手,一把抛给芮玮,双方同时拔剑出鞘。

    芮玮一剑在手,先不求有功,展出那招御敌不破的架式。

    如梦微微一怔,暗忖:“这架式好生眼熟?”

    她仍不在意,握剑一挥,平平举起。

    太阳门剑法其次,掌法为上,而月形门恰好其反,掌法次之,剑法,刀法为上。

    故而如梦这时以其短攻人之长。

    海渊八刀为月形门刀法之精最,每当两门相争之时,月形门一展海渊刀法,太阳门宁弃兵刃,以双掌对敌。

    这样各展绝技,太阳门反不觉兵刃强甚,而能与施展海渊八刀的月形门弟子战个平手。

    如梦自弃精绝的掌法,任芮玮选择,以剑法比输赢,倘若她弃剑不比,便是输了。

    如梦不知厉害,也没想到对方会以月形门海渊八刀为底子的海渊八剑,只当月形门秘术随那玄龟集的失踪早已失传,否则的话,她宁愿故示大方,弃剑以肉掌奉陪了。

    等双方一交手,如梦所展剑法屡攻不入,才知芮玮所施剑法为月形门海渊八刀中一招无破绽可寻,防守至坚的一招,亦就是喻百龙传他的不破剑。

    此时芮玮已得海渊八剑精髓,招招融会贯通,比之喻百龙传他时,不破剑之威力,何止增加数倍。

    十招下来,芮玮已有信心,不破剑中一招无敌剑攻出。

    此招一出,大有石破天惊之势。

    如梦勉强架下,暗忖芮玮剑法不在万不同海渊八刀之下。

    她已是骑虎难下,弃剑换掌,别说等于败了,也无机会让她顺利弃剑,只因一当她弃剑,势必被芮玮的攻势所伤。

    如梦辈份何等之高,心忖:“不知他是万不同的第几代弟子,纵然他练全海渊八剑,我就无法敌过么?”

    于是尽展所知剑法之绝招,力敌海渊八剑。

    跟着无敌剑,芮玮续攻洪水,大愚,伤心,大龙四剑,每一招无不是惊天动地的高招,尤其现今的芮玮已非昔年吴下阿蒙,招招当今世上,难有人抵挡得下。

    如梦大师的确有她厉害的地方,五招攻下,竟能有惊无险,当今世上除她怕无第二人能够如此了。

    一侧如幻、破嗔、破悲看的目眩神摇,实想不到芮玮有这手无敌的绝招!

    芮玮五招无功,只剩下在谷中才学会的最后两招,亦就是聋哑二叟所命名的杀人、大乐两剑。

    为了这两剑无人传他,芮玮剑法一直不到登堂入室、炉火纯青的地步,野儿赠他剑谱,依谱在谷中学会,这两剑对他虽是新学成,却因这两剑贯通整套剑法,反而所悟最多,似乎将海渊八剑所有的精华全部积在这最后两剑上了。

    所有剑法是最后几招特别厉害,海渊八剑本无先后次序之分,各剑威力皆一,唯当八剑练全才融会贯通,各剑威力陡增,而排在最后一剑的招数,威力自然较之先七剑稍高一筹。

    芮玮将大乐剑排在最后一招,杀入剑攻完,如梦己是招架得黔驴技穷,但见芮玮大乐剑一出,如梦架得半招,暗忖:“吾命休矣!”

    芮玮并非赶尽杀绝之人,再者如梦到底是素心的前辈,素心是她庵下弟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芮玮手下留了情,剑过之处,只在如梦颈脖上留下一道血痕。

    如梦垂剑而立,似乎觉到颈上剑伤,如泪的鲜血一滴滴淌下,其实并无鲜血,只是她心里在感觉着这无法消失的败着。

    芮玮不杀他,她毫无感激之意。她自觉活得够了,百龄之人还要受战败之耻,实比当真杀了她更要难受!

    芮玮将剑抛落,抱拳道:“大师,请问能不能放人?”

    如梦也将剑抛落,表示服输,拍掌道:“破悲解穴放人。”

    慈悲庵执法弟子--破悲,将白燕放下,解开她昏穴,白燕醒来,关切地呼道:“我的女儿!”

    她一上峰即被如梦大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制住昏穴,此后一切不知,当然也不知适才一番恶斗了。

    如梦又一拍掌道:“如幻,还她女儿!”

    白燕抱起女儿,恶狠狠地瞪了如梦一眼,低声说道:“总有一日”

    芮玮劝道:“白燕,算了!”

    白燕心高气做,她无影门何尝受过别人的欺负,怒道:“你算了,我白燕不会就此算完!”

    说完,掉头飞奔。

    芮玮叫道:“慢着,我还有话同你商量。”

    白燕飞奔如故,芮玮想同她和好,共御无影门,他虽然不爱白燕,为了儿子,女儿,无论如何要迫她回来。

    但等他起步追赶,忽闻如梦道:“回庵!”

    破嗔挟着素心,破悲押在一旁,两人同时起奔,芮玮倏地掉步。问道:“怎么不将素心解开穴道?”

    如梦抢上前来,护住破嗔,怒目道:“芮玮,你管的大多了!。

    芮玮道:“我不能不管,请将素心放下。”

    如梦断然道:“不放!?

    芮玮大怒道:“为什么不放!”

    如幻见争端又起,好心道:“芮施主快去,白姑娘奔不见了,”

    芮玮不见素心平安,焉能就去,屹立不动。

    如幻道:“你放心,咱们不会屈待素心。”

    如梦冷笑道:“这可不见得,素心有罪待判!”

    芮玮大声道:“什么罪?”

    如梦道:“因她之故,本庵遭受数十年未有之惊动!”

    芮玮怒而长笑一声道:“这真是欲加人之罪,何患无辞,大师,你不如说,因她之故,惹出这我人来,而遭战败之耻!”

    如梦厚颜道:“此亦一罪,有劳施主提醒,让开!”

    芮玮道:“大师当真要加罪素心!”

    如梦厚颜道:“施主让不让道?”

    如幻上前排解:“芮施主,请先让过一旁,我如幻以性命保证素心的安全。”

    芮玮道:“好,如幻大师,我相信你,我在慈悲庵峰下,静候三日,三日后不见大师带来消息,届时另当拜见。”

    他心想如梦气在头上,此时索回素心,如梦决不答应,免得双方恶化过深,敌对起来,自己决无把握夺下素心,有她如幻保证,深信素心不会遭到不测。

    如幻更待如梦去后,低声向芮玮道:“三日后,庵主气消下去,素心愿意的话,我带她到峰下与你相见,如何?”

    芮玮抱拳道:“一切有劳大师好言,素心无罪,万不可令她受何委屈。”

    如幻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有我老面子在,庵主不会对素心怎么的。”

    三日后,芮玮焦急地徘徊在慈悲庵峰下。

    直到太阳西下,才见峰上掠下一条人影,芮玮欣喜迎上,唤道:“如幻大师。”

    如幻神情颓废地坐到地下,喃喃道:“完了,完了”

    芮玮大急道:“可是素心遭到不测?”

    如幻自语道:“她变了性,完全变了,生似换了一个人!”

    芮玮急道:“谁?谁?”

    如幻双手捂面道:“如梦,如梦,贫尼以前的小姐。”好半晌,放下双手,神色镇定下来,缓缓道:“施主可知月形门中万不同此人吗?”

    芮玮点头道:“晚辈败如梦大师的剑法就是从他海渊八刀化出。”

    如幻道:“小姐说你是万不同的弟子。”

    芮玮摇头道:“万老前辈早去世了,我那有福份做他弟子。”

    如幻叹道:“小姐却坚决认定你是万不同的弟子,她说万不同派他弟子来侮辱她。”

    芮玮道:“可是指我用剑战败她这点?”

    如幻点了点头。

    芮玮有气的笑道:“我若当真是万老前辈的弟子,何不学的是刀法,而所学的是由八刀改成的剑法,显然,我所学的海渊八剑并非万老前辈所亲传的了。”

    如幻唉声叹气道:“我跟她解释这点,她偏不信,只说万不同刀剑两绝,海渊八刀已是武学至高之理,变剑来使亦无不可,而万不同教你用剑,就是故意叫她认不出来。”

    芮玮连连摇头道:“那有这种道理,万老前辈为何不叫她认出我所会的海渊八剑就是海渊八刀?”

    如幻:“小姐的意思,万不同隐藏八刀的目的,教她认不出你是他弟子,只当他早已去世,其实他仍活在世上。”

    芮玮没好气地叫道:“笑话,笑话!万老前辈不知死了多少年,连骨头也再找不到一根。”

    如幻惨然道:“小姐的想法尽往牛角尖钻,如今她已派出破嗔,破悲,通告所有太阳门弟子,百年禁制解除!”

    芮玮道:“百年禁制?这,这其中有什么内情?”

    如幻叹了口长气,缓缓追述道:“这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小姐只有十八岁,却正当月形门与太阳门双方明争暗斗得激烈的时候。

    “其时月形门与太阳门已结怨数代,双方恶争数十次都不分上下,到万不同父亲万有全主持月形门,双方均衡之势忽变,而后两门每次恶争皆是月形门大占优势。

    “原因万有全新创一路刀法,名叫海渊八刀,他门下弟子大都会上一刀两刀的,每当恶争时,月形门弟子一展所会的一招海渊刀法时,太阳门弟子不死即伤。

    “就连太阳门掌门亦因万有全新创那路刀法,而致每战每败,这情形于太阳门十分不利,倘若再这样打儿战败下去,太阳门势必被月形门消灭不可。

    “那时太阳门掌门就是我家老爷,他唯一爱女,我家小姐,如今的如梦大师。

    “我家小姐年轻时美貌如花,本可寻一如意郎君双宿双飞,月形门门规一向严正刚厉,也不致将上代仇怨结到小姐身上。

    “那知小姐偏偏爱上月形门万有全的爱子万不同,而万不同他也顾不上小姐是对头的女儿,几乎日日和小姐幽会相见。

    “他两人相恋本是件秘密,只有和小姐亲同姊妹的我知道,可是秘密终有泄漏的一天,一日两人幽会被老爷撞见。

    “老爷自然认得万不同是万有全的儿子,以老爷刚烈的脾气发现独生爱女与仇人儿子相恋,一定雷霆大怒。

    “岂知老爷不但不怒,反而和颜悦色的询问小姐是不是真的爱上万不同,小姐顾不得羞耻,直认此生非万不同不嫁。

    “奇怪,老爷竟答应小姐,说也好,就由你两人成婚,了结太阳门与月形门数代的仇恨。

    “小姐芳心大悦,只以为父亲自知无法和月形门抗衡下去,从此两家结亲,免得太阳门由此一蹶不振,而终被月形门消灭。

    “其时太阳门所有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已不成一门一派了,月形门本可一举歼灭,唯因万有全心地慈善,据说他曾向老爷发下通碟道:只要太阳门弟子不再为非作歹,独霸江湖,可弃去世仇之见,双方言和。

    “可惜老爷利令智昏,总想消灭月形门后再称霸江湖,而不惜出卖自己亲生爱女,施下一条绝毒之计。

    当那大喜之日,可怜小姐只当嫁的是万不同,洞房花烛之夜,喜娘递给她一盅茶解渴,那盅茶喝下去,神智迷糊,到底是谁来揭她盖头红中一点也不清楚,而只以为与她心爱的情郎过了一夜。

    “但等第二天醒来,枕畔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哪是自己日思暮想的意中人?”

    芮玮听到这里,暗暗一叹,他知道那中年人是谁,心想:“如梦大师的父亲,施下这条不顾女儿幸福的毒针,万万不该!?

    更想无名老人万不同见到自己的爱人变成父亲的爱妾,将是何等的痛心呀。

    如幻道:“木已成舟,小姐要抱怨也已晚了,一位女子迟早要嫁人,虽不是自己意中人亦是无可奈何的事,小姐只恨父亲不该骗自己说嫁的是万不同,其实是位绝不相识的陌生人。

    “小姐不识那中年人是何等人,而那中年人亦不知是太阳门之女,只当小姐是位小家碧玉,由媒人说合娶了过来。

    “而他爱子还庆幸父亲从此不再鳏居,只因那中年人早年丧妻,仅遗一子一女,以他成就为解晚年寂寞,实该纳一爱妾。

    “他却万想不到所纳爱妾,不是普通小家碧玉,实是对头的独生爱女,更是与自己爱子相恋甚久的情人!”

    如幻追述到此,神色痛苦的顿了一顿,问道:“芮施主,你已知那中年人是谁了吧?”

    芮玮点了点头。

    如幻不值她老爷所为,摇了摇头,又道:“这是石二鸟之计,老爷瞒着万有全那方,也瞒着自己爱女,更恶毒的卖通喜娘,给小姐喝一杯迷茶,否则的话,小姐认出新郎不是万不同,还来得及挽救,再怎么说万有全绝不会抢占自己儿子的情人呀!

    “到第二天一切都晚了,等发现来拜后母的年轻人竟是万个同时,她差点因此昏倒,万不同更是血色煞白,却不揭穿小姐真正的身份,从此他俩人都瞒着万有全,暗地里痛恨命运的作弄,彼此日久后旧情复燃!

    “这一切算计早在老爷意料之中,一月后老爷命入暗暗通知小姐偷盗月形门秘术,救太阳门的没落。

    “这是老爷第一计,另一条毒计,要小姐分裂万有全父子俩人感情,使他月形门自相残杀,自取灭亡之道!

    “小姐自不会做出这等恶事,断然拒绝。那知半年后老爷又派人来道,若不速盗月形门秘术,使得太阳门暗习月形门绝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话,即揭穿小姐与万不同暗恋之事!

    “小姐这一生最不该的即是嫁给万有全后,又与万不同苟合,这也是万不同的不对,岂能与自己父亲的爱妾暗通,有罔人大道!

    “其时小姐沉落欲海,陷足已深,竟为了眼前好景,答应老爷盗取秘术,却也提出一个条件,要她父亲将掌门之位让给自己。

    “这也是一个报复,报复老爷的不仁,逼他让出宝座,老爷却不在乎这点,宝座让给自己独生爱女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他只要看到世仇在自己手中灭亡就一切都满足了。

    “于是老爷将太阳门掌门信物金钢坚让给小姐,同时通告本门,小姐接任本门一事。

    “而小姐不负她父亲所望,盗得月形门秘术--玄龟集,送到太阳门,从此太阳门弟子通晓敌人秘技。

    “可是还是不行,太阳门每战必败,原来玄龟集中虽载有海渊八刀之名,其练法与功效却远不如月形门弟子所使。

    “老爷再度遣人暗嘱小姐速盗海渊八刀真本,其实海渊真本记在万有全脑海中,谁也盗它不去。

    “原来海渊八刀为万有全所自创,他融会家传秘技,创出这套海渊八刀并无绘本,他怕八刀流落敌人手中,不着绘本,且顶多只传自己弟子两招,连亲生儿子万不同仅习三招。

    “小姐屡次向万有全套问海渊八刀真本,引起万有全的怀疑,他见对头弟子深晓本门秘技早有所疑,再见小姐套问连自己儿子都不敢轻传的海渊八刀焉有不怀疑之理。

    “小姐是个聪明人,惊觉到有所不对,这边她父亲又逼得紧,无法之下,怕和万不同的奸情拆穿,干脆诱拐万不同逃亡,以偿从此高飞的宿愿。

    “但他两人能逃得过眼线遍及的天下月形门弟子的追踪?万有全追到他两人,面对自己亲生儿子,面对自己的爱妾,真是痛苦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万不同深爱小姐,当时把一切罪过承担到自己一人身上,叫他父亲要杀,杀自己这个不孝之子,千万不能伤了小姐。

    “万有全见儿子陷溺已深,他不知小姐以前就是儿子的情人,说道:‘儿子呀,你不能中了敌人之计。’

    “他只说这么一句话,从怀中掏出一本绢册:一张满是鲜血绘成的海渊八刀秘术的绢中。

    “将那样东西丢到万不同身前,倏地一掌击倒小姐,左手从腰中拔出匕首,深切入自己腹中。

    “万有全以为杀了小姐,临死前惨笑道:‘淫妇,咱们一起到阴间去!’

    “据说他爬到小姐胸前死去!”

    芮玮忽然说了一句:“万有全真正爱上了你家小姐!”

    如幻点了点头:“这点,小姐自己承认,婚后万有全对她呵护有加,确是深深爱上比自己小上一大截的年轻妻子。

    “他不能原谅小姐的罪行,所以杀了小姐,但也陪她一死,不论他切腹自杀的用意如何,但见他临死前爬到小姐胸前,可见有同死齐归之心。

    “万不同眼见一幕惨剧在眼前发生,迷迷糊糊的拣起那本绢册,那张绢巾。

    “绢册上有老爷批的朱砂手注,写道:本门弟子一律传习,以便通晓敌人之术。后面盖有太阳门掌门之印。

    “那册就是小姐所盗月形门武术总鉴——玄龟集!也不知万有全如何从敌人手中夺回。

    “万不同见到本门秘术落到敌人手中,焉有不明白之理,同时想也明白万有全夺回这本玄龟集给他看的原因了。

    “其时,太阳门所剩下的精锐也全部追踪到,老爷看到万不同的手中的绢中正是载着苦苦追求的海渊八刀,即命所有弟子围杀万不同。

    “万不同以一当百,他满怀痛恨尽此一役发泄,那一战杀得天昏地暗,太阳门不但未捕着万不同,被他逃脱外尚被杀六十三位高手,连老爷本人亦身负重伤。

    “此一役太阳门元气大伤,从此无力重振,至于万不同脱役,下落不明。

    “余下太阳门弟子救回老爷、小姐,敢情万有全舍不得一掌震毙小姐,掌下留了情,小姐并未死去,等小姐伤势疗治好,老爷却死了

    “小姐正式接掌太阳门,她存着万不同在世之心,完全遣散太阳门,俾便以后好向万不同解释,不是为了太阳门之故而卧底到月形门,更非有意盗取玄龟集。

    “当年小姐遣散太阳门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要知太阳门弟子广散天下,凡太阳门弟子所在之处,皆是雄霸一方的人物。

    “小姐有鉴于此,强命所有太阳门弟子,此后行事不准再称太阳门弟子,若敢打着太阳门招牌为非作歹必不饶恕。

    “有那与老爷平辈的弟子,更有老爷前辈的太阳门不服小姐毁了太阳门基业,小姐就道:“在我未死之前,谁敢叛我意思,便是违弃门规。”

    “小姐定下百年禁制,意思凡太阳门老前辈人物不准出世,那些魔头因见小姐尚有老爷死党卫护,再者不敢正面与掌门为敌,虽不服小姐所为,纷纷归隐。

    “这多年来由于小姐压制之故,太阳门声名渐渐消失,至今江湖上不复闻太阳门三字。

    “至于月形门万有全死了,万不同也失踪,无人出来领导,大家彼此不服,为争掌门之位,互相残杀,结果倒如老爷生前所望,自形消灭。

    “其后十年小姐遍寻万不同下落,万不同好似一阵烟般消失,本来还有点讯息可查,慢慢虽也不知万不同这样面貌的人到那里去了。”

    芮玮道:“自那一战后,万不同杀死太阳门六十三位高手,自己可是负了重伤?”

    如幻道:“据说万不同虽不至于当场死亡,参加该战弟子推测活不长久,因此之故,十年后小姐找不到万不同下落,只当他真的死了,落发变成如今的如梦大师。”

    芮玮道:“其实万老前辈并未死去,仍活在世上,且活了很久才去世。”

    如幻道:“这就是万不同的不对了,他未死当知小姐遣散太阳门的用意,难道还误解小姐嫁给他父亲为了太阳门卧底,盗取月形门秘术?”

    芮玮摇头道:“万老前辈谁也不误解。”

    如幻道:“不误解为何不出来与小姐相见,小姐落发为尼的心意,他还不知道吗,固然小姐嫁给他父亲不应该,可是他应知当初小姐嫁的只当是他呀?他要是不原谅这点,为何又与小姐偷偷苟和?”

    芮玮静候她一一说完,才道:“他要是能够误解如梦大师,也当知自己姓什名什了!”

    如幻一怔,惊道:“莫非万不同,他,他,变成什么都不知的白痴?”

    芮玮叹道:“倒不致成为白痴,中间往事皆忘,我想一个人受了极大的打击,又受危殆的创伤,能够侥幸活住,头脑却受不了,或许万老前辈根本不想回忆往事,往事于他是段污痕,再加创伤深重,就连姓氏都忘了,而至死也无能回忆!”

    当下芮玮把胡一刀得海渊八剑实是张玉珍从胡一刀处骗来刀谱,改成剑谱,胡一刀因此丧生,而非万不同为了怕如梦大师发现自己活在世上改刀为剑。

    如幻听完,击掌叹道:“小姐她偏偏认为万不同仍在世上,她听秦百龄说月形门复出就已心动,不加考虑的将太阳门掌门信物传给秦百龄,这固然可说秦百龄机缘凑巧,恰好找到你闯了三关,小姐不能背誓,只得令太阳门复出。

    “但今天派破嗔,破悲传令通告所有归隐的昔年太阳门下魔头出山,以前所提的百年禁制解除就下该了。”

    芮玮道:“如梦大师为何坚认万老前辈未死?”

    如幻道:“她见你能够使全海渊人剑,不是万不同本人传你,怎么可能,她知道世上除万不同手上有海渊八刀绘本真本外,不可能再有人会海渊八刀了。”

    “天下唯一能使全海渊八刀的万有全明明死去,海渊八刀是他自创,仅留下一张血绘成的绢中,这绢中也明明在万不同手中,现在忽然冒出你会海渊八刀改成的海渊八剑,就是我当时也怀疑是万不同传你的,谁知其中还有几个曲折!”

    芮玮道:“如梦大师百年禁制解除,莫非要令所有归隐的太阳门弟子出山与万不同为敌?”

    如幻道:“因爱成恨,小姐完全变了性,她对我说万不同竟躲她几十年,既不谅解她,又传你海渊八刀来战败她,她忍不下这口气,要大乱整个江湖好好对付万不同以及他再传的月形门弟子!

    “她还说另一位高姑娘会四照神功也是月形门弟子,月形门竟连四照神功也练成了,可不得了,太阳门再不倾力而出,不数年势必让月形门独霸江湖!”

    如幻略略一惊,又道:“纵然万不同仍在世上,纵然万不同迄今不谅解她,人都是百来岁的年纪了,还争什么,眼看昔年归隐的太阳门弟子一一复出,江湖怕要大乱矣!”